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
如果你消失在江的那一邊了,我一定涉江過去尋找你,無論多么遙遠…… 這時候我聽到了馬蹄和戰鼓的聲音,刀劍冰冷地作響,西夏的兵馬砍了宋人的頭顱,於是年輕的士兵帶著莫名所以的神情死去…… 在我的頭顱落向冰涼的大地之前我見到了佛、他坐在蓮花上、高高地注視著一切。我輕輕地問他說,為什麼。 佛,笑而不語。
南海出版公司出版 戴月行 著
第一部分
我死去的那天是一個真正的陰天,在洛陽城中的哭泣還沒有停止的時候。所有的牡丹花都凋零了,刮著寒冷的風。天空低矮而壓抑,窗戶外邊沒有一隻鳥兒飛過,於是我就這樣慢慢死去了。我一動不動,感受著生命的流逝。我想她會流到哪裡去呢,或許就像太陽河一樣,會流到東邊的海里。然後我微笑。這個時候我看見了衛遠。
第1節:黑夜裡開放的花朵(圖)
第2節:埋葬人間所有死亡
第3節:孤獨如天堂的馬匹
第4節:我的流浪早已死亡
第5節:太陽升起之前凋零
第6節:衰老在我體內滋長
第7節:黑色的旗幟在飄揚
第8節:頭髮有落雪的屍體(圖)
第9節:觴洌和那瞎眼女人
第10節:綻開他放肆的笑顏
第11節:額上鮮血淋漓而下
第12節:就像一隻顛簸的鳥
第二部分
鹿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商紂王帝辛坐在火焰之中,高傲地抬著他的頭。我拾級而上,遠遠地看著他。天空一片嫣紅,就像那些死人的鮮血一般美麗著。他說,妲己,你騙了我,你說我是不會亡的,你說商是不會亡的,可是你騙了我。只是,現在,我已經不會怪你了。你是誰。你不是妲己。我知道的,你不是妲己,你只是一個孩子。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任何人的錯。
第13節:自殺死的瞎眼宮女
第14節:死人的鮮血般美麗
第15節:是為了讓你殺死我(圖)
第16節:撕裂他放肆的笑容
第17節:莫愁、鮮血、馬屍
第18節:皮膚帶著太陽的光
第19節:在鋒利的風裡奔跑
第20節:他的屍體芳草淒淒
第21節:那跛腳的妹妹淵漣
第22節:化為了飛揚的塵土
第23節:我對她說我是天涯(圖)
第24節:抱著死去的花嘶泣
第三部分
她的身影美麗而寂寞地離去。人們竊竊私語。她就是洛神,以美貌聞名於整個東夷的洛神,洛神甄宓。第二天早上,在太陽還未升起之前,獵人的兒子后羿悄然離開了這個他生長的村莊。獨自離開了這裡。三個月以後,我們從來自遠方的商人口裡得知了在東夷另一邊的戰場上,出現了一位背負著神木弓箭的年輕男子,他百發百中,英勇善戰,所向披靡,人們把他奉若神明。
第25節:八隻三足烏的屍體
第26節:容顏嬌艷掌心已涼
第27節:殺死天帝九個兒子
第28節:東夷王后羿的加冕
第29節:詭異而美麗的舞蹈
第30節:求求你寬恕我們吧
第31節:政變在一夜間結束
第32節:白雪掩埋他的屍體
第33節:東荒是沒有盡頭的(圖)
第34節:背負著頭顱的少年
第35節:神靈終於都消失了
第36節:最深刻疼痛的東荒
第四部分
我見到了一個白髮如銀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握一把閃爍著冷冽光芒的利劍,正滴落了濃烈鮮艷的血液,我看到火光沖天地燃燒,無數模糊的身影在我眼前搖晃並且倒下,他們的頭顱隨著利劍凜冽的聲響訇然落地,那些飛舞的血液染上我的嫣紅衣衫,我只能站立著,在這無數的頭顱中茫然地看著我眼前的中年男子,他的白髮如銀般垂掛著黏稠的血,他看著我微笑。
第37節:回憶如同瓢潑大雨
第38節:飛舞的血染上衣衫
第39節:隨著玉石粉碎而起
第40節:世上是沒有東荒的
第41節:背負天地仇恨之地
第42節:盤古的血脈已死亡
第43節:我會死在泣劍之下(圖)
第44節:把我屍體帶回長安
第45節:舉目見日不見長安
第46節:只握著黝黑的喪刀
第47節:永遠沒盡頭的屍體
第48節:穿越無數屍體墳墓
第五部分
在從端白讓我出家為尼的連州城趕回品州的路上我聽聞了那場震撼全燮國的宮廷政變。端武和西北王昭陽帶領十萬精兵殺入燮京,燮王端白不知所蹤。各地的百姓議論紛紛,有人說端白在端武入宮之前自殺身亡,有人說端白被端武賜死。他們說端白根本就不是燮王,他的存在不過是那個已經入土的皇甫夫人的惡作劇。
第49節:將永生永世地詛咒(圖)
第50節:大燕國第十五位王
第51節:輪迴中的另一靈魂
第52節:藍色的血液像眼淚
第53節:新的桃源山會升起
第54節:我們是鳥兒的子孫
第55節:名字叫做干將的劍
第56節:鳥是燮國死去的靈(圖)
第57節:被火燒得千瘡百孔
第58節:女人全被割去舌頭
第59節:蒼天已遠災難降臨
第60節:從這宮牆上飛出去
第61節:震撼全燮國的政變
第62節:古老而奇特的旋律
圖書插畫
書摘
這時候我聽到了馬蹄和戰鼓的聲音,刀劍冰冷地作響,西夏的兵馬砍了宋人的頭顱,於是年輕的士兵帶著莫名所以的神情死去,他們沉重地倒下,睜著無辜的雙眼,流下溫熱的血液。我聽到我的母親對我說,錦瑟,無論如何,你都要生存下去,直到時間停止的時候。
在電腦發出青蛙打嗝一般的開機音樂以後我開始接著寫錦瑟的故事,十二月,我雙手寒冷,眼睛乾燥。錦瑟隨著鍵盤而延伸出來,在這個冰涼的房間,流淌在木質的地板上,於是我的腳也開始發冷。我開始深刻地渴望喝一杯熱牛奶,冒著白色的霧氣的那種牛奶,放很多很多的糖。然後我說,我要一杯牛奶。最終沉默。
我再一次想起我已經是一個人了,在這個獨自生活著的地方,我把涅NB231的歌曲放得震天響,想像那是一些死老鼠的尖叫。我笑。高考結束以後和父母開始爭吵,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摔了三個花瓶,還有我的一些破CD,最終搬出來住,最終無聊。我對他們說,我會成功的,總有一天我會拿很多很多錢回去,砸死一些人,再活埋一些人。我是樂觀的,我相信這一天會來到,我在六十歲以前,時間還很漫長,所以,我要先無聊。我定計畫,看報紙,晨跑,對著鏡子練習如何誠懇地微笑,用十三種不同語調說,你好。我送出個人資料,用煽情的語言說服各種公司錄用我。這是前一個月。然後我就一直閒在家裡,發獃,爛掉。我對自己說,還剩下一些錢,還剩下很多時間。接著我睡覺。
總有一天,我會用錢和文憑把這個世界活埋。然後我睡覺。
就是這樣我開始寫一個關於錦瑟的故事,她生活在熙寧年間的洛陽,漆黑的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是可以感到風的聲音和雲的微笑。她坐在夜裡,然後一朵朵艷麗的牡丹花從她指間開放。後來我對她說,錦瑟,我很鬱悶。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自己回答。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空洞的房間發出迴響。
是嗎?是的。
我的母親是在熙寧五年死去,十二月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我握著她的手,我的手冰冷,她的手也非常冰冷。她叫我的名字,她說,錦瑟,你的玉佩還在嗎。於是我從懷裡取出那塊從小時候一直帶著的白玉。有著柔和的溫度。我的母親把它拿在手裡,撫摩著它破碎的一邊,她說錦瑟,你要好好拿著它,如果有一天,有一個男人從北方回來,並且有著另一塊剛好可以和這個傷痕吻合的玉佩,他就是你的父親,那么你要和他生活下去,好好地生活下去。母親說,錦瑟,現在我就要離開你了,可是我會一直陪著你,你要等待從北方歸來的男人,並且和他一起生活下去。
我說,好。我的手中握著那塊讓我生活下去的玉佩--另一隻握著母親的掌心。玉佩是溫暖的,母親的掌心非常冰涼。玉佩的一邊是破碎的,有參差的傷痕,母親說沒有關係,總有一天,從北方回來的男人會帶來它的另一邊,然後一切都會好起來。她握著我的手,她說,在那以前,一直到永遠,你都要好好生活下去。
我說,好。然後她的手無法克制地冰冷下去。接著雪迫不及待地落下來,掩埋那些還未腐爛的屍體。
我想像雪的故鄉是在一個鋪滿了青石板的漫長的甬道,寒冷而光滑的青石板,深不見底,從那裡雪出生了,帶著嬌媚的笑顏,來埋葬人間所有的死亡,淚水,悲傷。
母親下葬的那天來了很多人,熙熙攘攘的人群,來自洛陽另一頭的一個繁華美麗的院落,身體的某一個部分里,流著和我相同的血液。他們叫我錦瑟,撫摩我的臉頰,並且說我是個可憐的孩子。我輕輕微笑。就像某個古代的帝王,母親死去的時候來了很多很多的鳥,或許來不及飛去南方的鳥,或許匆忙從南方飛回來的鳥。很多時候我會想知道,洛陽是在南方還是在北方。我的父親在遙遠的北方,而那些奇特的鳥兒,又總是迫不及待飛向南方。於是到現在我也並不清楚洛陽的方向。只是我居住在這裡,站立在這裡,聽鐵鍬和堅硬的凍土發出冰冷的鏗鏘。母親被人們放進去的時候響起了歇斯底里的鞭炮,喇叭,嗩吶,歡快的歌曲。伴隨著那些不願意離去的鳥兒的翅膀的聲響。於是我站立在那些混亂中,於是我聽到我的母親,她說,錦瑟,我現在離開你了,可是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一切傷痕都消失了為止。
我的頭微微發漲,手腳冰涼,鞭炮發出刺鼻的硫磺的味道,伴隨著那些號啕的哭泣,我只是輕輕地微笑,再一次微笑,並且想像,在母親的墳墓之中,在黑暗的墳墓之中,牡丹花正在明媚地開放。
青海湖上,我的孤獨如天堂的馬匹,因此,天堂的馬匹不遠。
寒冷的十二月,我在睡覺之前念海子的詩,並且做夢,然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我滿意著現在的生活,就蒙頭睡去。愜意的生活,無聊的生活,毫無意義的生活。不止一次我想,我是否為了等待什麼而等待,但是就像一個蹩腳的填空題,答案始終空白。
我每天穿一雙斷了帶子的鞋出去走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搖搖擺擺,和乞丐一起坐在總府路的天橋上發獃。看著一本小表哥留下來的海子的詩,並且懷念我那個死去的小表哥。在全家漂漂亮亮的表兄妹中,只有小表哥和我一起邋遢,甩著斷了鞋帶的鞋走路,每天摔倒,不知悔改。但是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於是他常常念海子的詩,用非常誇張美麗的詠嘆調,他說,七月不遠,性別的誕生不遠,愛情不遠,馬鼻子下,湖泊含鹽。因此青海不遠,湖畔一捆捆蜂箱,使我顯得淒淒迷人,青草開滿野花。青海湖上,我的孤獨如天堂的馬匹,因此,天堂的馬匹不遠。我就是那個情種,詩中吟唱的野花,天堂的馬肚子裡惟一含毒的野花,青海湖,請熄滅我的愛情!
青海湖,請熄滅我的愛情!他做出非常誇張的聲音,像一隻巨大的鵬鳥那樣叫,和我一起哈哈大笑,甩著斷了鞋帶的鞋,跌倒,並且再次跌倒。我總是以為,有一天他會摔死在這路上,就像海子那樣,被呼嘯的火車碾過,血肉飛濺上碧藍的天。可是他沒有,他只是厭煩了跌倒,後來他穿著亮澄澄的皮鞋,飛快地行走在電梯與電梯之間,被手機和電腦的輻射折磨得死去活來。是的,那個男人還是存活著的,可是他已經不是我的小表哥。我的小表哥已經死去了。在飛奔而來的火車前面舞蹈著死去,像一只千古的鵬鳥,縱情地舞蹈著死去。
於是我在總府路的天橋上發獃的時候就給那些乞丐念海子的詩歌,就像我的小表哥曾經念給我聽那樣,我說,野花青梗不遠,醫箱內古老的姓氏不遠,其他的浪子,治好了疾病,已回原籍,我這就想去見你們。因此跋山涉水死亡不遠,骨骼掛遍我身體,如同藍色水上的樹枝。啊,青海湖,暮色蒼茫的水面,一切如在眼前!只有五月生命的鳥群早已飛去,只有飲我寶石的頭一隻鳥早已飛去,只剩下青海湖,這寶石的屍體,暮色蒼茫的水面。
乞丐們呵呵笑著伸過手來,說,小姐,給點錢吧。
因此流浪不遠,浪子的終結不遠。
各種男人女人從我身旁匆匆而過,像流動的青魚。因此太陽的下落不遠。我看著雲朵。天堂的盡頭不遠。
有時候我會想錦瑟的事情,那個看不見任何東西的女孩,她的母親死去了,可是我想,我要讓她活下去,無論如何,我都要讓她活下去。於是她出現在我面前,穿著冬天裡的紅色毛衣,深紅的顏色,漆黑的眼睛。錦瑟握住我的手說,你知道嗎,那個玉佩,那個有著傷痕的玉佩,它常常扎得我很痛很痛。錦瑟說你什麼時候才讓這一切結束掉呢。我說,很快,很快。
戰爭的開始不遠,因此士兵的死去不遠。
相逢不遠,因此離別不遠。
我想我的外祖父應該是一個威嚴的老人,從他的聲音里我輕易聽出這一點。母親死去以後,他和我說過話,他說,錦瑟,搬過去和我們一起住吧。我說,不。於是他說,那么我讓人過來照顧你吧。我依舊說不。
外祖父嘆氣,他說錦瑟,你和你的母親一樣固執。我微笑,並且說,是。
就這樣我開始一個人生活,洛陽的冬天漫長,寒冷而且美麗。每三天會有一個人從洛陽的東邊來,帶給我一些食物和別的什麼。我接過來,說謝謝,然後關上門。一切的一切,隨著母親的消失,我的生活依然沒有改變。我在黑夜裡編織著牡丹花,聽它們開放的時候那種微弱而嬌嫩的聲音。我的眼睛是漆黑的,看不見任何東西,常常不說一句話。
我夢見年幼的自己在雪地里奔跑著,沒有盡頭,也沒有遠方。有時候我趴在窗戶上沉沉睡去,於是聽見了西夏兵馬的呼喊。這時候我的母親對我說,錦瑟,戰爭是不會結束的,一直一直,都會有人死去。我一言不發,感受著洛陽冬天的寒冷。有時候我聽見大街上有女孩的歌聲,非常美麗,她們唱著說,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於是我發現,這個冬天真的過於漫長了,好像已經持續了整個永遠。好像再也不會結束。
然後我想到我的父親,從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去了北方的父親。母親跟隨著他從洛陽城的東邊來到西邊,織布,種菜,生活。後來有一天他對我的母親說他要到北方去,他說他要到北方去,讓母親再一次過上以前的好日子。於是他離開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我想到這裡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微笑,我的母親為了父親離開了她的生活,可是我的父親卻為了讓她回到那樣的生活中離開了她。母親在等待中死去,在窮困中死去,在疾病中死去。現在剩下我生活在這裡,來繼續等待著他。
於是,最終,在冬天結束以後的某一天,有一個從北方來的男人敲開我的門,他拿給我另一邊的玉佩,他的手溫暖而乾燥。他叫我錦瑟,他說你是錦瑟嗎,這個玉佩是你的父親讓我帶回來的,他在熙寧五年冬天死去了。
熙寧七年的春末,我的等待終於結束了。有一個叫做衛遠的男人從北方來到這裡,並且把另一邊的玉佩交給我。他說,他已經死了。在西夏。
從十六歲開始我就一直希望到西北去流浪,背著行囊,看多少馬,多少羊,屬於哪一個國王,如此荒涼,將我的夜歌歌唱。
為了這個理由我養了一隻狗,以便它可以和我一起流浪。因為這樣,狗的名字叫做流浪。流浪是一隻非常安靜的狗,雪白的身體,常常在陽光下面跑得飛快。我帶它出去散步,這時候它歡快地跑在我前面很遠的地方,如果我叫它的名字,它就跑回來。因為流浪,有一段日子非常愜意,我和我的狗走在塵土飛揚的馬路上,準備著到遠方去流浪。
我和流浪去流浪。我喜歡不斷叫它的名字,流浪流浪流浪。和我一起流浪。
但是我最終沒有去流浪,我的小狗流浪死在了一輛飛馳的大卡車下,雪白的身體被碾成一個奇特的紅色平面,就在我面前。司機罵了我幾句以後揚長而去,像馬兒一樣捲起層層煙塵。煙塵中我的小狗流浪被吹向天堂。我沒有哭泣,但是從那以後,如果我聽到剎車的聲音,就會全身僵硬,手腳冰涼。
因為我的流浪早已死亡,所以我不會去流浪。
但是我常常想像,那些西北的風沙。湖泊。草原。這世界上所有的寶藏。我坐在天橋上把這些話講給了那些乞丐聽,我總是坐在那裡對他們不停地說話。我想終於有一天會有人走過來把錢放在我面前,財富就這樣積累起來。等到我有了足夠的錢,我就要回家去。
不是沒有想過,希望成為一個自由職業者。自由職業就是沒有職業,只有自由。於是作為一個自由職業者的我和乞丐一起坐在天橋上,穿著斷了鞋帶的鞋,積累著點滴的財富。就像守候著所羅門王的寶藏。
警察來了,乞丐總是會一鬨而散。有一天某個警察走過來看著我,於是我對他說,我不是乞丐,我只是在這裡曬太陽。警察微笑著看我的鞋子,再看我的臉,然後他走開了。後來我跟著那些乞丐一起奔跑,我跑得飛快,我一向跑得很快。把所有的乞丐都甩在後面,我迎著風歡快地奔跑,斷了鞋帶的鞋啪啪作響。突然我想,我要找到一輛粉紅色的凱迪拉克,然後飛快向它撞去。可是我跑過了三條街,一無所獲。
後來我只好停下來,停下來,並且再次發獃。這時候我再一次想念我死去的小狗流浪。那輛奔騰而去的大卡車,它轟鳴著離去,殺死了我的流浪。
在我哭泣的時候錦瑟再一次出現了,她問我說,難道離別是這個世界永恆的主題。她這樣問我,於是我回答她說,我不知道。可是錦瑟,衛遠就要離去了,因為戰爭終於開始了。戰爭開始了,他必須離去。錦瑟沉默。在她的沉默中我再次奔跑,淚水飛快地乾涸在我的臉龐,十二月的風寒冷地刮著,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無可避免地刺入我的身體。
戰爭再次開始的時候衛遠離去了。他離開的時候再次拿走了另一半的玉佩。他說錦瑟,我會活著回來,等到我回來以後,我們就一起生活下去。他撫摩我的臉頰,他的掌心溫暖而乾燥,他的聲音是低沉的,然後他對我說再見。我把我繡在美麗錦緞上的牡丹送給他,我對他說,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待,直到這些牡丹凋謝的時候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