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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世紀前後的幾百年間(即德國哲學家雅斯貝爾斯所稱“軸心時代 ”),南亞的印度人、西亞的希伯萊人、南歐的希臘人和東亞的中國人,在各自歷經長時段的文明積澱之後,不約而同地達到文化史的一個臨界點—— 人們已不滿足於對現實的直觀反映,而致力於對世界的本質和運動規律的探索,並思考作為實踐與思維主體的人類在茫茫時空中的地位,開始形成深刻的而不是膚淺的、辯證的而不刻板的關於宇宙、社會和人生的學說,並首次用完整的典籍將其記載下來,從而使得此前處於萌芽狀態的、散漫的宗教、科學、文學、史學、哲學成就得以凝集、綜匯和升華。這些第一次強有力地歌詠出諸文明民族“元精神”的為數有限的典籍,可以稱為“文化元典”。如果說,《吠陀文獻》和《佛典》是印度元典,《古聖書》是波斯元典,《理想國》、《形上學》等先哲論著是希臘元典,《聖經》是猶太及基督教元典,那么,在中華文化系統中,堪稱“元典”的,首推《詩》、《書》、《禮》、《易》、《舂秋》等“五經”。被儒家尊為經典的《論語》、《孟子》、《荀子》,被道家及道教奉為經典的《老子》、《莊子》,被墨家視作圭臬的《墨子》,法家的集大成《韓非子》,都享有“元典”之尊。此外,一些專科創始之作,如軍事家鼻祖《孫子兵法》、醫學寶典《黃帝內經》也可排人“元典”行列。
元典率先系統薈萃先民智慧,其思想富於原創性,其主題具有恆久性,因而元典有著立足於現實基礎上的超越性,它們的思考指向宇宙、社會、人生等普遍性問題,在回答這些普遍性問題時,所提供的並非實證性結論,而是哲理式原型;並非僵固式的教條,而是開放性的框架,有著廣闊的“不確定域”,從而為歷代閱讀者和解釋者保留了“具體化”和“重建”的無限空間,使之可以縱橫馳騁,這便是所謂“《詩》無達詁,《易》無達占,《春秋》無達辭”(《春秋繁露·精華》),以至在兩千餘年間,元典常釋常新。一部中華元典詮釋史與整箇中國文化史的進程相伴相依。互為表里。
歷史的辯證法反覆昭示:發展不是簡單的生長和增進,它往往不一定呈直線式進步,而是通過一系列螺旋式圈層實現的。這樣“回復”便不總是重複往昔,而可能是一種上升的形式,是“喚醒”事物在其開端時即已蘊蓄著的可能性的一種形式。作為由具有自覺意識的人類創造的文化,也生動地展現著螺旋式的發展軌跡,如歐洲“文藝復興”的崇尚古希臘、“宗教改革” 的服膺《聖經》,便是對“元典精神”的發展和再造,而歐洲文化正是在這種“回復”中贏得歷史性進步的。這種向“文化元典”汲取靈感,獲得前進基點的現象在中國也多次出現,著名的“古文運動”便是典型事例。考之以中國近現代思想文化史,這種“返本開新”、“以復古為解放”,即回歸元典精神以求新變的情形也俯拾即是。當然,現代化是一個文化轉軌過程,充滿變異與新生,現代生活好比一台巨大過濾器,對往昔文化傳統或放行,或阻遏,於棄取間行揚抑之道。近世中國人立足於文明轉型和挽救民族危亡的社會實踐,選擇中華元典精神里的變通哲學、憂患意識、華夷之辨、革命觀念和民本思想,並與外來西學的相關部分彼此激盪交融,從而鍛造出在近世中國發揮巨大作用的社會變易論、社會救亡論、民族國家論、社會革命論和民主主義。可見,元典精神的選擇性發揚和創造性轉換,是近現代文化的題中應有之義。這一題旨,也是今人和後人所要反覆探討和力加實踐的。
我從事元典研究多有年所,然困惑處不少,亟望友朋切磋。令人高興的是,河南大學出版社推出“元典文化叢書”,這使我頓覺良師益友在側,其歡欣鼓舞自不待言。該叢書將先秦時期應運而生的一批文化元典逐部加以詮釋,並闡揚其對中國歷史、中國文化及中國民族性格的全方位影響,從而揭示今人精神之來源,民族文化之來龍去脈。這套叢書旨趣高遠,而行文切實,為一雅俗共賞佳品。主事者今囑余為之序,特撰上述,以謝盛意,並藉此就教於叢書作者和讀者諸君。
《文心雕龍》是我國文藝理論史上的一部奇書,但由於其離我們年代久遠,相對而言,其文字艱澀,內容深奧,現代極少有人能輕鬆理解。本書正是出於此原因,以通俗易懂的語言向各位讀者介紹並解讀。全書以劉勰的生平故事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