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克利德一家搬到緬因州鄉村一所古老而漂亮的庭院裡,他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這是真的……然而隨後的真實卻比死亡更令人恐怖,更使人感到無助。它讓人覺得血淋淋,毛骨悚然……史蒂芬·金的新作《寵物公墓》讓那些超級恐怖小說愛好者都感到不寒而慄。
《寵物公墓》“內容簡介:恐怖小說之王”史蒂芬·金的一部經典作品。一度被認為是其作品中最恐怖的一部,曾被搬上銀幕。在緬因州的一片密林深處,有一個印第安密克馬克部落的墳場。古老而神秘的
傳說代代相傳:那裡有食人的惡靈,還有一種起死回生的魔力。孩子們把他們死於非命的寵物埋葬在那,期待著寵物歸來……
克利德醫生家的屋後有條小徑,那路通往山上的密林,也通往一個邪惡的傳說。鄰居查德對初來乍到的這一家關照有加卻又欲言又止,只是一再提醒:看好你們的孩子,留神你家的貓。但小貓還是離奇斃命。在查德的慫恿下,克利德鬼使神差地將它埋於那片墳場——古老傳說再現,某夜,小貓帶著一身泥腥惡臭又回來了,眼中閃爍著邪氣。不幸終究還是發生:克利德的兒子命喪車輪,一家人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往昔的心魔被殘忍地喚醒,在邪惡魔力的感召下,密林深處,一幕難以置信、超乎人倫的悲劇上演了……
作者簡介
史蒂芬·金,美國小說家
1947年出生於美國緬因州的波特蘭,後在緬因州州立大學學習英國文學。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中期,史蒂芬·金聲名鵲起,被《紐約時報》譽為“現代驚悚小說大師”。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在歷年的美國暢銷書排行榜中,其作品總是名列榜首,居高不下,版稅均逾千萬美金之巨。他六榮獲布萊姆·斯托克獎,六次榮獲國際恐怖文學協會獎,1996年獲歐·亨利獎。他2003年因“繼承了美國文學注意情節和氣氛的偉大傳統,體現出人類靈魂深處種種美麗的和悲慘的道德真相”而榮獲美國國家圖書獎的終身成就獎。他2007年榮獲愛倫·坡大師獎——終身成就獎。
主要作品:《寵物公墓》、《厄兆》、《閃靈》、《黑暗塔》系列(包括《槍俠》、《三張牌》、《荒原》、《巫師與玻璃球》、《卡拉之狼》、《蘇珊娜之歌》、《黑暗之塔》)、《肖申克的救贖》等。
精彩書摘
路易斯·克利德三歲就失去了父親,也從不知道祖父是誰,他從沒料想到在自己步入中年時,卻遇到了一個像父親一樣的人。事實如此,作為成人,又是人近中年時才遇到這樣一位年紀上本可以做他父親的人,克利德只好稱這位老人為朋友。他是在與妻子和兩個孩子一起搬進拉德洛鎮這所白色大板房的那個傍晚見到這個老人的。溫斯頓·邱吉爾同他們一起搬了進去。丘吉是他女兒艾琳養的小貓。
起初克利德開車帶著一家人在他將任職的大學附近找房子,但進展緩慢,在學校附近可步行的範圍內找這樣一所房子就像大海撈針。在他們即將找到那所房子時——所有的界標都對……恰如愷撒大帝被刺身亡的那個夜晚的占星圖般清晰,路易斯厭倦地想——大家都已疲憊不堪、緊張煩躁、急切不已了。小兒子蓋奇正在長牙,幾乎一刻不停地在胡鬧,不管妻子瑞琪兒給他唱了多少支催眠曲,他就是不睡。即使已經不該給他吃奶了,瑞琪兒還是給他餵奶,想讓孩子安靜下來。蓋奇和媽媽一樣了解自己的晚餐時間,可能比媽媽還清楚這個時間,於是立刻用他那剛剛長出的新牙咬了媽媽一口。瑞琪兒心裡不快,因為她還不清楚從自己熟悉的生於斯長於斯的芝加哥搬到緬因州是否正確,又被兒子咬了一口,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女兒艾琳也立刻跟著哭起來。在旅行轎車的后座上,小貓丘吉煩躁不安地走來走去,從他們開車離開芝加哥已有三天了,它一直這樣。原先丘吉被關在籠子裡,可它不停地哀嚎,他們只好把它放了出來,它那煩躁不安的走動幾乎一樣讓人心煩意亂。
路易斯覺得自己也要哭了。一個瘋狂的卻很有吸引力的想法突然闖入他的腦海:他將建議大家回到班戈去吃點東西,等等拉行李的貨車,當他的三個家人下了車後,他就一踩油門,頭也不回地開跑,管它那四缸汽化器會耗掉他多少昂貴的汽油呢。他將開車向南,一路開到佛羅里達州的奧蘭多,在那兒他將改名換姓,到迪斯尼世界找份工作,做個醫生。不過在他開上南部州界95號收費高速公路前,他會在路邊停下來,把那隻該死的貓扔掉。
圖書目錄
第一部 寵物公墓
第二部 密克馬克墳場
第三部 偉大的恐怖的奧芝
……
劇情簡介
當路易斯醫生一家人站在新家前面的時候,路易斯才發現,自己並不喜歡這座房子。本來他們一家搬到鄉下來住就是為了圖個安靜,可這座房子前的小路卻總有長途 運油車馳過,每次馳過都震得地動山搖。讓 路易斯討厭的還有緊挨著房子的那片樹林,那片樹林不如買房子時看到的照片那么美,近處看時,才發現樹木形狀猙獰,長得極為濃密,樹林黑暗之極,讓人心裡很不踏實。還有那條古怪的小路,房後是一個很陡的坡,一條人踩出來的小路直通樹林深處,古怪的是小路被人用小白石子 歪歪扭扭地鑲上了邊。
最令 路易斯心驚膽戰的是,一家人剛下車,兩個孩子就都出了麻煩。5歲的女兒 艾莉從院子裡的鞦韆上掉了下來,跌在地上“哇哇”大哭, 路易斯和妻子蕾秋去安慰她的時候,他們3歲的兒子蓋吉又跑到馬路中間去了,只差一秒鐘就被路過的運油車撞到,多虧了一個老人一把把蓋吉從疾馳而來的運油車前抱了過來。老人很慈祥,他自我介紹叫 傑克——他們惟一的鄰居,傑克老人就住在小路對面,是一個和氣的老單身漢。 路易斯向傑克道謝後,路易斯向他詢問自己房後那條小路通向哪裡,傑克笑著說:“那條小路可有很多故事,改天我領你們去逛逛。”
第三天是周末,傑克老人如約前來,領著 路易斯一家去樹林散步。傑克牽著艾莉的小手下了小坡, 路易斯背著蓋吉走在後面。傑克指著前面的小路對 大家說:“沒有那條路和那些 該死的運油車,也不會有這條小路。” 路易斯好奇地問:“為什麼?”傑克說:“這條小路通向‘寵物公墓’,就是因為上面那條路上馳過的運油車壓死了很多小貓小狗,人們紛紛把寵物埋在這裡,才踩出了這條路。”大家沿著小路在密林里前行,才走了不遠,周圍的一切就變得很暗很暗,這片樹林實在太密了, 路易斯想:原來陽光明媚和陰暗潮濕就只有這么一點點距離。 路易斯低頭避過恣意生長的樹枝,前面是兩棵參天大樹,樹幹低處架著一塊殘破的木板,上面 歪歪扭扭地寫著“寵物公墓”,一看就知道出自很久以前哪個兒童的手筆,可能寫這個牌子的兒童現在都已經老死了。牌子架得很低,大人都要彎著腰才能經過,鑽過了公墓的牌子,眼前出現一片難以想像的荒涼景象。樹枝都被胡亂地堆在一旁,露出一大片坑坑窪窪的荒地,荒地上東倒西歪地立著無數簡陋的十字架和墓碑,整個墳場 雜亂無章,都是兒童笨手笨腳的“傑作”,到處瀰漫著霉臭的氣味,只有星星點點的陽光從樹枝的空隙間透過來,四周靜得出奇,連鳥兒都不啼叫。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地沉默下來,一片靜寂中只聽得見傑克的講解。傑克指著荒地的中央說:“越早的墳墓越靠近中央,外圍的都是這幾十年來人們留下的。”中央的墳墓都已經腐壞不堪了,掛滿了蜘蛛網,連字跡都難以辨認了。艾莉在一個角落裡喊:“這有一個金魚的墓!”傑克笑道:“當然,也不是每個動物都是被壓死的,我小時候的那些就不是壓死的。”傑克彎下腰對艾莉說:“你知道墳墓是怎樣的地方嗎?”艾莉搖了搖頭。傑克緩慢地說:“墳墓是 死人或死去的動物互相 說話的地方。”艾莉大驚失色地向爸爸身後躲去,傑克連忙笑了:“艾莉別害怕,人和動物都需要休息,這就是他們休息的地方,別怕,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傑克指著一個破爛的墓碑說:“這是我的老狗史波特休息的地方,它是1924年死的,我有時會來看一看它,你看,這沒什麼的。”蕾秋牽過艾莉的手,極為不滿地對傑克說:“你為什麼要嚇唬小孩子?”傑克詫異地說:“我只是讓她知道死亡是一個自然的過程,她早晚要學會接受這一點!” 路易斯在後面小聲對傑克說:“你不知道,艾莉有一隻小 灰貓,叫 喬奇,她很喜歡它。”傑克不說話了,一行人沉默地向家裡走去,當他們從密林中鑽出來、又一次沐浴在陽光中的時候,每個人都感到那種壓抑的氣氛一掃而光,像是剛從夢中回到真實世界一樣。
一進家門,艾莉的小貓 喬奇就蹦出來衝著大家“ 喵喵”叫,艾莉一把抱過小貓,哭著問 路易斯:“爸爸,喬奇會死嗎?也會被埋在那個髒地方嗎?”路易斯蹲下身子,撫摸著艾莉的小臉蛋說:“可能你上高中時它還活著呢!”艾莉哭著說:“那也不夠,我要它永遠活著。” 路易斯柔聲說:“親愛的,總有一天上帝會要它回到天堂的。”艾莉哭得更厲害了:“我不乾,我不乾,上帝要貓的話他不會自己養一隻,幹嗎搶我的?” 路易斯不禁大笑。
路易斯在當地的醫院找了份工作,上班的第一天他就看到一大堆年青人擠在門診門口,在那裡又哭又叫,他好不容易擠進去,一眼就看到一個躺在床上血肉模糊的病人,心裡不禁一驚:“沒救了!”那個小伙子頭被運油車碾掉了半邊,腦漿和著 鮮血汩汩地從殘破的半邊腦袋裡流出,浸得滿床滿地都是,他的眼睛已經沒有一絲光芒,像死魚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易斯立刻用電筒照了照病人的眼睛,瞳孔一點反應都沒有,“快,開始做心臟監聽!”他焦急地給護士下命令:“叫救護車來,立刻送他去急救中心!”一個醫生在旁邊說:“沒用了!” 路易斯說:“我知道沒用了,但我們必須盡最後一分努力!”但病人還是在一分鐘之內迅速地衰竭下去。大家都出去了, 路易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 死人旁邊,他輕輕地合上死人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的雙眼,小聲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房間裡靜悄悄地,只聽得見 滴答滴答的聲音,那是 死人的腦漿和 鮮血還在從床上滴落到地上的聲音, 路易斯感到一陣疲勞,這裡的生活也不見得那么如意——突然,一隻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路易斯大吃一驚抬起頭來——上帝呀!是床上的 死人正抓著自己的肩膀,那個死去的小伙子已經黯淡得沒有顏色的雙眼突然死死地瞪著路易斯,喉嚨里發出“ 咕咕”的聲音,像是急切地要吐出什麼東西。 路易斯已經駭得像凍住一樣,只是呆呆地盯著 死人的眼睛。突然 死人噴出了一口鮮血,噴得 路易斯滿臉都是,他斷斷續續掙扎著對路易斯說:“男人的心……比石頭還硬,路易斯!”路易斯顫抖著聲音問:“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死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路易斯,像是要看到他的心裡去,嘴唇抽搐著極力吐出一句話:“我會找你的……”突然手一松,死人頹然地倒回床上。 路易斯驚懼地問:“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但 死人已經不會回答他了,他正慢慢地變冷變硬……
夜深了,蕾秋早已經睡熟了, 路易斯還沒有睡,今天白天發生的事他誰也沒敢告訴,沒人會相信的,就連蕾秋他也沒告訴,他不想讓她擔心,怎么會有這種事!是幻覺嗎?突然,路易斯聽到“吱啞”一聲很微弱的開門聲,他抬眼望去,一瞬間呼吸都停止了,那個今天剛死的年青人——正站在臥室的門口看著他!“醫生,我帶你去個地方。” 死人的聲音飄渺遙遠,聽起來絲毫不真實。 路易斯轉頭看了一眼蕾秋,她睡得正熟,再轉過頭來,門口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是幻覺,是幻覺!路易斯長吐出一口氣——“醫生,別叫我喊第二次!”聲音就在路易斯的耳邊響起,路易斯驀然回頭, 死人就在他的床邊!!!破爛的頭離他不過幾厘米,刺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路易斯顫抖著說:“我不喜歡這個夢——” 死人怪異的語調說:“誰說你在做夢?”說著走了出去。一時間, 路易斯心裡突然恍惚了一下,不知為什麼,竟下了床,路易斯心裡害怕得要命,但腿就是不聽使喚地跟著 死人離開了家。房外的空氣很冷很冷, 路易斯光著腳踩在冰涼的泥地上,腿抽搐得要倒在地上,“求求你,讓我醒來吧!你不是我害死的,你被送來時就已經要死了!”路易斯哆哆嗦嗦地哀求。 死人冰涼的聲音說:“你試圖救我,我也要救你。你不知道災難就要降臨了!” 死人一直帶 路易斯走下那條小路,走進寵物公墓後才站住,回過頭來用無神的雙眼空茫茫地瞪著路易斯:“醫生,這是死人 說話的地方,你看那邊……”路易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寵物公墓的一個角落裡有一扇鐵柵欄,路易斯恐懼得要崩潰了,他幾乎哭著哀求:“放過我吧!讓我醒過來吧!”死人的聲音更加飄渺了:“活人不該在死人的地方,那塊地是酸的……”隨著聲音漸小,死人消失了。 路易斯再也支撐不住了,他頹然地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倒在冰涼的荒地上,倒在雜亂的墓碑間……
早上 路易斯醒得很晚,他睜開眼時,臥室里已經滿是 清晨的陽光,蕾秋早就走了。昨夜的夢還記憶猶新, 路易斯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做這樣的夢,自己從來就不是疑神疑鬼的人。他要起床了,在掀開被子的一瞬間, 路易斯恐懼地哀號了一聲,自己的雙腳、雙腿上全都沾滿了污泥和雜草!被子上也沾上了污泥!昨夜自己真出去過!那不是一個夢!路易斯感到自己要昏倒了,不!這不是真的!……
很長一段時間裡, 路易斯試圖忘記這個詭秘的事情,把它當做一個不合理的 怪事丟在某個陰暗的角落,一生都不再想起它。他成功地做到了,真的,哪怕在夜深人靜獨處的時候, 路易斯也沒有回憶過這些討厭的事情。日子一天天過去,房後那條小路再也沒有人走過,樹林也沒有人去過,冬天到來的時候, 路易斯已經徹底 忘記了曾經有過的這些可怖和不合理的事情,生活又正常地繼續下去。
感恩節到了,和往年一樣,蕾秋帶著孩子回 娘家過節, 路易斯一個人留在家裡。空無一人的家變成了 路易斯一個人的天堂,但這個天堂卻沒能維持幾天,一天中午,傑克來找他,一見面就說:“路易斯,恐怕出了糟糕的事。”
艾莉的小貓 喬奇到底還是被運油車撞死了!它弱小的軀體像一塊破布一樣癱在草叢中,已經凍得貼在地上。 路易斯難過地說:“艾莉不知道要哭多少天呢!”傑克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猶豫地說:“我有一個好主意,我們現在就把它埋了吧!”路易斯裝起了小貓的屍體,傑克扛著鍬和鎬走在前面,傑克走的方向,正是寵物公墓!從那天的事以後,路易斯就儘量避免到房子後面去,這還是他半年來第一次看見這條小路。小路還是那么荒涼,好像從來就沒有人走過似的,但荒草卻沒把小路掩住,確實有點奇怪!傑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 黑森林, 路易斯跟著他一直走進寵物公墓,這裡還是那么詭異荒涼,時間好像被凍結了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甚至季節也影響不到這裡。傑克沒有停住腳步,而是一直向著——天啊!他向著那天晚上那個 死人告誡 路易斯不要過去的柵欄走去!路易斯的眼前又一次出現那天晚上的情景,血肉模糊的死人用冰冷的聲音告訴他:“那邊是死人走動的地方,記住,無論如何,不管 發生什麼事,不管你多想過去,也絕對不可以過去!”一切都歷歷在目,自己從來就沒有忘記,儘管他一直騙自己忘記。 路易斯渾身一冷,他停住腳步,問:“我們去哪?”傑克沒有回頭,邊走邊說:“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路易斯只好跟上他,當路易斯穿過那扇殘破的柵欄時,他稍一遲疑,“見鬼!有什麼可怕的!”他還是追著傑克 過去了。
柵欄那邊堆積著山一樣的枯枝,不知是哪年死的樹,也不知是誰堆在這裡的。幾次 路易斯都險些掉下去,但他還是爬了上去。傑克一句話都不說,像是突然成了啞巴,只顧低頭疾走, 路易斯心裡有種恐懼,他也不說話,好像兩人都被這沉寂所誘惑著一步一步地走,冷寂的森林裡沒有聲音。他們翻過了枯樹,來到了一片真正的原始森林,這裡的林木都高得看不見頂,巨大的樹根從土裡扭曲著翻出來,兩個人在樹根之間跌跌撞撞地行走。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們終於走出了森林,兩人又翻過一座光禿禿的石山,終於來到一片開闊的荒地, 路易斯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塊巨大的荒地就像是上古 洪荒時就留存下來的,視野所及之處看不見一棵植物,這裡只有亂石,亂石在正中央組成了四個巨大的同心圓,圓周上堆著幾大堆突出的石堆,幾條石塊組成的直線穿過大圓,看不出有什麼規律,也看不出有什麼作用,天地之間連風聲都沒有,靜得讓人心慌,荒涼得像是已經上千年沒人來過。傑克坐了下來,把鍬和鎬交給 路易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自家的東西自己埋。” 路易斯終於回過神來,問道:“為什麼要在這兒埋?”傑克面無表情地說:“這裡土軟,好挖。” 路易斯一鎬刨下去,地上濺出幾個火星,手都要震裂了,他轉頭看傑克,傑克卻轉過頭去,板著臉裝作沒看見。夕陽正在落下去, 路易斯奮力地刨,可這塊地不知是由什麼材料組成的,居然像鐵板一樣堅固。天迅速黑了下來,天地間好像只剩下兩個人,過了一會,傑克的身影也看不見了, 路易斯只聽見自己刨地的聲音不安地在天地間迴蕩。在黑暗中像鬼一樣刨了幾個小時後, 路易斯終於刨出一個小坑,他趕緊把 喬奇的屍體放在坑裡埋上,飛也似地逃離了這個令人 心神不寧的地方。一路他和傑克誰都不說話, 路易斯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但他無疑幹了什麼詭異的事。經過漫長的跋涉兩人終於到家了,傑克一直跟著 路易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把路易斯送到門口,終於忍不住說話了:“路易斯,今晚咱們幹的事可以不對別人說嗎?”路易斯回頭疑慮地問:“咱們今晚幹了什麼?”傑克避開他的眼睛,小聲說:“我們今晚乾的是一個秘密,你知道,不能告訴女人,男人的心比石頭還硬。” 路易斯一下子恐懼地瞪大眼睛,他眼前突然出現半年前那個 死人在病床上對他說話的情景,當時他的半邊頭已經沒了,正滴著 鮮血和腦漿,他說什麼——他也這么說:“男人的心……比石頭還硬,路易斯!”傑克不等他回答就已經走回自己家去了,路易斯呆呆地望著黑暗中的樹林,“我做了什麼?柵欄後到底是什麼?……”他一遍又一遍地自問。
第二天, 路易斯在收拾陰暗的地下室時,突然聽到一聲哀號,他猛地轉過頭,頓時腳一軟,一跤跌倒在冰涼的地上。黑暗中閃爍著一雙發光的眼睛,是 喬奇!喬奇衝著自己號叫! 路易斯連滾帶爬地逃出地下室。等 路易斯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他試探著拿出一片肉來逗弄 喬奇,喬奇帶著一身臭氣小心翼翼地向他走來,一雙眼睛戒備地看著路易斯,那不是喬奇的眼睛,那是一雙陌生的眼睛!路易斯小心地抓起喬奇——太臭了!喬奇身上還沾著泥土,傷口還滲著 鮮血,它是從土裡爬出來的,從墳墓里爬出來的!
傑克拿出一瓶啤酒招待 路易斯,路易斯還冷得縮在皮夾克里,他的聲音也打著寒戰:“我明明看著它死的,我知道我不是獸醫,但那確實是一隻死貓!”傑克看了路易斯一眼,聲音也有些發顫:“那地方是一個老印第安人領我去的,那兒是印第安人的古墳場,小時候我的狗史波特被鐵絲刺死了,我哭了好幾天,大概他是不忍心了才把我帶到那兒的……”傑克呼了一口氣,繼續講下去:“第二天史波特回來了,身上的傷口還留著 鮮血,眼睛裡露著凶光,我知道回來的已經不是史波特了!它隔了幾天就死了,這次我把它埋在寵物公墓。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一衝動就帶你去了,我可能是想艾莉還沒有準備好接受死亡,過些天她看到 喬奇自然死亡時就會明白的,其實死亡只是痛苦的結束。” 路易斯盯著 桌面,輕聲地問:“有沒有把 死人埋在那兒過?”傑克手猛地一抖,碰倒了桌子上的啤酒瓶,他慌忙地一邊扶起瓶子,一邊對路易斯大聲說:“沒有!當然沒有!誰會幹那樣的事情?”
路易斯在家裡呆得不再安穩,好像是和一個鬼魂關在了一起。 喬奇性情大變,總幽靈般地出入,還狠狠撓傷了 路易斯的臉,它的脾氣非常暴躁,開始捉老鼠,但只是把老鼠撕得血肉模糊,又從不吃一口,路易斯總覺得它盯著自己的眼神流露出某種邪惡的仇恨。感恩節終於 過去了,蕾秋帶著孩子們回來了,一進家門,每個人都聞到了 喬奇身上的臭氣,但只有 路易斯一個人知道,那是屍臭!
除了還不懂事的小蓋吉外, 家裡的每個人都不自覺地感到一絲 心神不寧。一天晚上,蕾秋突然對 路易斯說起了自己得脊髓腦膜炎死去的姐姐潔達,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蕾秋還是一個小姑娘,她就住在後屋的臥室里,像一個骯髒的秘密。她已經被病折磨得 神經錯亂、身體變形,像是一個奇形怪狀的殭屍一樣,目光遲鈍而又邪惡,總是在抽筋,一刻不停地喘息……我很害怕看見她,但又不得不去餵她。她死的時候就我一個人在家,她嘶啞的聲音不知是哭還是在笑,她用古怪語調喊我的名字,拚命地叫,拚命地叫‘蕾秋,蕾秋’……”蕾秋哭出來,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總會想起她,好像她沒有死,又要回來找我似的!這幾天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感覺要出什麼事一樣!” 路易斯一把把妻子抱在懷裡,安慰她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但他分明感到自己心中的恐懼。發生了一些古怪而又可怕的事情,但他從來就沒有告訴過蕾秋,還會 發生什麼事嗎?他不知道……
為了忘掉這壓抑陰鬱的氣氛,周末的下午, 路易斯邀請傑克和自己一家野餐。已經是初冬的天氣,南方的草卻依然是綠的,明媚的陽光下一切陰鬱的事情都不復存在,草地上只有歡快的笑聲,傑克老邁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那天夜裡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誰也不會再提起了。 路易斯教蓋吉放風箏,父子倆歡快地在草地上追逐。蓋吉剛剛學會跑,跑起來笨笨的樣子很可愛,風箏總也不聽他的話,終於一頭掉到小路對面去了。 路易斯哈哈大笑,後面很遠的地方艾莉大喊大叫:“該我玩了!該我玩了!”路易斯回頭跟艾莉說:“等一會兒,就一會兒,弟弟玩夠了我就陪你玩。”突然,艾莉身邊的傑克站了起來,顫抖的手指著 路易斯,嘴角抽搐著想要說什麼,可就是說不出來。 路易斯大喊:“什麼事?”傑克突然大叫了起來:“抓住他!快,抓住他!”話音未落人已經瘋狂地向路易斯跑過來,路易斯大驚:“抓住誰?”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身後轟響的車聲,路易斯驀然轉身,剛好看見蓋吉弱小的身體在一輛運油車前飛了起來,時間一下子凝固了,一點聲音都沒有,蓋吉的身體好像在空中飄著,永遠都不會掉下來,過了不知多久,路易斯突然聽到自己喉嚨里發出野獸一樣的哀嚎:“不——!”……
蓋吉的葬禮是第三天舉行的,幾天來蕾秋一直靠鎮定劑活著,偶爾清醒的時候,雙眼也像死了一樣無神。沒人試圖安慰別人,因為他們都知道什麼話都安慰不了自己,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死去了一部分,無可替代的一部分。葬禮當天晚上, 路易斯強打起精神哄艾莉睡覺,艾莉睡著後他又去看蕾秋,服藥後的蕾秋已經睡熟,她身上正蹲著 喬奇。 喬奇閃光的眼睛冒火一樣盯著 路易斯,路易斯沉聲喝道:“滾開,魔鬼!”喬奇怪叫一聲跑了出去。這都是自己的錯,自己沒有看好蓋吉, 路易斯癱倒在餐廳的椅子上,感覺自己就是一個 死人。門被輕輕地敲響, 路易斯沒有應聲,傑克自己進來了,傑克也已經幾天沒有說話了,他 低著頭不敢瞧路易斯,但最後終於還是他先說話了:“你最好別動那個念頭!”路易斯說:“我只想去睡覺。”傑克快步走上前來,大聲說:“你想把蓋吉埋在那兒,別跟我說你沒動過那個念頭!” 路易斯低下頭小聲說:“你說什麼呀?”傑克臉上的肌肉一陣顫抖,他的聲音也在發顫:“我上回跟你說從來沒把 死人埋在那裡過,那是謊話,其實那裡曾經埋過一個人……”路易斯猛地抬起頭來,瞪著驚恐的眼睛死死地看著傑克那副 魂不附體的樣子。“你現在想的事以前曾經有人乾過,”傑克聲音顫得更厲害了,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繼續說:“那是二戰後期,一個叫提米·貝特門的當地小伙子被人殺了,他爸爸把他的屍體埋在那裡。”“後來呢?” 路易斯焦急地問。傑克看著 路易斯的眼睛,沉聲說:“有時反而是死了更好!你知道嗎?回來的那個人雖然外表沒什麼變化,也還記得認識的人,但他決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因為住在寵物公墓那邊的根本就不是人類。”傑克吸了一口氣,顫抖著說:“回來後的提米吃了幾個小孩!那時我還是年青人,我和幾個朋友一起放火燒死了他,我們想救他爸爸來著,但提米在火堆里掐住了他爸爸,哭喊著:‘爸爸,我討厭活著,我討厭活著!’直到今天我還能回想起他那邪惡的表情和聲音,他的眼神很古怪,很古怪。”傑克停止了說話,他的眼睛突然濕潤了,他的嘴角拚命地抽搐,最後竟哭出聲來:“這幾天我比你還難受, 路易斯,是我的錯,你知道嗎?蓋吉的死是因為我的錯,是我把你引到那兒去的,它們……也許是它們害死的蓋吉……它們想讓你把蓋吉埋在那裡,是它們幹的……路易斯,聽我說,你一定不要按照它們的想法去乾,不要啊!有時死是更好的事情,那塊土地很邪門,印第安人知道,他們很久以前就已經不在那兒埋人了,路易斯,遠離那兒,太邪門了……”
一家人被悲慟折磨著,就像生活在無盡的地獄裡, 路易斯決定讓蕾秋和艾莉兩人回 芝加哥的娘家去住一段日子,他處理完幾件事就過去。蕾秋和艾莉走後, 路易斯一個人孤獨地來到蓋吉的墓前,這么多天來 路易斯一次也沒哭過,但今天,在沒人看見的地方,積蓄多日的淚水終於一涌而出,“蓋吉,你知道嗎?你的死是一個錯誤……不應該這樣的,一個可怕的錯誤……”“醫生,你不記得我說的話了!那塊土地是酸的,活人不應該去的!”路易斯回過頭,淚光中看見自己醫治的那個 死人正站在不遠的一個墳墓前看著自己,路易斯哽咽著說:“不!……我只是改正一個錯誤,只是改一下……”他停住了,哭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他才又繼續說:“如果蓋吉和那個提米一樣,我就……我就再埋了他……蕾秋和艾莉不會知道的,我要試一下,一定要試一下……”
蕾秋和艾莉母女倆在芝加哥的日子並不好過,她們整天生活在 噩夢之中,不約而同地擔心 路易斯的安危。晚上的時候,蕾秋路過姐姐潔達曾經住過的房間,她突然聽到房間裡有什麼響動,像是兒時聽到姐姐在裡面痙攣的聲音。蕾秋顫抖的手推開了房門,黑暗中什麼人都沒有!突然,床上坐起來一個人,是潔達!潔達古怪地笑著,嘶啞的聲音神經質地說:“蕾秋,這回我和蓋吉一同回來,你跑不掉了!哈哈……”潔達惡毒地笑著。蕾秋一下子跌倒在地,童年時的夢魘又一次把她擊倒……出事了!蕾秋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有這種感覺,但一定出事了!她瘋狂地往家裡撥電話,沒人接聽,“ 路易斯,快拿起電話吧!你去哪裡了?”蕾秋聽著電話里的空洞的無人應答聲,焦急地自語。依舊沒有人!蕾秋抱著最後 一線希望給傑克打了一個電話,但傑克在那頭也大吃一驚,忙說 路易斯並沒有在自己家,並說自己這就去找他。蕾秋說:“ 不必了,我馬上趕飛機回去!”
傑克知道出事了, 路易斯到底還是幹了,每個人都會陷入到危險之中的,“不,蕾秋,你千萬別回來——”傑克對著電話大喊,但沒有用了,那邊的蕾秋已經掛了電話。“老傢伙,你又惹禍啦!”傑克喃喃自語,他開門走出房子,看著對面路易斯家黑漆漆的,沒開一盞燈。傑克搬了把 椅子坐在 黑暗的夜空下,等待著 路易斯回家,“這是在請魔鬼回家,路易斯,我一定要阻止你!”傑克自言自語。
傑克不知道的是,這時 路易斯已經穿過寵物公墓,正走向那扇殘破的鐵柵欄。暗夜中的密林一絲光亮都沒有, 路易斯跌跌撞撞地在一片漆黑中跋涉,他把蓋吉已經冰冷的屍體緊緊摟在懷裡,毫不遲疑地穿過了鐵柵欄。“我不會回頭的!蓋吉,你一定要回來,回到爸爸媽媽身邊!” 路易斯緊咬牙關,令人心碎地低聲祈禱。
蕾秋匆匆下了飛機,租了輛汽車瘋狂地向家裡開去,這條小路在黑夜裡顯得格外漫長。蕾秋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心裡極度不安,感覺像又要失去最親的親人,“ 路易斯,你一定要在家等我!路易斯!”蕾秋暗暗地祈禱。前面是一個大轉彎,蕾秋剛一打方向盤,突然“啪”的一聲爆炸聲,車子一下子失控了,整個世界一下子瘋狂地鏇轉起來,蕾秋大叫起來,她叫聲還沒有結束,汽車已猛地撞上了道邊的大樹。蕾秋頭昏沉沉地走下汽車,她無暇檢查自己的傷處,焦急地幾乎要哭出來,“ 路易斯,你在哪兒,你怎么了?”蕾秋幾乎要崩潰了。就在這時,她似乎隱隱聽到有人在後面說:“蕾秋,快跑,快跑!它們想阻止你,它們想害你,快跑!”蕾秋一驚,四處望去,沒有一個人影,蕾秋猛吸一口氣,在黑暗中疾速狂奔,前面就是家……在她身後的黑暗中, 路易斯救過的 死人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一絲悽慘的笑容。
路易斯放上了最後一塊石頭,他在黑暗裡凝視著隆起的墳頭,好像極力要看穿這古墳場堅強如石的土地,看到裡面蓋吉正一點點地復甦,“蓋吉,回來吧,回來吧,我們誰都不能沒有你!”路易斯在暗夜裡小聲祈禱。然後他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古墳場。回家的路比來時還不好走, 路易斯擔心蓋吉弱小的身體能不能爬過這座石山,能不能走過這片原始森林,他一遍又一遍地回頭,看看蓋吉弱小的身體有沒有在黑暗中追上來與自己一起回家,他的身後總是空蕩蕩的,但路易斯能感覺到那裡無形中隱藏著什麼陌生的東西。 路易斯到家的時候沒有看見坐在黑暗裡的傑克,傑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睡著了。已經過了午夜了,長途跋涉後的 路易斯心力憔悴,他一進屋衣服都沒脫就倒在床上。窗外,月色正淒迷。
路易斯睡著不長時間, 家裡的門就被人輕輕打開了,走進一個弱小的身影,身後跟著那隻從墳墓里爬出來的貓—— 喬奇。瘦小的黑影直奔 路易斯的 工具箱走去,他在那裡拿出了路易斯的手術刀……
傑克被一聲關門聲驚醒,已經過了午夜了,他驀然站起來,對面 路易斯家的門廊燈已經亮了,“路易斯回來了!該死,他一定是去過那兒啦!”傑克聽到自己的房子裡有什麼聲音,他回頭看去,一串小小的泥腳印直通自己的家裡。傑克一下子全醒了,他小心翼翼地開門走了進去,小孩的笑聲從樓上傳來,“蓋吉?”傑克衝著樓上喊了一聲。沒人回答!傑克輕輕地一步步上樓,小孩的笑聲又一次傳來,在臥室里!傑克摸出兜里的水果刀,臥室里沒有人,只有床底下可以 藏人!傑克跪在床邊正要掀開床單,突然視窗一聲怪叫,傑克驀然抬頭,是那隻 該死的貓——就在這時,他的腳上突然一涼,劇痛一下子襲來,傑克慘叫著在地上翻滾,手中的刀早已不知去向。床下鑽出臉色慘白的蓋吉,看著傑克笑了起來,笑容還是那么天真,但喉嚨里發出的卻是像野獸一樣的低嚎,傑克恐懼地大叫,叫聲還沒有結束,蓋吉手中閃閃發光的手術刀就從他左頰劃到他的右頰,傑克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最後的感覺是蓋吉冰冷的牙齒狠狠 地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蕾秋終於搭上了一輛順風車,當那輛車把她送到家門口時,蕾秋看見了家裡門廊亮著的燈,“ 路易斯在家!”蕾秋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突然蕾秋渾身一陣寒戰,她意識到自己像是聽到了什麼,一個古怪的聲音在叫:“蕾秋,蕾秋……”——是姐姐叫自己的聲音!蕾秋驀然回頭,聲音來自傑克家。蕾秋把包放在地上,衝著門裡問:“傑克,你在家嗎?”沒人回答,寒冷的夜色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迴蕩著姐姐聲嘶力竭的尖叫:“蕾秋,蕾秋……”突然,蕾秋分明聽到一聲蓋吉的歡笑,眼淚一下子從蕾秋的雙眼湧出,“蓋吉,你在那兒嗎?”蕾秋哆哆嗦嗦地走上了樓梯,蓋吉的歡笑夾雜著姐姐的尖叫一起在耳邊迴蕩。傑克的臥室散發出一種惡臭的氣味,蕾秋小心地推開門,一個小小的人影縮在牆角,那個人影驀然轉過身來,是姐姐!還是那個畸形的樣子!蕾秋靠在冰冷的牆上,一下子失去了渾身的重量。姐姐邁著古怪至極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她走來,“蕾秋,這回我可捉住你了,你再也逃不了了!哈哈哈哈!我要你變成像我一樣的畸形怪物,一輩子下不了床!”蕾秋痛苦地閉上雙眼——突然,姐姐的尖叫變成了蓋吉的稚嫩的歡笑,蕾秋猛地睜開眼睛,是蓋吉!是蓋吉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蕾秋哽咽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幸福或是悲傷,她張開雙臂去擁抱蓋吉,卻幾乎連自己的雙臂都 控制不了。“媽媽,我要給你一件東西!”蓋吉的小臉笑著,也張開雙臂迎著蕾秋。蕾秋終於把蓋吉緊緊地抱在懷裡,這是她的孩子,是蓋吉!——當冰冷的手術刀刺進蕾秋眼眶的時候,她還不理解這是怎么一回事,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悽厲至極的慘叫……
路易斯在 噩夢中驚醒,已經是早晨了,這是一個寒冷的冬日。突然, 路易斯看到地上兩排小小的泥腳印從自己的床邊經過,“蓋吉——”路易斯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但一轉眼,他就停止了哭泣,恐懼地盯著地上,那裡散落著他的工具包,裝手術刀的盒子是空的!
作者生平
美國 恐怖小說作家中有史蒂芬·金,就像 中國武俠小說作家中有 金庸一樣,兩者都是峰巔人物,其地位是不可替代的。史蒂芬·金是當今世界上讀者最多、聲譽最高、名氣 最大的美國小說家,在美國及 歐洲,他的名字幾乎是 婦孺皆知。金的每部小說發行量都在 100萬冊以上,在80年代美國最暢銷的25本書中,他一人便獨占7本。自80年代以來,歷年的美國暢銷書排行榜小說類上史蒂芬·金的小說總是名列榜首,久居不下。因此,他被青年一代奉為“ 恐怖小說之王”。在1996年的9、10月份美國暢銷書排行榜上 ,金的 恐怖小說《綠里奇蹟》又居第一。
要了解一個作家的作品,應該了解他的生活經歷和背景。因為作家的寫作常常融入自己的生活經歷和獨特的感受。
1999年,史蒂芬·金已創作暢銷圖書30多部。當年的6月,他不幸遭遇車禍。不久身體康復後,他將自己在心中醞釀已久的非小說類作品——《撫摸恐怖—— 我的創作生涯》一稿續寫完成 並出版。該書第一次全面講述了作家的童年、青年、大學和愛情生活以及神秘的創作經歷。這對世界上無數的 恐怖小說迷們認識史蒂芬·金是有所幫助的。
史蒂芬·金於1947年出生於美國緬因州。他兩歲時父親有一天“出去買煙”,從此一去不返,後來聽說是到 剛果當了僱傭軍。總之他母親成了 寡婦,為了養家吃盡了苦頭。金從小肥胖異常,姿勢可笑,童年時沒有留下什麼美好的回憶,惟一印象深刻的事情,是他5 歲時在鐵道邊玩耍,眼見一個小夥伴被火車頭碾成了肉醬。14歲那年,他在家中閣樓上發現了一個小 箱子,裡面是他父親收藏的一些 恐怖小說和科幻作品,金在閱讀之餘便也 舞文弄墨起來,在緬因州大學學習 英國文學時還在校刊上發表了幾篇習作。畢業後他白天在汽車修理站工作,晚上寫一些神鬼古怪的 恐怖小說。他工資菲薄卻嗜酒如命,寫出來的東西又沒有人要,全家生活拮据, 捉襟見肘。為此他通宵難眠,心中的怒火只有在撲向 打字機寫恐怖故事時才得以宣洩。可是他買不起稿紙,只能把字打在牛奶發票的背面。
1973年他時來運轉,受到了出版商的垂青。他的長篇小說《凱莉》的精裝本發行了13000 冊,後來又改編成 電影。他的名字上了《 紐約時報》,被譽為“現代恐怖大師”。他預支了2500元的稿費,從此閉門寫作。在以後的日月里,金平均每兩年出版一兩部小說,作品的發行 量驚人,只有《聖經》可與之相比。到1979年他32歲時,已經成了全世界作家中首屈一指的富翁。他不喜歡聽家鄉電台的迪斯科樂曲,便乾脆把電台買了下來,隨心所欲地播放他愛聽 的搖擺舞曲。
金的作品數量之多、想像力之豐富,對讀者來說始終是一個謎。其實他從不 冥思苦想,而是靠日常生活中的瑣事來觸發靈感。看到垃圾堆的舊冰櫃里有隻 死鳥,他會想像人們發現冰櫃里凍死一個孩子時的驚人效果;看到超級市場裡一位顧客舔自己的手指,他便構想一個人若是切割自己的 肢體可以忍耐到什麼程度,從而寫出一個現代 魯濱遜在荒島上靠吃自己的肢體充飢的恐怖故事……他小說的魅力不在於描寫恐怖,而是用懸念和暗示來激發讀者的想像力,以至於他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最佳的效果是讀者在閱讀他的小說時因心臟病發作而死去 。
史蒂芬·金對 愛倫·坡等 恐怖小說的先驅佩服得 五體投地,同時也受到現代恐怖電影及電視的啟迪。但他的作品之所以受到歡迎,最主要的是他善於把 離奇古怪的恐怖故事和 城市小鎮的日常生活結合起來,給都市的平庸生活帶來刺激,從而與人們世紀末的焦慮形成心靈上的共鳴。生活中誰沒有恐懼感?誰不怕死神光臨?有的心理學家認為,越是讀史蒂芬·金的小說,越是在精神上經歷恐怖的幻覺或場面,便越能激發出與生俱來的恐懼感。這種理論是否正確姑且不論,但是金的小說的確反映了人們被恐懼和死亡所纏繞的焦慮心理,而且更把市井平民寫成與恐怖的惡魔搏鬥的英雄,使 平庸之輩在心理上獲得一種虛幻的滿足,因此尤其受到追求刺激和幻想的年輕人的青睞。加上80年代後 科幻小說盛極而衰,金的 恐怖小說生逢其時,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大量的讀者。此外他的每部小說都是 好萊塢拍電影的搶手貨,也成為馳名世界 的捷徑。
儘管對史蒂芬·金作品的價值向來存有一些非議,甚至有作家對其不屑一顧,但廣大讀者對他作品的追捧和厚愛則是不可改變的事實。2003年,史蒂芬·金獲“美國國家圖書獎——終身成就獎”。
史蒂芬·金的寫作技巧與獨特的風格是驚人的。這裡可以舉一個例子:在讀他的《 黑暗的另一半》時,就像你躺在一張吊床上,吊床兩頭被不斷拉伸,直到吊床的繩子突然斷 了,吊床落地,小說的故事也到此結束。金的恐怖故事種類很多,有鬼怪的、分屍的、復仇的等等,從有形到無形的,其創作無所不包。讀他的小說時,你會感到恐怖從字裡行間滲出來 ,你抬起頭,它會從窗外望進來;你閉上眼,會突然感到下面的椅子在晃動,好像要散架,會不會有什麼鋒利的刃在地板下等著你?金有一點和一般暢銷小說作家不同,就是他很少和自己的讀者接觸,他曾心情複雜地承認:“我不知道喜歡看我小說的都是些什麼人。”
史蒂芬·金主要是創作長篇小說,有10多部已改編為 電影。而他創作的近50多篇中、短篇小說同樣不俗。 短篇小說集《世事無常》是他第三本短篇小說集面世9 年後的精品結集,想像力的豐富和恐怖氛圍的營造同樣折磨讀者脆弱的心靈。史蒂芬·金又一次向世人展 現了他駕馭短篇的創作才華。
史蒂芬·金現象隨其小說的暢銷而興起,甚至已經“由虛構變成了現實”。 波士頓的一個女孩子,模仿《凱莉》中的情節,在廚房裡用刀叉殺死了她的母親;在 巴爾的摩,一位婦女邊等車邊讀金的小說,忽被一流氓調戲,她立即按小說里的描寫 如法炮製,從兜里掏出水果刀向他猛撲過去,使他一命嗚呼;在 佛羅里達州,一個有同性戀癖好的醫生死在家中,血肉模糊,牆上用血寫成了“謀殺”二字。金得知後大為光火,認為對兇手應該審判兩次:一次判他謀殺罪,一次判他剽竊罪,因為兇手殺人留字的方式是從金的小說《閃靈》里學來的。
史蒂芬·金寫了這么多 恐怖小說,照理說應該是個膽大包天的硬漢了,其實恰恰相反。他膽小如鼠,並且害怕黑暗,晚上不亮燈就睡不著,“總是害怕自己驚醒過來,感到有一隻潮乎乎的手抓住我的腳脖子”。他也很迷信,怕街角的黑貓,怕13這個不祥的數字,如果打字打到第13頁,他一定要拚命打下去直打到頁碼數字吉利為止。不過與 鮮血和挖出的內臟相比,他最怕的還是不能寫作。他寫作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發泄從童年時代起蘊藏在心中的仇恨和憤怒,所以他身不由己,欲罷不能。一旦停止寫作,他就會失去理智,“我害怕自己變成瘋子”。
他的寫字檯上放著一個讀者寄給他的禮物:一個大玻璃圓球罩著一個張著血盆大嘴的響尾蛇頭,每天上午他面對這件禮物寫作1500字。他還沒有發瘋,他是否心理變態或精神失常,心理學家日後自有分曉。不過在我 們看來,在科學技術充分發達的今天,文壇上竟會出現這種近於瘋狂的史蒂芬·金現象,的確值得深思的。
史蒂芬·金及全家住在緬因州的一棟古老的房子裡,鐵門深鎖,神秘、陰森、殺氣、鬼怪而嚇人。也許恐怖作家的生活,本身就帶有恐怖之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