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衣裳

流浪的衣裳

《流浪的衣裳》,作者惠遠飛,由海燕出版社於2000年3月16日出版。 本詩集屬於惠遠飛個人作品自選集詩歌卷的第一卷,收錄詩人近年創作的詩歌力作近百首,以及其他的詩歌相關文字,詩人力圖從愛情、鄉情、友情、文化立場等多角度來審視、闡釋生命的深層次體驗,拷問靈魂內的敗質。作品融烈火般的感性愛情物語於冷峻的思考之中,極力營造和創建一個屬於詩人個體生存的文字空間和文化處境:理性地屈從與感性地叛逆、反抗與鬥爭,就構成了詩人詩歌的主骨。

基本信息

圖書介紹

圖書名稱:《流浪的衣裳

著作者:惠遠飛

類別:文學作品集/詩歌集

出版社:海燕出版社

版次:2000年5月第1版

內容簡介

本詩集屬於惠遠飛個人作品自選集詩歌卷的第一卷,收錄詩人近年創作的詩歌力作近百首,以及其他的詩歌相關文字,詩人力圖從愛情、鄉情、友情、文化立場等多角度來審視、闡釋生命的深層次體驗,拷問靈魂內的敗質。作品融烈火般的感性愛情物語於冷峻的思考之中,極力營造和創建一個屬於詩人個體生存的文字空間和文化處境:理性地屈從與感性地叛逆、反抗與鬥爭,就構成了詩人詩歌的主骨。
本書作品風格各異。或樸實自然,或艱澀隱晦,或先鋒與現實融合共存,薈萃一集。著力書寫個體文化人在時代文化大潮衝擊下,突圍與解放,幻想與現實的挑戰的文化理想。
作品含蓄明淡,開闔跌宕,意像繁複疊加,意境深遠曲折,語言張力極大,是作品強烈鮮明的整體表征,實為近年校園文壇一件佳品。

名家題詞

☆與詩同行,何妨天涯孤獨。——毛翰(《中國詩歌年鑑》執行主編)

☆詩歌乃精神之家園。——苗雨時(著名詩人,詩評家)

前言(代序)

詩外的行者和歌者:非詩的話題(自序暨補記)

□惠遠飛

要把歲月的侮辱
改造成
一曲音樂,一 聲細語和一個象徵——博爾赫斯

現在,同樣是三月,我又坐在桌前給這三年前胎死母腹難產而終的詩集做補記。那時高中還沒畢業的我英姿勃發,在整理好這本冊子後,我就真的以為我已經披上了一件可以抵禦歲月風流浪顛沛取暖的衣裳了,我躊躇滿志。陽光很燦爛,天空也似乎很藍,對比映射著我的心境。事實並非如此,小冊子最終是被悄悄地藏了起來,積滿了灰塵。我悲傷了好久一段時間後又釋然,風雨依舊,陽光依舊。我開始接受現實,或應該說是磨難,是無謂的生活,多桀困厄的命運。我沒想到我的詩集也因我而遭遇到同樣的不幸,我萬萬沒有想到!
我能接受現實,因為我貧窮,所以能默默承受著現實當中無盡無止的無奈、窘迫、尷尬等。一個周一圓五角錢的日子我過了,世人的白眼唾液我受過……我隱藏我的高傲,我收斂我的尊嚴,甚至不要尊嚴。這樣多好,活著真好!那一刻我真想高呼雀躍,我原本脆弱的一捅既破的自尊終於能夠正視苦難和幸福了。我衰萎了多年的精神意志也頓時就挺拔了起來。生活踏在腳下,歲月踏在腳下。我二哥和我三哥的不幸去世。最痛我的母親胳膊摔斷過兩次,我的父親,姐姐的臥床不起,算得了什麼?三十而立又未立的我心息相通的小哥到豫陝晉煤礦打工當煤黑子,發生塌方事故,從泥渣里扒出時七竅出血,在醫院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尚未康復的他被送回了家,抓住剛從高考考場撤下來的我說:“弟啊,我要索性死,拿它個一兩萬撫恤金還夠你安心讀幾年書!”我親愛的哥哥帶著哭腔哽著喉嚨說,他的眼睛紅腫著。可我沒有哭,我一下子變得冰冷堅硬淡漠高大乃至超脫起來,不是對我哥哥,而是對這個醜陋無情的世界!它值得我為它哭泣嗎?似乎不值得!要哭就偷偷地哭,要樂就偷著樂吧!在這個時代,芸芸眾生中平凡人們莫不如此。從此以後,我就要同這個世界的殘酷作不懈地鬥爭,我不想放棄,什麼都不想放棄,本屬於我的就應該屬於我!
考進一所師範院校,我滿懷信心竭力改變一切,積極參加各種活動,搞社團編刊物,更加勤奮地寫作。可貧困仍像鬼魅似幽靈的影子,不遠不近若即若離地跟隨著我,適時就會撲來。為了生活,我做3元/小時的家教,我在建築工地上做十二小時十五元的小工,一天下來全身都散了,還要讀書寫作到深夜,常在半夜飢腸轆轆爬起來喝碗涼水繼續寫;去外地參加文學活動,只能帶上快餐面充飢,睡過火車座位下幫列車員打掃車廂;那北風勁吹的冬夜,我睡過西安和武昌火車站熱鬧廣場,凍得瑟瑟發抖,縮成一團,半夜被車站管理人員當作盲流拳腳相加地驅趕和喝斥過好幾次,早上醒來全身凍僵了,不能動彈,慢慢像打開一把摺尺一樣艱難地爬起來,在廣場上來回跑半個小時後才勉強好點……肉體折磨摧不垮我的意志,我能挺住!
最可怕是不被理解,我被列為異端另類、“瘋子”、“自大狂”。其中包括我所敬重的一些師長,他們用一些看似微足道的話語來傷害打擊,湮沒我一個詩人敏感而脆弱的心靈;加上物質原因,我常陷入一種四面楚歌的境地,我忍受著一切侮辱、淡漠和無助。我仍生存著、寫作著!
終於有那么一天,我的意志在長時間一點一點被擊打鬆動,趨至徹底崩潰,我絕望了!我沒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氣了!我又想到自殺,高二時自殺未遂,那次我贏了!我服下二十多粒安眠藥嘔吐得五臟移位後,只是初次體驗感受到死神來到我身邊旋又輕輕離去的過程。這次我決定了,我才二十三歲呀!自己活在這世界上毫無意義!我苦苦掙扎著,沒有更高要求:只求頓頓有飯吃,閒暇時能信筆塗抹!這不算過份吧?可這可惡的世界並不允許我安定下來,它不讓我活,除了死我別無選擇!這個世界永遠像一座堅強的城堡,任我怎么攻打都攻不破它,我將被它永遠排斥和拋棄!我連活都活不成,我開始極端仇視這個殘酷冷漠無情的世界,仇視這一切!儘管我的骨子裡又是那么極端熱忱地摯愛著這個世界,結果如蘇格拉底所言:“讓我死,你們活著……”,我又能怎樣?
帕斯捷爾納克在致里爾克的信中說:“我們的命運是靜止的,短促的,受制於神秘而又莊嚴的歷史特殊性,甚至連其最微小、最滑稽的體現也是悲劇性的。”我活著就是一種悲劇、一種錯誤,如同千千萬萬的悲劇一樣,絲毫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和記憶,自己是遺忘的發生和存在。
遠方詩友和身邊朋友勸慰我,知道有人在關心著我,受著我,我振奮不已!我要活下去!不能堅強精彩地活著就苟且地活著吧,為那些許愛著我的人和愛,活著吧!儘管痛苦,但我有愛啊!尼采說:“處在痛苦中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利!”我得永向前走!因為我活在痛苦中!
一個春夜,捧讀摩羅恥辱者手記》,視線掠過那些堅峻的文字,我仿佛在人流穿梭的大街上被當眾剝光衣服展覽著。我的靈魂被猛擊一棒——恥辱,我恍悟。我心冰冷著,我心抽搐著,剩餘的只是一腔無處發泄的憤怒和惱羞:原來自己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恥辱地活了二十多年,原來自己都在極力迎合併接受著這世俗不堪的恥辱,自己一直都被這個世界愚弄和欺騙著。我想哭可怎么也哭不出來!這一次是真正地哭不出來了!
在這以前,我一直都在努力地讓這個世界接納我,雖然這個世界一直不想讓我好好地活,在無休無止不停地折磨著我:我的肉體和靈魂。它不讓我活,我本可以不活,可我選擇了屈從和臣服,我忍受,我爭取,我像祥林嫂爭取著給這個可恥可笑的世界當奴隸的權利一樣;我強迫自己笨拙地學習圓滑世故;我強迫自己拋棄高貴的人格和個性;我扭曲了自己的靈魂,卻沒有祥林嫂幸運,她終歸有那么一次被魯四老爺收作奴隸後,臉上露出微笑的經歷,可我沒有!我像一個娼妓一樣四處廉價兜售我的青春肉體靈魂,但最終我連一個娼妓的身份都無法得到承認,而我仍然熱情不減還惱怒自己做得不夠。我是多無知啊!好像一隻狗搖著尾巴討主人歡心而得到半碗剩飯或一根骨頭,結果卻不能夠,坐在地上“嗚嗚”地懺悔:自己的尾巴是否搖得不好看,而忘了自己狗的身份,主人根本就沒有把它當人啊。狗不明白我明白,從前的我連狗都不如!這是我無法忍受的恥辱。
多年來,因為我心中有愛,我才這么頑強、無奈和苟且地活著,也正是因為心中有一點點微小的愛才擋住了我的眼睛,使我忽略了巨大的恥辱的存在,最終被恥辱所恥辱著。生活在恥辱的世界仍改變不了其恥辱和黑暗的實質,我一下子又陷進了巨大的痛苦黑洞之中了。怎樣看,這世界都是黑暗的,都時時刻在侮辱著每一位善良的人們。我活著很痛苦,死,又不能夠,我在黑暗的夾縫和生活的絕境中奄奄一息。張煒《九月寓言》中說:“人需要一個遙遠的光點,像渺小的星光。”可活著,真實地呼吸和心跳著,我必須活,獨立而高尚地活著!而“高尚生活是愛激勵並由知識導引的生活”(羅素《我的信仰》)。儘管周圍儘是黑暗,可又不能去死?莎士比亞說:“上天生下我們,是要把我們當火炬,不是照亮自己,而是普照世界!”顧城說:“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都習慣光明”,其實,能否習慣光明都沒必要,最最重要的要習慣生活在這個黑暗骯髒的世界;不能普照世界沒有關係,最主要的是能照亮自己乾淨透明的靈魂。這世界囫圇個兒的黑暗,無所謂光明黑暗之分,生活在黑暗裡最好最真實自然,以免被這偽善虛假的表面光明的世界所蒙蔽。生活在黑暗中,只要有愛激勵,有知識導引,我們就可以不停跋涉奔走,不停地高聲歌唱。
我追求精神的烏托邦,我忐忑不安地憧憬著、失望著。我寫作,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在生命都無保障的情況下還那樣執著不屈不撓地寫著,堅持著,守護著什麼,不甘退卻?Maurice Blanchlot 在《文學空間》中說:“寫作就是一個人沉湎於時間缺席的幻象中,也許我們在這裡逼近孤獨的本質。”我孤獨我寫作,不完全是!到底為什麼?史鐵生回答說;“你為什麼要寫作?/為了不要自殺!”多么精彩、深刻、獨到!“也許除了以殘疾之軀書寫靈魂大書的史鐵生外不會有人會這么回答。寫作給人一個活下去的理由,而人又是唯一既能自殺和寫作,而我則更多地是為不能自殺苟活著而寫作。寫作成為我復仇的一個過程和方式,唯有此最具有快感的行為才能幫助我從這個世界中討回一點公道。我不誨言地承認:我的作品並不怎樣。但我始終記著悲劇大哲叔本華的話:“我沒有為增加現有書籍的數量而寫作!”僅此而已。
我寫作,而且絕大多數都是詩歌,這是一個不需要詩歌的時代,只需要偽高雅,需要大批與地攤、色情、性、快餐有關的文學,可我不能夠放棄!當堅持和放棄都是一種錯誤時,我為什麼要選擇放棄呢?“在我們這個冷淡的、散文式的時代里,詩歌需要的是火焰、火焰、第三還是火焰;否則,就很難使我們溫暖起來。”別林斯基很早就斷言說。於是我就妄想在這個黑暗寒冷恥辱的時代披一件詩歌的衣裳,用虛擬的火焰溫暖內心,四處流浪。
西默斯說過:“在某種意義上說,詩歌的功效等於零——從來沒有一首詩阻止過一輛坦克,但在另一種意義上,它是無限的。”比昂松說:“我們在文學中追求是一種有意義的生命!”十多年前,王蒙西西里島蒙代羅國際文學頒獎會上說;“在我們與詩互相忘卻之前,為什麼不再看她一眼呢?”
因為有意義,因為互相忘卻,因為活著,因為被愛或愛著!愛詩的朋友,為什麼不再看她一眼呢?或許品位與高尚的人生就從這裡開始!
《流浪的衣裳》在詩友們四處傳讀後又棲歸案頭,我基本未作增刪等大的變動,因為那些高三前定下的詩相當純潔和乾淨無邪。在眾多喜愛我的詩友的催促幫助下,我四處籌資,決心印行出來!在這裡,我要誠摯感謝對拙著出版給予過大力指導的老作家聖野、前輩楊立志先生和授業恩師龔舉善副教授!還特別感謝王麗和王華麗姐妹、趙慧文友等。還有許多關心愛護我的人和我作品的熱愛者,在此一併表示最深摯的謝意!
對我,活著,永是行者,苦苦前行,活著,永是歌者,永遠歌唱!我用詩堅守我的人格的高尚和完整;用詩握住你的手——愛,苦難、智慧和不屈的生命!
惠遠飛
2000年3月16日江畔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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