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
謝鐵驪導演曾經擔任過中國電影家協會的主席,也導演過《無名島》、《暴風驟雨》、《智取威虎山》等等幾十部電影,走過新中國電影的整個發展歷程。由於戰亂,這位從影40多年的導演的學歷只有國小五年級,謝老清晰地記得第一次看電影只是看了一部被稱為中國的“勞拉和哈台”的殷秀岑和韓蘭根所演的電影,但是這部露天電影只放了20分鐘就因放映機出故障“罷工”了。他也沒想到後來竟然會走出軍隊進入電影界,從此走上了電影導演的漫漫坎坷路。
口述影像
投入時代的洪流在海邊看《二月》
《早春二月》是我的第三部作品了。在做過《林家鋪子》的副導演之後,我有機會執導了自己的第一部影片《無名島》,緊接著就是《暴風驟雨》。當時這部影片是在1961年的新僑會議上放映,大家的反應都比較好,這個時候北影廠就好像獎勵我似的,讓我帶著家屬到北戴河療養。以前我從來沒有療養過,也沒有時間靜下心來好好看看書,所以那次去北戴河我就帶著一大摞書去看,多是一些五四以來的作品。看過許多作品後,非常欣賞柔石的《二月》,覺得可以拍成電影,對《二月》小引中的那些話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那句“他僅是外來的一粒石子,所以軋了幾下,發幾聲響,便被擠到女佛山———上海去了。他幸而還堅硬,沒有變成潤澤齒輪的油。”
在柔石的《二月》中主人公的情感交流、發展是通過書信來表現的,這對於電影要用形象、動作來表現其實是個難題。但是我對蕭澗秋這個人物很熟悉,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主人公所處的大革命時代,但是這個人物身上有我長兄的影子,所以蕭澗秋的思想和情感很能夠打動我。小說中陶嵐的形象,我也能從我一位遠房親戚的身上找到感覺。選擇這部小說,還有另外的原因,就是那些江南水鄉小鎮的風土人情,常使我想起家鄉淮陰,回憶起少年時代的許多時光,所以我有很強烈的願望想拍這部影片。
不再是“低沉”的早春
對於影片中的芙蓉鎮來說,蕭澗秋顯然是一個外來的“闖入者”,他是想迴避時代社會的洪流而來到芙蓉鎮的,他厭倦了喧鬧變動的外邊世界,像一個思家的遊子一樣,希望在芙蓉鎮找到“家”一樣安全的世外桃源。但是他發現進入“世外桃源”卻是進入了是非的漩渦中。有人說《早春二月》看起來有些《小城之春》的感覺。但畢竟時代是不同的,在影片中我有意減弱了原作中過於消極低沉的成分,增添了積極、明亮的色彩,影片的結尾也把蕭澗秋為擺脫矛盾而從芙蓉鎮“逃跑”了,處理成現在的結尾:丟掉逃避現實的不切實際的幻想,重新投入社會的洪流之中。
另外我在影片中加入了王福生這個貧苦學生,把他和蕭澗秋的關係作為另一條線,文嫂自殺後,王福生因貧困退學,這種雙重打擊把痛苦推向極點,也促使他覺醒。在這一點上我也是希望影片給予觀眾的感覺是主動、積極的,預示一種光明的前途。可以感覺到那應該是“驚蟄”的早春,喚人覺醒的。
被批小資情調過濃
這部影片時任文化部副部長的夏衍是投入非常大的精力的,影片的文學本和分鏡頭本經他修改了一百多處,而且非常細化,包括影片的名稱最終由《二月》改為《早春二月》等非常有見地的意見。
影片完成後,最後交由上級文化部門審查,這個審查除了廠領導、夏衍、茅盾等同志,還有文化部、中宣部的領導,當時很多人認為影片拍得還不錯,這時候我心裡還暗暗高興,最後主管電影文藝的周揚同志不贊成這部影片,我一下子就蒙了,他認為宣揚小資產階級、資產階級的人道主義、人性論,是道德的自我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