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二十四史》特點
一是連續時間長。從1952年到1976年,前後系統連續讀了二十四年。二十四年讀而不倦,二十四年學而不厭。最讓人們難忘的是,1975年,毛澤東已經82歲高齡,眼睛患有白內障,逐漸看不清東西了,每天還堅持讀《二十四史》。眼睛實在不能看了,就讓身邊工作人員給他讀。1975年8月上旬,毛澤東有一隻眼睛做了白內障摘除手術,一個星期後,視力稍有好轉,他就自己讀《二十四史》了。一邊讀,一邊用顫抖的手提筆在《晉書》三個分冊的封面上分別寫了“一九七五,八”,在五個分冊的封面上分別寫了“一九七五,八月再閱”,“一九七五,九月再閱。”此時,他已是重病在身,話已說不大清楚,兩腿也不能自如走動了,每天幾乎在床上或者半躺著,或者臂靠在床頭上,靜靜地讀著,黙默地想著。
二是批註文字多。 寫有批註文字的一共有15種史,198條,3583個字。批註文字中,最少的是2個字,最多的一條寫了914個字,大部分批註都是十來個字到三四十個字左右。批註內容主要是關於歷史人物的評價,關於歷史人物治國、治軍的“政論”、“政見”、“政綱”等的,關於戰爭、戰役及其戰略、戰術的,關於對史書本身內容評論的,關於對史實、史跡等表示鮮明個人意見、個人看法的,還有關於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的批註,關於注釋性、說明性的批註,等等。這些批註文字,都是他當年讀書時頭腦里的所思所想,是研究毛澤東,特別是研究晚年毛澤東的非常珍貴、非常重要的歷史資料。
三是批畫、圈點符號多。這部史書的人物誌、紀、傳記部分幾乎都作了批畫、圈點,豎線、橫線、波浪線、問號,圈、點、勾、三角、叉、二條橫線、一個圈、二個圈、三個圈等多種符號畫得密密麻麻,比比皆是。例如:《後漢書》卷一《光武帝紀》、卷七十五《袁安傳》,《晉書》卷五十《郭象傳》、《庚純傳》、卷八十《王羲之傳》,《南史》卷一《宋高祖本紀》、卷六《梁高祖本紀》、卷十八《臧質傳》等等篇章都批畫、圈點滿書。批畫、圈點有時用黑鉛筆,有時用紅鉛筆,有時用藍鉛筆。因為他讀書的地方不固定,讀書時身邊放什麼顏色的鉛筆,他隨手就用什麼顏色的鉛筆在書上圈圈畫畫。不同的符號,是當年讀書時他不同的心理活動的一種表現。從這些不同的符號中,我們也能約略看出毛澤東當年讀《二十四史》時是下了很多很多功夫的,頭腦里的想法也是很多很多的。
四是批註聯繫實際多。許多長一些的批註都是緊密聯繫實際的,有的是聯繫古今具體人物的實際,有的是聯繫當時社會實際、工作實際、生產生活的實際。毛澤東讀《二十四史》,很多時候仿佛是在與古人面對面地交流、交談。對古人的話、過去的事、史書的記載,字字句句,他都入心入腦,用心思考,有感即發。例如,毛澤東讀《新唐書》卷一○三《徐有功傳》第7頁“臣聞鹿走山林而命系苞廚者,勢固自然。陛下以法官用臣,臣守正行法,必坐此死矣”這段文字時,在書的天頭上用黑鉛筆寫的批語是:“命系庖廚,何足惜哉,此言不當。岳飛、文天祥、曾靜、戴名世、瞿秋白、方誌敏、鄧演達、楊虎城、聞一多諸輩,以身殉志,不亦偉乎!”這條批註中提到的歷史人物,時空跨越兩千多年,從唐朝的徐有功談生死,聯想到封建社會裡的民族英雄、傑出的政治家、著名學者;民主革命時期的愛國將領、詩人、教授;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無產階級革命家等。在毛澤東看來,他們都是為正義、為真理、為信仰而死,為人民的利益而死,他們死得其所。類似這樣的聯繫實際的批註很多。
五是有重點、選擇地讀。 重點部分反反覆覆讀。這部史書,毛澤東是通讀過的。但書中的人物誌、紀、傳部分是他閱讀的重點。許多紀、傳他是讀過多遍的,讀得多、批註得多、批畫得多。許多人物傳記至少讀過五遍以上,例如:《南史》韋睿傳、《新唐書》徐有功傳和馬周傳、《後漢書》光武帝紀等等,這些傳記、帝紀部分,毛澤東不知反覆讀過多少遍。
六是閱讀的視角多。這是毛澤東讀書的一大特點。《二十四史》是史書,但毛澤東能從政治的視角去讀,從政策和策略的視角去讀,從戰略和戰術的視角去讀,從外交的視角去讀,從組織工作選人用人的視角去讀,從生產生活的視角去讀,從民族統一和民族團結的視角去讀,等等。因為毛澤東讀《二十四史》的視角多,所以,他越讀越有興趣,常讀常新。
七是對比、對照讀。 把兩種以上的書,對比、對照的讀。《前漢書》和《後漢書》、《舊唐書》和《新唐書》、《南史》和《北史》等,他都經常對比著讀,從對同一個歷史人物、同一個歷史事件的不同記述、評價中考察歷史的真相,考察哪種史書寫得更真實些、更好些。例如:他讀了《前漢書》和《後漢書》之後寫下批註文字:“《後漢書》寫的不壞,許多篇章,勝於《前漢書》。”他把《南史》和《北史》與《舊唐書》相比較,認為:“《南史》、《北史》的作者李延壽有傾向統一的思想,比《舊唐書》更好些。”
八是書不離身。人到哪裡,把《二十四史》帶到哪裡。在火車上,在飛機上,去外地視察工作、參加會議、調查研究,他都要帶上《二十四史》,有空就讀,書隨人走,人不離書。
優良的讀書品質
毛澤東的讀書精神和學習方法永遠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鑑。如今,他在書上寫下的批註文字,留下的種種批畫符號,成了一份寶貴的文化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