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學學前邵陽市長孔令志
我對這個體制內當官的從來沒有什麼好印象,不過作為一個邵陽長大的人,我對曾任邵陽市長孔令志卻頗有好感,下面說說他的幾件事:
一、市民有事,可以通過這個電話找到市長
孔令志調到邵陽任市長前,擔任毛澤東故鄉湘潭市市長。到任邵陽,孔令志做了58天代市長,然後,孔令志在人代會上全票當選市長。在58天的代市長里,孔令志做了一件漂亮的、也是令人不可思議的事:通過新聞界公布了他的手提電話號碼,孔令志在會上宣布:市民有事,可以通過這個電話找到市長。 孔令志的意思是:只要是對發展邵陽有好的建議,對市政府以至對他個人有什麼意見,可以直接找他。
孔令志公布手提電話後,《邵陽日報》為此發過兩篇短評,第一篇是《為市長公布手提電話叫好》,第二篇是《少打市長電話》。第二篇短評是因為一件小事而起,幾個待業青年深夜在街頭喝醉了酒,撥打了這個電話。此事被記者知道了,寫了第二篇。
邵陽市有700萬人口,如果有千分之一的人對市政府工作有意見,這個市長非吐血不可。
孔令志曾經創造一天接聽一百五十個電話的記錄,沒有吐血,但是很疲憊。
二、沒有人民了,還要你政府幹什麼?
孔令志的運氣不算太好,去邵陽不到半年,就趕上了百年不遇的洪水,穿城而過的資江水上漲,淹沒了低洼街道。孔令志和一個班武警戰士在水中搶救來不及撤出的民眾。市政府地勢稍高,轉移出來的民眾往市政府大門口涌去,被值勤的武警攔住了。孔令志發火了:沒有人民了,還要你政府幹什麼?全部放進去!!
這句話一度在邵陽成為名言。
三、我們有多少下崗工人沒飯吃,可是一些新貴卻在這裡濫用權力,假公濟私!
市政府下過若干檔案,禁止公車私用,檔案發了,但是沒有用。公車私用屢禁不止。有一輛迎親公車偶然被孔令志在大街上看見了,孔令志讓司機說出所在部門,司機根本不予理睬。憤怒至及的孔令志揚起警棍將車窗玻璃砸得粉碎,孔令志此舉居然讓圍觀的百姓拍手稱快,山呼萬歲。孔令志說,我們有多少下崗工人沒飯吃,可是一些新貴卻在這裡濫用權力,假公濟私!《邵陽日報》以《市長怒砸迎親公車,圍觀民眾拍手稱快》為題,用大號字發了頭條。
四、你不管,我管管還不行嗎
孔令志去了邵陽,未曾露臉,有一天在亂鬨鬨的邵陽街頭管閒事,疏導交通,也許是交警專橫慣了,哪裡容得下一個業餘警察來瞎指揮,質問孔令志:你是什麼人?!孔令志說,你不管,我管管還不行嗎?警察動了手,這位警察後來自然解職了。
春節那幾天,計程車哄抬票價,老百姓告到老孔那裡。孔令志裝成乘客上車,掏錢買票,看看誰漲了價,逮著一輛罰一輛,毫不客氣。
五、我現在最想做的,也是給這傢伙一記耳光。
在公共汽車上,幾個流氓威脅司機交出一個乘客,司機不肯。幾個流氓就揍了他,流氓還勒索司機交了三百元錢。乘客向車上一個警察求助,警察若無其事走開了。小女孩當時又緊張,又憤怒,沖向電話亭撥了孔令志的電話,電話通了,她想到孔令志正在醫院住院,又掛斷了。
小女孩說,流氓如此囂張,是和警察的“置若罔聞”分不開的,小女孩在信中寫到:警察的職能是維護社會治安,可他卻能如此保持沉默,這並不是一個特殊例子。在邵陽,警察帶頭聚賭的事也是屢見不鮮的。所以我建議對全市警風來一次大整頓,並發動民眾來監督。
小女孩說:這是民眾最不滿最想講出來的話,我說出來了,但願對你的工作有所幫助。
孔令志在一次大會上說了這事:那個小女孩當時最想做的,就是給這個警察一記耳光。我現在最想做的,也是給這傢伙一記耳光!
六、老百姓找到市長的時候,他們已經無路可走
96年除夕,已經接近0點了,孔令志和他的妻子潘賽菊呆在臥鋪車廂里。他們要回到湘潭過節,那裡有他們的兒子。
這個時候,孔令志的手機響了。
孔令志說:新年好。
電話中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我是印刷廠工人,我的老婆要生孩子。老婆現在送到醫院裡了,可是醫院裡沒有人了,我沒有法子,只好給你打電話,麻煩你了,市長……
孔令志撥通了醫院院長家的電話。
孔令志說:我是孔令志,先問候你新年好。還有一件事,一個工人妻子要生孩子,現在正在你們醫院裡,你馬上回去安排,一定要讓孩子平安生下來,如果出什麼意外,我可唯你是問。
院長說,市長放心,我馬上就去。
說到這事,孔令志說:是啊,老百姓找到市長的時候,他們已經無路可走,如果他們自己能有一點法子,他們不會來找我。
七、收買民心總比收買官心好
孔令志確實做了一些事,在邵陽。可是有人吹風,有人冷嘲熱諷了:孔令志這樣做是收買民心。
孔令志淡然一笑:收買民心總比收買官心好。
在湖南,如果要提改革開放三十年先驅人物,前邵陽市長、現任湖南省委指導檢查組長的孔令志無疑是中國第一批敢吃螃蟹的市長之一。因其敢於進言,多次受朱鎔基的高度評價,也因此,給他的政治道路帶來一絲絲遺憾,最終沒能實現其最大抱負。
一位退休副省長說,早在1995年,孔令志從湘潭市長位置調任邵陽市長時,為方便辦事,向民眾公開手機、辦公室、家庭電話號碼、安排民眾接訪日等時任中國官員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當時,此舉在官場引起很大爭議,有官員甚至公開指責孔令志是“譁眾取巧,籠絡民心”,是一個不懂官場遊戲規則的大老粗。
邵陽某官員對記者說,孔令志是一個有民情地位、沒有政客習氣的市長。在邵陽市長五年任期,邵陽官員勤政親民的工作作風前所未有、工作速度和質量前所未有。
該官員說,上個世紀90年代初,黑社會組織遍布邵陽,刑事案件時有發生。孔令志到任後,以雷厲風行的手段,責令邵陽政法、公安部門拉網嚴打,還老百姓和諧穩定生活環境,活躍在邵陽的數百名罪犯紛紛外逃。孔令志拍板做出懸賞50萬元追捕逃犯的決策,不到一年,400多名逃犯被抓獲。
至於有官員認為孔令志只是“收買民心,不顧全大局”。孔令志告訴記者,“能收買民心是一件好事,這總比一味阿諛奉承官心好。共產黨的幹部連民心都收不攏,還談什麼為老百姓辦事?對於民眾,即使你暫時不能解決好他們的問題,能給他們一句貼心的話兒,老百姓也是高興的。”
外界評價
政治前途蒙上悲劇色彩
1993年,“兩會”小組討論會上,時任副總理的朱鎔基參加湖南團討論。孔令志在發言中提出“機關部門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缺少為基層服務的意識,尤其是北京的中央各部委辦,崗哨林立,審查太嚴格。地方官員到上面來匯報,需要花不少時間,見個人非常難;不要說見部領導,見個司局長也很難”,他批評中央機關的勇氣,獲得朱鎔基高度評價。
連續幾年“兩會”,朱鎔基都提名要孔令志發言,卻也引起了一些湖南領導的不滿。又因為孔令志一心為民的性格,1983年就擔任湘潭市委副書記到2000年擔任湖南質量監督局長,副書記位置幹了17年時,送走了一任又一任市委書記,自己卻始終原封不動。
對此,另一位已退休的湖南某高官說:“孔令志為人坦率,心直口快,辦事果敢,能力強,嚴於律己,的確是個好乾部。但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民眾那么喜歡孔令志,而我們上級對他卻總是不放心。這無疑又給他的政治前途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悲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