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林則徐是最先放眼世界的人,他搜羅人才翻譯外國書刊。著名思想家魏源(1794-1857)所著的中國認知海外第一書《海國圖志》中的至理哲言。魏源是林則徐的好友,曾先後任江蘇布政使和巡撫的幕僚,也是當時堅決主張“睜眼看世界”的著名文人。
魏源在書中寫道,編撰《海國圖志》的目的,其在《原敘》中如是說:“為以夷攻夷而作,為以夷款夷而作,為師夷之長技以制夷而作”。(出自《海國圖志》第67頁,中州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
後來嚴復先後翻譯了《天演論》、《原富》、《群學肄官》、《群已權界論》、《社會通詮》、《法意》等西方學術著作,較為系統地將西方的進化論、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等介紹到中國來。
魏源是中國近代史上明確提出向西方學習的人,他在《海國圖志·敘》中指出:是書何以作?曰:“為以夷攻夷而作,為以夷款夷而作,為師夷長技以制夷而作。”所謂“師夷”主要是指學習西方資本主義各國在軍事技術上的一套長處。魏源說:“夷之長技三:一戰艦,二火器,三養兵練兵之法。”他不僅主張從西洋購買船炮,而且更強調引進西方的先進工業技術,由自己製造船炮。所謂“制夷”,是指抵抗侵略、克敵制勝。魏源明確地把是否學習西方國家“長技”提高到能否戰勝外國侵略者的高度來認識。他強調指出,不善師外夷者,外夷制之。魏源從反侵略立場出發,以師夷為手段,以制夷為目的,表現了一種光輝的愛國主義思想。
辭彙解釋
師夷長技以制夷,是魏源在他的《海國圖志》中提出來的。通過學習西方的先進軍事技術尋求禦侮強國之道,後來指學習西方的先進技術來抵制西方——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師為動詞,即以某某為師,向某某學習;夷,即蠻夷,古時候,中原的漢族對邊疆的少數民族的蔑稱,這裡特指西方的洋人。長技,即先進的技術,當時的中國人認為中國的政治制度、經濟制度等等都比國外要好,唯一不如他們的就是堅船利炮,這裡主要指學習西方的武器製造技術。制即制約、制服。整句話的意思就是:向洋人學習先進軍事技術,用以抵抗洋人的侵略。
演變
師夷
所謂“師夷”,就是向西方學習,在今天看來,這是非常普通的主張,沒有人會對此提出異議,但在魏源生活的時代,這可是石破天驚之論。因為當時中國古老而沉重的國門剛剛被打開,人們滿腦子裝的都是傳統的“天朝上國”、“華尊夷卑”觀念,只主張“以夏變夷”,對“以夷變夏”是想都不敢想的。為了說服人們接受自己的“師夷”主張,魏源不得不對中國歷史上的土“夷”與如今來自歐美的洋“夷”作一番區分。他寫道:所謂“蠻狄羌夷之名”,指的是那些居住在中國周邊而未知“王化”的少數民族,而不是來自歐美的具有高度文明的外國人。我們雖然順從習慣,將來自歐美的外國人稱為“夷”,但實際上他們與中國歷史上的土“夷”是不同的,他們“明禮行義,上通天像,下察地理,旁徹物情,貫串古今”,是天下的“奇士”、域內的“良友”,值得我們學習。他還批評那些堅持“華尊夷卑”的傳統觀念、反對“師夷”亦即向西方學習的人,是株守一偶、夜郎自大的“夏蟲井底之蛙”。
他也提出,向西方學習,並非學習西方的一切,而是要學習西方的“長技”,也就是西方比中國先進的東西。那么,什麼是西方的“長技”呢?基於對鴉片戰爭失敗原因的反思(中國軍隊武器的落後是鴉片戰爭失敗的原因之一),魏源認為,“夷之長技”有三:一是戰艦,二是火器,三是養兵、練兵之法。他還依據自己對西方的了解,在書中對當時絕大多數的中國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量天尺、察天筒(水銀濕度計)、定時鐘、天船(熱氣球)、風銃(氣槍)、甲板船(軍艦)、千里鏡(望遠鏡)、天炮、水琴、風琴、風鋸、水鋸、風磨、水磨、吊橋、顯微鏡、自來水、自轉礁、樂櫃(管風琴)等作了較為詳細的介紹,還提到了剛剛發明不久的義大利伏打電池、靜電儀、避雷針等。如果用傳統的眼光來看,魏源所介紹的這些“夷之長技”都是“奇技淫巧”,“形器之末”,是萬萬不可學的。一旦學了這些 “奇技淫巧”,一個人就可能玩物喪志,道德淪喪,社會風氣也會因此而敗壞下去。當時一些愚昧無知的頑固保守派官僚和士大夫,也正是以此為理由,反對“師夷長技”,向西方學習的。對於這種觀點,魏源進行了嚴肅批駁。他指出:古代的聖人,刳舟剡楫,以濟不通,弦弧剡矢,以威天下,這些難道也是形器之末?指南針制自周公,挈壺創自《周禮》,這些都是有用之物,是奇技但不是淫巧。今日西洋的器械,借風力、水力、火力,奪造化,通神明,竭耳目心思之力,以供民用,這又有什麼不好呢?因此,“夷之長技”不僅不是“奇技淫巧”,相反有利於國計民生,符合“聖人之道”。他特彆強調,“師夷”必須抓緊時機,加快進行,因為 “時乎時乎,惟太上能先時,惟智才能不失時”,機不可失,時不可待,“師夷”是等不得的。
魏源
在魏源看來,“師夷”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為了“制夷”。所謂“制夷”,用今天的話說,就是要戰勝和制止西方列強對中國的侵略,改變中國落後挨打的局面,從而使中華民族立於世界民族之林。因此,如果說“師夷”體現的是魏源思想的開放性,那么,“制夷”體現的則是魏源思想的愛國性。“師夷”與“制夷”,開放與愛國,是一個有機聯繫的整體,彼此不能分離,更不能割裂。不“師夷”,就不可能“制夷”,但“制夷”又必須以“師夷”為前提。鴉片戰爭的慘痛教訓,已使魏源初步認識到中國遠比西方資本主義列強落後,落後者只有向先進者學習,並奮起直追,才有戰勝先進者的可能,否則,將永遠落後,永遠挨打,永遠受西方列強的欺負和蹂躪。
魏源進一步指出,“師夷”有“善師”和“不善師”之分,“善師”的人,才能制服“四夷”;“不善師”的人,則被“外夷”制之。可見,“善師”與否,是“師夷”能否取得成效的關鍵。那么怎樣才是“善師”呢?首先,要“洞察夷情”。這是“師夷”能否取得成效的前提。用魏源的話說,要“師夷”,必先了解夷情,要了解得像對自己的桌子、床蓆和睡覺、吃飯那樣一清二楚。而要了解夷情,就應設立譯館,翻譯夷書,把西方國家的有關情況介紹給中國人。在《海國圖志》中,他就對世界各國尤其是歐美國家的地理位置、歷史沿革、氣候物產、交通貿易、民族風俗、文化教育、宗教曆法等作過較為詳細的介紹。
其次,要重視人才。這是“師夷”能否取得成效的條件。在他看來,得一伯樂,天下就沒有不能駕馭的良馬;得一良將,天下就沒有不能抵禦的外侮。國以人興,功無幸成,只要勵精圖治,重視人才,就沒有不富國強兵的道理。所以,一個國家的貧弱,並不是看它的財用充足與否,而是看它有無人才,“財用不足國非貧,人才不競之謂貧。”為解決“師夷”人才的匱乏問題,他建議在得風氣之先的福建、廣東二省增試水師一科,有能製造西洋戰艦、火輪舟、飛炮、火箭、水雷、奇器的人,給予科甲出身;有能駕駛颶濤、熟悉風雲沙線、會使用洋槍洋炮的人,給予行伍出身。他們都由水師提督考取,會同總督選拔,送京驗試,分發沿海水師教習技藝。他還主張聘請法國、美國、葡萄牙等國技師,傳授技術,楚材晉用,以便能“盡得西洋之長技為中國長技”。再次,要奮發圖強。這是“師夷”能否取得成效的保證。他指出,“憤與憂,天道所以傾否而之泰也,人心所以違寐而之覺也,人才所以革虛而之實也。”“憤與憂”既是挽救“天道”、“人心”、“人才”的動力,也是“師夷”能否取得成效的保證。中國雖然在鴉片戰爭中失敗,但只要我們發憤圖強,振奮精神,去虛偽,去粉飾,去畏難,去養癰,去營窟,“以實事程實功,以實功程實事,艾三年而蓄之,網臨淵而結之”,不說空話、大話,腳踏實地地苦幹、實幹,充分利用“天時人事,倚伏相乘”的有利條件,把西方先進的東西學過來,那么中國就一定能 “風氣日開,智慧日出,方見東海之民,猶西海之民”,成為像歐美那樣的富強國家。
意義
鴉片戰爭後,面對西方列強的侵略,有的人被列強的“船堅炮利”嚇破了膽,認為中國今後只能對外妥協,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以求“中外相安無事”。還有的人雖然對中國在鴉片戰爭的慘敗痛心疾首,要求“攘夷”“剿夷”,但他們提出的“攘夷”“剿夷”辦法是老一套,缺乏可行性。而魏源則通過對鴉片戰爭失敗原因的認真反省,既認識到了中國的落後,承認西方列強有其“長技”,同時又沒有喪失反抗列強侵略的勇氣,認為中國只要把列強的“長技”學到手,就一定能打敗侵略者。正是基於這兩方面的認識,他提出了“師夷之長技以制夷”的思想。這一思想後來成了向西方學習的思想源頭,在中國近現代思想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歷史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