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背景
盤古開天闢地,清氣上浮為天,濁氣下沉為地。清氣分為兩支,西華至妙之氣化為崑崙,崑崙之主神為西王母;東華至玄之氣化為東海,東海之主神為帝俊。濁氣也分為兩支,北極至惡之氣化為幽都,幽都本無主,自顓頊去後自稱幽都王,始有首領。南極至善之氣化為世間生靈,大荒世界自此成形。
大荒版圖寬廣,幅員遼闊,依照民俗文化,地理氣候大致可以分為九黎,巴蜀,中原,江南,雷澤,燕丘、幽州、天虞島和太古銅門等九大區域。
時代背景
自黃帝飛升成仙后, 少昊傳帝位給顓(zhuan)頊(xu),顓頊將帝位傳給了帝嚳(ku),帝嚳之後又傳帝位給了堯。堯晚年又將帝位禪讓給舜,舜帝賢明,深受百姓愛戴,卻不幸於南巡途中慘遭刺殺而死。 舜死後,治水有功的大禹即位。大禹晚年,欲禪其位與皋陶,誰知皋陶竟先大禹而去,最終大禹的兒子啟繼承了地位。啟年輕的時候尚能嚴於律己,勤政愛民,平定四方叛亂。待到天下大治,王位鞏固,啟便逐漸的墮落起來。
而遭受東海主神帝俊迫害的幽都王顓頊,與日俱增的怨念在太虛觀掌門宋御風打開太古銅門後,一發不可收拾。幽都王一聲令下,無數妖魔從太古銅門蜂擁而出,誓要占據整個大荒,並企圖合幽都大荒之力消滅東海神族。
從太古銅門殺出的妖魔軍聲勢浩大,夏皇朝由於啟晚年的昏庸奢靡早已國力衰敗。又因啟逝世突然,事先並未制定繼承人。幾位皇子為奪皇位,骨肉相殘,朝中大臣為爭權奪利分崩離析,無力組織起有力的抵抗。幽都妖魔軍很快占領燕丘,緊接著江南,雷澤,中原相繼淪陷。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哀號遍野。僅存的反抗軍主力聚集在中原,巴蜀這兩個戰場,做著最後的反抗。作為大後方的九黎,雖然暫時還是安全的,但是也已是戰雲密布。大荒的形勢,已是危如累卵。
門派介紹
天機營武功講究嚴謹性,同時受天機營注重防禦技巧的影響, 他們既能通過自己手中的盾牌來對敵人
製造大量的仇恨將同伴保護在自己的身後,也能通過勇猛無匹的刀法斬殺一切有威脅的敵人,如果他作為一個隊伍的領導,天機陣型將發揮最大的作用:防禦,加速,命中,會心,屬性提升,在不同情況下運用不同的陣法能將戰鬥的難度降到最低。所以說,天機營戰士是天生的領導者。
門派背景
簡述
原本是黃帝手下大將應龍為了讓體格孱弱的中原士兵能對抗九黎苗眾而建立的部隊,注重的是個人的防禦技巧和精細的戰鬥方法,精通於防禦和盾牌的使用。天機營部眾同時還修煉黃帝時九天玄女所傳授的玄天陣法。運用玄天陣法者,能吸取天地之氣,提升己身戰力。玄天陣法另有一特異之處是結陣人數越多,陣法威力越大,能讓結群的天機營戰士發揮最大的群體戰鬥力。成群的天機營戰士,戰鬥力不下於一位頂級高手。
黃帝的心腹大將
伏羲和女媧到少典傳承了七十七代,少典有兩個夫人,女登生下炎帝神農氏,附寶生下黃帝軒轅氏。炎帝手下將領眾多,刑天為先鋒、蚩尤為大將、還有雨師風伯能夠呼風喚雨,國力強盛。炎帝神農氏晚年體力漸衰,幽都至惡之氣也危害人間,感染了許多生靈,這些生靈變得性情無常、神智昏聵,普通百姓稱這些受到感染的生靈為“妖魔”,而炎帝手下的蚩尤、刑天、雨師和風伯等將領也受到影響,變得非常殘忍暴戾。為了舊制黎民百姓及手下的將士,炎帝遍嘗百草,身中劇毒。而蚩尤、刑天、雨師和風伯已經組織了妖魔軍隊,意圖推翻炎帝,奪取大荒統治權。炎帝於是向黃帝軒轅氏求助,共同抵抗妖魔。黃帝手下有應龍、女魃兩員大將,應龍是修煉了千年的龍神,可以發起大水;女魃是旱鬼,居住的地方總是烈日炎炎,土地焦裂。黃帝還得到了九天玄女傳授的三卷天書和風后傳授的八陣圖,便將其中的八陣圖交給了手下的大將應龍,應龍用八陣圖訓練士兵,建立了天機營。
沒有結局的愛戀
應龍與女魃,一個神性為水,一個神性為火。原本就擁有相斥相刻,無法相互靠近的命運,怎奈命運的捉弄,火之女魃卻愛上了水之應龍,在無法面對面互相見面的情況下,女魃只能每日來到囚鎖應龍的那棵樹下,以天界最美的歌聲,來撫慰被鎖在雲端上的應龍。
應龍逐漸愛上了擁有美麗歌喉的女子,但是,卻始終無法見到女子的面容。
直到有一天,他們在不該相遇的地方相遇了,所以結局注定是悲慘的……
王朝的守衛者
王朝可以沒有國王,卻不能沒有天機營;王朝的國王可以更換,天機營的地位卻不能改變;王朝一代一代延續,天機營也是如此……
在百姓的心目中,天機營是正義的化身,是大荒的保衛者,沒有他們,就沒有大荒的和平。這一代天機營的營主定勇,同以往的營主一樣,也是王朝的大將軍,是王朝軍隊的最高統帥,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他是王朝的守護者,只要有他在,只要有他領導的天機營在,就不會準許任何危害大荒的事情出現。
妖魔的到來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天機戰士是奮戰在最前線的中堅力量,他們仍將戰鬥在最前線,直到徹底的消滅妖魔,或者,戰死沙場……
外形特色
俗稱兵家的天機營
衣甲以中國傳統樣式為主,全身包裹在護甲下,做工精良甲片多以環形、人字形等小甲片織成。鎧甲各部分連線細密、精緻。給人以高貴、威嚴的感覺。
性格行為
天機營的人是屬於軍隊的戰士,因此行事作風非常嚴謹,每一件事都注重條理性和次序性。同時因為受軍隊的控制,一般有什麼事都隱藏起來而不外露,外人無法輕易揣測天機營戰士心中的想法。
武功特色
天機營武功講究嚴謹性,同時受天機營注重防禦技巧的影響,每一招每一式都非常嚴謹,動作幅度並不大,但每一下都有好幾種變化,就算無法傷人,自己也留有反擊或規避的餘地。是典型的注重技巧的戰法。
技能介紹
技能特色
防高血厚,持久力強。具有超強的防禦力、不錯的攻擊力。除此之外還具有強大的盾牌輔助技能,使你的戰鬥變得更加輕鬆。
技能分類
分為破陣刀法、八陣圖、護國神盾以及必殺終結技。
破陣刀法——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八陣圖——強大的陣法,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護國神盾——威猛的身軀加上厚重的盾牌,是不可戰勝的。
必殺終結技——兇狠的目光,震耳的怒吼,將使你瞬間失去戰鬥力。
使用武器
單刀
為了保持陣形和防禦力,天機營弟子大部分使用盾牌,因此單手刀也就成為天機營標配,相比長刀而言,單刀更利於近身戰,砍殺威力也不容小窺,配合盾牌,可謂是攻守兼備的最佳組合。
門派小說
天機卷-浩瀚之鼓
烈馬的嘶鳴划過曠野長空,路心月舉目前望,一彎濁黃江水隱沒於眼前的那片黃沙蔓草之間。他翻身下馬,渴極了的馬踱到不遠處的一泓水潭,背對夕陽,低首飲水,鬃毛金黃蓬鬆,剪紙似地映襯著遠方天地一線。路心月眯著眼向它身後的太陽望去,只見落至天邊的夕陽已褪去威勢,圓融融的一蓬暖紅,親昵地撫摩著大地上的河流山岡。
天機營外地勢平坦,路面粗礪,但因伸展綿延,反給人厚重滄桑之感。欲落的太陽如同步入中年的男子,激烈漸次消融,只餘下溫和的善意與包涵。而在眼前一路延伸過去的城牆,則像靜臥於夕陽中的一條巨龍。路心月駐守此地六年,第一次發覺天地如此寬闊,他的唇角微微一顫:“世上最雄壯的景致,莫過於此罷。”
六年如白駒過隙。好多事,你身在局中時,只覺一切千頭萬緒,如糾纏一團的麻線。待回過神來,才發現時光自會幫你捋清一切思路。你所需要的只是等待。
路心月站的位置是天機營外的城牆哨卡,城牆四周都是戈壁石磧,在城牆左右,可以觀望到由北方延伸而來的眾多烽火台。白晝升煙,黑夜放火,是外敵入侵的信號。路心月站在這裡觀望煙火之訊已有六年。
而青煙是最危險和特殊的信號。如果不遇十萬火急,這個信號永遠不會發出。而能發出這個信號命令的,只有一人。
斷不悔
路心月每每想起此人,心緒總是五味雜陳:由衷欽佩之餘,心頭總會掠過一絲酸楚。
此人就是天機四傑的老大:斷不悔。
斷不悔是一個令所有天機營將士熱血沸騰的名字。名下的那個壯年漢子鐵骨錚錚,是全天機最重要的將領。他有一雙鎮定敏銳如鷹的眼,面部曲線冷峻如同雕刻。
天機四傑
大哥斷不悔,二哥唐鎮,三哥房崧崖,最小的是他,路心月。他們自小在天機營長大,結下深厚友誼,堪稱生死之交。青年時,四人在軍中漸漸確立了自己的位置,被天機營眾人奉為天機四傑。時至今日,他的三個哥哥都已成家,只有他孑然一身。他的大嫂,斷不悔的女人,叫紅袖。紅袖亦是天機重要將領,諳熟武藝,疆場外卻最是溫婉得體,每每要為他牽線搭橋,他總是笑著婉拒。
天機四傑個個精悍出色,卻甘願守護在天機營之外,這裡四處荒涼,他們沿城牆而居,廣袤大地,皆入眼帘,紫塞漠漠,捍衛全營的安危。
而在他們身後,是安寧富庶的天機營。大好河山之外,這么一群精誠之士,為了門派的安危,甘願將滿腔熱血揮灑在冰涼無垠的荒漠邊疆上。數年內,他們過著恆定如一的生活。他們日夜堅守,用一天一天的時間去等一縷希望永不出現、卻要隨時警惕其出現的青煙。世上無非有兩種時間,沙漏時間和鐘錶時間。他們的時間屬於後者。晝夜輪迴,日月交替,六年如一日,而時間卻如同沙粒悄然漏下,在他們不知覺的罅隙里,無言地堆積起一座山。
這日傍晚,路心月照例起身策馬巡視自己管轄的城牆。突然,遠方有火光一閃,然後升起青煙一柱。路心月錯愕一瞬,立馬警覺起來。
——很多年後,天機史料記載了這樣一段話:多年來,天機營一直平安無事,直到有一天傍晚,遠方烽火台突起青煙,滴血朝霞為幕,襯起青煙一柱,正式宣告了妖魔的入侵。
而路心月只是湮沒在這段記錄背後的三個字而已。
困獸
困獸坡為什麼叫困獸坡?路心月覺得這個地方有一種未卜先知的神秘。而在命運為他緩緩揭示這種神秘時,妖魔已經入侵大荒有半年之餘。
妖魔進攻天機營之前,已經有多個門派遭遇淪陷。妖魔的來襲急悚、蒼茫浩蕩,帶著不管不顧的凜冽。有的門派自知不是對手,為了保存實力保護門派百姓,選擇了不戰自退。但天機營從一開始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當然,抵抗到底也絕非天機營的本意。天機營是個極富正義感的門派。如果有可能,他們寧願做大荒各大門派的騎頭兵,將妖魔徹底趕回老巢。但在之後漫長而疲憊的拉鋸戰中,天機營漸漸意識到,僅僅依靠一己之力,這樣的願望只是捕風。妖魔數量驚人、層出不窮,天機耗損嚴重,長期的戰事不僅摧毀了戰士的信心和鬥志,也使天機普通百姓陷進了無邊的災難之中。天機營後來的目標僅僅是能夠保全門派就可以了,只要家園不被妖魔肆意塗炭就滿足了。但就連這樣的願望也無法實現,天機營還是低估了妖魔的攻勢和姦詐。當有一天,守在城牆上浴血抵抗的天機將士發現妖魔挾持普通百姓,並將他們放在攻城隊伍的最前列時,真是感到了撕心裂肺之痛。
為了不傷及無辜,天機四傑被迫撤離天機營外的守護城牆,退守天機營大本營之中。
也因此才有了天機營歷史上著名的困獸坡之役——退守天機的斷不悔率領手下暗夜潛行,以密不透風機關重重的天機陣法,從背後攻擊妖魔,將妖魔圍困在困獸坡。
但手握主動的天機營戰士在這時卻又不敢輕舉妄動了。因為妖魔抓了大量丹萍寨的村民,還包括斷不悔的兩個喬裝成村民的孩子,雙方再次陷入了僵持之中。
很多年之後,路心月還記得那個寒冽的早春。斷不悔的青馬就徘徊在困獸坡朱紅的道路上,道路上初綻的青草隱隱透露出初春的訊息。馬上的人執著馬鞭猶疑地坐著——是乘勝圍攻呢?還是按照妖魔的意見,斷開陣型,放這些妖魔一條生路?他心中反反覆覆地權衡,反反覆覆地掂量著。
而不遠處,就是困獸坡。困獸坡的泥土是赭石色的。赭石色土地上的天空有一種奇詭之象,從晨光初展到晚霞漫天,都是血色般的淋漓。圍困的日子久了,妖魔已有些不耐煩,百姓的哭喊聲漸弱,自己的兩個孩子是怎么被妖魔識穿的呢?……
斷不悔已枯思了三天,身下的青馬無數次不耐煩地蹬著蹄:它不習慣主人這么久的等待。溯風中,斷不悔撫了撫自己腰間的單刀,刀柄是寒鐵煉製,上面已被摩挲出一層朦朧的光暈。
應龍
所有天機將士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斷不悔身上。斷不悔絕對不是有勇無謀的一介武夫。他在仔細思量困獸坡周圍的地形地勢後,想出妙計。按照計畫,天機營會故意放走妖魔,在妖魔挾持村民,佇列尾部走到砂岩洞的上坡時,早已待命的三哥房崧崖會派人砸開丹青湖的堤壩,水淹窪地,這時兩路人馬從兩邊衝下,將妖魔隊伍衝散,解救尾部被挾持的村民和孩子。
事實上一切都按照計畫中的在發展,但就在三哥房崧崖起程出發去砸開丹青湖的堤壩後不久,卻有手下來稟報:妖魔佇列尾部的村民里沒有斷不悔的兩個孩子。
眾人大驚。
片刻後手下又報:妖魔把一個孩子放在隊伍之首,一個孩子在隊伍中央……妖魔怎么會知道那兩個孩子就是斷不悔的孩子呢?這是很長時間天機營將士都無法解釋的事情。
“不要猶豫了。”斷不悔下了軍令。那一瞬間,路心月分明看見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而被命令砸開丹青湖堤壩的房崧崖,也受到了莫名的阻撓。一群蒙面人早已經守侯在堤壩上,見是天機營將士,二話不說,上前便撕打起來。這群蒙面人武藝並不多高,蠻力不大,卻輕巧異常,極其難纏,他們拖住了房崧崖的隊伍。
祭鼓
時間來不及了。妖魔已經快走出窪地。
斷不悔決定捨棄畢生真元,招魂應龍,以身祭鼓。
這裡我們不得不提及天機的祖先。由於炎帝遍嘗百草,導致他身中劇毒。而蚩尤、刑天、雨師和風伯趁機組織了妖魔軍隊,意圖推翻炎帝,奪取其部落的統治權。炎帝於是向黃帝軒轅氏求助,共同抵抗妖魔。黃帝手下有應龍、女魃兩員大將,應龍是修煉了千年的龍神轉世,可以發起大水;女魃是旱神轉世,居住的地方總是烈日炎炎,土地焦裂。黃帝還得到了九天玄女傳授的三卷天書和風后傳授的八陣圖,大將應龍用八陣圖訓練士兵,建立了天機營。
整個天機營中,只有天機大將軍定勇和天機四傑之首斷不悔擁有招魂應龍的法力,代價是身心俱散。因此不到迫不得已,他們倆人是不會動用這一法力的。
斷不悔在石鼓處,為了解救被圍困的老百姓,動用全身魂靈敲擊石鼓,招魂應龍,以身祭鼓,身心俱逝。
這是沸騰的鼓。這是流淚的鼓。這是激盪的鼓。這是追魂的鼓。斷不悔將身上沖天的憤懣孤注一擲,化作無形之手,怒擊石鼓鼓面,如同肩負堅守家園夢的天機壯士,義無返顧捨身撲向迎風怒吼的戰旗。鼓道蒼蒼間是無盡的哀痛,在人和影子之間,敲擊出曲曲折折的血脈、坎坎坷坷的骨頭。
鼓聲從石鼓鼓面出發,在大山大水的胸腔中,共鳴了一個又一個鼓圈,然後回到斷不悔正漸漸迷離的思緒中和全體天機將士的心中。
一鼓擂出千軍萬馬,一鼓擂出動地驚天。斷不悔的生命溶於鼓中,鼓聲中迸發出浩瀚之音。天際間風雲變色,烏雲壓近,暴雨滂沱,如蒼天傾盆。
……
斷不悔自己的兩個孩子死了,和妖魔一起被淹沒在群窪深處。斷不悔自己也死了。但拯救了全體村民,暫時守住了家園。
而在另一邊,還在丹青湖糾纏著房崧崖的蒙面人首領看見天穹間躍起一抹蒼藍色的霧藹,一聲呼哨,身輕如燕的他們,躍入丹青湖中,難覓蹤跡。
桑煙
桑煙升起來了。以桑煙祭祀神靈,將死者進行天葬,是丹萍寨等地先民同神靈溝通的方式。世世代代的人們相信,桑煙可以直達上天神住的地方,使諸神歡喜,保佑世間凡人事事如願,平安幸福。
為了紀念斷不悔和天機營的暫時保全,在丹萍寨、砂岩洞、刑天谷等地,桑煙終於緩緩升起。四處掛滿的經幡隨風拂擺,桑煙繚繞,山路上滿是自發而來的村民。遠遠看去,山頭灰亮亮的一片,焚香的煙霧和天上的雲糅合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這是從遙遠的遠古就流傳下來的儀式。
路心月攙扶著幾欲休克的紅袖,呼吸已經凝結。
她的心已經出了殼,她的軀幹在他懷中。她的孩子死了,就死在丈夫的一聲令下。
“我在哪兒?”紅袖喃喃低語著。她雙眸突然明亮而神采飛揚,像剛剛吞食了罌粟。
她掙脫出路心月的臂彎,頭也不回地朝著天葬台跑去。
她的薄衣在風裡冷冷的顫抖,贏弱的身體象箭一樣飛了出去。
眾人大驚,上前追她。而路心月沒去。因為他知道,一個人的軀體和生命或許會如桑煙一樣的消逝,但一個人的感情卻永遠沉澱了下來。即使眾人攔住她,她也沒法遺忘這一切。
紅袖搡開天葬師。她用手拔開斷不悔和兩個孩子半閉的眼睛:“看著我,好嗎?就一次,看一次就讓你離開。”
丈夫和兩個孩子對她的呢喃視若無睹,置若罔聞。他們的眼睛已褪去了神采,冰冷地叢生著零亂不堪的碎光。
紅袖仰起頭,對著雲霧繚繞的天際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我的家啊!”
桑煙裊裊中,天葬師把斷不悔和孩子的屍首蜷曲成胎兒在母體孕育的姿式,分別包裹在三條長長寬寬的白布里。這是預示著生命的輪迴。
天葬師點燃桑煙,煙青色的霧氣濃重地升騰而起,聞煙而來的鷹鷲盤旋著爭相著撲騰著寬大的黑色雙翼,一隻接著一隻從天際外飛來,停在山樑彎彎扭扭的松柏上。
死去的人,安然沉睡在無知無覺中,所有塵世的愛與不愛,對他們而言,已經成了過往的桑煙,在裊裊間升起,又在游離間落幕,什麼都不曾留下。
一個完全的軀幹消失的過程可以這樣壯美和淒冽。
一個承載豪情承載生命的載體可以用這樣的形式在它們告別塵世的時刻化作鷹鷲們的飛翔。
路心月望著四處裊裊升騰的桑煙,內心有些迷亂。天機四傑從昨天走到今天,只剩下三位,而活著的人能夠保證天機營從此安定祥和嗎?桑煙一波接著一波吹過來,路心月的胸腔仿佛是個碩大蒼白的空洞,仿佛塵世間所有的苦難都淤積在裡面,讓他一個人去承受。
路心月頹然跪倒在地,以注目禮送別著大哥和兩個孩子。他仿佛已經看見大哥和兩個孩子的亡靈正隨著桑煙升騰並漸次消逝於天地之間。他無端地想哭,哭的時候,表情是那樣的難看。他又無端地想笑,而笑著的時候,巨大的寒意已在心頭凝結。
家園
天機營眾將士灑血立盟,一定要打敗妖魔,復興天機營。由年紀最輕卻處事沉穩的路心月暫時領銜。
路心月接任了斷不悔的工作後,意識到單憑天機一自己之力量,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聯合各個門派的力量。他們是第一個回響荒火教的建議的。之後陸續有很多門派加入。
路心月一直想堅守天機,然而很難,妖魔的力量實在龐大,天機漸漸力不從心。
十年後,天機營在經過多次殘酷血腥的拉鋸戰後,終於失守。所有天機將士和百姓被迫放棄家園。
逃離路上,路心月看見了孤身一人、孑然躑躅的紅袖,突然覺得心好痛。
“你們將用紫水晶、大理石、漢白玉建造一千零一個夢,夢裡是琉璃瓦的屋檐,錦緞的內飾,瑪瑙的點綴。從巍峨的大殿,到壯美的後宮,放上應龍的神像,身批金衣銀裳。你們每一位子民的家,都是那一千零一個夢中的一朵,你們的家園會如同花朵般芬芳馥郁……”天機祖先用文字向後輩們構畫了天機營華麗至極的畫卷,然而經過這么年的顛沛和抗爭,他們美輪美奐的家園景致、華采萬丈的天機夢,終於破滅。
逃離的隊伍行至刑天谷,不時有閃電划過天穹。
路心月不禁想起自己名字的來歷。
他自小便在心臟處有一輪殘月狀的胎記。也因了這個,父母給他取名“路心月”。
——你是否見過一彎孤月從雄拔的遠山中升起的姿態?弦月如鉤,下面釣著城牆內整個天機營的河山。在天機營百姓的印象里,月是靜的,殘的,似水的。但路心月卻知道,如果你站在天機營外的綿延城牆,從月缺望到月圓,望著它從遠處升起,望著它光溢整個天機營,你就會知道,月亮在營內和營外是不同的。所有的柔弱與靜美都被一道城牆鎖在了營內。而在營外,月亮是一切細膩與柔情的反面,那是雄壯。
這時隊伍經過斷不悔捨身取義的石鼓處。月光下的石鼓清冷如披薄霜,當初斷不悔捨身和孩子救助百姓的事情依然歷歷在目。
石鼓尤在,人何以堪?
而在暗夜中,路心月隱隱感覺有人跟蹤。
閃電中,有一群黑衣人的影子如蝙蝠掠過。路心月提醒眾人小心,但那些迅疾的影子稍縱而逝。
天機營將士和百姓最終流落到九黎安頓下來。
身心暫時得到了安歇,路心月卻常常想到一個詞,很應襯自己此時的景況:苟且。
苟且中的人是不可能做到什麼好夢的。有一夜,他夢見斷不悔朝他揮出一刀,在陽光底下,刀影逆光而來,像滿天都舞滿了銀蝶。他什麼也看不見,只緩緩地回應揮出一刀,所有的蝶折翼落下,大哥的刀先他而抵達,自己手中的刀徑直飛了出去,他感到疼痛,一低頭,分明看見腕上有一道輕淺卻恰到火候的刀痕,有幾滴血,濺到他臉上,滾燙。
他從夢中驚醒。他看著自己的手腕,並沒有刀痕。他有些驚魂未定。其實,這個夢,是他第一次距離死亡這么近,當然結局並沒有發生。
路心月其實很明白,為什麼會做這種莫名其妙的夢,如同他這么多年莫名其妙的不婚不娶的生活。
——如果不是天意作弄,紅袖本不應是他的大嫂,她才應該是他的妻。
其實,他和紅袖,在生命里的每一個瞬間都可能遇到。
在青澀的少年時代,他們都是天機營備受關注的後起之秀。每一天的臨睡,她都會在洗衣服的時候,唱一些快樂的歌,她從來不知道,營地外的白樺林中,曾有一個男孩久久地站立,痴痴地聽著,仿佛江邊的水手在聆聽潮汐起伏帶來的天籟。而每一個清晨,他在營地上習武的時候,煙塵滾滾里,他從來沒有想過抬頭看一看,在不遠處的草地上,有一個女孩,正凝視著他年輕矯健的身影,在暗暗地與想要和他結識的念頭搏鬥著。
然而都已經錯過了。更勇敢率真的斷不悔闖了進來,風馳電掣闖入霧埃的駿馬一般。在思量如何回應斷不悔的示愛的時光里,她不止一次地見到他,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知道自己在遲疑和猶豫什麼。那時正是春陰遲遲,常常下著若有若無的雨,像一段不肯被人忘記的心事。一次,她穿過營地,不經意間抬頭,看見他在小路的那一端,衣甲上灑滿了雨點,仿佛一張沾滿淚水的臉,她不由得站住了。隔著遠遠的營地,他們遙遙相對,仿佛隔著現實與夢想的千山萬水,誰也不知道什麼是他們的今生今世,什麼是生命中的山河歲月。他們都很想走到對方身邊,一起走完這最後的青春旅程,可是,沒有用的。她突然明了和憎恨了他的怯懦。她最終答應了斷不悔的示愛,做了他的女人。
後來夏天來了,那一年的夏天他們成了天機正式的將領。天機四傑就將被派往天機外守護邊疆城牆。那一天晚上,她躑躅到江邊,心境一片寥廓安寧。而他喝了酒,正獨自醉臥江灘。夜已深,燈火漸次闌珊,一片寂寥,只有這漆黑的夜,窗空里孤絕的幾顆星,那東去的大江,和他們。身軀夭矯的他突然躍起,持刀在月色中臨風一舞。收勢時他問她:“我的武藝比起大哥如何?”紅袖答:“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想再問什麼,卻又膽怯了。整個夜色似乎都是他的,而他卻不擁有她。他突然笑了起來,覺得世事無常可笑之極。她也應和著他笑了起來,仿佛兩人都是真的快樂。不知怎的,他突然說起自己心口處的胎記。她好奇地趨身打量,他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勇氣,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你瘋了?!”回應他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我是你大哥的女人!”
他在她轉身欲走時,猛然從醉意引發的衝動中醒來。“總有一天,我會把自己心頭上的那輪彎月給你的!”她的背影沉默了良久,但終於還是走進了寂靜暗夜裡。除了滔滔江水,無人知曉那一夜曾發生過的一切。
——假如沒有千秋家園夢這樣沉重的束縛和羈絆,路心月願意把所有時間都打亂,再重新排列開來從頭再寫一回。
殘月
又是很多年過去了。
命運起承轉合,終於迎來了決戰一役。
事先所有門派都約定好了。等待荒火教發出信號彈,剩下的天機三傑將擂起大鼓,眾門派聞聲一起行動。
但又出現了那么多的周折。先是有黑衣人潛入荒火營地,盜走火種。然後又有內諜,摧毀了天機的三面大鼓。還有不知來歷的勢力阻擊天機隊伍前往營地。天機營成為十個門派中傷亡最慘重的。
天機營全部人馬被困在一個角落,且戰且退,只剩下百餘將士,蜷在一個山窪內。剩下的天機三傑都已身受重傷。當他們歷經重重困難,終於來到事先約定好的地方時,卻發現三面大鼓都已經被人破壞,守鼓將士屍骨無存,全營只剩下孤零零的鼓架,鼓面都已被刀刃劃破。眼看計畫就要流產。
天機三傑渾身都是血污,命若遊絲。路心月把手中的單刀遞給紅袖:“不要猶豫了。我們盾碎刀殘,筋骨俱損,即使能活下去,也形同廢人。”
“總有一天,我會把自己心頭上的那輪彎月給你!”他和她同時想起那個醉酒的夜晚他的囈語。誰能想到竟是一語成讖。
一支煙火沖天而起,劃破夜空。
隨之是震天的鼓聲,在大開大合的山水中,一步一步鏗鏘而來。
紅袖滿含熱淚,大力敲擊鼓面。
咚咚咚。
鼓聲推倒一堵又一堵傾斜的無形之牆,激起八大門派反擊的決心;鼓聲墜進一條又一條守護家園的血河,濺起天機將士殺敵的吶喊。
隆隆隆。
鼓聲在八大門派所有將領的頭頂上屹立,震斷多少遠處齊天的鐵骨;鼓聲在八大門派所有戰士的腳尖上閃爍,踏上多少笑傲中高昂的頭顱。
鼓聲在紅袖眼中流出了咚咚的火,鼓聲在紅袖口中噴出了隆隆的血;鼓聲是所有還在人間的天機將士笑中問天的那隻酒碗,鼓聲是所有犧牲了的天機將士哭中抓土的那根枯腸。
鼓聲是遙遠的母親般的天機家園心頭起起伏伏的肉;鼓聲是天機所有百姓妻妻子子的家園中,掉下又揀起的魂。
咚咚地敲,隆隆的響。
在鼓起鼓落的鼓浪中,是天機將士在敲響反擊的號角,是大荒所有將士在扛一管噴薄欲出的長矛。
咚咚地追,隆隆地趕。
是我天機最壯烈的浩瀚之鼓,把壯士和壯士的肋骨,擰成一根又一根救世的火把。
是我天機點燃肋骨的敲,照著壯士的子孫,給大荒人民踩回一條讓幸福回歸的康莊大道。
遠處人馬嘶鳴,人影憧憧,戰火沖天。紅袖知道逆轉大荒人民命運的時刻終於到了。
——天際一輪殘月,月輝清冷。在段不悔當年捨身召喚應龍的石鼓旁,樹立著三面鮮血淋漓的人皮鼓。最中間的一面,血紅的鼓面中央,是一輪永遠無法盈滿的煙青色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