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服膺軼事
被冤殺的抗日將領李服膺
如果有人問,抗日殉國的第一將是誰?毫無疑問,是佟麟閣。如果有人問抗日之中,最早因為逃跑被槍斃的將領是誰?十有八九都會往韓復榘身上想。但事實是最早被殺的卻是閻錫山屬下61軍軍長李服膺。
1937年,抗日戰爭正式揭開後的半年裡,國民黨高級將領中,以“放棄陣地,擅自撤逃”罪名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的先有晉綏軍系統的第六十一軍軍長李服膺,後有第三集團軍總指揮兼山東省主席的韓復榘。
這兩樁公案,表面上,頗為類似。其實,各自真情並不相同。解放以後,從60年代起,當年的一些知情人,特別是原晉綏軍六十一軍將士,漸漸透出一些歷史真相。各方面當事人就此案口述、所寫回憶材料,更日漸其多,有關李服膺奉命抗擊日軍經過,以及閻錫山所吹噓的“大同會戰”實況及其幕後種種脈絡已漸清除。筆者匯集各種材料,將這一史實真相全面敘述出來。
李服膺銜命天鎮布防
1937年7月7日,日軍全面侵華戰爭開始了。他們在華北兵分3路展開攻勢:一路沿津浦鐵路進犯,指向山東的德州;一路沿平漢鐵路進犯,指向河南的新鄉;一路沿平綏鐵路進犯,待奪取大同後再分兵攻取山西的太原和綏遠的包頭。其意在於採取“兩翼鉗制,中央突破”的戰略,完成奪取華北的計畫。
單說平綏鐵路板垣征四郎所率第5師團及獨立混成第11旅團之敵,攻陷南口後,繼續西犯。他們與多倫、張北一線南下的日本關東軍參謀長東條英機率領的察哈爾兵團會師張家口後,帶領總兵力約達4.5萬人,直向山西東北部的天鎮縣撲來。
天鎮是山西東北部的重要門戶,保衛山西,勢在必守。時任第二戰區司令官的閻錫山,眼看戰火燒到了家門口,這才真正著了急。他匆匆電令隸屬於傅作義第七集團軍的第六十一軍軍長李服膺火速集結,布防禦敵。
1937年8月,李服膺正在天鎮、陽高間負責警備。當他接到閻錫山命他天鎮布防的電令後,立即集結本軍人馬,於8月下旬,進入天鎮盤山陣地。李統帥的六十一軍,是由其抗戰前率領的六十八師改編而成,是個正如當年被人戲為“小師加大旅”的“軍”,兵力欠缺得很。其兵力不過一師多人。從敵我雙方兵力上講,守軍李服膺的兵力與日軍相差甚遠。李服膺、劉金聲(六十一軍參謀長)、李俊功(一零一師師長)、劉潭馥(獨立二零零旅旅長)等,根據手中僅有的這點兵力,依山造勢,作出如下防守配置:獨立二零零旅的四零零團鎮守盤山制高點及朱家屯一帶;一零一師的四零二、四二五、四二六三個團依次在盤山以北的羅家山、李家山、鐵路兩側至北山外瓦窯口一線擺開兵力;三九九團負責天鎮城防;四零一團駐守天鎮城外;四一四團鎮守距距天鎮縣城約60華里的陽高縣城。這樣,就構成了以盤山陣地為主陣地的、由四個團的兵力組成的第一道防線,及以天鎮、陽高為縱深防線的“T”字形防線。
李家山、羅家山、盤山一線戰況
六十一軍將士進入陣地的第二天,日軍就發動了攻勢。起初,日軍的主攻方向並不在盤山陣地,而在李家山、羅家山陣地。日軍先用步兵衝到陣地前猛烈射擊,試探火力,誘惑四二五團防守火力全部暴露後,即用飛機低空輪番轟炸,繼而再用火炮猛烈轟山。每天如此輪番轟炸4 5次,持續4天4夜。最多時,一天竟有32架次敵機在陣地上空狂掃濫炸。在雙方士兵還未照面之前,四二五團的1300餘名官兵已有70多人陣亡,全團9個連長,陣亡3個,受傷5個。日軍在李家山、羅家山屢攻不下,將矛頭指向盤山。
在對盤山陣地還未發起正式攻擊前,日軍已派飛機在此連續掃射、轟炸數日。正式發動攻勢。第一天,日軍以絕對優勢的步兵、炮兵猛攻四零零團三連防地。第二天,全面展開攻擊:天上是輪番轟炸的飛機,地上是呼嘯齊發的排炮,還有在坦克掩護下衝殺的步兵。敵人的攻擊力是很兇悍的。但四零零團官兵同仇敵愾,以拚死精神頑強拼搏,殺退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六十一軍進入天鎮布防時,閻錫山曾電令李服膺“堅守3天,拒敵西進”。轉眼3天已過,李又接閻電令“續守3天,掩護大同會戰”。一閃,3天又過去了。此時,六十一軍前沿陣地設定的地雷、鹿砦等障礙已被日軍全部轟毀,官兵們只能利用彈坑、禾束為掩體,用手榴彈拼殺,連日來,李服膺接連不斷的得到的戰況是——
“日寇用密集炮火猛擊盤山陣地制高點,四零零團1個營和一個山炮連大都官兵被壓死在石洞內……”
“敵軍步兵衝上盤山陣地,展開肉搏,四零零團2營營長高保庸陣亡,1營營長席寶山受傷,全團傷亡500餘人……”
“一零一師各團共傷亡官兵1000餘人……”
盤山位處天鎮縣城東南約8華里處,高峻險要,既可俯瞰平綏鐵路,又是天鎮縣城的天然屏障。盤山得失,系一發而動全身。該團官兵依靠簡單的野戰工事與強敵鏖戰到深夜,日軍調集的約3個聯隊,在飛機坦克掩護下,兵分兩路,開始包剿盤山陣地。在此之前,該團曾多次向軍部告急,可是,李服膺已無多餘兵力可調,只能令該團與陣地共存亡。日軍開始包剿盤山陣地時,該陣地工事已全被摧毀,電話線全部炸斷,指揮失靈,彈盡糧絕。9日下午,該團官兵所剩無幾,盤山失守。
天鎮孤城奮戰7晝夜
瓦窯口至盤山一線吃緊之際,李服膺命駐守天鎮縣城的三九九團務必固守城池7天,以配合閻錫山所說的“大同會戰”得以從容布防。三九九團團長張敬俊是位山東大漢,生就一股不怕死的虎勁。他雖然知道自己兵力和裝備未必能與敵軍相持7天,但仍斷然從命,毫不怯陣。接令後,他在全團官兵面前發誓:“就是和鬼子拼到最後一人,也要保證固守7天!”
就在深夜日軍調集3個聯隊包剿盤山主陣地的前3天,日軍已用飛機、坦克及步兵對盤山主陣地以北各陣地發動了攻勢。他們的目的在於:其一,切斷盤山主陣地與其它各陣地守軍的聯絡,孤立盤山主陣地,最後奪取盤山主陣地;其二,從盤山主陣地以外的其它陣地上有所突破,將戰爭向縱深發展,迅速控制天鎮——陽高大道。戰爭事態正如日軍所料,正當四零零團奮守盤山主陣地傍晚,日軍突破了盤山以北陣地的一角,並趨勢向西追殺敗退的守軍。凌晨,敗退的守軍分兩路繞天鎮縣城南、北兩側,朝城池以西方向後退。尾隨的日軍誤以為天鎮是座空城,也分兵兩路從城池南、北兩側而過。日軍後續部隊則以為天鎮城池已被攻陷,領頭者趾高氣揚地高舉著太陽旗,後續者亦列隊挺大步緊隨。待這隊日軍高進城根時,三九九團城外埋伏的士兵突然排槍齊發,閃電般將其全殲。
日軍遭此意外打擊,大為惱火,立即調動飛機、裝甲車攻城,均未得逞。接著,又開來坦克,近距離用炮轟擊城牆東北角,並接連發起衝鋒,但每次均被守軍打得死傷一片。日軍攻城的第三天,三九九團炮兵從觀察鏡里發現距城8華里的火車站上開進一列日軍專車。就在日軍下車整隊之際,守軍炮兵用兩門平射炮連續高速猛擊,使其死傷慘重。惱羞成怒的日軍,即於翌日用轟炸機向城內猛投炸彈、燃燒彈、瓦斯彈。頓時,天鎮城內磚瓦飛進、煙火四起、毒氣瀰漫,百姓陷入一片混亂。天鎮縣長和縣公安局局長以到三九九團慰問為名,私下向張敬俊懇求說:“為讓全城百姓免遭苦難,你們不要再守了!”事後,張敬俊召集諸營長說:“我是軍人,要盡軍人天職。為使百姓免遭苦難,邊普禾團副可把部隊帶走。我定要與城共存亡!”與會者聞言,齊喊:“團長,要死,咱們就死在一起!不管鬼子怎樣瘋狂,我們要堅決執行軍令,守夠李軍長下達的7天任務。守夠7天,咱們一起撤走。”會後,日軍又用雲梯強攻數次,均被守軍擊退。他們還將活捉的日軍砍首,把頭顱高懸城上,以壯軍威。攻守戰的第7天深夜,三九九團借著夜幕,成功地撤出天鎮城池。
六十一軍三九九團以一個團的兵力,固守天鎮7天,這在當時確實是個少有的奇蹟。可是,後來閻錫山審判李服膺時,卻完全抹殺了這一事實。
幽禁太和嶺口
李服膺率殘部退至應縣雁門關途中,突然收到閻錫山命他赴太和嶺口參加軍長級會議的電令。此時,李正準備召開六十一軍作戰檢討會,總結教訓,以利再戰。收到電令後,他不得不立即去見閻錫山。行前,部署有的鑒於閻錫山為人陰沉詭詐,不知其何如何評估天鎮戰役,勸李服膺還是不要急於去見閻錫山為好。傅作義也勸他不要急於離開部隊去見閻錫山。因為傅已知道當時國內輿論對綏東、天鎮戰局的迅速潰敗十分不滿,在閻未明確表態前,急促見閻是危險的。但李服膺卻認為自己沒有做對不起長官和部隊的事,還是坦然地從繁峙縣的沙河起身赴太和嶺口去了。
李服膺哪能料到,太和嶺口等他的根本不是什麼“軍長級會議”,一下汽車,幾個憲兵就不由分說地把他扣押了。爾後,閻錫山宣布扣押他的罪名是由於他擅自撤防敗逃。
傅作義見李處境危急,多次找閻錫山說:“盤山失守,主要在團長李生潤和旅長劉潭馥。為嚴明軍紀,激勵軍心和應對國內輿論,可以殺團長,處分旅長。”其實,盤山失守,李生潤和劉潭馥何罪之有?這,傅作義心裡是十分清楚的,只是因為他已看出為人詭詐的閻錫山為應付國內輿論,已動了殺李抵罪之心,想以此把話挑明,達到捨車保帥、救李服膺於活命而已。盤山危難之際,正是傅作義親自派人將閻錫山“相機撤退”的電令交給李服膺的,若說丟失盤山有罪,究竟該誰來擔當此罪,閻錫山是最明白的。再則,當時晉綏軍僅編為兩個集團軍,而傅作義便是其中一個集團軍的司令長官,是位舉足輕重的人物。況且,閻錫山也知道傅作義和李服膺是相處融洽的把兄弟。閻錫山為穩定軍心,不敢操之過急,當時表面表示可以考慮傅作義的建議,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套。
李服膺被扣太和嶺口的訊息很快傳到崞縣蘭村。臨時回故鄉的李服膺的長女李擷英及長子李仁生姐弟,聽說其父被扣,心急如焚,晝夜趕赴太和嶺口探望。
李擷英姐弟來到太和嶺口,獲準與被囚的李服膺見面。無人之際,她悄聲問道:“爸爸,我準備到延安,你同意嗎?”李服膺聞言,激動地撫摸著偎依在身旁的女兒,久久沉思不語,未了,他凝視一番稚氣尚存的女兒,默默地點點頭,應諾了女兒選擇的道路。
李服膺之死
從太和嶺口逃回太原的閻錫山草草組成高等軍事法庭,宣布翌日會審李服膺。
審判廳設在太原綏靖公署大堂。10月2日深夜11時許,大堂內外,衛兵林立,充滿殺機。陰森的大堂內,閃著慘澹幽暗的燈光。閻錫山高坐在大堂中央,親任審判長。閻的兩側,分坐著審判官謝謙、李德懋,軍法官張克忍、薛風威,陪審官傅存懷,憲兵司令張達山,省政府主席趙戴文及傅作義等數十人。
憲兵將李服膺押上法庭後,閻錫山緩緩站起,雙手支住公案,似看非看地打量了李服膺一眼,冰冷著臉,用責備、惋惜、而又愛莫能助的口吻說:“慕顏(李服膺字慕顏),從你當排長起,一直升到連長、營長、師長、軍長,我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卻對不起我。第一,你做的天鎮盤山的國防工事不好……”
“沒有材料……”神態自如的李服膺插話答辯。是的,在修築“國防工事”上,李是問心無愧的。早在1936年4月間,閻錫山曾藉口修築國防工事,向南京政府參謀本部城塞組申請領取一筆巨款。然後,李率部在天鎮一帶一年多的施工中,從太原領到的施工材料非常有限。鋼筋、水泥所供總量不足計畫請準數的百分之一,施工工具更是少得可憐,民工工資和兵工津貼更遭到百般剋扣。據說,這筆巨款大部被閻錫山拿到全國各大商埠做買賣發私財去了。為蒙哄南京政府,閻錫山四處吹噓他的“國防工事”是堅不可摧的。實際上國防工事無法正常施工,直到日軍進犯天鎮之際,這裡的工程才開始動工。所有這些,李是一清二楚的。今晚,李服膺一看眼前陣勢,情知不妙,覺得已經到了天鎮施工中窩在肚裡的話全部都露出來的時候了。
但是,閻錫山竟絲毫不容他置辯地繼續往下說:“第二,叫你死守天鎮、陽高,你卻退下來……”
“我是奉命退卻,有電報為證!”李服膺見閻錫山硬給自己加罪名,一反往日唯命是從的常態,立即從口袋裡掏出閻錫山命六十一軍從天鎮“相機撤退”的電令。
“你胡說!”城府極深的閻沒料到李有如此一手,臉色大變。但他色厲內荏,自知理虧,霎時又換成愛莫能助的口吻說:“今日處辦你,實讓我傷心,但我不能因私害公。你的家,你的兒女,有我接濟,你不用顧慮。”話畢,匆匆離席而轉身,從大堂後門疾步而去。傅作義見狀,默默起身走出法庭。趙戴文見狀,也悄然離席……
“慕顏,不要提那些事了。你還有什麼家事,可以告我。”審判官謝濂上前說。李服膺雙目圓睜,死盯著閻錫山背影,大聲喊叫著:“那還說球哩!為啥這樣糊裡糊塗殺人?軍人當死疆場,我要重返前線殺敵。讓我死的不明不白,我不甘心!”他破口大罵著、喊叫著、一把抓下頭上的軍帽朝大堂摔去。
“咱們上車談吧!”陪審官傅存懷為儘快收場,上前邊勸邊拉說。警衛營士兵提著法繩上來,欲動手捆綁。“那是啥樣子!”謝濂一聲喝住。士兵們無奈,只好把法繩搭到李服膺脖頸上,算執行了軍令。警衛營連長康增,還有謝濂、張達三等押著李服膺上了汽車,直奔大校場刑場而去……
“大同會戰”的真相
湯恩伯於1937年8月27日棄守華北要塞南口後,蔣介石急電閻錫山說,他要派30萬大軍進駐山西,協助晉綏軍堅守山西。同時,蔣介石的中央軍已奉命向山西分頭進發。閻錫山見電,大為恐慌,立即給蔣復電說:“我決心用30萬晉綏軍全力在大同與敵會戰,禦敵於門之外,以保疆域。勝則固無論矣,敗則在請大軍固守雁門”云云。這便是閻錫山所謂“大同會戰”的提出。
其實,在此之前,閻錫山毫無“大同會戰”的準備。此時,他只不過把“大同會戰”作為拒絕蔣軍入晉的擋箭牌而已。閻對蔣軍入晉,早有戒心。1936年紅軍東渡黃河進入山西時,蔣曾派5個師開進山西,紅軍回師陝北,蔣軍入晉部隊卻駐紮不退,使閻大有如芒在背之感。所以,這次他暗自決定,不到不得已之時絕不讓蔣軍入晉。閻擋住蔣援晉兵馬後,為矇騙蔣,便在所謂“大同會戰”上故作渲染,擺出一付認真準備會戰的姿態。然而,私下裡,他又對左右心腹吹風到:“蔣先生那樣的軍隊,給山西來30萬,不用和日本人打,就把山西踏成土坪啦!與其那樣,還不如當亡國奴省事些。”
當李服膺率軍激戰天鎮的時候,閻錫山祈求妥協之心仍然未死。他曾秘密派人潛入六十一軍四一四團防地,誑騙團長白汝庸說:“此來是為接洽偽蒙軍反正。”其實,閻的密使與偽蒙軍李守信的密使面晤,是請求李守信為閻錫山與日軍周鏇,企望日軍繞開山西侵擾外省,讓閻做一顆危石之下的完卵。這正是閻錫山嚴令李服膺兩次堅守天鎮3天的乖戾措置的歷史真相。
當從天鎮、陽高撤退下來的六十一軍殘部向雁門大小石口轉移之際,沿途不見一兵一卒援軍。途徑大同時,又見大同形如空城,絲毫沒有會戰跡象。當時,身為軍長的李服膺對此情況也大惑不解。如前所講,閻錫山擋住蔣軍入晉援軍後,也確實曾令傅作義的三十五軍、王靖國的十九軍、趙承綏的騎一軍等二戰區主力部隊向大同一帶集結,作萬一於日軍妥協不成便拼殺一下的準備。但是,正當上述部隊進入防地之際,又接到閻要他們疾速率兵南撤,回師防守雁門關,準備“雁山會戰”的電令。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原來,板垣師團和察哈爾兵團會師張家口後,又兵分兩路,一路直取天鎮指向大同,一路由板垣親自率領南下蔚縣、淶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得廣靈、靈丘。這時,閻才悟及,日軍的主攻方向似不在大同,而在平型關了。於是,閻急令大同一帶集結的軍隊火速南下雁門關,改為準備“雁山會戰”。這樣,所謂“大同會戰”便成泡影了。
然而,“雁山會戰”也是戰不成的,因為閻錫山的想法早已落在板垣之後了。當時的戰況是這樣的,在蔚縣、廣靈、靈丘這裡有條兵家謂之“靜態走廊”的蔚(縣)代(縣)公路。板垣奪得上述三縣後,很快又奪取了平型關。若板垣再沿蔚代公路繼續南下代縣、原平,與攻取天鎮、陽高、大同一線的南下之敵合攏,則對準備“雁山會戰”的六七萬晉綏軍形成包剿之勢。於是,閻錫山又不得不放棄“雁山會戰”,再度命令晉綏軍南下忻口一帶,作迎敵準備,而自己則倉皇撤銷設在太和嶺口的二戰區司令長官部行營,逃回太原。這樣,他托黃紹竑向蔣介石作的保證:“我坐鎮雁門關,決不後退,你報告蔣委員長放心好了!”——也放了空炮。此時,蔣介石已在閻錫山的請求下,派第十四集團軍總司令衛立煌率軍入晉,由此演出一場頗為壯觀的忻口保衛戰,這些都是後話,在此不作細述。
“大同會戰”不戰而逃,“雁山會戰”亦不戰而逃,以至雁門以北大片土地輕而易舉落入敵手,在全國軍民高昂的抗日呼聲中閻錫山如不設法掩蓋,自知無法向國人和南京政府交代。要推卸責任,就要找替罪羊,這樣,悲慘的命運就落到李服膺身上了。
李服膺撤兵天鎮後,漸知國人要求追究天鎮失守之責的強烈,便暗中給南京政府軍法總監唐生智去電,要求南京或派人親自來山西調查、或命他親赴南京而述天鎮戰役實況。唐生智接電後,隨即電令閻錫山速送李到南京。閻錫山見電,如坐針氈,深恐李將自己隱私全部揭發出來,於是再三電請蔣介石,不要送李去南京受審,保證就地軍法嚴懲。這樣,閻便加快了殺人滅口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