內容簡介
《漠漠小山眉黛淺(四季風物筆記)》由文河著,全書分為“隨讀隨記”“秋天的閱讀”上下兩篇,收入了《單純記》《維根斯坦筆記》《風荷書院》《家禽二題》《卡夫卡與少女們》《安娜·阿赫瑪托娃》《很虛的東西》《采雪花的人》《言辭的記憶》《佩索阿是離佩索阿最近的事物》等散文。
文摘
單純記
天晴,氣溫回升,能感受到所謂的“春意”了。一叢紅梅,去春紅花數點,冬天剪了枝,想造個型。結果,如今一個蓓蕾也沒有,只有一些芽粒。只好把這些芽粒當成花朵來看了。背陰處,仍有積雪,無聲而融。願陽光普照,大地上,所有需要陽光的東西,都能得到陽光。清風吹去積鬱,吹不去,就是天道無情。
讀《詩經·周南》。桃花隨流水,淑女伴君子。桃花長在溝溝畔畔,長在房前屋後。流水潺潺,流來,或流去,都顯得有情有義。每一朵桃花,每一個少女,都給人天長地久的感覺。最初的世界,別有天地。
最初的愛情,是一支歌嗎?
最初的,也許,就是最好的了。最初的東西,也就是已經逝去的東西。一去不復返的源頭,只有懷想。
我讀的是清人方玉潤的《詩經原始》。這個注本好。而毛氏注本常常把很單純的東西想得過於複雜了。我對毛氏注本不感興趣。愛情是越單純,越好。其他東西,也是。尤其是內心的東西,想複雜,容易。想單純的時候,就單純不起來了。這樣認為,是因為,我已經過了追求絢爛的年齡。
臥龍
臥龍不是龍,是一架木香。
木香開花,白茫茫一片,如雪如雲,仿佛冬天賴在枝頭死活都不願意走。冬天開始很可怕,可到最後就變成一個任性的小女孩了,就像我的女兒逛公園,玩瘋了就忘記回家。
也有開黃花的木香,花瓣黃瑩瑩的,發亮,豐腴重疊,可惜嗅之無香。
開白花的木香香氣氤氳,老遠就一陣陣地沖鼻子。我在某公園門口見過一株,粗可合抱,氣派無比地盤踞在門樓子上。花開如驚濤卷雪,整日間蜂鳴如雷;花謝後枝葉鋪天蓋地,罩著大半個園子,讓人嘆為觀止。我家的這株,扦插而成,開始柔柔弱弱,長僅半尺,我把它栽在一個大缸里,一年後才知道,籠小,蒸不下這個大饃。缸里盛不下了,只好移栽到地上,它也就長得越發盡興,很快就呼呼竄滿牆頭。
我有一個多才多藝的朋友,懂書法,搞盆景,也擅長根雕。冬天,有次來喝茶,在木香前默默站了一會兒,然後蹲下,左旋右轉,借勢取形,很快就把木香的主藤編成了一個草書的“龍”字。是龍字,也呈龍形,整個主藤活脫脫地就是一條龍。
春天,“龍”的整個身子開始一點點地甦醒,每一條細枝都充滿了希望和力量。龍有了騰雲駕霧的念頭。這世上再深的寂寞也總會有個盡頭,“伏久者,飛必高;開先者,謝獨早。”明朝的陳繼儒曾經這樣說過的,我是多么喜歡這句話啊。花開了,這么多的花整個春天都謝不完,龍就臥在白茫茫的花朵的雲層里。
春晚
櫻花已殘了。第一次來,它們才想開,第二次來,就殘了。稍不留意,就錯過。前人詩里有“桃杏忽已殘”的句子,當時讀來,草草而過,現在想起,“忽”字可以使人心驚。
李子花剛開。李子樹花葉皆美。小白花,繁密,綠意隱隱,也許是葉子映的。我站在樹邊,看了半天,也沒弄清到底是不是葉子映的。
這些櫻桃花和李子花,我曾經在文字里那么動情地描述過它們。我曾經看著它們如同看著我熱愛的女人。現在,再看上去,居然恍如隔世。此心已澹然如水了。
枸杞的葉子也長齊整了。枸杞芽清炒,具清熱潤肺功效。冬天,我曾計畫春天採摘。但現在芽變成葉,已經老了。只好等到下個春天了。
小南風悠悠而吹,黃昏顯得悠遠。暮天下,很多東西都顯得悠遠,缺乏堅實感。這些花朵,每一朵,都是這么美好,這么完整。曾經存在,悄然消失。生命如此真切,而又如此悠遠,曾經存在,悄然消失。太美的東西,讓人把握不住,不知怎么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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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小山眉黛淺(四季風物筆記)》由文河著,全書分為“隨讀隨記”“秋天的閱讀”上下兩篇,收入了《單純記》《維根斯坦筆記》《風荷書院》《家禽二題》《卡夫卡與少女們》《安娜·阿赫瑪托娃》《很虛的東西》《采雪花的人》《言辭的記憶》《佩索阿是離佩索阿最近的事物》等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