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背景
1898年9月,即清光緒二十五年。戊戌變法(也稱“百日維新”)失敗後,慈禧太后索性發動政變,譚嗣同等“戊戌六君子”血灑北京菜市口,康有為等人倉皇逃亡海外,慈禧太后第三次垂簾聽政,執掌大權,將光緒禁閉在中南海的瀛台,受到嚴密監視,猶如獄囚。對光緒皇帝的真實處境,中外人士莫不清楚。對這位充滿愛國熱情、勇敢支持變法而又慘遭失敗被囚禁的年輕皇帝,當時中國廣大的民眾內心中是同情的,對有關他的訊息格外留心和注意。而次年,武昌就發生了一樁冒充光緒皇帝的大案。清末劉禺生在《世載堂雜記》中記述了這件事。
事件經過
光緒25年,武昌有一位湖北籍的候補官員願將他在金水閘的公館出租一年。1899年的一天,有主僕二人前來納銀租住。那老僕約50歲,白面無須,說話帶娘娘腔;少主不過30歲,面容清秀,俊秀倜儻,氣度不凡,二人均操一口流利的北京官腔,顯然來自京師。入住公館後,少主每日在家讀書吟詩作文,服用華麗,起居開支十分豪華奢侈。這主人匿居不出,僕人每日跪進茶食。每當老僕進呈各種食品用物,均行跪拜大禮,口稱“聖上”,自稱“奴才”,完全是清宮皇室中的一套。年輕主人所用的被蓋繡金龍,所用的碗也是鏤金的五爪金龍,不時撫弄的一方玉印,上鐫著“御璽之寶”四個篆字。這些東西只有當今皇帝獨用,任何“僭用聖物”的人都是要問斬的。這一切,都被那位候差的官員看在眼裡,於是,“光緒皇帝已到武昌”的訊息不脛而走。
不脛而走
這異乎尋常的一主一仆立即引起了越來越多的人們的極大注意,訊息傳遍了武漢三鎮和湖北內外。有人以光緒之照與這主人面容對比,確實相仿。這時,有幾位曾在京城做過官見過光緒的縉紳也前往探看,乍看覺得很像昔年的“萬歲爺”,因不敢細認,忙三跪九叩,口稱“恭迎聖駕”。一時武漢三鎮的大小官紳,懷著各自不同的目的,往拜“聖駕”者日有多起,三跪九叩,獻款獻物者不絕於門,鬧得滿城風雨。這主僕二人對這一切都視之當然,受之無愧,照收不拒。又有如事者設法邀其仆進浴池洗澡,驗其下身,果為閹人,定是皇宮的太監無疑。
愈演愈烈
於是,武昌城裡到處紛傳光緒皇帝逃出北京來到武昌,依靠時任湖廣總督的張之洞保駕,準備東山再起。不久此事傳到上海,一些報紙還發新聞、評論,謂之光緒在革命黨的掩護下,逃出中南海,往武昌找張之洞圖謀再舉等言論。
後來這是傳到了江夏(今武昌)知縣陳樹屏的耳朵里,陳樹屏聞之不敢怠慢,忙去金水閘“請安”,詢問“聖上”幸臨何為。“皇上”答曰:“見張之洞方可透露。”不僅對陳知縣不屑一顧,而且對湖廣總督張之洞也直呼其名,可見其身份非同一般。陳樹屏立即如實稟告張之洞。張之洞大驚,但他畢竟是官場老手,覺察到其中有詐,於是密電京中同僚打聽虛實,回電說光緒仍囚禁瀛台,並無逃出之事。張之洞於是便開始思忖此假皇上有否皇帝背景,便令陳樹屏反覆查詢。
當機立斷
不久,梁啓超也傳書張之洞,問此事可否屬實;京中大員也紛紛電告張之洞務必將假光緒逮捕歸案,免遭失職之罪。張之洞這才下決心將那主僕二人押到總督衙門,張之洞親自開庭審問,那假光緒支支吾吾,裝傻賣呆,其仆則百般狡賴,審理毫無結果。後來張之洞將此案交江夏知縣陳樹屏嚴刑拷打,方供出真相。原來,這“皇上”乃是八旗伶人崇福,自幼學伶唱戲,多次出入宮中,盡諳宮中禮儀,其容貌清秀,頗似光緒,當日在宮中服務時,伶人中有“假皇上”之稱;老僕則是宮中太監,職守司庫。
真相大白
戊戌政變後,崇福看到光緒幽禁瀛台,與外界信息隔絕,而當時假冒朝廷親王大臣至各省行騙而致富者大有人在,覺得有空子可鑽,就串通了宮中因監守自盜畏罪潛逃的守庫太監,竊取宮中御用之物(如“假皇上”用的服飾、杯盞、還有御璽等物俱是所盜),利用崇福貌似光緒和久在梨園頗能逢場作戲的特點,假冒光緒,一同到外地詐欺發財。他們第一站就來到了這九省通衢的武昌城。
案情大白後,這假光緒主僕二人均被判為“斬立決”。次日二人被押到武昌草埠門斬首,轟動一時的假光緒案以兩顆人頭落地而宣告結束。一時三鎮爭相傳議,鼎沸之聲久不偃息,雖然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但張之洞的果斷處理卻避免了慈禧太后的一次統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