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我雷了》驚動動魄、引人入勝,茶餘飯後必定手不掩卷,約三十萬字,讀來無數次被神奇的軍旅故事“雷到”是運往軍事文學小說未曾有過的“驚奇”。編輯推薦
傳說老了,記憶依然年輕,硝煙老了,英雄依然英雄,那些在戰火中倖存的軍人們,他們帶著濃濃的血腥味道,像春天清晨的露鮮嫩水靈,在某些時分,生死瞬間,彰顯彩虹,老兵不死,只是隱去。序言
2007年歲末,解放軍藝術學院碩士招生期間,我在報考作品裡讀到長篇小說《特警犬王》和《火藍刀鋒》,驚異於作者開闊的軍事文學目光和敏銳奇崛的題材開掘、構建能力,果然不出所料,作者以優異的專業考試成績考入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成為首屆軍旅戲劇影視文學創作專業的碩士研究生。這個26歲的“八零後”,便是武裝警察部隊青年作家馮驥。
我作為藝術碩士的導師,最為欣慰和快樂的事情莫過於招收到才華橫溢的好學生。無論是報考期間還是入學以後,馮驥寫作的狀態,真是把我“雷到了”。他的《我雷了》,就是在這個期間,伴隨著四川汶川地震和南方災害以及金融危機海嘯,他一邊參加部隊的賑災宣傳報導工作,一邊夜以繼日創作著他的長篇小說《我雷了》。外部世界在2008年可謂驚心動魄,在他寧靜的心靈世界裡,依舊構思、書寫著他所熟悉和熱愛的“八零後”的士兵兄弟。這是嶄新而充滿希望的一代人,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看到了我的學生馮驥,在入學後的一年裡。拿出了他作為解放軍藝術學院碩士研究生的第一個成果——軍事題材長篇小說《我雷了》。
文摘
1“這個浪蕩貨!我要踢爆他的鳥!”冬天的清晨,五點鐘。剛接夜班的老警察雷鵬說這話的時候的確是帶著一股水淋淋的新鮮怒氣,這股怒氣從他的鼻子裡躥出來,硬邦邦地砸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雷鵬肩膀上舊得發白的肩章隨著怒氣一昂一昂的,像兩條激動的蛇。他舉起半杯溫熱的茶,吸溜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冒著熱氣的速食麵,含糊不清地衝著對面的年輕警察喊:“小姜,去,把那個浪蕩貨給我提過來。”
小姜從警察學校剛畢業才兩年,但人小鬼大,怎么能看不出最基本的眉眼高低?何況是面對派出所里資歷最老的警察。他值了一夜的班,眼睛紅紅的,一邊斜下杯子向地板上潑過去隔夜的茶底子,一邊站起來笑著對雷鵬說道:“別,別,踢爆了你就絕後了,他畢竟是你兒子。老雷,這事兒怪我,但可得說好了,咱不知者不怪啊!”
“我兒子……我沒這么個兒子!”雷鵬氣鼓鼓地咽了口唾沫,看著辦公室里忙忙碌碌的同事們,咽下了嘴裡的速食麵,清爽而堅定地回答,“日了!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這浪蕩貨在哪兒呢?”
“沒犯法沒犯法,一聽是你兒子,我就把他領我宿舍去了,這會兒,估摸著還沒醒呢。”小姜給杯子裡灌滿了水,轉頭笑著說道:“老大哥啊,沒多大的事,你別怪小弟我沒看清楚,我是以前真不認識咱家公子啊,人家是非主流嘛,乾什麼都可以理解。”辦公室里人進人出,昨夜所里抓的幾個嫖客和妓女今天卻死活不承認犯罪事實,正在和幾位當值民警申辯各自都是男女朋友關係。雷鵬被嘈雜的聲音搞得暈頭轉向,又聽小姜這么一說,心裡更加鬱悶了,他琢磨你是損我呢還是損誰呢?什麼公子不公子?老子又不是官家。要不是天天和你們泡在這兒值班,還能管不好兒子?奶奶的,等你們有了兒子,你們就嘗到厲害了。
老警察雷鵬鼓著一肚子的氣,從辦公室里溜出來,上了兩層樓,來到小姜的單身宿舍。他抬起腳,想一腳把門踹開,腿舉到半空又停下了,這畢竟是人家的宿舍。於是他伸手推開了門,直奔床邊。
床上的厚被子裡裹著一個年輕人,正蒙著頭呼呼大睡。
雷鵬一把掀起被子,怒吼道:“起來!睡你娘個腿兒!”
那年輕人頓時被驚醒了。他躺在床上半睜著眼睛望著雷鵬,忽然嘿嘿地笑了起來,用矇矓的聲音說道:“老爸,我娘的腿兒早讓你給睡了。大早晨叫喚啥呢?讓我再睡會兒。”說完他一掉頭,又把被子蒙在了身上。
“他娘的!你這個小兔崽子!反了你啦!”雷鵬怒火中燒,又伸手拽掉了蓋在年輕人身上的被子,攥在手裡,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喝道,“你昨天晚上乾什麼去了?”
那年輕人很不情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用手搓了搓臉,這才眯縫著細長的眼睛看著雷鵬,梗著脖子說道:“沒幹什麼,跟小三兒他們去場子裡玩了幾把撲克,就被你的小兄弟給請回來睡覺啦!”
“他媽的!你就知道賭!”雷鵬脖子上青筋暴露,剛揚起巴掌要掮過去,不料那年輕人卻坐在床沿上把頭伸了過來,挑釁似的說道,“沖這兒打!打狠點兒!我媽看著呢!”
雷鵬的手停在半空,他看到一張髒兮兮的臉,臉上眉毛像剛剛研好的墨汁一樣濃,兩隻細長的黑眼睛骨碌骨碌地望著自己。他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來,手不由自主地慢慢放下了,低聲說道:“你別提你媽好不好?你這個小兔崽子!”
“好,好,都怪我一出生就剋死了我媽。”那年輕人一邊嘀咕著一邊用腳使勁地將兩隻冒牌的耐克運動鞋穿上,站起來拍拍屁股說道,“老爸,你省點兒心吧,我命硬,用不著你照顧!”說完,他閃過雷鵬,兩步躥到了宿舍門口,跑了出去。
“小兔崽子,你去哪兒?”雷鵬從恍惚中清醒過來,轉身跟到門口,衝著那年輕人下樓的背影喊道:“哎,有錢沒有?”
那年輕人沒回頭,卻撅起屁股使勁兒扭了扭,一溜煙跑出了派出所。
雷鵬靠在樓梯口的扶手上,摸了摸花白的頭髮,長嘆了一口氣。小姜從另一側的樓梯下走上來,沖雷鵬問道:“哎,老雷,見到雷鳴了嗎?”
2十七歲的雷鳴是顆英俊的炸彈,今年冬天這顆小炸彈剛剛高中畢業,卻早已成為縣城內遠近聞名的浪蕩貨。逃課、打架、抽菸、喝酒、賭博……無惡不作。雷鳴的父親——當地派出所的老警察雷鵬被兒子不斷製造的麻煩弄得無可奈何。雷鳴沒考上大學,也不去找工作,每天就在街上閒逛,尋找引爆自己的方式。人們在背地裡感慨,這孩子,一出生就剋死了他親娘,以後還不定要捅多大的婁子呢!
頂著東方蒙蒙亮的魚肚白從派出所跑出來後,雷鳴揣著兜里僅有的一百元錢,披著件破舊的軍大衣在縣城的街上閒逛。他先是去剛開張的包子鋪美美地吃了一屜熱乎乎的小籠包,喝了碗牛肉餡的餛飩。還嫌不飽,就又買了蔥油餅,這才晃晃悠悠地從包子鋪里走出來,向街盡頭的網咖走去。雷鳴的手裡還攥著個假ZIPPO打火機,是他花五十元錢從地攤上買的。他那細長的手指神經質地撥動著火機蓋,打開,再合上。一小簇火焰像狼眼樣閃爍著,是有節奏的眨動。
路上,雷鳴的舌頭纏繞在蔥油的香氣之中,他正眯縫著細長的眼睛享受美食,忽地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給打擾了。他眼睛一瞪,這大清早的,人都沒起床,哪來的人咳嗽呢?他四下里張望,看到街道左邊的一幢廢棄平房的門裂開了一條縫,一隻黑糊糊的手從縫隙里伸出沖自己輕輕搖了搖。雷鳴知道,那廢棄的平房幾年前曾是一家壽衣店,後來店主出車禍死了,家人也搬走了,這房子就閒了下來。幾年的工夫,房子沒人修整,破敗了不少,大片的牆皮剝落,露出了牆壁里沙瓤似的紅磚,連磚縫裡都生出了草。門前的台階上滿是青苔,一扇千瘡百孔的桃木門裡,此刻竟伸出來了一隻人手!
雷鳴嚇了一跳,瞌睡去他奶奶的了。他看看左右,空曠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兩邊的建築在黎明前的晨光里浸泡得發軟發灰。那隻黑糊糊的手像面小旗子,依然在沖他有氣無力地擺動。緊跟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一個蒼老的男聲突然冒出來:“給點兒吃的吧。”
雷鳴的好奇心驟起,他不信有鬼,“咕咚”一聲咽下嘴裡的蔥油餅,走到那平房的門口。那隻手像生了眼似的,軟軟地縮進了房門。雷鳴壯著膽子輕輕推開了破舊的桃木門,渾身不禁打了個激靈,噔噔噔向後飛快地連退幾步,衝著門內大吼一聲:“你是人是鬼?”
3桃木門內,有一個癱坐在門邊的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多歲,卻生著一副陰陽臉。左半張臉奇醜無比,眉毛歪斜,嘴角下塌,一隻翻著死魚肚皮白的眼球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麵皮上布滿了各種凌亂的小疤痕,在灰白色的晨光下顯得猙獰恐怖。一隻缺了口的破瓷碗孤零零地擺在他的雙腿前。雷鳴頓時覺得有些丟人,這大清早的,哪兒來的鬼啊?只是個半殘的乞丐罷了!他定了定神,有些厭惡地想拔腿開溜。
“別害怕,小子,我雖然長得醜,但不是壞人。”那乞丐見雷鳴要走,哈哈一笑,整個臉就靠在了桃木門上。雷鳴頓時覺得渾身上下起滿了雞皮疙瘩,這是什麼鳥人啊?那人雖左半張臉奇醜無比,可右半張臉卻一派乾乾淨淨的樣子,眉連線埠正,眼眸存神,膚色黝黑,與一般人並無區別。那乞丐穿著一身半舊的灰厚棉衣,頭髮亂糟糟的,身後放著一隻破麻袋。
“小子,給點兒吃的吧。”
那乞丐把一張臉貼在兩根鐵欄桿之間,一邊說,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著雷鳴,從喉嚨里發出嘿嘿的笑聲。在這個寂靜的寒冬破曉,在這個小縣城的廢棄平房內,十七歲的雷鳴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不知所措。
可他並沒有表現出半點兒的驚慌,他不想讓對方看不起自己。他走到乞丐身邊,彎腰將蔥油餅扔給了他。
“這個給你,我走啦。”
雷鳴故作大方地轉身,他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舉動。誰知身後傳來一個含糊的聲音:“小子,等等。”
雷鳴回過頭,驚訝地發現那大半張蔥油餅一眨眼已經被乞丐吞進了肚子。那乞丐的眼睛裡來了精神,咧著大嘴正沖雷鳴傻笑:“你送給了我一張餅,我得還給你什麼才好,送你盒煙吧?”
雷鳴冷笑了一下,說道:“我自己有煙。”說完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子口袋,卻發現口袋裡空空蕩蕩,煙和打火機都不見了。他以為是自己不留神掉了,連忙回頭向周圍的地面張望,嘁!哪裡有它們的影子?
“你找這個吧?”那乞丐笑著從衣袖裡掏出一盒雲煙和一個打火機,遞到雷鳴面前。
雷鳴定睛一看,立刻認出了那打火機和香菸正是自己的東西。還沒等他發問,只見那乞丐又縮回手,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香菸,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才放進嘴裡,然後抬起眼角望著雷鳴,忽然揚起空空的右手,漫不經心地從香菸上方划過。
一股清煙頓時冒了出來,香菸被瞬間點燃了。
雷鳴的眼珠都快掉出來了,他用力咽了口唾沫,知道自己遇到了江湖上的高人,連忙低聲說道:“大哥好快的手法,我倒是失敬了。”其實,雷鳴知道乞丐的衣袖中肯定藏著引火之物,但對方的動作之快、神態之自如確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因此他再不敢小覷對方,暗自慶幸自己剛才言語之中並無不敬之意。
乞丐淡淡一笑,說道:“小子,倒是挺懂事的,我困了,要睡覺!”說完,他把煙和打火機扔在地上,打了個滾,鑽到平房內的角落,身體蜷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