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摘要 《柳梢青》,詞牌名,又名《隴頭月》。雙調四十九字,前後片各三平韻,後片第十二字宜去聲。別有一種改用入聲韻。前片三仄韻,後片二仄韻,平仄略異
萼綠華身,小桃花扇,安石榴裙。子野聞歌,周郎顧曲,曾惱夫君。 悠悠羈旅愁人,似零落、青天斷雲。何處銷魂?初三夜月,第四橋春。
作者
羅椅
(1214—?)字子遠,號石間谷,一作澗谷,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周密《癸辛雜識》續集卷上稱他少年以詩名,高自標緻,常以詩投後村(劉克莊),有“華裾客子袖文過”之句,知其為巨富家子。壯年留意功名,借徑勇爵,捐金結客,尊饒雙峰(魯)為師,為饒氏高弟。以李之格薦,登賈似道門。久之,賈惡其不情,薄之,遂往維揚依趙月山(日起)。登丙辰(公元1256年,寶祐四年)第,以秉義郎換文林郎,為江陵教,又改潭州教。及宰贛之信豐,登畿為提轄榷貨務。賈似道知其平生素詭詐,久而不遷。至度宗升遐,為台諫論罷而去。有《澗谷遺稿》,附有侄孫撰《族祖榷院府君傳》。《陽春白雪》載其詞四首。
賞析
這是一首追懷往事的詞作。作者與情人別後,於往昔難以忘懷。感物傷懷,相思無限,此種情境,入得詞來,清澈淒婉,令人悵然不已,如親歷此情境。
詞的上片,倒敘手法,描述了當時相見的情景。開首“萼綠華身,小桃花扇,安石榴裙。”三句,描寫昔人情人的美麗姿容。“萼綠華”,仙女名。道書記載,萼綠華年約二十,穿著青色的衣裳,長得非常美麗。在晉穆帝昇平三年夜降落在羊權家,從此經常往來,後贈羊權仙藥使其成仙。唐宋詩詞中的仙女,往往也是舞娘歌妓的代稱。萼綠華也是一種名貴的梅花,萼片枝梗皆作純綠色。“小桃花”,桃花的一種,形狀如垂絲海棠。“安石榴”,石榴的別稱,初夏時節開花,花色非常紅艷。一位,三句寫出情人的面貌:她有著天仙般美麗的容貌,手中拿著繪上小桃花的歌扇,穿著一條鮮艷的紅裙。三句並列寫來,連用了三個花名,女子的神韻氣質已顯現出來了。接下“子野聞歌,周郎顧曲,曾惱夫君”三句,寫出自己對情人的眷戀仰慕之情。“子野”,晉恆伊的字。《世說新語·任誕》載:桓子野每聞清歌,輒喚“奈何”。謝公(安)聞之,曰:“子野可謂一往有深情。”“周郎”,指周瑜。《三國志·吳書·周瑜傳》載,瑜精通音樂,即使喝酒之後,曲有錯誤,瑜必知之,知之必顧。故時人謠曰:“曲有誤,周郎顧。”詞中以桓伊和周瑜兩人,寫出對情人的深情。“曾惱夫君”一句小結。“惱”,有引逗、撩撥義。“夫君”,“夫”音扶,語出《楚辭·九歌》,對男子的敬稱。詞中自代作者。這三句講的是女子的清歌撩動了自己的無限情懷。
過片二句,筆鋒陡轉,寫別後的狀況,悠長的道路與思念,舊事如過眼煙雲,怎不叫人愁恨?“似零落”、“青天斷雲”,七字有無窮的淒涼與悲愴。“斷雲”,在詞中有兩重含義:一是喻自己飄零的身世,如同青天上的孤獨的雲彩一般無所依歸;一是暗用“行雲”曲故,謂別後兩處分居,無從歡會。由此而逼出末三句:“何處銷魂?初三夜月,第四橋春。”陸輔之《詞旨》列之為“警句”,實際上將其放在五代北宋小令名作之中,也毫不遜色。詞人向自己發問:是什麼使自己黯然銷魂呢?——是初三夜的一彎新月,是第四橋邊的秀美春光!“初三夜月”化自白居易《暮江吟》中“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和《秋思》詩中“弓勢月初三”的句意。“初三夜月,第四橋春”二句,情景交融,意境深遠,讀來意味悠長,心中唯覺其妙,而口中卻難以述評。如果只是詮釋。初三夜的黃昏,西邊天空中那一彎微月,它喚起了詞人幾多幽傷與情懷,迷惘、惆悵,何止是憶起她那如月般的蛾眉!“第四橋”,在吳江城外,因泉品居第四而得名。蘇軾姜夔、劉佃倫等均有詞提到此橋。“春”,也有兩重意思:一是泛指春景、春意;一是指酒,唐宋人常以“春”來命名酒,如《武林舊事》就載有“留郁春”、“十洲春”、“錦波春”等酒名。詞人在一個美好的春夜,喝醉了酒,重過第四橋邊,遠眺那天邊的一彎新月。此種情感,何能為懷!還是讓讀者去細細品味吧。
道篇景美情深,情與景相協互動,心與物相迫感應,詞句精審,意味悠遠,堪稱妙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