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光軍
光軍,原名莊進輝,河北南宮人。中共黨員。大學畢業。1938年參加革命工作,歷任南宮縣婦救會宣傳部長,冀南新華書店編輯,河北省文聯編輯,中共中央華北局宣傳部文藝處幹事。1952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著有《春節文娛活動手冊》等。
軍隊光軍
光軍是何馬小說《藏地密碼》中提及的一支西藏古代非常強大的軍隊,是吐蕃王朝的最強戰力,但竟然沒有在任何歷史文書上留下隻言片語。
光軍的誕生
藏王松贊乾布,傳說自幼便有雄才大略,是個千年罕見的軍事奇才。他的父親是被奸臣所殺,據說他年僅十三歲就憑藉過人的聰慧,抓住了殺害父親的兇手,為父親報仇;十五歲已能力拔山兮氣蓋世,並且雄心不已,要一統高原。同時,年幼的藏王知道,西方的象雄是高原第一強國,而且就在自己後方,自己要打象雄那是打不過的,如果出兵攻打其餘諸國,則有可能被象雄乘虛而入,因此,吐蕃要想發展壯大,必須征服象雄。就在這位年幼的君主一籌莫展之際,可以說是天作之和,象雄王親手將兩名人才送到了松贊乾布手中,那便是光軍的創始人,後來成為吐蕃國君的左右臂,並一直得寵到吐蕃滅亡的兩大家族,韋氏和娘氏家族。娘氏和韋氏原是象雄貴族,他們在象雄的遭遇,那是另一部史書,總之,他們不再滿意於象雄王的統治,投奔到了吐蕃旗下,而見藏王松贊乾布時進言的第一件事,便是願意為藏王打造一支無敵的光軍。這個建議與年輕藏王的想法不謀而合,便將這頭等大事完全交由二人完成,所謂知人善任,莫過於此。此後,這位吐蕃雄主一改雄睨天下的氣概,開始韜光養晦,內富國民,改法規,促生產,抓經濟;外御強敵,通婚姻,連同宗。遠交近攻,他在隱忍,在等待,等待他那支無敵的大軍能夠征戰的那一天!如果說秦之強大,在於商鞅變法,那么吐蕃的強大,變法者則是統治者本身,他既有楚霸王的霸者之氣,亦有諸葛亮的驚世之才。整個高原在緊張卻平靜的氛圍下暗流涌動,正孕育著一場前所未有的變故,這場變故,注定要由高原史上最偉大的藏王松贊乾布來完成。
光軍創建伊始,便設定了不同於其餘任何一個兵種的目標。娘氏和韋氏認為,獸戰已經發展到登峰造極,很難再有突破,但士兵卻不同,他們還能更強、更快。如果無法撼動戰鬥獸那千軍萬馬、地動山搖的氣勢,那么就改走靈活策略,只有人才能與人進行更好的溝通和協調,對戰場的瞬息萬變作出反應,不可能說人還不及戰鬥獸。在這一理論的指導下,他們完全打破了常規兵種編制,將最低作戰單位分為五人一個小隊,有一名小隊長;五個小隊為一個中隊,有一名中隊長和副中隊長;五個中隊編為一個大隊,有一名大隊長和副大隊長以及正副四名參謀。陣地戰時以大隊為基本單位,進行統一調度,大隊長戰死由副大隊長指揮,副大隊長戰死由參謀指揮,如果一個大隊的最高指揮官都戰死了,整個大隊還可以就地化整為零,分為各箇中隊由中隊長帶領作戰。如果是進行偷襲、阻擊、暗殺等任務,則以每個小隊為作戰單位,由於只有五人的編制,使他們擁有極大的機動性和靈活性。娘氏和韋氏殫精竭慮,務求讓這支部隊哪怕只剩一個士兵,也要擁有可怕的戰鬥力。這些士兵除了有過人的身手、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些常規軍人的特點外,還有更多極為特殊的能力,他們能日夜行軍兩百里,擁有絕好的野外生存技能,可以潛伏在積雪之下,也能偽裝成移動的草堆。在五人小隊中至少有一名利苯,可以識別草藥看病治人,並精通解剖,可以在當時進行簡易的行軍中的手術;一名巫蠱之師,精通各種殺人和刑訊伎倆,並擅長下毒;一名熟知各種地形,能通過辨別馬蹄和牛羊的痕跡而知道敵人數目和方位的偵察兵;一名能開硬弓,射兩百步遠的神箭手;一名懂得偽裝之術,能利用各種環境製造捕捉野獸和人的陷阱的……
這還不包括後來的操獸師、幻術師、機械師、天氣咒師等特殊職業,這些士兵通常是一人精通多項技能。大軍始成,卻不敢妄動,因為當時象雄擁有號稱高原上最強的守護靈,而光軍曾與氂牛軍陣做過戰鬥演練,藏王發現,光軍除了避開氂牛陣的鋒頭,將其引散再逐一擊破外,很難在陣地戰中占到什麼便宜。他們能不能戰勝擁有最強守護靈的象雄軍隊,很讓人擔心。於是,藏王決定,務必弄清象雄守護靈的特徵和弱點,同時,吐蕃需要新的守護靈,一種可以克制象雄守護靈的更加強大的守護靈。他將自己的親妹妹嫁給了象雄王以示友好,並簽訂了一系列和平條約,得到了象雄王的好感。藏王之妹賽瑪噶則擔負起探察象雄國守護靈的重任,她將自己得到的信息寫在裝滿綠松石的頭巾里,送返松贊乾布。世人只知賽瑪噶被冷落,用綠松石和頭巾象徵著男人的勇武和女人的怯懦激勵松贊乾布出戰象雄,卻不知道那頭巾里還藏有象雄守護靈的秘密,而賽瑪噶使用的就是當時還屬於一級機密的、剛剛被創出來的藏文。同時,在娘氏和韋氏的努力下,他們也發現了党項的一種動物——獒的強大。藏獒在部落的護欄內,在族長的後院裡濟濟無名若干年後,終於遇到了伯樂。為了掌握這個全新守護靈的馴養方法和破解象雄守護靈,藏王下令,需要光軍每個小隊中要有精於馴養之道並不限於某一單一物種的士兵,就這樣,一個全新的職業誕生了。
那戰獒,不是党項的守護靈嗎?當時還不是。那時党項的獒還只是普通獒,算不上戰獒,因為生性猛烈,倨傲不羈,一開始那是一種極難馴養的猛獸。古代操獸師曾有這樣的說法,馴虎難,難於狼十倍;而馴獒難於虎,寧飼三虎,不求一獒;若得戰獒出,手扶花鬢哭。就是說,馴出一頭合格的獒來,三頭虎都已經馴好了,而要將合格的獒訓練成戰獒,那馴獒人頭髮都會熬白。而且此獸力大無窮,常常自行其是,就算上了戰場,也往往因力有不殆而無法控制,尋常士兵反而會被獒拖著跑。光軍因其戰鬥力非比普通軍士,所以能控獒,當時得獒三百頭,應該是每個小分隊有一頭獒。那時的獒也不算戰獒,勉強稱得上偵察獒,它的視覺、聽覺、嗅覺成為這支無敵軍隊一大助力,並使他們成為了晝夜能戰的恐怖軍團。此後光軍開始在戰場上磨鍊,他們先助吐蕃重新收復甦毗、達波等部,北破吐谷渾,東征党項,更是遠涉中原,與大唐雄軍幾度交手。而戰獒經過戰爭的磨鍊,漸漸與光軍磨合,配合越發默契,從初時的三百頭,到與象雄最終決戰前,光軍已有合格戰獒五千餘頭,而光軍也在戰場上磨礪成一支真正的鐵軍,雖然人數不多,但人人以一敵百。到最終決戰時,又從党項調集了普通獒五千頭,做到真正的一人一獒,這支奇怪的隊伍就是後世所稱的無敵光軍了,他們保留這種模式直到最後全軍消失。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當時光軍已經知道象雄的守護靈,是金鵬與戰狼的組合,狼性兇狠,爪牙鋒利,又天生擅長團隊作戰,戰時約十至十五狼為一群體,各戰一方,總數約五萬上下;當時金鵬王國約有精鷹千餘只,為數雖少,但大金鵬雙目錄炬,搏擊於空,從那高空俯衝,力大勢沉,銳不可當,防不勝防,且極擅長啄瞎對手雙眼,那狼鷹組合,確實是很難破解。
千年一戰
不過也並非沒有破解之法。娘氏和韋氏認為,狼性貪婪,嗜血暴力,與犬不同,不能完全馴化,象雄每戰,定是放任狼那天生野性,猶如猛虎出閘,任其撕咬,可利用其嗜血殘暴這一特性破之。他們為此準備了兩萬氂牛,讓象雄人誤以為吐蕃的守護靈依然只是氂牛,他們給氂牛背上裝滿草灰的皮囊,毛髮上塗滿致命的毒液,四頭氂牛為一組,背後拖上巨大的檑木,這兩萬氂牛,就是為戰狼準備的致命大餐。而光軍和戰獒,則隱匿在氂牛身後,為了防止金鵬那銳利的尖爪,士兵們都穿著青銅甲冑,戰獒則套上了金絲軟甲,當時的戰場……
當時戰場就在神山岡仁波齊腳下,兩湖之間,兩軍列陣,各驅其獸。在象雄軍陣一方,空中,一千金鵬展翅翱翔,銳鳴不斷,地上,五萬戰狼長嚎不已,尖爪撅地,蠢蠢欲動,操獸師在其操控的狼群身後以草藥驅之;吐蕃軍中,兩萬氂牛仰天悲鳴,身後檑木就像死神武器,不僅將殺死敵人,也將碾碎它們自己;一萬光軍齊列方陣,身著青銅甲冑,手執長型兵戈,背負硬弓鐵箭,每名士兵的身畔各有一頭戰獒,皆穿金絲軟甲,不怒不慍,不坐不臥,既不敵視狼群,也不警惕空中,神光內斂,呆若木雞。兩湖湖水淼淼,清寒肅殺,仿佛死神正注視著這片土地,為自己即將收穫豐餐盛宴展顏而笑。戰鼓擂響,號角齊鳴,那青天黃土,為之共和哀鳴,氂牛陣在操獸師的鞭笞下極不情願地徐徐開動,由於神湖比鬼湖地勢稍高,檑木一旦啟動,將沿著坡度自行前進,那些氂牛必須越跑越快,否則將被自己拖拽的檑木傾軋致死。而草灰也隨著氂牛身體的躍動彌散開來,似霧靄,似青煙,阻擋了空中大金鵬的視力;身處迷霧之中的氂牛更是目不能視,而被直轅固定在一起的四頭氂牛,它們注定無法左右逃散,只能朝著前方狂奔!
那是生命的奔跑啊,萬牛奔蹄,地動山搖,湖水也為此掀起滔天巨浪,它們就以那樣的方式衝進了目露凶光的狼陣之中,以血肉之軀去抵禦鋒利的狼牙。
或許出征之前它們已知,自己的命運就如同自己所背負的那些草灰,輕無縹緲,它們的鮮血將染紅這片土地,在它們足跡踏過的地方,千年之後,能被記住並頌揚的,卻不是它們。當第一縷血腥的氣息飄散進狼群,群狼沸騰了,那自古以來就吸引著它們為之拼搏的味道,激發出它們最原始的野性。操獸師努力束縛狼群,卻無甚效果,當第一頭狼脫離隊伍衝出去時,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狼群就像決堤的洪流,沖向了那早已為它們準備好的墳場。受過訓練的狼知道如何對付敵人,十幾頭狼同時沖向一頭氂牛,將其按翻在地,咬斷咽喉,接著再撲向另一頭,它們清楚,當清掃戰場之時,就是盛宴開席一刻。收割,它們歡快地收割著,卻不知,死神也在微笑著向它們張開了雙臂。
待戰場硝煙散盡,空中焦急的雄鷹只能看見一地的屍體和抽搐的狼群,而戰場的另一方,那青黑色和金黃色交加的整齊方陣,無疑是空中最明顯的目標,它們懷著怎樣的心情,朝著敵人猛撲過去!而光軍陣營,一半高舉長槍,一半蹲下,搭箭彎弓,箭指長空,戰獒依然穩如磐石,不急不躁,它們知道,屬於它們的時刻還未到來。雄鷹急墜,時速超過二百公里,善攻者,攻於九天之上,這是高原上速度最迅捷的攻擊,光軍目如鐵,不眨眼,他們在等待……等待……
戰獒們目測著鷹與人的距離,兩千米,一千米,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當戰獒從喉里發出長嘯之聲,“錚——”箭離弦,聲聲悽厲,迎接雄鷹們的不是一支箭,兩支箭,而是一面牆,一面由尖銳箭鏃組成的死亡之牆。金鵬的墜勢已達極致,想要重新振翅高飛已是不能,箭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至,雄鷹們就像隕石墜落,投入死亡的湖裡,泛不起一絲波瀾。
雄鷹折翼,狼屍橫陳,藏在戰鬥獸身後的十萬象雄大軍已不戰自驚,仿佛他們所面對的不是一萬敵人,而是不知休止的殺戮機器,而是深不見底的死亡之淵。就在象雄大軍驚魂未定之時,號角再響,戰獒始動,滿山遍野的黃金獅子啊,那一刻,它們從天上降臨人間,一顆顆流星投入象雄大軍,帶來死神的親吻。湖面倒映下一道道金色閃電,隨即被紅色遮掩,光軍緊隨其後,他們拔出那新月彎刀,刀鋒所向,無人可擋。象雄的士兵眼中,被一片血紅渲染,他們的心裡鬥志全無,滿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逃,逃,逃……
與象雄一戰,人與獒的組合打敗了狼與大金鵬的組合,跟著再橫掃象雄十萬大軍,光照之下,再無敵手。那一戰驚天動地,終於為藏王松贊乾布一統高原掃清了最後的障礙。獸戰的模式被徹底改寫了,操獸師以士兵的身份直接參戰那是獸戰史上聞所未聞的事情,而戰獒這種全新的守護靈也終於為世人所知,它們以那氣吞天下的霸氣向高原其餘守護靈宣稱,它們才是最強的戰鬥獸。而那象雄戰敗之地,也就被譽為了戰獒的誕生之所。為了紀念不敗的光軍,神湖被命名瑪旁雍錯,意為不敗的湖,而象雄一端的拉昂錯湖,十萬士兵陰魂所聚,久久不離,怨氣凝為陰風,人行道過,四野哀號,成為了鬼湖。這才是神湖和鬼湖的名字真正來源,但是今天,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後來的情況就是你們曾聽說過的了,象雄的戈巴族被編入了光軍,其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與狼同居的特性,而當這個特性運用到戰獒身上的時候,據說戰獒發生了本質性的轉變,原本難以馴服的戰獒和戈巴族人幾乎像天作之合,配合得完美無間。而光軍是韋氏和娘氏所創,便由他們兩個家族的人輪流出任光軍的最高統帥,這兩個家族也一直是足以左右吐蕃的兩大家族,直到光軍消失,這兩大家族翻臉決裂,各自扶持了一個贊普,最後導致吐蕃王朝土崩瓦解。光軍和四方廟聖物珍寶的失蹤,也就成為了吐蕃歷史上最大的懸疑。
光軍的信仰
信仰?軍人不是只需要服從嗎?別忘了,軍人首先是人。在古代高原,可以說人人都有信仰的,而且他們的信仰極其堅定,那是銘刻在他們的靈魂和骨子裡,任何人都不能改變的,軍人也不例外。在吐蕃軍中,就有專門的軍辛一職,乃是軍隊中的苯教祭師。卜卦預知凶吉,戰後招撫亡魂,吟誦平息軍心,這些都是軍辛的工作。
這樣說來,那時候的光軍信仰的是苯教?的確,那時候的軍隊大多信仰苯教,但光軍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難道說,光軍他們既信苯教,也信佛教!他們是介於兩種宗教之間的融合信仰?也不全對。
戈巴族,他們有著自己的信仰,那是一種我們稱之為原生巫教(就是在人類文明萌發之初,對於河川山石、電閃雷鳴,乃至一草一木、飛禽走獸,皆奉為神靈,無所不拜,無所不尊。也可以把這種宗教看做是苯教的雛形,直到後來苯教祖師辛繞出世,他將這些神靈統一整合,將原始的宗教系統化、規範化,這才形成了後來的苯教。當然,也有人說,苯教是自波斯傳入大食,再由大食傳入青藏高原的,但是缺乏確鑿的證據,只能說兩者信仰相似。不過,古人的原始崇拜,大多都是山川自然,它們當然會相似)的信仰。
這樣說來,戈巴族的歷史豈不是非常久遠?那當然。 象雄岩居十八小邦,那已經是戈巴族沒落之後的事情了,早在象雄建國之前,戈巴族就已經存在並且輝煌過。當然,在歷史文獻中不可能找到那么古老的資料,但是,在神話故事中卻留下了無數戈巴族的身影。戈巴族他們有自己獨特的神靈,也有自己的宗教領袖,不過要說清楚,先得從他們的來歷說起,在他們成為象雄十八岩居小邦之前,繼續往遠古追溯,一直可以追溯到藏族的起源:魔女與猴生下後代之後有個四族時期(西藏有個很有名的關於人類起源的故事,是山中的一位魔女與一隻渴望修成正果的猴子結合,他們誕下六隻小猴,成為人類最原始的祖先。後來繁衍越來越多,最後就分為了四個大的部落,也就是藏族的四大血統。那個時代,又稱為四族時期,究竟有多久遠,恐怕比我們熟悉的三皇五帝時期還要古老。那個故事的真實性,恐怕也和三皇五帝的故事相似),按照古籍的記載,西藏的四人種分別是斯族、穆族、桐族和冬族。那時候他們已經開始信仰原始巫教,他們將部落的最高統領稱為苯波。苯波的意思就是大巫師,是古代人們的精神領袖,這種稱謂一直保留到象雄、吐蕃等新興的王國建立之前。在四族時代結束之後,根據神話傳說出現了瑪桑九族,然後分裂為二十五小邦,後來又有了十二小邦、四十小邦,那應該是指出現了無數小部落族群相互征伐的戰亂時期。這些小邦都是互不統屬的氏族和部落,他們中開始出現自己的王和臣,只不過隨著歷史的變遷,種族的名字早已流逝,不能一一追根溯源。我們只能推測,戈巴族正是四族之一的後裔,應該是某一族衰落解體後遺存的小邦,居於二十五小邦之中。
為什麼這樣說?因為他們的信仰。戈巴族信奉的是四族歷史上最傑出的四大巫王,他們的稱號分別是黨·苯波、賽·苯波、東·苯波和莫·苯波。這種信仰和戈巴族與狼同居的生活方式,應該是自戈巴族誕生之日或是在他們誕生之前便有,並一直延續至今,據說當年藏王松贊乾布將四座鎮邊廟改稱四方廟,正是為了迎合光軍的信仰。後來很多戈巴族人加入了光軍,為了迎合戰爭的需要,他們又在眾多宗教中挑選出一位破壞力強大的神靈作為他們的戰神,梵音叫摩醯首羅。其實那就是佛教中的大自在天。在印度教里是象徵破壞之神的濕婆。他擁有毀滅一切的力量,可以將整個宇宙重新清洗,就算後來被吸納入佛教里,他也擁有不低於釋迦牟尼的力量,獨立於諸天神佛之外。另外還有一點很奇怪,在擁有戰獒之前,他們崇拜的圖騰或神獸不是狼,而是一種與蛇相似的生物,據說是一種會飛翔的蛇形生物。這種信仰,在古老的苯教中同樣存在,正因如此,當中原的龍傳入西藏之後,才會很快被藏民接受。
那四大巫王的名字怎么和他們的種族完全不同啊?還,還有,戈巴族的信仰不是融合了佛教和苯教的信仰嗎?怎么又成了與他們完全不同的信仰了?首先,那四個稱號並不是巫王的名字,它們僅是一種象徵代號,在古代發音中的意思沒有人知道,大概相當於我們今天所說的智慧天王、威武天王這一類吧。不過傳說中那四位巫王的後人倒直接將自己的姓氏改為了黨、賽、東和莫姓,至於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至於戈巴族的信仰問題,那又得從另一頭說起。關於那種介於佛教和苯教信仰之間的融合信仰,得從藏王松贊乾布說起。你們知道,在佛教傳入西藏之前,幾乎高原上所有部落信奉的都是原生苯教。當然,那時候的苯教歷經千餘年,已經詳細規整化了。但是苯教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多神論,它繼承了原生巫教的特性,世間萬物皆有神靈,而且那些神每一個都是獨立的,他們各自有各自的領域,各自管轄各自的範疇,如果兩位神之間爆發了衝突,那么大家打一架,有輸有贏,沒有哪一位神凌駕於另一位神之上,也不存在誰的地位更高或是更低。而且苯教巫師靠預言來決斷國家大事,今天我們已經知道,那種巫卜預言之說,缺乏科學性和實效性,所以,當藏王松贊乾布繼位之後,他決定改變這一切。你們可知道,藏王松贊乾布,原本是一名苯教徒。
宗教的產生,往往是為了撫慰人們的心靈,但是一旦和政治掛鈎,那么它們的首要作用就成為了統治階層的工具。不管哪種宗教,在統治者看來,只要它能讓百姓變得更容易接受統治,它就是好的宗教,反之,它則是統治者的絆腳石。苯教的多神論和國家大事問天機制,顯然是不利於統治的,所以藏王松贊乾布的前半生是一名苯教徒沒錯,可是他很快發現,那些苯教的巫師將國家大事交給上天去決定,嚴重地影響著他的統治。他需要的是中央集權,國家大事由他說了算,而不應該靠上天,所以,改革必須進行!而佛教中佛祖誕生時那一句'天上地下,八荒六合,古往今來,唯我獨尊'的十六字真語顯然非常適合統治者。其實,早在松贊乾布推行佛教前,佛教已經傳到了西藏,結果卻遭到了苯教的強烈排斥,根本沒有立足之地。要知道,讓人們改變千餘年的信仰,去信奉一種新的宗教,這是極為艱難的過程,除了藏王松贊乾布,還真沒有哪位統治者敢開這個頭。為此藏王松贊乾布做了許多工作,通過和親引進佛教,頒布一系列的法令和條例給僧侶大開方便之門,制定一系列信奉佛教的優惠政策等等。
不過當時藏王松贊乾布面臨的壓力,恐怕比我們所能想像的還要大。要想讓百姓接受新的宗教,首先就要從自己做起,從身邊的高官大員開始,而當時的環境,上至官員貴族,下至百姓農奴都是忠誠的苯教信徒,朝堂內外反對聲一片。這些,都還不是藏王要擔心的,真正讓他擔心的是軍隊,在那個時候,軍隊里的士兵也全是信奉苯教的,如果士兵譁變、叛逃、反抗、暗殺,那么後果將不堪構想。所以在很早以前,藏王就做好了準備。
正是因為他們的信仰與別的藏民信仰都不同,只要不觸碰他們信仰的核心,也就是四大苯波的地位,其餘不管是苯教的年、贊、魔,還是佛教的釋迦牟尼或密教的大日如來,他們都可以信奉,與他們的原始信仰不會有任何衝突。所以後來光軍一直擔任著皇家親衛軍的職務,他們的實力是最強大的,而他們的信仰包容性也是最強的。
可是,為什麼他們後來連佛教和苯教都一起信了呢?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一提佛苯之爭。你們應該知道,佛教和苯教在高原上爭鬥了幾百年,可以說從藏王松贊乾布將佛教正式引入西藏起,到吐蕃王朝崩潰,這兩大宗教的鬥爭從未間斷過。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原生的苯教不僅在信仰上與佛教有所差異,更重要的是,無數的權貴大臣,他們的利益與苯教是息息相關的,通過原始苯教的儀軌和占卜方式,使他們在一些國家大事上具備發言權,可是佛教進入宮廷之後,那些大臣在重大決策和利益分配上,就失去了主導地位。藏王松贊乾布乃是不世雄才,他在位的時候沒有人敢反對,可是他去世後不久,那些從苯教得到利益的大臣們就開始重新擁護苯教了。表面上看,吐蕃王朝時期是佛教和苯教在進行爭鬥,實際上,這是皇家與那些握有重兵的大臣在進行權力的爭奪啊!此後的幾百年,在大臣的引導下,一些君王信奉苯教,另一些君王又堅持佛教,就這樣反反覆覆、來來往往,歷史上的尊佛抑苯、尊苯抑佛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還有無數次發生過流血衝突。只不過末代藏王朗達瑪做的那一次最為徹底,所造成的後果也最為嚴重,直接導致了王朝的瓦解,所以才被人們所熟知。而在這期間,作為藏王的親衛軍,最接近藏王直屬部隊,由戈巴族人組成的光軍,他們的信仰,就不得不隨著藏王信仰的改變而改變。所以到後來,他們的信仰變成了一種很奇怪的模式,能最大限度地將原本格格不入的佛教和苯教包容在一起。也只有這樣,最高領導才能放心讓他們負責安全保衛工作,而光軍也從未讓藏王們失望過。
不對啊,吐蕃歷史上還是發生過很多次暗殺事件的。但光軍只是負責外圍的警戒,在藏王外出時防止刺客的暗殺,對宮廷內部的陰謀和鬥爭他們卻是無能為力,那高原之主松贊乾布的死因至今還撲朔迷離,你不能說是光軍沒有盡到他們的職責。事實上你們仔細查閱吐蕃史,真正在公共場合死於刺客刺殺的,只有藏王朗達瑪,而其餘意外死亡的藏王,都是死於原因不明的宮廷鬥爭。
光軍的消失
如此說來,戈巴族和藏王之間,似乎不存在什麼大的矛盾,那他們為什麼要突然離開,並且帶走了四方廟裡的全部珍寶呢?岡日臉上露出悲憤的神情,嘆息道:"不知道啊,這正是光軍留下的最大謎團。誰也想不到,號稱吐蕃最強戰力的光軍,會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一定是早就策劃好了的,但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他們要這樣做,就沒有人知道了。我僅知道有傳言說,是藏王滅佛滅得太過徹底,似乎連光軍也無法容忍;另一種說法則是源自娘氏和韋氏兩大家族的鬥爭,畢竟這兩大家族的人都曾出任過光軍的最高指揮官。但是這些說法都缺乏證據,不足信。
殘酷的是戰爭!光軍和戰獒,都不過是戰爭的犧牲品。那些戈巴族人,不僅在對戰獒的選拔上如此,他們對自己也是如此。在雪山上有這樣一個部落,當他們的嬰兒剛生下來,只要是男孩,就用一條普通的羊毛氈子一裹,便扔到冰天雪地里過夜,能熬過這一夜的,才被承認是合格的族人。那,就是戈巴族,那,就是光軍!如果說其他軍隊是統治者手中的棍棒、鐵錘,那么光軍,就是統治者手中的一把劍。初時,這把劍厚重無鋒,隨著戰爭的需要,這把劍變得越來越薄,但卻越來越尖銳,越來越鋒利,劍鋒所指,無人能敵。但誰又知道,在那無敵之名的背後,藏著怎樣的殘酷與辛酸。
紫麒麟,有可能是光軍人工繁育出來的產物。除了神話傳說中,紫麒麟在歷史上僅出現過一次,就是藏王朗達瑪狩獵遇襲那次。那次藏王朗達瑪出巡,並非狩獵,而是得到了準確的線報,發現了光軍的蹤跡。那紫麒麟,有可能是光軍放出來威懾追兵的。你想想,作為吐蕃的最高統治者,一直有一隊光軍組成的親衛軍守護在身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光軍的可怕,這樣一支軍隊突然失蹤,他能不擔心嗎?要是這支隊伍哪一天掉轉槍口,恐怕任何一位知情的藏王都會寢食難安的。所以,除了光軍,還有什麼力量能讓一位藏王臥病不起?
難道說,當時光軍是反叛?他們不是只忠於最高統治者嗎?誰說他們忠於最高統治者!雖然他們的信仰符合最高統治者需要,但他們並不對統治者效忠。據說,這個約定是藏王松贊乾布收服戈巴族時就許下的承諾,他們只聽命於最高指揮官,但保留自己的信仰和精神領袖。而他們的最高指揮官,是來自象雄的兩大貴族,娘氏和韋氏;他們真正效忠的,是他們的精神領袖,也就是他們族裡的大苯波,據說是四大巫王的一支後裔血脈。那次光軍失蹤事件,一定和那位大苯波有關,因為除了他,沒有什麼人能讓所有的光軍突然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要說反叛,那倒談不上,畢竟他們沒有對藏王或當時的吐蕃軍隊做出任何不利的舉動。他們只是消失了,從這個世界上,徹底地消失了!
但是,不忠於最高統治者的軍隊,最高統治者敢用嗎?這個事情解釋起來就太複雜了,這牽涉到最高統治者的力量權衡之術,只能說其情形與清軍入關時分封三大藩王有些類似。要讓外來的家族為自己賣命,如果那家族能征善戰的話,就得給他們軍隊和一些自治權,但是又要讓他們不會造反。這需要統治者不僅要有足夠的自信和魄力,還要有相當精妙的手段。你想想,娘氏家族和韋氏家族聽命於藏王,光軍又聽命於娘氏和韋氏,而光軍的最高統帥是在兩大家族中輪番選任,也就是說藏王隨時都可以撤換兩大家族對光軍的最高統帥。如果你想造反,對不起,光軍真正絕對效忠的只是他們的大苯波,但是大苯波又沒有實權,不直接領導光軍。因此藏王、光軍的最高統帥、光軍的精神領袖,這三者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形成了微妙的權力平衡,最終的結果就是,後兩者都必須搶著向藏王效忠。但就光軍失蹤一事,顯然問題也是出在三者之間,我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當時發生了某件事,那件事足以影響每一位光軍成員,注意,是每一位。因為要是其中有一人告密,光軍都不可能做到毫無聲息地消失,還要帶走四方廟的全部珍寶啊!就我所知,藏王朗達瑪對此事是絕不知情的,因為守護在他寢宮門口的光軍一夜消失,這件事對他的震撼比任何人都要大,否則他就不會命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光軍的下落,也不會親自帶兵去追查光軍的線索。就是他在死前,都還在懷疑是否自己滅佛太徹底才導致了光軍的離開,甚至準備反省,重新考慮佛教在國家中的位置。至於娘氏和韋氏家族與光軍的關係,在吐蕃時期有過傳言,一是說娘氏與戈巴族訂有秘密協定,畢竟是他們提出招撫戈巴族加入光軍的,而另一說法則是韋氏利用藥物控制了光軍和戈巴族的族長苯波等等。這些傳言,在光軍消失的那一夜也就不攻自破了,但是有一點,他們似乎對光軍的離去知道一些內幕。畢竟光軍離去後,他們不像藏王那樣著急尋找,而是在藏王去世後,直接加入了新的權力爭奪之中,他們似乎並不擔心光軍成為他們的威脅,不知道他們究竟掌握著什麼秘密。
那韋氏和娘氏還有後人嗎?沒有。熱衷於權力的人,最終都將被權力所摧毀。就我所知,昔日輝煌的兩大家族,最後都灰飛煙滅在戰火的硝煙中,而他們所知道的一丁點兒內幕,也被帶入了墳墓。再沒有人知道光軍的下落和他們消失的原因,此後凡是想探知帕巴拉和光軍秘密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當年的光軍,帶走的不僅僅是四方廟裡的全部珍寶,還有四方廟裡的全部典籍,如果四方廟裡所藏的只有苯教和佛教的典籍也就罷了,但那裡面,還藏有他們戈巴族唯一的教義和全部儀軌。戈巴族信仰的傳承,一直都是由族裡的大苯波和他下屬的祭師來完成,對於族人心中的困惑和對教義的迷茫,也由他們負責解答。可是光軍消失的時候,他們也一同消失了。
光軍的後人
光軍的後人?他們不是全都去了香巴拉嗎?首先要搞清楚光軍和戈巴族的關係,光軍是由戈巴族人組成的,但並不是光軍就代表了全部戈巴族人。當年戈巴族加入吐蕃王朝,就被分作了三支,最強壯的士兵挑選加入光軍,普通士兵則留在普通的軍隊進行混編,其餘的族人依然是百姓。帶著四方廟珍寶一夜消失,後來又建立帕巴拉的,只是光軍!而戈巴族人,依然輾轉生活在高原,不過,他們也不得不隱匿行蹤,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就在解放前,還有人見過戈巴族人呢,說他們就像那些達瑪人一樣,生活在喜馬拉雅山脈腹地,過著最原始的刀耕火種、逐水木而棲的生活。他們為什麼不跟著光軍離開呢?難道說,連他們也不知道光軍去了哪裡?是的,光軍的消失是很突兀的。那些戈巴族人在光軍走了之後,生活很是悲慘,他們自詡為被流放的民族,原本該保護他們的士兵--戈巴族和吐蕃王朝的最強支柱,就那么消失了。王朝大廈傾復的同時,戈巴族也遭到極大的打擊,能夠殘延至今,也算是一個奇蹟。
當年光軍,一夜之間集體失蹤,這件事雖然隱秘,畢竟還是讓諸多大家族和皇家知道了,但還有一件更為隱秘的事情,連當時的皇家也不知道。那就是,光軍並沒有完全的離去,他們還在現世遺留下一支隊伍,這支隊伍,全由十二三歲的孩子組成,他們並沒有完成光軍的訓練課程,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合格的光軍,只是後備役力量,其中有很多,甚至是剛剛被選入光軍訓練營的。這些孩子,對成年光軍所知道所遭受的事情全不知情,或許正因如此,所以他們也被留了下來,被潛藏在一個秘密的所在。據說,這批孩子在那個秘密之處繼續接受大一點的孩子的訓練,還得到命令不許外出,要一直等到光軍遣人來接他們。可是這批孩子一直到成年,卻再也沒有接到關於光軍的任何訊息,他們,被遺棄了。後來,他們走出藏身的山谷,高原已是紛爭四起,戰禍不斷,這批被遺棄的光軍幾經輾轉,最後發展成一個獨特的組織,他們被外人稱為密修者。這些被遺留在外世的密修者,已經完全失去了有關宗教曾經的一切,因此,也可以說對它毫無了解,宗教何時形成,何時興盛,以什麼為教義,分屬情況,曾經做過什麼,一切的一切,都完全不知道了。諸如倒懸空寺,那是一個多么輝煌的存在,他們對它的所在,卻一無所知,只在一些經卷殘片上,看見過它的畫像。還有蠱毒,僅有少數經卷上有記載,但大部分都遺失了,倒懸空寺里的那些藤蔓、死亡蟲、壓縮空氣、強酸池等等,他們也未曾聽說過。這些地位低下的修行者,按照前輩的方式,遵循著一些殘經斷片默默的修行。如今他們的宗教,就好像佛教沒有佛法,基督教沒有聖經一樣,有很長一段時間,那些修行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進行這樣的修煉。不少前輩大師們的修行記錄上,都寫滿了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一千多年來,他們一直都沒有放棄,找回他們的聖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