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遊三首

夢遊三首

《夢遊三首》是五代宋初詩人徐鉉的組詩作品。這三首夢遊詩描寫了抒情主人公在夢中與愛人相會的情景,以及夢醒之時依依不捨的心情,其實是抒情主人公對舊時美好生活的回憶,表達了對過去與愛人相聚甚歡的感覺深深的眷戀。這組作品作為艷體詩,基本能做到艷而不俗,麗而不佻,語淡情深,顯示了較高的藝術水準。

作品原文

夢遊三首

•其一

魂夢悠揚不奈何,夜來還在故人家。

香蒙臘燭時時暗,戶映屏風故故斜。

檀的慢調銀字管,雲鬢低綴折枝花。

天明又作人間別,洞口春深道路賒。

•其二

繡幌銀屏杳靄間,若非魂夢到應難。

窗前人靜偏宜夜,戶內春濃不識寒。

蘸甲遞觴纖似玉,含詞忍笑膩於檀。

錦書若要知名字,滿縣花開不姓潘。

•其三

南國佳人字玉兒,芙蓉雙臉遠山眉。

仙郎有約長相憶,阿母何猜不得知。

夢裡行雲還倏忽,暗中攜手乍疑遲。

因思別後閒窗下,織得回文幾首詩。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檀的:古代婦女用紅色點於面部的裝飾。

⑵賒:長,遠。

⑶幌:帷幔。杳靄:即“杳藹”,幽深渺茫貌。

⑷蘸甲遞觴:酒斟滿,捧觴蘸指甲。

⑸錦書:典出《晉書·列女傳》:“竇滔妻蘇氏,始平人也,名蕙,字若蘭,善屬文。滔,苻堅時為秦州刺史,被徙流沙,蘇氏思之,織錦為回文旋圖詩以贈滔。宛轉循環以讀之,詞甚悽惋。”後人因以“錦字”、“錦字書”、“錦書”指妻子給丈夫之信。

⑹滿縣花開不姓潘:用“潘岳”典故。潘岳,字安仁,他任河陽縣令時,結合當地地理情況令滿縣栽花,澆花息訟甚得百姓遺愛。後遂用“河陽一縣花、花縣”等代稱潘岳。

⑺回文:典出《晉書·列女傳》,也是用蘇蕙的典故。

白話譯文

•其一

一方如此熟悉的小小庭院,夢中我似乎又回到了昨天。

悄悄走進這香霧濛濛的小室。一陣輕風帶來光影姍姍。

悠悠的琴聲又惻然弄起;欲咽的幽歡,在那低垂的髻花上微顫。

天亮時我又與我的夢魂作別,再一次經受著昨日分手的淒寒。從今後山重重水重重,天上人間。

•其二

屋裡掛著絲織的帷幔,擺著銀色的屏風,顯得幽深渺茫,如果不是夢魂應該是難以到達的。

窗前人聲寂靜恰好適宜夜晚的氣氛,室內春光濃郁感覺不到屋外的寒冷。

斟滿酒杯,佳人捧觴蘸指甲的縴手潔白似玉,在檀木的香氣中歡歌笑語,幾乎讓人酥麻了。

若想弄明白錦字書中人的名字,能讓滿縣花開的就不是潘安仁的功績了。

•其三

南國有位佳人名字叫玉兒,生得芙蓉模樣的雙臉遠山一樣的眉毛。

神仙似的郎君與她有約會令她長期回憶,但阿母是什麼意思不得而知。

在夢裡行雲播雨覺得就是一瞬間,黑暗中攜手與共忽又遲疑不定。

想到離別後心上人在無聊的窗下,會織得幾首像蘇蕙那樣的迴文詩呢?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這組詩以第一首傳誦較廣。此詩首聯點題。“魂夢悠揚”,向讀者顯示:下文“還在故人家”云云,皆為夢遊,並非實事。悠揚,指飄忽無定。“奈何”,處置、對付的意思。李商隱《七月二十九日崇讓宅宴作》詩云:“悠揚歸夢惟燈見,濩落生涯獨酒知”,大致與此聯境界相似。整句是說:魂夢悠揚,不由自主,直至夜來,還在故人之家。“故人家”,即指舊時所戀之人家。元稹《酬樂天見憶兼傷仲遠》詩云:“瘴畏新病骨,夢到故人家。”也寫因思念而魂馳故人之家。領聯寫相會時的情景。“香蒙”對“戶映”;“蠟燭”對“屏風”;“時時暗”對“故故斜”,對仗十分工整。上聯已點出夜晚,這裡“蠟燭”之語承上文而來,很是自然。而用了“香蒙”、“時時暗”等語,則更有朦朧之致,正是幽會時的情景.下句寫戶上的屏影。燭光欲明還暗,飄移不定,照射於屏風而投在戶上的影子,也就搖曳不定而“故故斜”了。“故故斜”三字,用語十分婉麗。故故,是屢屢、常常的意思。杜甫《月三首》 詩:“時時開暗室,故故滿青天。”也以“故故”與“時時”構成工整的對仗。頸聯轉到“故人”。“檀的”是古代女子臉上點飾的紅點,如杜牧《寄灃州張舍人笛》詩云:“檀的染時痕半月,落梅飄處響穿雲”。慢調,則是指隨意調弄。銀字管,指有銀字作飾的管樂器,古代笙笛類管樂器上常用銀字作飾,以表音色的高低。白居易《南園試小樂》詩有“高調管色吹銀字,慢拽歌詞唱《渭城》”之句,其中“銀字”就是“銀字管”。雲鬟,是古代女子的一種髮式,鬟是指環形的髮髻,雲鬟也稱雲髻,形容女子髮髻濃密如雲。折枝花,是指插於雲鬟之上的飾花。從這一聯中可知,夢中的“故人”,乃是一位女子,她雲鬟高聳,檀的為飾,正在華年。弦管悠揚,表明她又是妙解音律。這一聯中,“檀的”對“雲鬟”;“漫調”對“低綴”;“銀字管”對“折枝花”,對仗也十分工麗。

末聯寫惜別。雖然佳期難得,但是臨近天明,又不得不別。一個“又”字,透露出無限惜別情意。洞口,指神仙所居的洞口,這是從劉晨、阮肇入天台遇仙女的典故化來,唐人李陽冰《阮客舊居》詩云:“阮客身何在,仙雲洞口橫”;趙嘏《早出洞仙觀》也有“露濃如水灑蒼苔,洞口煙蘿密不開”之句。此處用“洞口春深”之語,正暗示一別之下,夭上人間,後會難期,故云“人間別”。賒,是長、遠的意思。李商隱《無題》 詩云:“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這末聯的意境正與此相似。詩人雖未明說,然而相憐之深、相思之苦,溢於言外。

這是一首艷體詩。艷體詩當艷而不俗,麗而不佻,情深而文明,此詩比較接近艷體詩這一標準。

名家點評

況周頤《蕙風詞話》:徐鼎臣(即徐鉉)《夢遊》詩:“繡幌銀屏杳靄間。若非魂夢到應難。”寘之詞中,是絕好意境。又云:“蘸甲遞觴纖似玉,含詞忍笑膩於檀。”則直是《花間》麗句。當時風會所趨,不期然而自致此耳。

作者簡介

徐鉉像 徐鉉像

徐鉉(916—991),字鼎臣,揚州廣陵(今江蘇揚州)人。五代宋初文學家。仕南唐,累官翰林學士。歸宋,直學士院,歷給事中、散騎常侍。淳化初年,因事貶靜難軍行軍司馬。精通文字學。善詩文。有《徐公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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