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萬尼·莫斯卡

喬萬尼·莫斯卡

喬萬尼·莫斯卡於1908年7月14日生於羅馬,1983年10月26日逝於米蘭。是位義大利作家,記者,雜誌編輯和插畫家。

基本信息

生平與簡介

喬萬尼·莫斯卡於1908年7月14日生於羅馬,1983年10月26日逝於米蘭。是位義大利作家,記者,雜誌編輯和插畫家,同時他還是一名優秀的教師。

喬萬尼·莫斯卡(Giovanni Mosca),有兩篇作品被世人傳誦:《在學校的最後一天》與《頑童與綠頭蠅》。

作品

在學校的最後一天

(收錄於北師大版語文書6年級下冊第八單元告別童年第2課)

“好啦,孩子們,咱們在一起已經兩年了,待一會兒下課鈴一響,咱們就該說“再見”啦。”

我已經把成績報告單發下去。馬蒂尼里及格了。當他看見自己的分數時,還真以為看錯了呢。今天早晨,媽媽仔細地給他梳了頭,還非讓他系個新領結不可,看上去像只巨大的白蝴蝶。

克利帕也及格了——那個13歲的高個子,兩條腿上汗毛濃濃的,上課時老打瞌睡。到明年進了中學,他照樣會在課堂上睡著的。

唯一沒有及格的是安東尼里。這孩子花了整整一年功夫用玳瑁鉛筆刀在課桌上刻自己的姓。不過,他的速度實在太慢,到現在只刻了“安東”兩字。明年,到了新老師的班上,他大概能刻上“尼里”了。

馬尼利從前是個小不點兒,罩衫直拖到腳尖上,如今連膝蓋也快蓋不住了。斯巴多尼兩年前來到我這個班時,經常搬弄是非。現在要再這樣,他自己都會害臊的。

“孩子們,鈴聲一響,你們就要走了。我呢,不再教書,要搬到另一個城市去,所以咱們再也不能見面了。”我拉開抽屜,把今年沒收來的東西發還給他們。其中有奇奧蒂尼的水槍,斯巴多尼的幾個筆帽,馬尼利的陀螺,還有達尼埃里的5枚極普通的瑞士郵票,而他還認為挺值錢的呢。

街上肯定會擠滿學生們的親友,到處是嗡嗡的說話聲。斯巴多尼的奶奶一定會來。這位老太太一見我,總要說:“謝謝你,謝謝你,先生。”而且每次看見我總要吻我的手。

奇奧蒂尼的父親也準會來的。他是個壯實的小個子,老遠就跟我打招呼。這學年開始時,只要我說他的兒子不用功,他就一把揪住孩子的耳朵往家裡拖。但今天早上奇奧蒂尼很快活,因為他及格了。9個月來第一次,他爸爸不會揪他的耳朵了。“中學的老師要嚴格得多,你們要繼續努力學習,做個好學生。我一定不會忘記你們的!我對你們說的都是心裡話,記住我的話吧!”

馬蒂尼里噙著淚水朝我走來,其他的孩子跟在後面,把我團團圍住。“馬尼利,這是我沒收的你的陀螺;你的瑞士郵票,達尼埃里;奇奧蒂尼,你爸爸每天揪你耳朵,這都是因為我,我很抱歉。”

奇奧蒂尼也是熱淚盈眶。“沒什麼,老師,現在我這兒都長了個繭子了。”他挨近我,讓我摸他的繭子。“我也有,”斯巴多尼說著,也擠過來。當然,並沒有什麼繭子,只不過是為了在走之前也想讓我拍拍他。

他們都擠在我的教課桌周圍,每個人為了擠到我身邊來,都有點什麼東西要給我看;弄破皮的手指、一點燒傷、頭髮下的一塊疤。“老師,”馬蒂尼里抽噎著說,“那條蜥蜴是我放在你抽屜里的。”

斯巴多尼說:“老在教室後面發出喇叭聲的是我。”“再吹一次吧,斯巴多尼。”我要求他。

於是,斯巴多尼鼓起掛著淚珠的腮幫子,發出那種古怪的聲音。一年來,我一直沒能找到發出這聲音的人。“吹得不錯呀,斯巴多尼!”說著,我揉了揉他的頭髮。“我也會,我也知道怎樣吹。”“我也會,老師。”“那就吹吧,我們一起吹。”

於是,他們像我的小弟弟似的,緊緊地挨著我,一本正經地鼓起腮幫子,發出一陣喇叭聲,像是在向我告別。

正在這時,鈴聲響了。鈴聲從院子裡傳來,穿過走廊,闖進每個教室。

馬蒂尼里跳起來,擁抱我,吻我的臉頰,在我臉上留下了唾沫印兒,他們抓住我的手,拉著我的上衣。達尼埃里把那幾張瑞士郵票塞在我衣袋裡,斯巴多尼把他的筆帽也塞給了我。鈴聲還是不停地響著,別的班級都已經離開教室了。“到時候啦,孩子們,咱們得走了。”

我本應該讓他們排好隊,但現在是不可能的了。全體學生簇擁著我,實際上是跑著出去的。但是一到街上,孩子們像是煙消雲散,轉眼就不見了,他們的爸爸、媽媽、奶奶、姐姐早把他們帶走了。只剩下我一個,孤零零地站在門口,一副衣冠不整的樣子,上衣還掉了一顆紐扣。誰會拿走我的紐扣呢?我臉上還有粘呼呼的唾沫印哩。

再見吧,學校。很久以後我再回來時,會遇到陌生的老師。那時候,我能找個什麼藉口才能回到那間老教室,才能拉開那個馬蒂尼里放過蜥蜴的抽屜呢?

不管怎么樣,我還有聊以自慰的東西:達尼埃里的瑞士郵票和斯巴多尼的筆帽。還有馬蒂尼里也可以保存一點東西,因為只有他,才會把我的上衣紐扣扯去的。

等我回到家裡,如果我做了什麼後悔的事,那就是不得不洗去臉上的唾沫印兒。(蔡偉蓉譯)

頑童與綠頭蠅

Giovanni Mosca 義大利

我當時20歲,上衣胸袋裡塞著一封暫任教師的聘書,忐忑不安,去到學校,要謁見校長。

“你是誰?”秘書問道,“這個時候校長只接見教師。”

“我就是新來的教師。”我說著,並向她出示聘書。

秘書一邊走一邊抱怨,進了校長的辦公室。校長走出來,看到我就蹙眉。

“教育部在搞什麼鬼?”他大聲說,“我要的是個硬漢,可以徹底制服那40個小禍害。而他們卻

派個孩子來給我。他們會把你弄得粉身碎骨的!”後來他覺得這樣子說話可不是鼓勵我的好辦法,於是微笑一下,拍拍我的肩膀,用較溫和的口氣說:“你有20歲嗎?你看來只有16歲。聘書上寫的真是但丁·阿利基利學校嗎?”

“上面寫得清清楚楚。”我說,把聘書給他看。

“願老天爺保佑你!”校長慨嘆道,“從來沒有人能駕馭得住那些男孩子。40個小魔頭,在他們的領袖格勒斯基之下,武裝起來,組織起來。他們最後的教師是一位嚴厲出名的老夫子。昨天他含淚走了,要求轉調到別的地方。”

我們在長廊走著,兩旁都是教室。

“就是這裡。”校長說,在五年級丙班的門口停下來。教室里鬧翻了天,尖叫聲,鉛彈擲向黑板的噼噼啪啪聲,唱歌聲,桌子拖前拉後聲。

“我想他們正在建築防柵。”校長說。

他捏了我的手臂一把,然後走開,這樣他就什麼都看不見,把我一個人留在五年級丙班教室的門口。

要不是我等待這份工作已經有一年之久,我大概會一走了之。我沒有走掉,倒是開了門,走迸教室。一切頓時靜下來。

我充分利用這個機會關了門,走到教桌後面。40個男孩虎視眈眈望著我。

在外邊,風吹動樹枝,向窗子的玻璃拂掃過來。

我緊握拳頭,儘量抑制自己不開頭,深知一作聲就威勢全失。我必須等待,隨機應變。

那些男孩目不轉睛地望著我,我以馴獸師凝視猛虎般的目光還視他們。要認出他們的領袖格勒斯基並不難。他坐在第一排,個子很小,頭髮剪成平頭,缺了兩顆牙齒,眼睛雖小但目光兇猛。他兩手把一隻桔子拋來拋去,望著我的眉心。

是時候了。

他大叫一聲,右手緊握桔子,臂膀向後一揚,把桔子擲過來。我把頭微閃,桔子在我背後的牆上砸爛了。格勒斯基沒有擊中目標,這可能是他初次失手。我不過把頭稍微歪了一下,不讓他擊中而已。

格勒斯基一怒而起,手執彈弓對著我。他那紅色的橡皮彈弓,裝上了一個沾了唾液的小紙球。幾乎就在這一剎那,其餘39個男孩也站起來,用他們自己的彈弓向我瞄準。這些彈弓是用普通的橡皮筋做的,只有他們的領袖才用紅橡皮筋。

一片沉寂中,氣氛越來越緊張。

樹枝仍然輕拂著窗子。一陣嗡嗡聲傳來,在沉寂中,顯得更響亮。一隻大綠頭蠅飛進了教室。

格勒斯基兩眼仍瞪著我,但也對那綠頭蠅迅速瞟幾眼。其他男孩也和他一樣。我知道他們內心開始有矛盾了:要對付的是這個老師呢?還是那隻綠頭蠅?我很明白這隻綠頭蠅的吸引力多大。我剛剛離開學校,看到一隻綠頭蠅,也不會完全無動於衷。

突然我說:“格勒斯基,(那個孩子嚇了一跳,因為我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你認為你可以用彈弓打死那隻綠頭蠅嗎?”

“這是我的任務。”格勒斯基答道。

一時班上呢喃起來。剛才那些彈弓都對準著我,現在紛紛放下來,大家都望著格勒斯基,而他也離開了書桌,向那綠頭蠅瞄準。不過那紙球砰然一聲,只打中了電燈泡。綠頭蠅仍逍遙自在地嗡嗡作響,活像一架飛機。

“把彈弓給我!”我說。

我嘴嚼了一塊紙片,揉成球狀,用格勒斯基的彈弓向那隻綠頭蠅瞄準。

我能否得救,我將來有沒有尊嚴,一切就都靠這一射擊了。

我瞄準了很久。

我對自己說:記住,從前在學校里,殺綠頭蠅的本領沒有人及得上你。然後我鬆了橡皮筋。嗡嗡的聲音戛然而止,綠頭蠅墜死在我腳下。

“格勒斯基的彈弓,”我說著,回到了自己的桌子,舉起那紅色的橡皮筋,“

就在我的手裡,現在我要其他的。”

我聽到有人在耳語,不過這是羨慕而非敵對的聲音。他們低了頭,一個一個走

到我的桌前來,不消一會兒,桌子上就高高堆滿了40把彈弓。

我神態自如,若無其事地說:“讓我們開始學動詞吧!格勒斯基,到黑板前面來!”

我把粉筆拋給了他,叫他默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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