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處
《史記》
《史記》是由司馬遷撰寫的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是二十五史的第一部。記載了上自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代,下至漢武帝太史元年間共3000多年的歷史。
作者
司馬遷(前145或前135—前87?),字子長,西漢夏陽(今陝西韓城,一說山西河津)人,中國古代偉大的史學家、文學家、思想家,被後人尊為“史聖”。他最大的貢獻是創作了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原名《太史公書》)。《史記》記載了從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期,到漢武帝元狩元年,長達3000多年的歷史。司馬遷以其“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史識完成的史學巨著《史記》,是“二十五史”之首,被魯迅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內容
正文
孔子學鼓琴師襄子(司馬遷史記記載)
孔子學鼓琴師襄子〔1〕,十日不進〔2〕。師襄子曰:"可以益〔3〕矣。"孔子曰:"丘已習其曲矣,未得其數〔4〕也。"有間〔5〕,曰:"已習其數,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6〕也。"有間,曰:"已習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為人〔7〕也。"有間,有所穆然〔8〕深思焉,有所怡然〔9〕高望而遠志焉。曰:"丘得其為人,黯然〔10〕而黑,幾然〔11〕而長,眼如望羊〔12〕,如王四國〔13〕,非文王其誰能為此也!"師襄子辟席〔14〕再拜,曰:"師蓋雲《文王操》〔15〕也。" --------(出自《史記-孔子世家》)
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史記 · 孔子世家》)
注釋
〔1〕鼓琴:彈琴。"師襄子":衛國樂師。
〔2〕進:前進,此指不再學習新的曲子。
〔3〕益:加,增加,此意同"進"。
〔4〕數:規律,這裡指演奏的技巧。
〔5〕有間:過了一段時間。
〔6〕志:志趣,意旨。
〔7〕為人:作曲的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8〕穆然:默然,沉靜深思的樣子。
〔9〕怡然:和悅的樣子。"怡",高遠的樣子。
〔10〕黯:深黑。
〔11〕幾:通"頎",頎長。
〔12〕望羊:亦作"望洋",遠視的樣子。
〔13〕四國:四方,天 下。
〔14〕辟:通"避"。辟席:即避席。古人席地而坐,離座而起,表示敬意。
〔15〕《文王操》:周文王作的琴曲名。
譯文
孔子向師襄子學琴,學了十天仍沒有學習新曲子,師襄子說:“可以增加學習內容了。”孔子說:“我已經熟悉樂曲的形式,但還沒有掌握方法。”過了一段時間,師襄子說:“你已經會彈奏的技巧了,可以增加學習內容了。”孔子說:“我還沒有領會曲子的意境。”過了一段時間,師襄子說:“你已經領會了曲子的意境,可以增加學習內容了。”孔子說:“我還不了解作者。”又過了一段時間,孔子神情儼然,仿佛進到新的境界:時而莊重穆然,若有所思,時而怡然高望,志意深遠;孔子說:“我知道他是誰了:那人皮膚深黑,體形頎長,眼光明亮遠大,像個統治四方諸侯的王者,若不是周文王還有誰能撰作這首樂曲呢?”師襄子聽到後,趕緊起身再拜,答道:“我的老師也認為這的確是《文王操》。”
這個故事在《史記·孔子世家》(原文一段附後),《韓詩外傳》、《孔子家語》、《列子》上都有記載,它不僅給後人樹立了一個難得的學習音樂的榜樣,也反映出身為萬世師表的大教育家孔子自己的好學、善學的精神和品質。“孔子持文王之聲知文王之為人”(《韓詩外傳》 -卷五),也再次涉及前面提過的“知音”的問題。
學琴過程
一般要經過: 1、讀譜,熟悉全曲風格和大致結構,並熟記下來;2、不斷琢磨,反覆咀嚼,一段一段學習、體會,在磨練中達到技藝純熟,並掌握樂曲的內在韻致,把握樂感;3、完全將樂曲融化在心,徹底理解音樂的內涵與意境,得心應手,再將它表達出來;這樣幾個階段。然後,音樂才會隨意之所至,自然地從心中流淌而出,而不再圄於技藝雕琢的包袱。這個過程中技藝的增進顯而易見,一般也不會被忽視,而對於反覆咀嚼,找到音樂本身的韻致、樂感,完全消化,融入音樂的境界這個過程卻是唯知音者知,孔子的善學可見其知音之深,也可見孔子作為文王、周公一系的中國上古文化人文傳統的繼承、整理和弘揚者,其志意、心性與古聖賢的心心相印、一脈相承。
啟示
孔子學琴,鍥而不捨,學習一首琴曲,不單會彈,還要深入到更深的層次里。縱然師襄子說可以了,要進一步教夫子別的,但對夫子而言,還不算真正學會。於是,夫子不斷深入,從會彈,到掌握技巧,又進一步到了解它的意趣,進而,再去領會曲子所描述的人物。看到夫子如此專心一致、刻苦鑽研的學習態度與那鍥而不捨的求學精神時,真令我們深受感動。
學習,的確需要我們用心專一,深入其中,如此,也才能有更深的體會,得到更大的收穫,也能從中體會到學習的樂趣。倘若停留在表面,或是深入得不徹底,便難於領悟其中更深的道理。而學習也不是為別人學,是為我們自己學,為更好掌握知識,提升能力,服務社會而學。因此,真正有志於學習的人,會用心投入,深入下去,不會輕易帶過或是半途而廢。
現今,我們學習聖賢教誨也同樣如此,單單會背、會寫、會說,只是學個表面,還當更加深入,用心領會聖賢的存心,並將道理用於生活中,實踐出來,親自體證。如此,則會有更深、更廣、更入微的體會,也會有更加堅定的信心。
當我們能抱持這樣好學、鍥而不捨的求學精神,還有什麼是學不會、學不懂的呢?《中庸》有云:「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這一段話,意思是說有未學的東西,要學會,沒學會是絕不放棄的。有不懂的,必須問明白,問了還不曉得,也是不會捨棄的。有思考得不明白的道理,也需要思考清晰了才罷休。有未辨別之義,必須辨明,辨不明也絕不放下。未力行之事,同樣要切實奉行,行不切實也不放棄。他人學一次就懂了,我不妨學百次而後成。他人學十次則能,我不妨千次而後成。真能如此去修學,雖然愚笨也會變得聰明睿智,雖然柔弱也能自強自立。
《中庸》這段話,實在可以說是為學最有益之言啊!想孔夫子為聖人尚且還好學不倦,我們又怎么能悠悠放任,不加刻苦勤勉呢?
這個故事在《史記·孔子世家》(原文一段附後),《韓詩外傳》、《孔子家語》、《列子》上都有記載,它不僅給後人樹立了一個難得的學習音樂的榜樣,也反映出身為萬世師表的大教育家孔子自己的好學、善學的精神和品質。“孔子持文王之聲知文王之為人”(《韓詩外傳》 -卷五),也再次涉及前面提過的“知音”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