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沿革
明萬曆二十六年(公元1598年),現在的新賓滿族自治縣永陵鎮西北啟運山下,埋著清太祖努爾哈赤6位祖先的陵寢建築群落成。明萬曆三十四年(公元1606年)起,這裡進駐了一個專職守護清朝陵寢的機構,守護人員最多時達到3000人。直至1911年,這些專職守陵人退出歷史舞台。
守陵故事
據守陵人的後裔趙德新說,七世祖班布里(努爾哈赤的伯父)說起,班布里曾與努爾哈赤毗鄰而居。有一次,班布里家中的一個奴隸犯了罪,跑到努爾哈赤的院子躲起來,班布里要求努爾哈赤將奴隸交出來,但努爾哈赤不承認那個奴隸在自家院子。憤怒至極的班布里不顧努爾哈赤的罕王身份,在其門前的廊柱上砍了3刀。
第二天,努爾哈赤將此事公之於眾,並處分了班布里一家,將代表其身份階層的紅帶子降為紫帶子。按照清朝規定,黃帶子身份最高,主要是努爾哈赤及嫡親兄弟以下子孫佩戴,而其叔伯兄弟支系的為紅帶子,位分相對低一些,紫帶子最低。而且,不允許其家族姓愛新覺羅氏,改姓覺爾察氏,並罰其守護皇陵。
和班布里一樣,被罰守護清永陵的皇族還有努爾哈赤的三伯父阿塔。阿塔的後裔如今主要聚居在新賓縣上夾河的腰站村,據其後人趙玉新講,阿塔為滿洲鑲藍旗人,愛新覺羅氏,康熙七年已成為二品封疆大吏,但由於參與了鰲拜的謀反,被降四級,於康熙二十五年被派到永陵守陵,這段歷史在《清永陵志》中也有記載。
“清永陵的守陵人不僅有這些因犯錯而被處罰至此守陵的皇族貴胄,國戚喜塔臘氏也曾守護清皇陵。”國家民委民族文化工作基地副主任李榮發曾任清永陵文物管理所副所長,他說,“喜塔臘氏早在福滿時期就與愛新覺羅氏結為姻親,後塔克世再次與喜塔臘氏結姻親。據史料記載,康熙二十七年,喜塔臘十世祖圖黑奉旨率九子一侄至盛京福陵、興京永陵守護陵寢。”
3000人各司其職宛如一個小社會
“守陵並非簡單地看護陵寢,他們的工作非常繁雜,並形成了一套完備的機構體系,猶如一個小社會。”永陵文物管理所所長邢啟坤說,當年,清政府為守護皇陵專門設立盛京三陵總管衙門、內務府衙門、關防衙門、禮部衙門、戶部衙門、工部衙門、兵部衙門、刑部衙門,主要負責對永陵的保護、修葺和祭典。
除了日常看護和修繕皇陵,守陵人最重要的兩件事便是祭典和接待皇帝。
祭典是皇家陵寢的頭等大事,清朝的祭典規制日趨完善,已形成“大祭”、“小祭”等典制。按照典制,永陵每年要舉行四次大祭,小祭二十四次。大祭在清明、七月十五、冬至、歲暮舉行。小祭則在每月初一、十五舉行。
據永陵鎮守陵人後裔介紹,皇陵每次舉行大祭都要殺一頭牛、一隻羊和一頭豬當做祭品。
查閱《興京縣誌》發現,除了豬牛羊這些祭品,大祭所需的東西還有很多。為保證祭祀祭品的需要,守陵人進行了更為細緻的分工,有的專門負責養牛羊,有的專門負責釀酒,製糖、做醬、磨粉、養鷹、養鳥等工作也都有專人負責。為了保障祭品供應,一個守陵人一輩子只乾一個“工種”。
永陵鎮下房子村村民圖英福是喜塔臘氏第21世孫,其祖上守陵時曾接待過清帝東巡,直到現在,他仍將這件事當做家族的一種榮耀。
據圖英福介紹,每逢皇帝到永陵來祭祖,都需要守陵人接駕,並且皇帝及扈從、隨員的住宿安排,也都由守陵人員來打理。
自1644年順治入關,清王朝先後有康熙、乾隆、嘉慶、道光四帝共9次親臨永陵祭祖,其中康熙兩次、乾隆四次、嘉慶兩次、道光一次,除此之外,還有雍親王等代祭兩次。頻繁的祭典活動加上平常的陵寢保護、修葺以及不定時的接待清帝東巡任務,使得守陵人終年忙碌。因此,在細化內部分工的同時,守陵人不斷擴容。
邢啟坤告訴記者,永陵守護人員最多時曾達到3000人。康熙九年,清政府在永陵設總管衙門,額設總管1員,翼長2員,八旗滿洲防禦16員,筆貼式2員,領催4員,馬兵75名,章京品級3員。
康熙十一年,又設掌關防衙門,額設掌關防官1員,尚膳副1員,尚茶副1員,筆貼式2員,尚膳人8員,尚香人4員,拜唐阿12名,擺桌人8名,廚役12名,護院領催、壯丁40名。甚至陵上還養有千丁,專門負責“芟刈外園荒草,燒造磚瓦,備辦灰斤,以供歲修”。
“守陵村”已被漸漸忘卻年輕人離開村莊進城了
清朝時,守陵人的身份可以說是“皇族公務員”,清政府會給每戶分一處小院,一般住戶是三分三為基準,三分三指小院的寬度乘以長度的面積,“一畝三分地”的說法便來源於此。
1911年辛亥革命之後,清王朝的統治被推翻,守陵人這一身份隨之退出了歷史舞台,但永陵的守陵人多數還是選擇繼續留在埋著祖宗陵寢旁的村莊住。
如今,在新賓縣的永陵、下營子、嘉禾、上夾河、下房子等地均有守陵人後裔居住。特別是上夾河腰站村和勝利村,守陵人阿塔的六大支脈後裔人數眾多,其中腰站村人口的70%都是守陵人後裔,是全國唯一一處愛新覺羅氏聚居的村落。
經歷了上百年的歲月變遷,當初神秘的守陵人逐漸被漢人同化,他們的後代與當地居民無異,也從事耕種及其他工作。“守陵村”已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守陵人過去所堅守的初一、十五小祭,清明、七月十五、冬至、歲暮大祭的禮儀和習俗也正在消亡。
據腰站村的老人講,村裡的年輕人對祖上守陵的歷史知之甚少,他們多是選擇離開家鄉,去外地讀書、工作,在城裡安家落戶。
阿塔的十世孫趙玉新,從教師崗位上退休多年,他小時候常聽父親講守陵人的故事,對家族的歷史和守陵人這一稱謂有著很深的感情。“現在很少有人知道過去的祭祀禮儀,即便知道也沒有人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