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
籍貫生年不詳。交通大學電機系畢業,曾任商務印書館編輯,後赴美國哈佛大學攻讀無線電工程,回國後歷任大學教授。著有佛教科學觀、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以科學之客觀立場,闡揚佛法深奧之妙義。以科學家之眼光,證明佛學所詮釋之理論,無一不符合科學家之觀念,初機學佛者不可不讀,以科學非難佛法之人,更應該讀。p941
來自:【佛光大辭典】
個人經歷
兄弟三人,智表行三。他五歲時嫡母逝世,七歲時父親復死。以後數年間,兩個嫂嫂也相繼病故,家中接連做佛事,誦經念咒,使他心靈蒙上生離死別的影子。
他十二歲進入蘇州第四高等國小讀書,那時是民國初年,狄楚青創辦的《佛學叢報》在上海發行,蘇州書店中也有出售。智表覺得喜歡,買了回去看,對佛教產生良好的印象。十五歲時到上海,先考取復旦大學,放棄未讀,後又考取交通部上海南洋工業專門學校。南洋工專的前身是南洋公學,後身是交通大學。那時校長是唐文治,以提倡國學著名,故那時在校學生都以國文見長。智表十七歲時,獲得全校國文競賽第一名的金牌獎。十九歲升入大學部電機科,二十三歲畢業。
他畢業時,適商務印書館招考編譯員,智表考取,擔任翻譯百科全書中有關工程及科學的文字,每天譯稿二、三千字。編譯所所長王雲五,頗欣賞智表的文筆,在智表服務月餘後,就給他加薪二十元,又介紹他擔任家庭補習教師。同時,交通部派他到吳淞無線電台當練習工程師,而電台中人多事少,練習工程師只是掛名領薪,所以他仍在商務印書館工作。
他在商務任職前後六年,每天除譯完公家應譯的文字外,下班回家也從事譯述,所以那幾年他曾在商務出版了《西洋科學史》、《科學叢談》、《科學與人生》、《直流電機》、《交流電機》、《電機設計》等書。
國民革命軍北伐成功後,軍中的無線電報務員需要量很大。智表在上海以數百元的資金,辦了一所無線電速成學校,辦了一半,賺了一萬多元。他以這筆錢作為留學的學費,到美國進入哈佛大學讀無線電學科。
智表大約在民國二十一、二年(一九三二、三年)回國,到杭州的中央航空學校擔任無線電教官,同時兼任浙江大學教授。這時他已信佛多年,曾到杭州功德林參謁途經杭州的圓瑛法師。圓瑛法師給他講解「楞嚴要旨」,和《金剛經》中三諦三觀的道理,前後為他講了數小時之久。
在浙大兼課一年,因航校工作太忙而辭職。他在航校,專事設計飛機與飛機間、飛機與地面間、地面與地面間的無線電通訊。後來,他改任通訊所所長,除研究工作外,又訓練各種無線電人才。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春天,調任南昌空軍第三軍區司令部的第四科長,未幾中日戰爭爆發,智表一家人也開始了戰時的流浪生活,隨機關撤退到成都,這時他又調任中央機械學校高級教官。
他在成都住了兩年,民國二十八年(一九三九年)改就交通部訓練所任職。民國二十九年(一九四○年),辭去公職,自己經營工業,到抗日勝利為止,數年之間,業務十分發達,收益很是豐厚。最後因用人不當,遭受不少損失。
抗戰勝利後,他應友人之請,到湖北省政府擔任專門委員。後來,又兼任開發神農架森林籌備處主任。籌備處成立後,他的工作日漸忙碌。曾兩次坐軍用機到巴東縣屬的神農架山上空,偵察森林分布的狀況;後來又帶了一個測量隊 江而上,實地勘測神農架森林實際情形。回到武漢後,根據勘測結果,做了一分周密詳盡的計畫書。湖北省政府和省議會都很支持這個計畫,民國三十六年(一九四七年)初就撥下開發經費。他立即以最迅速的方法,招募人員,購置器材,到巴東神農架山進行各種工程。工程進行得很順利,八月間湖北省主席萬耀煌特地電令嘉獎。
民國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年),他在工作上遭遇到很多困擾。首先是工程處的一個職員押解公款進山,帶有手槍,誤把另一個職員打死。不到一個月,復有一職員在巴東暴斃,因此流言蜚語傳到省里,甚至說他主使殺人。接著工程處有一個木排由巴東放漢口,途遇劫匪,木排擱淺在灘上,因而到不了漢口,省中某大員竟懷疑根本沒有木排放下來,一切都是騙局。這使智表啼笑皆非,心中沮喪。他惟有在佛前拈香默禱,虔誠懺悔,終日念誦觀世音菩薩,以期默佑。未幾,木排到達漢口,使他在公事上有了交待,而犯誤殺人罪的那個職員也被判刑六個月,易科罰款。關於智表主使之說,根本不能成立。那個暴卒的職員,家屬也認為並無其他枝節,這才解除智表的諸種困擾。
這一年,大局繼續惡化,未幾湖北省政府改組,開發神農架山森林的計畫完全推翻,森林開發處也奉命結束。因為在大局紛亂期間,開發處結束,既不發員工資遣費用,也不派員接收,他在萬分困難之下,一一辦清了公文手續,然後返回蘇州故鄉。
回到蘇州鄉下,父老故舊,死的死,離的離,可說是景物依舊,人事已非。他乃在城內租屋而居,在家中布置起佛堂,誦經念佛。可惜對他十分賞識與投契的王季同小徐居士,已在他返回故鄉前幾個月逝世了。
民國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初,他曾因事到上海。在上海他拜訪了范古農和陳海量居士,並參觀佛教青年會,應青年會諸居士之請,在會中作了一次演講。接著,青年會理事長方子藩居士,又堅約他到廣播電台播講「佛法與科學」。播講數次,講完又回到蘇州。
一九五○年以後,他的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智表雖然讀高小時看過《佛學叢報》,但他並未因此而信佛。到他大學畢業後,在商務印書館服務那個階段,受了他叔父尢景溪老居士的影響,才開始信仰佛教。
尢景溪居士,是前清秀才,年輕時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後來因為受了他舅父的影響而信佛。中年以後,愛看佛經,終日手不釋卷,尤精於《楞嚴經》。智表幼年,景溪老居士宦遊京粵,不在家鄉。智表服務於商務印書館那段時間,景溪老居士和智表一起住在上海閘北,兩人常談論佛理。智表因為有科學知識的障礙,對佛經理論聽不進去。後來,景溪老居士一再開導,智表就到商務印書館編譯所的東方圖書館中,借了一部謝蒙(無量)的《佛學大綱》,才對佛教有初步的認識。景溪老居士又拿《楞嚴經》給智表看,這樣慢慢的導引著智表信了佛教。二十年後,智表寫《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還提起這一段經過∶
那麽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的我,又怎麽會研究起佛經來呢?原因是這樣的!我有一位研究佛學數十年的叔父,在我大學畢業之後,問起我對於宇宙人生的真理有沒有興趣。我想,我學的就是宇宙間的真理,難道他老夫子也懂得科學嗎?我就回答說∶「很有興趣。」接著還反問他∶「應當向什麽地方去求?」他回答道∶「應當向佛經中求。」我說∶「宗教不過是止小兒啼的,畫餅怎能充飢?我是絕對不看佛經的。」他就為我指出∶「你的執見太深。你常說科學家注重客觀而不注重主觀,那正和佛教的破我執相同。現在你有了這一執著,學問怎能長進?由此看來,你的科學學識,也不見得透徹。」我被他這一頓訓斥,自覺慚愧,只得答應有空時就去研究。後來他就拿一本《佛學大綱》(謝蒙著,中華書局出版)給我讀。他說∶「你對於佛學太不明白,且先看一看佛教的輪廓,然後再看內容吧!」他又指出∶「在看書之前,第一個條件,先要胸無成見,不作宗教觀,不作哲學觀,不作科學觀,應徹底的客觀。」我以為這幾句話是任何科學工作者所不能否認的,所以就誠懇的接受下來,閱讀了一遍。讀完這本書以後的印象是∶甲、佛教不是專重信仰,而是亦重理論的宗教。乙、佛教的內容之豐富,不減於我所學的各種科學。丙、佛教中種種神話在沒有證明其可能或不可能之前,暫時應不置可否,且待看了經論再說。
在尢景溪老居士循循善誘之下,智表由此信了佛教。他所服務的商務印書館編譯所,本身就有一個東方圖書館,此館藏書之富甲於全國(不幸後來毀於上海一二八戰役),各種藏經佛書齊備,智表借閱極便,使他有極好的研究機會,加上尢景溪老居士的指導,使他進境很快。
不久,他就皈依了印光法師,他在民國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所寫的〈佛教的偉大使我感動〉一文中說∶
有一天,同事樊君來找我,約我同往太平寺皈依印光大師。印老極為慈悲,親自講解三皈依的道理,並教我們怎樣拜佛、念佛,又講了不少做人處世的道理。這時,我年二十五歲(時為民國十五年(一九二六年)),從此我就跟商務印書館幾位同事,學習早晚課誦,但並不怎樣精進。那時,太虛大師在覺園講法相宗,為青年人特開一班,我去報了一個名,又買了好幾本法相唯識的經書,專心聽講,從未間斷,從此對佛法有更深的認識。
話是這麽說,但是他二十九歲出國留學,回國後在空軍服務,繼之八年抗戰,撤退到四川,以至於抗戰後期他經營工業等等,十多年中,雖也偶爾拜拜佛,事實上是沒有多大進益。直到民國三十五年,在漢口籌備森林開發處時,又遇見他二十年前曾受教的太虛大師,這才使他在佛學上又努力精進起來。這一段機緣,也寫在〈佛教的偉大使我感動〉一文中∶
後來兼任開發神農架森林籌備處的主任,在籌備開發期間,剛巧太虛大師從重慶東下來漢,住佛教正信會,順便把他赴印緬弘法的紀念品,在會裡公開展覽。我在街上閒步,看到一張招貼寫著這個訊息,遂即趕到正信會,參觀展覽,並拜見二十年前受教的大師,蒙他垂愛留飯,因此認識了葦舫法師和呂九成等諸居士。葦舫師教我寫些《正信》月刊的稿子,我答應了。回到家裡,立刻重新布置佛堂,整理經書,仿(髟+弗)遊子回到慈母的懷抱,悲喜交集。恰好這時公事極少,一個人關起佛堂門來,拜佛、懺悔、看經、一腔心事湧上心頭,像有千言萬語,急一吐為快的樣子。因此在恭敬禮拜後,就展紙揮毫,竟七日之力,寫好了一篇文字,題為〈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翌日,送呈葦舫法師,請他指正,看我的見解有無不合處。過幾天碰到葦師,他竭力誇獎,說馬上在月刊上登出。這是民國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年)五月間的事。
這一篇〈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是以他個人經驗表達出來的作品,也是繼十餘年前王季同《佛法與科學之比較研究》一書之後,另一個科學工作者現身說法。所以,在《正信》月刊發表後,在佛教界造成了一陣不大也不小的轟動,後來出為單行本,風行海內外,到處翻印發行,歷時數十年而不衰,到現在仍是受佛教徒喜愛的一本好書。王季同曾為此事作序∶
一九四六年七月,漢口《正信》月刊發表了尢智表居士所著的〈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一文,我讀了之後,不勝歡喜贊讚嘆。尢居士以一個科學工作者的身分,懷著求知和好奇的心愿,以科學方法研究佛經。他的態度是公正的,虛心的,因此他所作成的研究結果的報告,沒有一字不根據事實真理,沒有一句不符合科學原則。真是字字珠玉,語語金石。
以科學理論為方便,向廣大的知識分子弘揚佛法,是我數十年來的夙願。現在,尢居士卻圓滿和實踐了這個願望,怎不使我歡欣鼓舞呢?我正要設法與他通信建立友誼,不想疝居士卻先我著鞭,已來信商討有關佛法與科學的問題。從信中,我知他畢業於交通大學電機系,曾任商務印書館編輯,後來又赴美國哈佛大學攻讀無線電工程,回國後歷任浙江大學教授等職務。
民國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年)七月,〈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在漢口《正信》月刊刊載出來,沒有過多久,蘇州的王慎軒居士和上海的陳無我居士都寫信給智表,要求轉載這篇文章。另有一位周緯之居士寫信給智表,說要募集一筆錢把文章印成單行本,並擬譯成英文,分送世界各學術機關,以擴大宣傳。智表就把原稿謄清一分,寄給他未見過面的蘇州同鄉王季同居士,請王指正。王季同給他寫了一篇序文,寫信封他備加讚譽,並贈以「慈悲、忍辱、柔和、質直」八個字,做為他治事的方針。
智表後來曾到蘇州去拜訪過王季同兩次,到民國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年)下半年回蘇州定居時,季同已於是年作古了。
繼《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這本小冊子之後,智表後來又寫了一篇〈佛教科學觀〉的論文(後來也出為單行本的小冊子)。寫作的年月不詳。不過,民國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初,他在上海九九廣播電台播講過幾次「佛法與科學」。這篇〈佛教科學觀〉可能就是以講稿修訂而成的。
智表最初閱讀的佛書,是謝蒙(謝無量)的《佛學大綱》,雖然沒有引起他的信仰,卻引起他研究佛經的興趣。他問他叔父∶「佛經那一本最好?」,尢老居士告訴他說∶「你所知障重,應先看《楞嚴經》。」智表問∶「什麽叫所知障?知識應該是越豐富越好,為什麽說他是障礙呢?」尢老居士告訴他說∶「你先入的科學知識,塞在門口,便吸收不進以外的知識,所以叫做障。如果不執著各種先入之見,再看佛經,就沒有所知障了。」
智表想這話也對,因為愛因斯坦假使不把牛頓的舊知見掃除,怎能發明相對論,去修改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尢老居士給智表一部明朝真鑒法師的《楞嚴經正脈疏》,智表由此書讀起,以後又讀了《心經》、《金剛經》、《法華經》、《中論》、《百法明門論》、《因明入正理論》、《成唯識論》諸經論,因而寫出這篇〈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
在這篇研究報告中,首先他對佛經的文字組織,提出了幾個使他驚異的特點∶
一、 六種證信序∶所有的佛經,一開始就具有信、聞、時、主、處、眾六個要素,如∶「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只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如是」表「信」,「我聞」表「聞」,「一時」表「時」,佛表「主」,「舍衛國」表「處」,大比丘眾表「眾」。這和寫科學實驗報告──要寫上實驗的主持人、共同研究者、時間、地點、實驗目的、使用器材──的格式完全相似...
二、註疏分析精密∶普通書籍的結構分析,不過分為篇、章、節、目四級,而佛經註疏卻用天干地支二十二個字作標記,把一部佛經分析到二十二級,可說分析到最細密的階段。
三、句法與文體的特創∶佛經的造句,以受到梵文的影響,既不是六朝的駢四儷六,又不似唐宋古文,而是近於兩漢的質樸,沒有詰屈聱牙之弊,而有通俗流利之勝...
四、譯名和定名的嚴格∶佛經譯名之嚴格,為科學界不及。如電動機、馬達,意譯音譯並存;公分、格蘭姆、克,三者同時存在。佛經以「六離合釋」為法則,譯名統一。佛經譯場之組織,嚴密周全,為其他學術所不及。
其次,在佛教的理論方法,他亦提出了∶
一、 一切物質的空假中三觀∶《金剛經》雲∶「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是名佛法。」此一公式,可套用在一切物質現象上,如∶「所謂茶杯,即非茶杯,是名茶杯。」茶杯只是一個假名,是假觀;它的本體是空的(性空),是空觀;茶杯雖無體無性,畢竟有相有用,所以「是名茶杯」,是中觀。
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物質是佛經中所說的色,由物質可轉變為非物質的能力,故而物質的本體可謂之空,就是色即是空。反之,非物質的能力轉變為物質,就是空即是色。此二者,科學上均已予以證明。
三、因緣和合論與因果律∶佛經上說,世界上所有精神的與物質的事物,都是因緣和合而生,故一粒穀子種在田裡,加以陽光、雨露、人工的助緣,就可生出一顆稻。有因無緣,或有緣無因,都不能成果,這就是佛經中的因緣和合論。故《中論》偈稱∶「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是名為假名,亦是中道義。」這就是空、假、中三觀和色空不二的一貫理論。這因緣和合論打破了上帝造物、神權萬能、科學上以為原子是原始單位不可再分的種種邪見。
四、三自性∶佛說世間一切法相可分為三種自性∶遍計所執性、依他起性、圓成實性。依他起性,就是一切事物的自身,都是依其他事物的因緣和合而起。在依他起性的事物上,作種種主觀的計度分別,生起種種意見,或成立種種學說,這就叫做遍計所執性。在依他起性的事物上不作這種主觀的分別,只存客觀的事理,就是圓成實性。
在科學上來說,依他起性就是客觀的事理,例如從時間與空間的關係,而成立動的概念;由質量的運動,而成立力的概念;又從力與空間的關係,而成立能的概念。這都是依他起性。如果從這能力上作一計度分別,說能力是常住不滅,而成立「能力不滅律」,這就不一定是可靠的真理了。佛學並不反對客觀事物的存在,故說依他起性,但對主觀的計度分別則一概否定,譬如龜毛兔角,純是幻想。佛教但認取客觀的事實,明了其依他緣生的理,不去作妄想分別,這就是圓成實性。
這篇論文的要點,已如上述。此外,他把佛教實驗的方法──戒、定、慧的修持,佛教的實驗效果──解脫煩惱,都作了佛學和科學上的比較。
〈佛教科學觀〉是智表繼〈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之後,所寫的第二篇論文,文長約三萬餘字,除「緒說」外,分為六個章目∶一、佛教是純理智的宗教。二、佛教的研究精神。三、佛教的平等觀。四、佛教的緣生觀。五、佛教的積極精神。六、佛教的入世套用。這篇文字,大約於民國三十六年(一九四七年)發表在上海的《佛學半月刊》上。
在〈佛教是純理智的宗教〉章中,他提出破除迷暗、揚棄感情、發起正信等三個子目。如在「破除迷暗」目中說∶
還有一個事,是科學和佛學同樣破斥的,就是靈魂。一般人相信靈魂的理由是∶人的軀殼是肉體,是物質,物質是無靈知的,所以必須有個有靈知的靈魂來主使他。譬如一輛汽車,必須有一個司機去駕駛它,這個靈魂藏在肉體裡,肉體有了靈魂就成活人,靈魂離開就變成死人。此說好像言之成理,但拿邏輯或因明學來測驗一下,就發現它的過失來了。我們現在問他∶這個靈魂是物質的,還是非物質的?若說是物質,則此物必有長短重量...若說靈魂是非物質的,則我們要問∶非物質的東西,怎麽會在身軀內跑進跑出?既然說跑進跑出,就不能說是非物質了。
佛教既破斥靈魂,那麽生時作主宰,死時受輪迴的又是什麽呢?佛教的解答是∶因為這個東西是萬物的本體,是無形無相,不住內外,不出不入的,佛教強名之曰神識,曰佛性。神識是指被物慾蒙蔽了的本體,佛性是指沒有物慾系縛的本體。其實是二而一,一而二的。
在「揚棄情感」目中,他說∶
佛教可以說是專門在找出人們的種種錯覺幻覺,而加以合理的糾正,使人們走上覺悟的大道。所以佛教是純理智,非惟不雜一點感情,而且竭力的揚棄感情,這是和科學完全相同的。
在「發起正信」目中,他說∶
佛教徒所信仰的是∶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能成佛;佛性中具足一切法,本來清淨,本不生滅,本不動搖,萬事萬物皆從因緣和合生,無有自性,唯心所現,唯識所變。信仰佛教的目的,在獲得無上正等正覺。這就是智慧發展到最高超的地位,也就是人生進化到最圓滿的境界。若把其他宗教的教人信仰一個萬能的造物主,使信徒甘願做他的兒子,汩滅了自己的個性,放棄了自己的主權,埋沒了自己的理智,和佛教徒的信仰一比,真如天淵之隔了。
這篇論文在最後的結論中說∶
佛法甚深微妙,世人對此大多曲解誤解。有一種人以為在此科學昌明時代,不應再提倡迷信。又有一種人以為佛教是神道設教,其意在勸人為善,未嘗不可作精神上的安慰。第一種人是認白作黑,第二種人是似是而非。著者有鑒於此,故從科學立場觀察佛教,解其義趣,使第一種人知道佛教非但不是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最徹底的學理。再使第二種人知道佛教不是神道設教,不是精神痛苦時的麻醉劑,乃是宇宙人生的真理,處世接物的實用之學。至於佛理的大機大用,猶不止此,讀者尚宜深求。
綜上各節所論,足徵佛理是理智的、平等的、自由的、客觀的、徹底的、具體的、圓滿的、積極的、入世的、實用的宗教。茲謹以至誠心,就其見聞所得,條列如上,敬奉獻於讀者,以報深恩,願見者聞者,發歡喜心,生信發願,依教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