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國風·曹風·候人
彼候人兮,何戈與祋 。彼其之子 ,三百赤芾 。
維鵜在梁 ,不濡其翼 。彼其之子,不稱其服 。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 。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
薈兮蔚兮 ,南山朝隮 。婉兮孌兮 ,季女斯飢 。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候人:官名,是看守邊境、迎送賓客和治理道路、掌管禁令的小官。
何(hè):通“荷”,扛著。祋(duì):武器,殳的一種,竹製,長一丈二尺,有棱而無刃。
彼:他。其:語氣詞。之子:那人,那些人。
三百:可以指人數,即穿芾的有三百人;也可指芾的件數,即有三百件芾。赤芾(fú):赤色的芾。芾,祭祀服飾,即用革制的蔽膝,上窄下寬,上端固定在腰部衣上,按官品不同而有不同的顏色。赤芾乘軒是大夫以上官爵的待遇。
鵜(tí):即鵜鶘(hú),水禽,體型較大,喙(huì)下有囊,食魚為生。梁:伸向水中用於捕魚的堤壩。
濡(rú):沾濕。
稱:相稱,相配。服:官服。
咮(zhòu):禽鳥的喙。
遂:遂意。一說終也,久也。媾(gòu):寵愛。一說婚配,婚姻。
薈(huì)、蔚:雲霧迷漫的樣子。
朝:早上。隮(jī):同“躋”,升,登。
婉、孌(luán):柔順美好的樣子。
季女:少女。此指候人的幼女。斯:語助詞。
1.候人:官名,是看守邊境、迎送賓客和治理道路、掌管禁令的小官。
2.何(hè):通“荷”,扛著。祋(duì):武器,殳的一種,竹製,長一丈二尺,有棱而無刃。
3.彼:他。其:語氣詞。之子:那人,那些人。
4.三百:可以指人數,即穿芾的有三百人;也可指芾的件數,即有三百件芾。赤芾(fú):赤色的芾。芾,祭祀服飾,即用革制的蔽膝,上窄下寬,上端固定在腰部衣上,按官品不同而有不同的顏色。赤芾乘軒是大夫以上官爵的待遇。
5.鵜(tí):即鵜鶘(hú),水禽,體型較大,喙(huì)下有囊,食魚為生。梁:伸向水中用於捕魚的堤壩。
6.濡(rú):沾濕。
7.稱:相稱,相配。服:官服。
8.咮(zhòu):禽鳥的喙。
9.遂:遂意。一說終也,久也。媾(gòu):寵愛。一說婚配,婚姻。
10.薈(huì)、蔚:雲霧迷漫的樣子。
11.朝:早上。隮(jī):同“躋”,升,登。
12.婉、孌(luán):柔順美好的樣子。
13.季女:少女。此指候人的幼女。斯:語助詞。
白話譯文
官職低微的候人,背著長戈和祋棍。那些朝中新貴們,身穿朝服三百人。
鵜鶘守在魚樑上,居然未曾濕翅膀。那些朝中新貴們,哪配身穿貴族裝。
鵜鶘守在魚樑上,嘴都不濕不應當。那些朝中新貴們,得寵稱心難久長。
雲漫漫啊霧蒙蒙,南山早晨出彩虹。嬌小可愛候人女,沒有飯吃餓肚腸。
創作背景
關於此詩的背景,《毛詩序》說:“《候人》,刺近小人也。共公遠君子而好近小人焉。”《左傳·僖公二十八年》記晉文公入曹云:“三月丙午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杜預注曰:“軒,大夫車。言其無德居位者多。”乘軒、赤芾是同一級別的待遇,故言乘軒者三百,即三百赤芾也。而晉文入曹正是曹共公時期,因此《毛詩序》認為此詩是因曹共公“遠君子而好近小人”而諷刺之。方玉潤《詩經原始》贊同《毛詩序》的說法。朱熹《詩集傳》認為這是一首慨嘆小人物命運不幸、批判庸才人小不配其職的詩歌。現代學者多贊同朱熹的說法。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此詩第一章是用賦的手法,將兩種不同的人兩種不同的遭際進行了對比。前兩句寫“候人”,後兩句寫“彼子”。
“候人”的形象是扛著戈扛著祋,顯示出這位小吏,扛著武器,在道路上執勤的辛苦情貌。
“彼子”的形象是佩戴著三百赤芾。“彼其之子”,《鄭箋》解為“是子也”,用現代漢語說,即“那個(些)人”,或更輕蔑一些呼為“他(他們)那(那些)小子”。“三百赤芾”如作為三百副赤芾解,則極言其官位高、排場大、生活奢靡。如真是有三百副赤芾的人,則其人(“彼子”)不是一般的大官,而是統率大官的頭頭,即國君。如以此章而言,刺共公之說較為貼切;但從下幾章內容看,則又是指一般的權要顯貴更為貫順統一。
這四句沒有作者的直接評語以明其愛憎,然愛憎之情已蘊於敘述之中。“何戈與祋”,顯出其職微官小、勤勞辛苦,寄予一片同情;“三百赤芾”,則無功受祿位、無能得顯貴,譴責、不滿之情已溢於言表。此章可以說是全篇的總綱,下面諸章就在此基礎上展開,進一步抒發感慨,以刺“彼子”為主。
第二、三章改用“比”法;前二句是比喻,後兩句是主體,是正意所在處。
鵜鶘站在魚樑上,只須頸一伸、喙一啄就可以吃到魚,不必入水,不必沾濕翅膀。所以然者,是由於地位特殊,近水魚梁乃可不勞而獲。後兩句直指“彼子”,言其“不稱其服”。服者,官階的標誌也。身服高品赤芾,享受種種特權,但無才無能,無功受祿,無勞顯榮,與鵜鶘站在魚樑上伸脖子吃魚相類。
第三章再深一層:說鵜鶘不僅不沾濕翅膀,甚至連喙也可以不沾濕就可以吃到魚。因為有的魚有時會躍出水面,有的魚會跳到壩上。這樣站在壩上的鵜鶘就可連喙都不濕,輕易地攫取到魚兒。而後兩句寫到“彼子”也深一層,不僅不勞而獲,無功受祿,在男女婚姻上也毫不負責,違背社會公認的倫理準則,任意拋棄他的妻妾。
第二章“不稱其服”,從表里不一,才位不配上著筆譏刺;第三章“不遂其媾”則深入到內里,從品性上進行揭露譴責。
第四章又改用起興手法。前兩句以寫景起興——天色灰濛陰暗,這是南山上朝雲升騰。這句起興與後面的敘事有著某種氛圍或情緒上的聯繫:一個美貌的少女竟被遺棄在外受飢挨餓,如此慘象,目不忍睹,天地昏沉,無處尋找光明。“季女斯飢”與“薈兮蔚兮”正相映相襯。“婉”“孌”都是美的褒讚,與“斯飢”形成強烈的反差,引起人們的同情。反過來也對造成這悲劇、慘景的惡勢力表示強烈的憎惡。有人認為這“季女”就是前邊“候人”之女,被強占又被拋棄,也可通。
但對這第四章還有別解。王夫之在《詩廣傳》中把“薈”“蔚”“婉”“孌”都作為人品的比喻語。“薈”“蔚”是比忽興、忽止,忽合、忽離,無堅定操守,專以矇騙取得信任,巧取豪奪這類行為。“婉”“孌”是比言辭急切而不凌弱,自我約束而去取不逾越本分,嚴於操守、感情專一這類行為。前者比昏君佞臣,後者比英主賢臣。同時王夫之又將薈、蔚、婉、孌當作“比”法去理解。這與《毛詩序》所說刺曹共公“遠君子而好近小人”的觀點是一致的。
這四章賦比興手法全用上,由表及里,以形象顯示內涵,同情候人、季女,憎惡無德而尊、無才而貴的當權官僚;對高才沉下僚,庸俗居高位的現實盡情地揭露譴責。
名家點評
宋代朱熹《詩集傳》:“興也。此刺其君遠賢人,而近小人之辭。言彼候人而荷弋與祋者,宜也。彼其之子,而三百赤芾,何哉?晉文公入曹,數其不用禧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其謂是歟?”“(三章)比也。薈兮蔚兮,言小人眾多而氣焰盛也。季女婉孌自保,不妄從人,而反飢困,言賢者守道而反貧賤也。”
明末清初王夫之《詩廣傳》:“奚為薈蔚也?欺然而興,皴然而止,初終不相踐而面相欺也;歘然而合,欻然而離,情窮於達旦而不能固也;翳乎其相蔽而困我之視聽也,棘乎其相逼而行相奪也。”“奚以為婉孌也?詞有切而不暴也,言色違而勿能舍也,約身自束而不逾分以相奪也。合則喜、離則憂,專一其依而唯恐不相獲也。”“有薈蔚之主,則必親薈蔚之臣,才相近而弗論其情也。詧魏徵之娬媚,念褚遂良之依人,匪太宗才有大過人者,征與遂良惡能與薈蔚之子爭一朝之饑飽哉!”
清代陳震《讀詩識小錄》:“三章逐漸說來,如造七級之塔,下一章則其千絲鐵網八寶流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