棫樸

《棫樸》是《大雅》的第四篇,與前三篇一樣,也是讚美周王的作品。但讚美的究竟是哪一位,卻不像前三篇那樣具體有所指,只是因為詩中提到“周王壽考”,而傳說周文王活了九十七歲,所以歷來認為非文王莫屬。至於本詩的主旨,就不那么一致了,主要有兩種意見,一為意謂善於選取人才並授以適當官職;二為培育造就人才及鼓舞振作人心。但其實這兩種意見並無大異。

資料

棫樸

篇名:棫樸

出處:詩經··大雅·文王之什

所屬朝代:西周

作品體裁:詩

原文

芃芃棫樸,薪之槱之。濟濟辟王,左右趣之。

濟濟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峨峨,髦士攸宜。

淠彼涇舟,烝徒楫之。周王於邁,六師及之。

倬彼雲漢,為章於天。周王壽考,遐不作人?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綱紀四方

題解

歌頌周文王能任用賢人,征伐諸侯,治理四方。

注釋

1、芃芃(彭péng):《毛傳》:“芃芃,木盛貌。” 棫(域yù):白(蕊ruǐ),小木,叢生有刺。

2、槱(有yǒu):堆積木柴,點火以祭天神。《說文·木部》:“槱,積木燎也。”

3、辟王:君王,指周文王。

4、璋:《通釋》:“《白虎通義》曰:”璋以發兵何?璋半圭,位在南方,陽極而陰始,起兵亦陰也,故以發兵也。‘是璋古用以發兵。“

5、峨峨:《毛傳》:“峨峨,壯盛貌。”

6、髦士:英俊之士。《毛傳》:“髦,俊也。”

7、淠(必bì):船行搖晃貌。《毛傳》:“淠,舟行貌。”《集疏》:“軍舟浮涇而行,眾徒鼓楫(即jí),水聲淠淠然也。”

8、烝(蒸zhēng):眾。徒:船夫。

9、周王於邁:《春秋繁露·四祭》:“周王於邁,六師及之,此文王之伐崇也。”

10、倬(卓zhuō):廣大。《說文·人部》:“倬,箸(著zhù)大也。”

11、作人:《正義》:“作人者,變舊造新之意。”

12、追(堆duī):雕。《毛傳》:“追,雕也。”陳啟源《毛詩稽古編》:“章,周王之文也。相,周王之質也。追琢者其文,比其修飾也。金玉者其質,比其精純也。”

13、我王:《鄭箋》:“我王,謂文王也。以網罟(古gǔ)喻為政,張之為綱,理之為紀。”

譯文

棫樹朴樹多茂盛,砍作木柴祭天神。周王氣度美無倫,群臣簇擁左右跟。

周王氣度美無倫,左右群臣璋瓚捧。手捧璋瓚儀容壯,國士得體是賢俊。

船行涇河波聲碎,眾人舉槳齊划水。周王出發去遠征,六軍前進緊相隨。

寬廣銀河漫無邊,光帶燦爛貫高天。萬壽無疆我周王,培養人材謀慮全。

琢磨良材刻紋花,如金如玉品質佳。勤勉不已我周王,統治天下理國家。

賞析

本詩是《大雅》的第四篇,與前三篇一樣,也是讚美周王的作品。但讚美的究竟是哪一位,卻不像前三篇那樣具體有所指,只是因為詩中提到“周王壽考”,而傳說周文王活了九十七歲,所以歷來認為非文王莫屬。

至於本詩的主旨,就不那么一致了,主要有兩種意見。《毛詩序》云:“文王能官人也。”“官人”語出《尚書·皋陶謨》:“知人則哲,能官人。”意謂善於選取人才並授以適當官職。而姚際恆《詩經通論》則曰:“此言文王能作士也。小序謂‘文王能官人’,差些,蓋襲《左傳》釋《卷耳》之說。”“作士”一語直接取自本詩的“遐不作人”。孔穎達疏:“作人者,變舊造新之辭。”朱熹《詩集傳》:“作人,謂變化鼓舞之也。”概而言之,即為培育造就人才及鼓舞振作人心。其實這兩種意見並無大異,小序著眼的是前三章,故得出“官人”的結論,姚氏著眼的是後二章,故得出“作士”的結論。“官人”也罷,“作士”也罷,都離不開周王的盛德,所以《詩集傳》曰:“此詩前三章言文王之德,為人所歸。後二章言文王之德,有以振作綱紀天下之人,而人歸之。”

全詩五章,每章四句。除第二章外,其餘四章均以興為發端,這在《大雅》中是罕見的。

首章以“棫樸”起興。毛傳釋曰:“山木茂盛,萬民得而薪之;賢人眾多,國家得用蕃興。”此是將棫樸喻賢人。而《詩集傳》釋曰:“芃芃棫樸,則薪之槱之矣;濟濟辟王,則左右趣之矣。”意為灌木茂盛,則為人所樂用,君王美好,則為人所樂從。此是將棫樸喻君王。毛傳釋興,每每孤立地就興論興,所以興與下文的關係往往顯得牽強附會。朱熹釋興,總是將起興句與被興句有機地聯繫起來,符合其“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的興的定義。就本章而言,朱熹的解釋似更為合理。

首章是總述,總述周王有德,眾士所歸。而士分文、武,故二、三篇又分而述之,以補足深化首章之意。

二章四句皆為賦。前兩句“濟濟辟王,左右奉璋”承上兩句“濟濟辟王,左右趣之”而來,而又啟出下兩句:“奉璋峨峨,髦士攸宜。”“璋”有二解,一為“牙璋”,發兵所用;一為“璋瓚”,祭祀所用。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云:“此詩下章言六師及之,則上言奉璋,當是發兵之事。故傳惟言半圭曰璋,不以為祭祀所用之璋瓚耳。”據此,本章則與下章一樣,均與武士有關。但馬瑞辰注意了下章的“六師”而疏忽了本章的“髦士”。“髦士”在《詩經)中凡二見,另一為《小雅·甫田》中的“攸介攸止,烝我髦士”。《甫田》的髦士肯定為文士(多以為是田畯,即農官),故本詩恐亦不例外。所以璋還是訓“璋瓚”為好。方玉潤《詩經原始》云:“及其歸心也,莫大乎承祭與征伐。文王承祭,‘奉璋峨峨’,無非‘髦士攸宜’,則其作文德之士也可知。”此言能得其實。

三章以“涇舟”起興。朱熹《詩集傳》以為舟中之人自覺划動船槳實喻六師之眾自覺跟隨周王出征,云:“言‘淠彼涇舟’,則舟中之人無不楫之。‘周王於邁’,則六師之眾追而及之。蓋眾歸其德,不令而從也。”方玉潤《詩經原始》亦云:“文王征伐,六師扈從,有似烝徒楫舟,則其作武勇之士也又可見。”齊詩根據本章末兩句“周王於邁,六師及之”而斷定本詩是言文王伐崇之事,後人多有從之者。其實以詩證史可信,以史證詩難信,況且把詩中所言一一坐實並無多大意義,所以還是把本章看作泛言為好。

如果說前三章是以眾望所歸來烘托周王的話,那么後兩章則轉為直接的歌頌了。

四章以“雲漢”起興。鄭箋曰:“雲漢之在天,其為文章,譬猶天子為法度於天下。”姚際恆《詩經通義》云:“此章言文王法天之文章,以興文治而作人材也。”方玉潤《詩經原始》云:“(四章)以天文喻人文,光焰何止萬丈長耶!”顯然,諸家多認為“雲漢”乃喻周王。末句“遐不作人(何不培養人)”雖是問句,實則是肯定周王能培育人。嚴粲《詩緝》云:“董氏曰:‘遐不作人,甚言其作也。”’類似的用法還見於《小雅·南山有台》”樂只君子,遐不眉壽”、“樂只君子,遐不黃耇”。

末章的興義較難理解。朱熹在《詩集傳》中曰:“追之琢之,則所以美其文者至矣。金之玉之,則所以美其質者至矣。勉勉我王,則所以綱紀乎四方者至矣。”他還在《詩傳遺說》中補充道:“功夫細密處,又在此一章,如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四方都便在他線索內牽著都動。”他答人問“勉勉即是純一不已否?”又曰:“然。如‘追琢其章,金玉其相’,是那工夫到後,文章真箇是盛美,資質真箇是堅實。”二者合而言之,也就是說:精雕細刻到極致,是最美的外表,純金碧玉到極致,是最好的質地,周王勤勉至極,有如雕琢的文彩和金玉的質地,是天下最好的管理者。如此釋詩,似太迂曲,所以很多人並不把前兩句視作興,他們認為,“追琢其章”、“金玉其相”的“其”指的就是周王,意謂周王既有美好的裝飾,又有優秀的內質,而又勤勉不已,所以能治理好四方。汪龍《毛詩異義》謂本章“言文王聖德,綱紀四方,無不治理,又總著政教之美,官人之效。經之設文,蓋有次第矣”。他的分析是很中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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