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山水畫家
自幼就喜滿紙塗鴉,青年時深得冀東著名畫家果樹屯先生的啟蒙教誨,遂於一九五六年考入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系,與馬泉、范曾、鄭慶衡同期受教於李可染、李苦禪、蔣兆和、葉淺予、秦仲文諸位先師。畢業後,於潤又以裴然的成績考取了建國後第一批美術研究生,入室國畫大師李可染門下,在李可染先生的親自指導下,從事中國山水畫的研究與創作。這對於潤提高及完善山水畫技以及繪畫風格的形成鋪下了堅實的根基。三年後,因工作需要他客座上海美術出版社,從事美術編輯與創作十餘年。之後,他回到闊別多年的家鄉唐山,於潤先生性情高潔,待人謙和,松風梅節,他繪畫或寫、或工在當代中國繪畫藝林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儒星。
藝術主張
於潤堅信:生活是創作的源泉,他長期堅持到國內名山大川寫生,在實踐中提高充實山水畫的技法。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留下了於潤先生的足跡與汗水。他在繼承明清以來中國傳統繪畫的基礎上,勇於發揚個性,博採當代眾家之長,探討求索,推陳出新。是一位大器晚成的山水畫家。於潤的寫意山水深得李可染親傳,形成了墨韻清潤,飄逸灑脫,筆力渾厚,氣勢磅礴的風格。他的大寫意《秋林》圖,似秋霜後的漫山紅葉,似金秋碩果滿枝,令觀者出神入化,心曠神怡,表達了於潤生對生活的飽滿和對祖國山河的無限珍愛。取材於燕山農村題材的《小院秋深》圖,樸實無華,形神兼備,它將未來農村小康之家,盡收於方尺丹青之中。於潤的傳統山水畫,受明清以來畫風影響頻深,他多以古代詩詞和人文景觀潤筆作畫,形成了格調清雅,重色淡墨,濃烈古艷,對比強烈的于氏風格。觀唐人杜牧《山行》詩意圖,可見構思巧妙,布局得當,畫中有詩,吟詩成畫的韻致。於潤先生多次參加了海內外書畫聯展,並在國內舉辦個人畫展,精美之作被國內外名士廣為珍藏。
藝術年表
一九三五年生於河北豐潤
一九五六年考入中央美院中國畫系
一九六0年考取美術研究生,入室李可染門下讀研
一九六三年分配到上海美術出版社任美術編輯
一九八0年左右調回原籍出任唐山書畫院院長
一九九六年上海朵雲軒拍賣於潤山水畫(8平尺)以四萬元成交
一九九六年因病去世
藝術評論
一、於潤先生和《紅葉村》
文/梅墨生 2004-11-27
於潤先生,河北唐山人,生前曾工作於唐山市圖書館,上世紀60年代初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師從李可染、李苦禪等先生,大概還擔任過市美協副主席吧。約上世紀90年代中期去世,年僅過花甲。
世人多不知於潤先生。而我所知者也不過如此。
可是,我有時會想到於潤先生。在我心目中,於潤先生不僅人品甚好,畫品也是河北第一。
我1978年入河北輕工業學校學習,1981年畢業離校,在唐山三年,常去拜訪的有花鳥畫家宣道平、山水畫家於潤和書法家肖一。如今,宣師與於先生早歸道山,只有做過開顱手術的肖先生尚健在。於、肖兩先生我未正式拜師,宣先生我則為正式弟子。肖先生畢業於60年代的北師大中文系,口才甚佳,思維敏捷,每次見面滔滔不絕為我講授文史,而宣師並不健談,惟談及藝術則興致勃發,若言及齊、黃諸大師(皆為宣師之師)則眉飛色舞,判如兩人,故我早年知悉齊白石、黃賓虹軼事與藝術則多聞知於宣師。至於於潤先生,比宣師還不善談,正似孔夫子所謂“剛毅木訥近乎仁”一類。
於潤先生身材高大,方頭大耳,面色凝重,行動矜持,常有欲言又止之態,每現沉靜多思之容。他供職的圖書館給他一間辦公室,案上有些書,牆邊有不少畫框,但室內略凌亂,不算太大。我多是在無課的星期天去拜訪他,有時是借去市里看展覽之便。於先生寡言少語,但他創作勤奮,求藝執著,凡有求教者總是熱心指點,可謂誨人不倦。他敬佩自己的老師李可染、李苦禪等先生,每有言及,語態多羞澀,不若時下名流,一副不可一世之狀。有時去拜訪他,他竟半天不說幾句話,問一句答一句,悶得我夠嗆。有時則講述他求學時的先生們上課風采,心中充滿幸福,我則如饑似渴,聽得津津有味。有一次,我問:李可染先生的畫哪好?他答:重拙。我又問:重拙為什麼好?他答:那么你喜歡淺泛輕薄嗎?畫跟人一樣啊!如今回想,24年前的毛頭小子所問,真是無知幼稚,但是,於先生仍不煩,慢言慢語地回答我。好像才弄懂了他的話,而且愈覺得頗有深意。並且,至今我愈加信奉這種傳統觀念,以為是學藝的度人箴言。
於潤先生就是一個厚重的人。他的畫一如其人之重拙,在我言中,他不失大家風範,可惜天不假年,他只活到花甲剛過便過早棄世,作為一位受過他恩澤點撥的後生,實在非惋惜二字可了得。
於潤先生畫畫頗慢,慢到我看他作畫著急。1980年冬日的一天上午,我去拜訪他,他興致頗好,想到翌年暑期將要畢業離校,便冒然索畫。於先生爽快答允,於是慢慢裁紙、慢慢洗筆、慢慢擠顏料、慢慢構思、慢慢動筆,這幅《紅葉村》斗方,他整整畫了半天。我欣喜地欣賞著他的創作過程,用筆運墨用水方法,畫點景人物時的專注,以及題款時的斟酌再三,鈐印時的一絲不苟。終於畫完了,他用圖釘將畫按在了一面白牆上,和我一起遠看。我十分高興,我得到了一幅佳作!於潤先生也很滿意,他說,這是他得意之作。
這幅畫的厚重沉實,寓巧於拙,含蓄而不刻露多么像於先生其人!那四組紅樹,近乎平均的間距,卻處理得不呆板而有變化,右下的一小枝樹非常必要;四五幢農舍的安排如半圓形,掩映有致;兩個村民,左右呼應生情;淡墨闊筆的遠山或遠樹襯托,十分精彩。整幅畫面黑白分明、色墨鮮亮,虛實濃淡,有如天成,真是精妙之品。
可是,我怎么也不明白於潤先生這個韌性十足的慢性子,為什麼在人生的履跡中走得那么匆忙,轉瞬即逝了呢?後學相信您仍漫步於紅葉村中,在描繪冀東風光。此篇小文,聊作晚輩的淡淡懷思吧。
二、懷念恩師於潤先生
文/許少翁 2005-5-12
每當看到恩師作品總是讓我浮想聯翩,難於落筆。在紹國弟的催促下,我帶著他送給我的《中國當代藝術家畫庫——於潤》畫冊,專程來到燕山深處去對比、體察、尋找老師所要表現的什麼。
我是在1984年冬天,由唐山市文聯組織的美術進修班上認識於潤、劉漢宗兩位先生,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是:他們人好,沒有架子,像母性的父親。其中一事讓我記得非常清楚,於老師在講歷史上某一畫家,怎樣刻苦研究學習的故事,坐在後面有幾位學生站起來說“請給我們講講您畫畫的絕招。”於老師細細聽完他們的問話看著他們沒有回答,接著又講了下去。二十年過去了,我才剛剛體會到他們的藝術造詣是那樣深厚,品德修養是那樣高尚。他們的絕招就是人格的修養,對傳統、對生活的深入研究。
進修班結束後,我到於老師家學畫,當時他家住在博物館院震後的兩間簡易房裡,燒的是炭火炕,畫畫在離家不遠的辦公室里,那是他還是博物館美術組組長。他不善主動講話,每次我到他家,他將家裡收拾利索,安頓好半癱的老伴,才叫上我一同到辦公室,他先給我倒上一杯熱水,把筆洗換上乾淨的水,一支山馬長鋒禿筆放進去,再鋪上裁好的四尺斗方,捋平壓上兩角,俯紙靜思才下筆,他下筆如擊鷹捉兔,行筆如鑿,疾緩有節,巨觀求勢,微部深入,潑、破、積、漬、染、點、擦得心應手。
我們經常畫到晚上十一、二點,站功是他萬豪齊力幾十年的功夫。每次老師畫不到一半,我二十四歲的小伙子就頂不住了,只好坐著看他畫完。還有永遠不能忘記的,在我對人生絕望的時候,他半夜騎腳踏車送我到唐山站,我第一次遠遊黃山寫生,經南京、蕪湖、過涇縣到黃山、練江、新安江、富春江、杭州、蘇州、無錫、上海,使我領略了江南美韻,邁開了走向繪畫藝術的第一步。還有讓我不解的是,我學畫期間,他從來沒有說出,他是某某大師的學生,某某學院畢業的,只講過他的啟蒙老師是果樹邨,劉漢宗老師人品好,肖一的字寫得好。講得最多的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還是我在離開唐山幾年後,我來看他,見他畫案上放著一請柬,是李可染逝世一周年的請柬。上面有很多名頭的簽名,我有些不解就問師母,師母說“你不知道他是李可染的學生嗎?”“不知道”,師母往下沒出聲,到了晚上,老師叫上我到博物館為他的展覽裝框,每裝一幅前他問我“這張畫的怎么樣?”我說“變了”,他也不說什麼,第二天我坐在火車上,讀著關於他的簡歷:“於潤,1962年畢業於中央美院中國畫系,在校時曾受教於李可染、李苦禪、蔣兆和、葉淺予、秦仲文諸先生。畢業後(註:本應留校,上面來了政策分配他到上海美術出版社,震後回唐山)一直做美術工作,現任唐山書畫院院長,多年來他雖然足跡大江南北、黃河上下,但仍然鍾情於“首銜西山麓尾掛東海岸”的八百里燕山家鄉山水,故所做山水畫,很多取材於燕山,在山水畫創作上,喜肆意縱橫寫,也能細筆為之,但不管是寫是工,總將“自然不雕”,化為他長期夢寐以求的藝術境界。我心裡更加敬佩先生的人品和高標準的藝術追求。打那之後我才慢慢的能讀懂他的畫了。燕山風貌不易表現,歷史上米家山水潑墨,是南方山水,技法是排點山勢。於潤先生飽筆羊毫潑寫如傾,山體陰陽,向背,山光嵐氣,一氣呵成。蒼朴渾然,筆情墨理髮揮得淋漓盡致,使家鄉的山水秋天寫的真實活現。
他的老師李可染,重寫層積,留光影,寫大山大景。於潤先生繼之有新,趣之情來,以古見今,不求刻意,追求民族文化深層。於潤先生用筆很有獨道,沉雄奇倔,紮實靈動,意取宋、元,功求金農、二爨,用墨整重,渾然天成,墨中見筆,筆中有墨,構圖拙中制巧,小幅見大畫,趣景交融,大含不露,用點如啄,萬變經意,意境深奧。就像崔德喜老師說的那樣,於潤他對老莊精神的體悟較深,渾樸元化,當然先生的早逝讓我十分惋惜,可先生留下的作品,其境界,當今所見之格,實不多見,他的早去是唐山美術界的一大損失,也是可染門下的不幸。唐山有他應是驕傲。拿於潤先生的畫與當代學院體系的畫相比較,他的畫更貼近中國文人畫,再具體講,應該是北方文人畫的拓荒者,先生的畫,三賞才有所思。
我漫步在八百里燕山不名的山崗上、村舍邊、樹林中、小溪旁、岩石下,看到了於潤仙師留在那裡的深深腳印,聽到了樹葉沙沙、小鳥喳喳地與他對話,小溪叫著他的名字,房前屋後晃動著他的身影。啊!他自負的走在自己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