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沈堯伊 1943生於上海,祖籍浙江鎮海。1961年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附中,1966年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先後在天津美術學院、中國戲曲學院舞美系、中國人民大學徐悲鴻藝術學院任教,現為教授、博士導師,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中國美術家協會連環畫藝術委員會主任、中國版協連環畫藝委會委員,北京美術家協會副主席,第四屆、第六屆、第七屆全國文代會代表,文化部(1992年)優秀專家和國家人事部(1999年)中青年有突出貢獻專家。作品有版畫《跟隨毛主席在大風大浪中前進》《魯迅與青年》;油畫《而今邁步從頭越》《革命理想高於天》;連環畫《烽火里程》《戰地日記》《白馬》;連環畫《地球的紅飄帶》獲四項金獎。
用一生畫長征
沈堯伊關注長征,絕非因為今年是長征70周年的緣故。從1975年至今,他已經5次獨自走訪長征路線,創作了大型連環畫《地球的紅飄帶》與大型油畫《遵義會議》等經典作品,長征題材始終占據他藝術生涯中的核心位置。
他要在中國美術館舉辦個人風景畫展了,這可是讓包括圈內人都感到好奇的訊息。人們知道沈堯伊,大多是因為他筆下反映長征的大型連環畫《地球紅飄帶》和油畫《遵義會議》。把握歷史題材,刻畫革命領袖,這是沈堯伊在大半生繪畫生涯中孜孜追求的。 原來進入新世紀以來,除了參加籌建人大徐悲鴻藝術學院、在繪畫系任教,沈堯伊還在默默開闢自己另一個繪畫天地。
風景畫展的名字依然冠以“長征之路”,這是沈堯伊不變的主旨。展出的121件作品中,一部分以長征沿途的景象為素材,卻引領著畫展表達原生態美的主題。
“當今人們對人與自然的關係特別關注,因為每個人都感受自身與生存環境聯繫緊密,而人為的破壞又太嚴重了。我是老師,每年要帶學生下鄉寫生,常年畫長征題材,在沿途又積累下很多素材。”
世紀之交的這幾年裡,沈堯伊每年畫百幅以上的寫生和記憶畫,仿佛又經歷了一次大學,《長征之路,沈堯伊風景畫展》就是這次學習的成果匯報。而這次畫展還將是他繼續描繪長征的一個新起點。
長征的痴迷者
潮流似乎跟沈堯伊沒有關係,他從不參與應景的行為。革命歷史題材冷的時候他就在畫,熱的時候他依然平靜地畫下去。尤其是上個世紀80年代,藝術盛行新潮,人們紛紛跳入潮流,有人拍著沈堯伊的背不解地問:你怎么還在畫這些東西?每一次奔赴長征路,家裡人就覺得他好像失蹤了,通訊不便,沒有電話,幾個月後才風塵僕僕地回來,帶著厚厚的寫生和草圖。出版社付給連環畫《地球的紅飄帶》的稿酬,開始是一張15塊錢,後來漲到一張25塊錢。他付出的遠遠不是這個價錢所能衡量的,早在30幾年前,他就是非常著名的畫家,但他並不在意這些。長征期間召開的遵義會議,確立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領導集體,在最危急的關頭挽救了紅軍和共產黨。中國工農紅軍長征的勝利,是人類歷史的奇蹟。在整整兩年中,紅軍轉戰十四個省,歷盡艱難險阻。在這次行程二萬五千里的戰略轉移中,“四渡赤水”“搶渡金沙江”“飛奪瀘定橋”“翻越夾金山”等軍事行動已經成為全體中國人耳熟能詳的著名事件,並且無數次被繪畫、音樂、文學、影視作品表現。描繪長征的繪畫可以說不計其數,但沈堯伊絕對是表現這一題材最傑出的畫家。他創作的《遵義會議》《而今邁步從頭越》《革命理想高於天》等表現長征的繪畫作品均堪稱革命歷史題材的名作,並收藏於重要博物館。沈堯伊表現長征的連環畫巨著《地球的紅飄帶》在全國性美展多次獲得金獎,是新中國連環畫的經典。此次上拍的油畫巨製《長征之路》以電影蒙太奇的手法將紅軍長征的不同時空拼接在一起,這在1980年代是一種藝術上的創新。事隔幾十年,當我們重新面對這幅作品,仍然會為其鴻篇巨製、精巧構思及其樂觀的革命浪漫主義態度傾倒。《長征之路》毫無疑問是一件應該進入歷史的藝術巨構。
長征的視覺再現
中國連環畫最傳統的手法是線描,沈堯伊的連環畫結合了西方寫實的風格和版畫的技法,獨樹一幟。連環畫《地球的紅飄帶》問世後,立即得到美術界資深前輩、評論家的紛紛讚嘆,稱之為“黑白藝術的高峰”,“現實主義美術創作的紅飄帶”,“前無古人的連環畫巨作”……榮獲了包括“第七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金獎、“首屆中國優秀美術圖書獎”金獎等十個獎項,報紙、雜誌、電視台也爭相進行採訪報導。然而這些並不是沈堯伊感到最滿意的,當聽到當年的老紅軍、老將軍看了作品後激動地說“當時就是這樣的”,他覺得這句評語比什麼獎項都重要。有人評論《地球的紅飄帶》是連環畫中最後一部經典之作,沈堯伊認為這是他多年以來在藝術探索上的一個總結。
對連環畫壇的震盪還未平息,沈堯伊又第五次踏上了長征之路,他那被女兒稱之為“一個人的長征”還遠遠沒有結束。這次他專赴遵義及周邊地區,耗時三年的大型油畫《遵義會議》此刻已經在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了雛形。長征這段偉大的歷史僅僅留給後人四五張照片,還是部分人於長征期間在當地照相館拍的合影。由於歷史資料的擱置和保密,使得長征中很多事件撲朔迷離。
“原來人們都不知道遵義會議召開的具體時間和會議內容,參加者到底有誰也不清楚。共產國際有一箱關於中共的資料,在解放初轉交給了我們黨,之後這箱資料就被直接封存了。改革開放初期,箱子啟封,裡面就有關於遵義會議的記錄,是陳雲向共產國際匯報時寫的一份提綱,至此才揭開了遵義會議這個謎。”沈堯伊在油畫中真實地描繪了會議的場景和20位參加會議的共產黨人,而當時健在的只剩下了楊尚昆、武修權和鄧小平。“參加遵義會議的都是中國歷史上的重要人物。博古是總負責人,位於主席台,周恩來、毛澤東在他的旁邊,王稼祥當時生病了,躺在一把躺椅上,李德正坐在門口生氣……”
沈堯伊筆下每個人的姿態、位置都有歷史根據,草圖得到了楊尚昆、武修權兩人的審查認可,認為環境、人物及他們之間的組合都是合理的。油畫《遵義會議》被稱為第一幅全面、真實、深刻地表現遵義會議這一重大歷史事件的大型革命歷史畫,收藏進了中國革命博物館。對沈堯伊而言,這是他在油畫藝術上更深一步的探索。隨後,他連續完成了7個博物館委託的歷史畫創作。
沈堯伊:“長征對我來說是一個紅色的神話。”
雖然從小生長在上海一個優越的家庭環境中,但這似乎並不妨礙他擁有一副火熱的無產階級情懷。當年他作為中央美院學生連的成員在部隊接受鍛鍊,無意中發現一張中國工農紅軍長征的地圖,就把它珍藏了起來。後來他被分配到天津美術學院教書,因為業務出眾,得到了校領導的重視。
“他們問我想畫些什麼,願意為我創造條件,我說我想畫長征。”“文革”期間,“四人幫”禁止宣傳長征,革命歷史人物的資料也相當有限。沒料到校領導欣然同意,為沈堯伊開了介紹信,還找了很多關係,於是他就一個人背著行李出發了。
三個月里,沈堯伊跟隨紅軍的足跡從江西一直走到陝北,沿途一路寫生、訪問。這是他第一次親手觸摸有關長征的記憶。回到天津,沈堯伊趁興創作了兩幅反映長征的大型油畫《革命理想高於天》和《而今邁步從頭躍》,後來它們分別被收藏於中國美術館與中國國家博物館。當時,老一代畫家都被打倒,不允許畫畫,而青年畫家少有打破禁令,沈堯伊應該是那個時代描繪長征題材的第一人。
作品的首次公開亮相,竟然是在慶祝粉碎“四人幫”的遊行上。美院的學生在辦公室里發現了油畫《而今邁步從頭躍》,便將它裝訂上架子抬上了街。油畫講述了紅軍在婁山關取得了第一次勝利,對現實卻有另一番象徵意義。緊接著美術館也為此舉辦了一場全國性的美術展覽,沈堯伊的這幅作品被放在了展覽的中心位置,再次吸引了人們的視線。
第一次尋訪長征之路時畢竟還年輕,由於史料公開得有限,他對那段歷史了解得也並不深入和全面,因此作品偏向於表達革命的樂觀與激情,帶有那個特定年代的氣息。隨著資料、照片的進一步揭示,沈堯伊開始更加客觀地看待長征這件歷史事件。
“長征有挫敗有勝利,有艱苦有樂觀,但整體來看它還是偉大的。”
伴隨認知的加深,沈堯伊筆下表現的長征也發生了改變,邁入了一個全新的層面,這就是大型連環畫作品《地球的紅飄帶》。
長征的"孤獨"者
長征50周年,作家魏巍推出了長篇紀實小說《地球的紅飄帶》。中國連環畫出版社的編輯找到沈堯伊,希望他承擔連環畫的創作。無論從興趣度或造型能力上說,沈堯伊都是最合適的人選。“當時我也正想畫一些像樣的作品,40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期。”沈堯伊計畫用10年的時間完成作品,但出版社考慮到出版周期,只同意給他3年,最後雙方討價還價到6年的時間。於是,從1988年至1993年,沈堯伊潛心創作了長達926幅的長征史詩連環畫《地球的紅飄帶》。這6年時間裡,沈堯伊仿佛從美術界消失了,不少人猜測他出國了,其實除了在中國戲曲學院教書,他不過是每天窩在西便門的一座小三居內安安靜靜地作畫。動筆是謹慎的,這期間他又兩次赴長征路蒐集素材。在沈堯伊看來,從事歷史題材創作的畫家,首先要具備與軍史專家平等對話的能力,擁有了這樣的資格,他才能在視覺形象上真實把握所要展現的那個時代,因此對史料的接觸是他們進行藝術創作的基礎。比起史學家來,歷史在畫家的眼中還要更加可觸可感、細緻入微。畢竟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形容詞,他們是要用色彩和線條一筆筆來表達的。“比如說紅軍戴的八角帽,一方面軍和四方面軍就不一樣,每個人的也都不一樣。因為當時紅軍沒有被服廠,衣帽都是自己做的,不可能整齊統一。”還比如他們拿的槍、背的包袱和手榴彈,為了這些細節沈堯伊反覆登門請教老紅軍,在長征路沿途詢問當地的老百姓。
他為老紅軍劉英、楊成武一一畫出紅軍當時的武器和裝備,請他們挑選、補充,最終確定這些道具的造型。
畫遵義會議時,為了毛主席手中的一支煙,他翻資料查到當時紅軍正好繳獲了一批“白玉龍”,連忙幾經周折找到那種煙。在大渡河已經荒廢的渡口,在當地老人你一言我一語下,他描繪出了當年紅軍渡河用的船隻:流線型的船身,高高翹起的船頭。這種美不是平白無故的,因為當年的渡口多急流險灘。
還有一幅描繪陝甘支隊所有團以上幹部在長徵結束後開會合影的畫面,為此他去博物館一一查出參與者的姓名和照片,訪問他們的子女,作品展覽時,健在的老紅軍們竟能辨認出其中的60個人。對從事視覺藝術的人來說,沈堯伊視這些細節至關重要,他始終認為自己有責任告訴後人一個真實的長征,然後才能談及對美的追求。這也是他幾十年來進行歷史題材創作得出的最重要的結論。
然而這些並不是沈堯伊感到最滿意的,當聽到當年的老紅軍、老將軍看了作品後激動地說“當時就是這樣的”,沈堯伊認為這是他多年以來在藝術探索上的一個總結。今天的很多年輕畫家,沒有投入過這段歷史,因此不感興趣也不擅長。從表現能力和肯下功夫的程度來說,沈堯伊當之無愧。沒有任何人派給他這個任務,“我要是不做也就沒有人做了”,於是他繼續跋涉在“一個人的長征”路上。
沈堯伊的腦子裡正在醞釀一個大的計畫,等畫展結束後,進行長征全景圖的繪畫。“就一個西畫家來說,如果精力充沛,60歲到70歲之間應該是藝術最成熟的階段,我想在這最寶貴的時間段里再出成績。” “社會上的大眾文化活動需要是節奏快,生產周期短,產生的效應大,但不適合我這樣的畫家,我需要很長時間去做一件事情。我這個年齡就是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喜歡,就不會覺得累,喜歡,投入多少也不會覺得吃虧。”
也許是小時候無憂無慮的生活沒能讓他建立起金錢的觀念,他從不把藝術和錢聯繫在一起,因此他的藝術很純粹。而對長征的痴迷又揭示出,他的信仰不完全與出身有關,還在於對待客觀事物的認識。
長征畫家
“長征之路”風景
“長征之路”系列風景畫是沈堯伊2003—2004年的作品,其中主要以長征舊址為素材,比如表現草地的《草地跑馬雲》《花地》《大河序曲》;表現雪山的《夾金山雪水河》《夢筆雪杉》;表現湘江之戰舊址的《霧湘江》和婁山關大捷舊址的《霜晨月》《離天三尺三》,以及表現毛澤東《沁園春》詞意的《原馳蠟象》。他力圖在這些作品中將歷史和現實的時間性和視覺感受生活的空間性,在崇高和樸素審美層面上達到高度的統一。《草地跑馬雲》是沈堯伊個人比較滿意的作品,他認為這幅作品最能代表他的審美追求,他曾在1975、1977、1990年在草地寫生。他在《感謝生活》一文中寫道:草地以其嚴酷、神秘和魅力震撼著我。一次外出寫生,突見天邊一片烏雲襲來,戰馬耳朵一豎,向家疾馳,烏雲和黑影一直在狂風中追逐著我們,剛到駐地冰雹暴雨傾盆而至……這個帶有視覺衝擊力的形象使我沸騰的內心和體現浩瀚之大美的願望得以實現。
不屈不撓的讚歌
“長征”題材始終占據沈堯伊藝術生涯中的核心位置。幾十年來他創作了相當數量的此類作品。尤以連環畫《地球的紅飄帶》和油畫《遵義會議》產生過重大影響,是美術界公認的經典作品。他認為,長征是二十世紀人類史上最偉大的事件之一,他是在長征精神薰陶下成長的畫家,因而,在他的作品中體現了長征精神的審美理想是必然的。長征對於沈堯伊來說是一個神話,在他看來,長征精神實質是人在艱難環境裡爭取生存的信念和勇氣,這種不屈不撓的生存精神是世界性的,因而外國人認識中國,一是長城,一是長征。
沈堯伊的作品強調旋律、節奏感,追求氣勢,有內在氣韻的流動,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而這些都沒有離開生活。他自己談《草地跑馬雲》:“這幅作品所體現的我對於形象人格化、強烈的境界化和動勢的旋律感等的追求全部是從對生活的真實感受中探求和迸發的。”沈堯伊認為,作品傳達的精神應該是積極向上的,陽剛的,要讓大家活得好一點,活得更有信心。他的畫作,用色清新明麗,構圖簡潔大氣,氣象開闊,讓人賞之而心胸開闊,看到光明和希望,有喜悅、幸福之感。沈堯伊認為,畫如其人,看畫能夠看出一個人的精神狀態和心態。
《地球的紅飄帶》
沈堯伊的長篇連環畫《地球的紅飄帶》,歷經6年完成,共5集,926幅。前163幅為58 cm×60cm,164—926 幅為39cm×60cm。其中近一半為雙聯畫,即39cm×120cm。它是20世紀80年代後期出現的一部以紅軍長征為題材的大型連環畫,是中國連環畫史上的一部非常重要的作品,也是連環畫創作中表現革命歷史題材最成功的一部作品。
沈堯伊以飽滿的創作熱情,高度的民族自信心和歷史責任感,全身心地投入到這部劃時代的創作當中,他曾兩次到長征路上體驗生活,與編輯、腳本作者一起多次訪問當年參加過長征的老同志,從而能深刻領會筆下人物的性格特點。作品中共有真實人物77人,虛構人物23人。沈堯伊還善於把典型人物與特定歷史下的典型環境結合起來,如硝煙瀰漫的戰地拚殺,波濤洶湧的江河飛渡,崇山峻岭的天險奇襲,雪山草地的風雲變幻……烘染了長征這一歷史的奇蹟。《地球的紅飄帶》以獨特的構思立意,以精心的人物塑造與藝術感染力,再現了視覺的長征,成為這個時代的不朽之作。
作品概況
展覽
·油畫、宣傳畫、版畫作品發表、展出400餘次
發表
·插圖作品500餘幅
·論文8篇
出版
·連環畫作品33部,共5000餘幅
·畫冊、專著28部
獎項
·連環畫《地球的紅飄帶》獲:
——第七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金獎
——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七十周年美術作品展覽金獎
——首屆中國優秀美術圖書獎金獎
——第四屆全國連環畫評獎繪畫創作一等獎
——第一屆國家圖書獎提名獎
·作品共有三幅油畫、四部連環畫、一套插圖和一幅版畫獲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