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雜言

李太白雜言

《李太白雜言》,為詩人徐積所寫,傾吐了詩人高度的仰慕之情,塑造出李白傲岸、豐滿,俊逸、有氣骨的英傑形象。全詩可分為五段。

作品概況

作品名稱:李太白雜言

創作年代:宋代

作者:徐積

作品體裁:古體詩

作品原文

李太白雜言 李太白雜言

噫嘻欷奇哉(1)!自開闢以來、不知凡千萬年,

至於開元間,忽生李詩仙(2)。

是時五星中(3),一星不在天。

不知何物為形容,何物為心胸,

何物為五臟,何物為喉嚨?

開口動舌生雲風,當時大醉乘游龍。

開口向天吐玉虹,玉虹不死蟠胸中,

然後吐出光焰萬丈凌虛空。

蓋自有詩人以來,我未嘗見:

大澤深山,雪霜冰霰,

晨霞夕霏,萬化千變。

雷轟電掣,花葩玉潔,

青天白雲,秋江曉月。

有如此之人,有如此之詩!

屈生何悴(4)?宋玉何悲(5)?

賈生何戚(6)?相如何疲(7)?

人生何用自縲紲(8),當須犖犖不可羈(9)。

乃知公是真英物(10),萬疊秋山清聳骨。

當對杜甫亦能詩(11),恰如老驥追霜鶻。

戴烏紗,著宮錦(12),不是高歌即酣飲(13)。

飲時獨對月明中,醉來還抱清風寢。

嗟君逸氣何飄飄,枉教謫下青雲霄。

大抵人生有用有不用,豈可戚戚反效兒女曹!

采蟠桃於海上(14),尋紫芝于山腰(15),

吞漢武之金莖沆瀣(16),吹弄玉之秦樓鳳簫(17)。

作品注釋

(1)“噫嘻”句:此句連用感嘆詞,表示高度的驚奇。

(2)詩仙:詩人賀知章讚譽李白為“謫仙人”。

(3)五星:舊稱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為五星。傳說李白的母親,夢見長庚星而生李白,世稱太白(金星)之精。

(4)屈生:屈原。《史記·屈原賈生列傳》:“屈原既放,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5)宋玉:屈原弟子。宋玉《九辯》有“悲哉!秋之為氣也”之句。

(6)賈生:賈誼,漢文帝時政論家、辭賦家,有《陳政事疏》、《過秦論》等著名文章。

(7)相如:司馬相如。漢武帝時著名辭賦家。司馬相如在四川時生活貧困,曾與卓文君至臨邛開酒店,他賣酒,而令卓文君當壚。

(8)縲紲:黑色的粗繩,舊時用以繫囚犯。

(9)犖犖:卓越不凡。

(10)真英物:傑出的人物。《晉書·桓溫傳》:“生未期(一年),太原溫嶠見之,曰:‘此兒有奇骨,可試使啼。’及聞其聲,曰:‘真英物也!’”。

(11)杜甫:與李白同時,小於李白十一歲。杜甫詩集中有讚頌和懷思李白的詩篇近二十首。

(12)烏紗:烏紗帽。宮錦:宮錦袍。李白在江南,穿宮錦袍戴烏紗帽,飲酒行吟。

(13)高歌酣飲:杜甫《贈李白》:“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

(14)“采蟠桃”句:相傳瑤池畔有蟠桃樹,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

(15)紫芝:靈芝草,菌類,可食。《樂府詩集》有《采芝操》:“嘩嘩紫芝,可以療飢。”

(16)“吞漢武”句:漢武帝太液池中有金人承露盤。沆瀣:夜間的水氣。

(17)弄玉:秦穆公女。其夫蕭史,擅長吹簫,能吹奏鸞鳳之音,後來兩人皆乘鸞鳳仙去(見《列仙傳》)。

作品賞析

徐積這首《李太白雜言》,在歌頌大詩人李白的詩歌中,是一首絕唱。當李白在世的時候,任華曾寫過一首《雜言寄李白》的歌行,對李白傾吐了高度的仰慕之情,塑造出詩人傲岸、豐滿的形象。而徐積這首雜言詩,除了深情地讚美李白以外,更稱譽李白為乾坤開闢以來,最神奇、最俊逸、最有氣骨的英傑,呼之為“詩仙”,尊之為“真英物”。與任華所作的詩相比,更有特色。全詩可分為五段。

開頭從“噫嘻欷奇哉……忽生李詩仙”為第一段。以驚嘆的口氣領起全詩,讚譽李白的出生,是從天地開闢以來至唐代開元年間(713—741)的奇蹟。作者認為這樣的奇才,這樣的英傑,是五星中的一顆亮星來到了人間。“是時五星中,一星不在天。”這兩句承上啟下,展開了下面第二段的九句:“不知何物為形容……然後吐出光焰萬丈凌虛空。”這段前四句是神奇的四問,詩人感嘆說:如此的詩仙,其外形容貌、其心胸、其五臟、其喉嚨,究竟是何物所鑄成?其形容有如山嶽之高峻,心胸有如日月之光明,五臟有如百花的芳馨,喉嚨有如珠玉的清聲妙韻,顯得十分靈異。後五句是兩層構想:作者構想詩仙一開口動舌,便生風雲,因而可以在大醉的時候騎龍遨遊;一開口向天便吐出玉虹,而玉虹必先蟠屈於詩人的胸中,然後才能吐出萬丈凌空的光焰。這段是從詩仙的本質和壯采奇思的源泉來寫的,純從空靈的虛處著筆;而在詩的第三段,則是以實證虛,引用眾多的物象為比譬,使虛實相生,以見詩人用筆的不可羈勒,和他對人生不甘自為縲紲的卓異高風。

詩的第三段:“蓋自有詩人以來……當須犖犖不可羈。”前十一個短句,讚美自有詩人以來,未曾見過李白這樣的詩人以及李白這樣的詩作。在李白的詩中,有深山、有大澤、有雪霜冰霰、有早晨的霞彩,有傍晚的雲氣,千變萬化,異彩紛呈,不可端倪,不可尺度。有時如雷轟電掣,有時如玉潔花妍,有時像青空飄浮的白雲,有時如秋江澄潔的曉月,吞吐萬象,胸羅四海。自有蒼生以來,未見有如此之人,如此之詩。後六句“屈生何悴……犖犖不可羈”,作者認為:有了這樣的詩人,這樣的詩篇,屈原有什麼憔悴?宋玉有什麼悲傷?賈誼有什麼憂戚?司馬相如有什麼疾困?他們的作品,都將為之失色;他們的憂虞,只是在人生的遭際當中,把自己自陷於人間世的塵網,而不知從磊落豪逸中自求振拔。他們雖有絕代的才華,但缺乏詩仙李白那種不受塵網牽縈的逸氣。

第四段為“乃知公是真英物……醉來還抱清風寢”八句。前四句緊承前文進行小結,指出將屈原、宋玉、賈誼、司馬相如和李白相比,李白是不可一世的真英物,他那清峻的詩人骨骼,仿佛聳峙著的萬疊秋山。把李白和當時也以能詩著名的杜甫相比,則杜甫如志在千里的老驥,李白如橫空高飛的霜鶻,以老驥追霜鶻,是難以追及的。後四句寫李白富於豪邁俊逸之氣,他在日常生活方面也不同於常人,他戴著烏紗帽,披著宮錦袍,不是高歌,就是酣飲。他對月獨酌,舉杯邀月,“高吟大醉三千首,留著人間伴月明”。醉了之後,就抱著清風酣然就寢,神完氣足,嘯傲紅塵,這就是偉大詩國的詩人。

第五段為最後八句。前四句:“嗟君逸氣何飄飄……豈可戚戚反效兒女曹!”感嘆詩人以如此的仙才,如此的逸氣,在謫下青雲之後,雖然幾次承明見召,揮翰龍樓,但盛名為權貴所妒,竟不為時所用,離開長安,流落江湖。作者認為詩人雖不用於時,但大名自有千古,正不必像平常兒女那樣為詩人悲傷。作者詠嘆至此,又以這段後四句作為余文,構想詩仙自有更寬廣的世界,他可以遨遊八極,馳騁萬里,或“采蟠桃於海上”,或“尋紫芝于山腰”,或“飲漢武金盤之玉露”,或“吹秦樓弄玉之鳳簫”,則“將茹萬世之清芬,視榮華如塵土,與宇宙而長存,御神奇而終古。”那么詩人留給後人的,就不止“驚風雨”、“泣鬼神”、“咳唾成珠玉”的詩篇而已。

全詩從“神奇駿逸”四字著筆,充分地揭示了李白詩歌的詞采壯浪,氣到筆吞。中間以屈原、宋玉、賈誼,司馬相如和李白相比,用意不在於貶低這些大文人,而在於說明李白除具有驚才絕艷以外,更有其超逸於他人,不受人生拘束的一面。詩人還以當時同享盛名的杜甫與李白相比,但杜甫的詩風和李白不同。“老驥”與“霜鶻”之喻,也顯得極為生動形象,不是故作李、杜優劣之論。在歷來歌詠李白的詩篇中,徐積的這首雜言詩,是具有獨特思致的好詩。

作者簡介

徐積(1028—1103),字仲車,北宋文學家,楚州山陽(今江蘇淮安)人。1067年(治平四年)進士。授楚州教授。對母親極盡孝道。政和年間(1111—1118)賜謚“節孝處士”。有《節孝先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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