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全文
楚材稱晉用,秦臣即趙冠。
離宮延子產,羈旅接陳完。
寓衛非所寓,安齊獨未安。
雪泣悲去魯,悽然憶相韓。
唯彼窮途慟,知余行路難。
作品賞析
“楚材”句見《左傳.襄公二十六年》:“雖楚有材,晉實用之。”註:言楚亡臣多在晉。這句說這句本是楚臣(梁都江陵,楚故地),唯被晉所用(晉代指西魏)。“秦臣”句見《後漢書.輿服志》:“武冠謂之趙惠文冠,秦滅趙,以其君冠賜近臣。”這句與上句意相同,借古人事說自己本穿著梁朝官服出使西魏,卻被留了下來。“離宮”句見《左傳.襄公三十一年》:“子產相鄭伯以如晉......子產使盡壞其館。”春秋時鄭國的子產到晉國,因為晉侯沒有見,子產命人毀壞館舍。“離宮”,原指古代帝王於正式宮殿外別建的宮殿,以便隨時游處。這裡指招待外國貴賓的客館。“延”,接待。“羈旅”見《左傳.莊公二十年》:陳公子完(敬仲)奔齊,齊國使他為國卿,他自稱“羈旅之臣”,不肯接受。這句說自己像陳完一樣,是“羈旅之臣”。“寓衛”句見《毛詩.正義.式微.詩序》:“式微,黎侯寓於衛,其臣勸以歸也。”春秋時期狄人追逐黎侯,黎侯寓於衛國,隨行臣子你勸他歸國。後人因此以作思歸的典故。這句說這幾句如黎侯一樣,衛實非所寓。“安齊”句見《左傳.僖公二十三年》:晉公子重耳出亡到齊國,齊桓公將女兒齊姜嫁給他。重耳有安居於齊之意,不復圖晉國,齊姜部下趙衰等與齊姜共設計令重耳離開齊國。這句說自己又如重耳出亡到齊,而齊又實非所安之地。以上二句借古人事說自己留仕於西魏,實非本心所願。
“雪泣”句,《韓詩外傳》:“孔子去魯,遲遲乎其行也。”雪,拭也。雪泣即拭淚。這句以孔子去魯事喻自己遠離家鄉故國。“悽然”句,見《史記.留侯世家》:“韓破,良悉以家財求客刺秦王,為韓報仇,以大父、父五世相韓故也。”庾信父庾肩吾曾在梁朝任散騎常侍、度支尚書。庾信十五歲入太子宮為講讀(太子的伴讀),後又任誦直散騎常侍、右衛將軍、散騎侍郎等。這句,庾信以張良五世相韓為比,深念舊恩,思之悽然。以上二句說自己遠離並懷念故國。“唯彼”句用阮籍典,《三國志.魏志》引《魏氏春秋》:“籍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轍所窮,轍痛哭而返。”這句說自己已處此境地,唯有途窮之悲痛也。“知余”句借用樂府《雜曲歌辭》篇名《行路難》。《樂府題解》說:“《行路難》,備言世路艱難及離別悲傷之意。”此句說自己已知世路的艱辛。以上二句總述自己唯感窮途悲痛,世路艱難。
本詩共十句,句句用典。庾信學問豐博,於後期的詩賦中大量用典。本詩的一連串用典,自然、靈巧、貼切,有的甚至不落痕跡,可謂得心應手。表明看來,這首詩堆砌了一疊的典故,可是細細讀來,則處處切合自己稽留不歸、被迫仕魏的遭遇,無不符合自己的身世和心緒。因此,典故雖多,則不影響本詩脈絡的連貫和意象的完整。另外,大量的用典,又使庾信的《擬詠懷》內容豐富,用詞精約,本詩更是突出體現了這一特點,多用典,亦使庾信在詩中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更為含蓄、隱曲和豐富,這也是本詩的一個特點。
作者簡介
庾信(513—581)字子山,小字蘭成,北周時期人。南陽新野(今屬河南)人。他以聰穎的資質,在梁這個南朝文學的全盛時代積累了很高的文學素養,又來到北方,以其沉痛的生活經歷豐富了創作的內容,並多少接受了北方文化的某些因素,從而形成自己的獨特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