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排斥

居住排斥

居住排斥,是在城市改造中,將城市原有普通居民以及外來人員逐漸向城市邊緣排擠的現象,使得城市中心逐漸成為士紳居住區,讓有錢人住在城市中心,而能夠為低收入群體提供的劣質住房不斷減少。居住排斥或已成為政府減輕人口壓力的重要手段。

名詞由來

居住排斥居住排斥
居住排斥,來源於社會學家陳映芳主持的一項叫做“城市居住者居住生活救助研究”的課題。根據這項研究顯示,在中國的特大城市,居住排斥可能正在成為政府減輕人口壓力的一個重要手段。研究過程中,陳映芳的學生衛偉也曾近距離觀察過老舊小區的動遷改造,結果發現每一次拆遷,都把一群老上海人逐漸排斥出市中心。從租住者的角度看,這將是一個巨大的“災難”。上海的舊城區日益士紳化,老房子越來越少,讓有錢人住在城市中心是一種趨勢,而能夠為低收入群體提供的劣質住房不斷減少。其實城中村地下室雖然很亂,但是也有積極的意義,它能為剛到上海的人提供一個落腳的地方。

全球狀況

國外

研究對於世界上的大多數城市而言,遷移、流動人群都是最重要的居住貧困群體。這些年來,陳映芳每一次到國外參加學術研討會,都會被帶著參觀各地的貧民區、公租房和面向無家可歸者的救助機構。無論是在大阪、東京首爾,還是巴黎、里昂,她都見到了成熟的住房保障和住房救濟系統。

2008年,金融危機全球爆發,日本出現了許多因無法支付房租或償還房貸而流浪街頭的年輕人。後來正是在政府和一些民間救助機構的幫助下,許多人才得到安置並開始重歸社會。我們之前一直覺得居住貧困群體是有一定邊界的,但那次金融危機讓我們看到,即使有房產的人,居住生活其實也非常脆弱。金融危機與失業、失業與失房、失房與流落街頭,幾乎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連在一起。

國內

上海市的一處城中村上海市的一處城中村
金融危機結束後,陳映芳開始了這項關於居住的研究。在她看來,中國的城市面臨的情況是,“住房產權化的商品邏輯主宰了居住生活的邏輯”。

根據2015年9月公布的《城鎮房屋概況統計公報》,中國2005年的住宅私有率就已經達到81.2%。2012年,有新聞報導指出中國住房擁有率近90%。可與此同時,“在幾乎所有的大中城市都生活著數萬到數百萬不等的居住貧困者”。

為了緩解住房短缺性的居住貧困,國家和地方政府頒布各種限購令抑制房價上漲、建立以購買住房為主的住房保障體系。結果,這些“促進房地產總量與購房量的措施進一步排斥著居住貧困者”。

在中國這些年的經濟發展進程中,住房及土地成了政府參與經營的大宗商品。在這樣的背景下,與人的生活有關的政府責任、以及相關的公共事業,都大大地滯後了。人本應是社會發展的目的,但被中國種種宏大的發展目標忽略、遮蔽太久了。

問題根源

制度問題

農民住的窩棚農民住的窩棚
這項關於住處的研究開始時,陳映芳還是華東師範大學的教授。為了找到城市裡各種各樣安置外來人口的床,包括衛偉在內,陳映芳的許多學生幾乎跑遍了上海的犄角旮旯,甚至地下空間。

人防工程改造的地下旅館,“越往裡走越覺得寒氣逼人”,可是每天60元到160元不等的價格,還是讓這裡房客不斷。地下室里除了陳舊的木製床和床頭櫃外沒有任何設施,這些潛伏地下的人們要取暖,只能依靠床上薄薄的棉被和床頭柜上擺著的暖水瓶。

2009年,上海市政府宣布推出“四位一體”的保障體系,提供了“廉租住房、共有產權保障住房(經濟適用住房)、公共租賃住房、徵收安置住房(動遷安置房)”四種保障性住房。這些住房主要針對上海戶籍人口和“城市引進人才”。可是上海的城市居住困難群體遠不僅限於這些群體,相反,非上海戶籍人口以及非引進人才才是數量上最多的居住困難群體。有時候覺得我們的城市就像一個城堡,救助體系也像一個城堡,外面的人要靠戶口、經濟手段才能進來

上海已經是服務型的產業結構,其中多少是低端服務啊。在KTV、餐飲、洗髮行業工作,他們工資普遍只有三四千元,能在上海找到什麼房子,很多人覺得在市場經濟中,你沒有錢所以沒法住好房子,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可是我覺得這樣不對。城市一定要保證居住的權利,這是最基本的問題。

而在德國,所有租房者的居住權利都能得到保障。國家會規定房租的定價,房東不能隨意提高。即使房子被賣,租客也不會被臨時趕出。法國從1956年起建立了“低租金住房制度”,人口超過5萬的城鎮中,廉租房占全部住房的比例不能低於20%,廣大低收入家庭,甚至外來移民都可以申請。

人口減壓

“居住排斥”可能正在成為政府減輕人口壓力的一個重要手段。

擁擠的群租房和雜亂的城中村都被視為“頑疾”,北上廣深等地都曾出台措施進行整治。有新聞稱,2014年9月到11月,浦東新區共整治群租房9420套。在2011年上海啟動的最大規模城中村“拆違整治”行動中,松江一個城中村就有58戶546間7600平方米的違建被整治。

被這個看不見的大手調控的,並不只有外來者。研究過程中,衛偉也曾近距離觀察過老舊小區的動遷改造,結果發現每一次拆遷,都把一群老上海人逐漸排斥出市中心。到2015年,她仍記得在拆遷的現場有個居民向她抱怨:“我們是窮人,窮人為什麼不能住在市中心,即使不能住在市中心,也不要讓我住在這么遠的地方。”

從小在上海長大的衛偉看著身邊一棟棟高樓掩蓋了低矮的老弄堂,上海人習慣的狹窄居住格局在嶄新的樓房裡再也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是寬闊的兩室一廳或三室一廳。

從租住者的角度看,這將是一個巨大的災難。上海的舊城區日益士紳化,老房子越來越少,讓有錢人住在城市中心是一種趨勢,而能夠為低收入群體提供的劣質住房不斷減少。其實城中村、地下室雖然很亂,但是也有積極的意義,它能為剛到上海的人提供一個落腳的地方。

存在隱患

對於異地務農的人來說,更方便的是窩棚搭起來不難,拆掉更容易。一個農民本來在3公里外的一塊地方耕種,後來那塊土地要開發,才搬到這裡。他到上海以後已經換過好多地方,原來的地方基本都是土地被征掉了,只能重新找地方。

在塘灣村,土地可能會被繼續開發徵收,租賃土地的價格也可能上漲。這些每天凌晨一兩點就起來送菜的農民,隨時都可以再次搬走,甚至離開上海。那些竹子、塑膠、木板搭起來的房屋,很快就能恢復到什麼都沒有的狀態。

住宅和居住環境這一基礎如果崩潰的話,由它所支撐的上部也會崩潰。衛偉也曾幼稚地問過火車站的流浪人員,“為什麼不洗一洗衣服”,流浪漢問她,洗衣服的話“洗衣粉放在哪裡,洗好的衣服又晾在哪裡”。

那些年輕人一直搬家一直搬家,就會感覺自己很不穩定,所以就去貸款買房。但這么多人買房子是一件有風險的事兒。日本的很多流浪者就是因為經濟危機,失去工作後還不起貸款。我們現在很多人一個月要還幾千上萬元的貸款,可這是在最年輕力盛的時候,不是所有人的職位都會越換越好。

2014年一項調查數據顯示,北京市民需要每月還貸款平均數近7000元,位居全國第一;壓力第二的是上海,平均每月繳納住房貸款為4238.8元;廣州緊隨其後,平均每月為4029.32元。為了如期繳納住房貸款,這些家庭必須保證20到30年的高額經濟收入。很難想像,中國經濟一旦進入低迷期,以產權為核心的住房市場,每月高額度的住房貸款,以及幾乎為零的居住生活救助系統,將會給城市居住生活帶來怎樣的風險。在住房問題上沒有一個人是他者,每一個人都是自己,不要冷眼去看別人,居住的困難,實際上很可能就在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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