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新覺羅·胤禟編輯詞條
愛新覺羅·胤禟(1683-1726),清康熙帝的第九子,雍正帝異母弟,母宜妃郭絡羅氏,為皇五子胤祺同母弟。康熙四十八年三月,26歲,被封為貝子。胤禟自幼好學嗜讀,性聰敏,喜發明,曾親手設計戰車式樣,並首開滿族人其端用拉丁語轉寫滿文。胤禟十分熱愛外國文化和西學,曾自學外語,並甚親信當時來華傳教士,胤禟善於結交朋友,為人慷慨大方,重情重義,因為其是皇八子和皇十四子的大力支持者,而被雍正深為忌恨,雍正登基後,於雍正四年正月,將胤禟革去黃帶子,除宗籍,圈禁。
目錄
人物簡介
人物事跡
雍正朝的境遇
時代背景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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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愛新覺羅·胤禟[táng]聖祖第九子,母宜妃郭絡羅氏,生於康熙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1683年10月17日)子時生康熙皇九子愛新覺羅‧允禟出生占星命盤。四十八年(1709)三月,受封固山貝子,封入正藍旗。雍正元年(1723),奉命赴西寧駐紮。三年七月革爵。四年初,革去黃帶子,削除宗籍,改名塞思黑。塞思黑一詞在滿語中的原意尚有爭議,現在較多數的看法認為應是“討厭鬼”的意思。以前也有人將其解釋成“豬”或“狗”。八月二十七日(1726年9月22日),即44歲生日當天,逝於保定拘禁地。一說是被毒死的。乾隆四十三年(1778),乾隆帝弘曆令將胤禟復原名,收入玉牒,子孫一併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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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事跡
性格表現
擅騎射,體魄強健
與康熙朝大多數皇子一樣,少年胤禟擅騎射,富有滿族人的強健之氣。
康熙三十一年,胤禟十歲。由於耳部患癰感染,高燒昏迷,一度危篤,恰逢義大利籍傳教士盧依道(Lucci.Isidoro)由澳門抵京,因精通外科,奉詔入宮,擔任御醫。經他救治,胤禟很快痊癒。胤禟成年後,“對歐洲人頗有好感”,並始終厚待供職清廷的葡萄牙籍傳教士穆景(敬)遠(JoannesMourao),視之為心腹,均與他童年的這段經歷,很有關係。
時年八月底,康熙帝率領八阿哥胤禩以上六位皇子巡視塞外後,即將返京。途中,得知胤禟痊癒,立即命其前來,“參加打獵的消遣”,隨同胤禟的大批侍從中,有數位傳教士,其一即治癒胤禟耳癰的“外科醫生”盧依道。胤禟作為此次扈從皇子中最年幼的一位,首次出獵,就用短箭獵獲了兩頭鹿。接著,康熙帝又特意為他提供了一次表現機會,隨行的法國傳教士張誠在1692年10月12日(康熙三十一年九月初三日)的日記中寫道;上午,“皇子們讓人們圍了一個大圈,圍住了一個大熊。他們費了很大力氣也不能把它從熊窩裡趕出來,一條狗走得離熊太近,被它咬爛了。最後皇上的第九個兒子奉陛下的命令用滑膛槍打傷了這隻熊,這一槍使大熊走動起來了,然後他一箭就射死了它。”
另一次行圍中,胤禟射殺了一隻虎仔,得到康熙帝的讚許。一位大臣的請安折上,有如下朱批:“九阿哥甚勇敢,騎馬強於其他阿哥。”
好學嗜讀,性聰敏,喜發明
胤禟自幼受到嚴格,系統的滿漢文化教育,並學習了一些科學技術知識,四十二年春,康熙帝第四次南巡,在無錫遊覽秦家花園時,與宋代詞人秦觀的後人,46歲的待舉儒生秦道然相遇,遂將秦道然帶回京師。大約兩年後,指派他做了胤禟的師傅。是年胤禟23歲,應已遷出紫禁城,分府另居。其府邸在鐵獅子胡同東口,西與恭親王常寧為鄰,北與八貝勒胤禩府毗連。
雍正初年議定的胤禟“罪狀”以及秦道然等人口供中,均透露出胤禟好學嗜讀以及性聰敏,喜發明等特點。
康熙五十七年胤禎率師西征後,先是駐紮西寧,為收復拉薩進行準備。這時,胤禟親手設計出一種戰車式樣,並向長子弘晸的師傅邵元龍(康熙丙子科舉人)詳談指授。由邵元龍找人畫出圖樣,經他過目後,差人帶給胤禎。這一戰車式樣圖是否為胤禎所採用,不得而知。
另據秦道然供稱,胤禟早年在讀書寫字上頗下工夫,平日喜讀唐詩,《資治通鑑》,對佛教語錄《指月錄》也很感興趣,除了精通滿語,蒙古語和漢語,胤禟還學過俄文。
雍正四年九月,胤禟第五子,16歲的弘暘(後改名弘鼎)給父信件由京城被送往西寧時,被九門捕役搜獲,雍正帝見信中文字型制怪異,有類西洋字跡,即譴人問詢供職清廷的西方傳教士,得到回答是:此種字型,亦不能識認。又問弘暘,據弘暘稱:佟保(胤禟屬下)來京時,“我父親寄來格子一張,另我學習,照樣繕寫書信寄去,我向佟保學會了,因此照樣寫信寄往。”於是,清廷認定這種怪異文字是由穆景遠教授胤禟,但穆景遠在受審中於此矢口否認,其口供如下:“我有薄格物窮理的書,他(胤禟)看了,說這字倒有些像俄羅素(斯)的字,我說果然有些像俄羅素的字。他說他得過俄羅素的字頭兒,況這字也有阿、額、依,竟可以添改用用。我也說可以添改用得。不想他後來怎么樣添改了寫家信,我實實不得知道,委實我不曾教他寫這樣添改的字。”
穆景遠所言當屬實。雍正三年後,胤禟受到益嚴密的監控,與家人來往信件均被查看。這迫使他尋找應付之策。他從與俄文字母有些相象的拉丁文字母(羅馬注音字母)中受到啟發,於是在滿文原有12字頭基礎上,造出19字頭,又添改拉丁文字母后,用以拼寫滿語,除與家人通信時使用外,在此前後他給胤禎的信中,也曾使用這種由他所獨創的字型。這種做法增加了信件內容的保密性,也成為他的一大罪狀,即所謂“別造字樣,巧編格式,令伊子學習,打聽內中信息,縫於騾夫衣襪之內,傳遞往來,陰謀詭計,儼問敵國。太祖高皇帝欽定國書,臣民所共遵守,塞思黑徑改添造七字頭,私行刊刻,變亂祖制”,等等。
胤禟首先教授跟隨他在西寧的筆帖式佟保,又讓佟保按照他所寫的一張“格子”。即字型範式,教會弘暘,弘暘隨即用以書寫信件,教授胤禎的方式,約大致相同。胤禟能夠創造出新的字型,且簡明易學,表明他不僅具有較高的滿、漢文素養和一定的俄文基礎,還有一定的語言天賦,較高的睿智與創意。這些素質對於三百多年前的一位清朝皇子而言,實屬難得。今日,用拉丁文字母轉寫滿文,已成為人們學習,記述滿文的一種國際通用方式,而此法為滿族人所使用,當是胤禟開其端。
雍正四年四月,胤禟身縛三條鐵鎖,被押至保定。進入囚室前,直隸總督李紱、都統楚宗等檢查其隨身攜帶的行李,除將衣服、被褥發還外,內有小刀、剪錐及雜書4套,全部沒收。胤禟從西寧出發前,先被告知押赴京城。途中,雍正帝改令留住保定。他將4套雜書作為生活必備品隨身攜往,是其手不釋卷,已成習慣的反映。
擅結交,好施捨,有擔當,重義氣
擅結交,好施捨,有擔當,重義氣,是胤禟另一突出之處。
康熙朝中後期,他認為鞏昌府(今甘肅隴西縣)知府何圖有才具,可備大用,遂贈給房子一所,兩次為其捐納,並囑之曰:“人才難得,你該為留意。”後來,他將何圖派往胤禎軍中,行前幫給騾馬,賞與盤纏,總計六七千金。何圖的兄弟也是胤禟屬下,常被派往西寧,給胤禎送信,傳遞胤禟給何圖的諭帖。據秦道然口供透露,像何圖等為胤禟所資助者,不止一人。但何圖與胤禟關係最為密切,是“胤禟第一個親信的人”。何圖約於雍正三年被令自盡。值得注意的是,他為胤禟所看中前,曾在時為四貝勒的胤禛門上“行走受恩”,並始終稟遵胤禛之密令,即使在妻子前,亦未將此情稍有透露。綜合有關情況看,何圖並未作為臥底,向舊主胤禛密報胤禟的情況,乃是由於其他原因脫離胤禛,另覓新主,並一時獲得較在胤禛門上更多的寵信。於此可見胤禟,胤禛所不同的待人處事風格,而胤禟至死也未知曉這一秘密。
胤禟與師傅秦道然的關係非同一般,秦道然於康熙四十八年中進士,選為庶吉士,尋改禮科給事中。胤禟打破不以漢人為管家的成例,讓秦道然兼做貝子府管家,並讓府上人均對他以大人相稱。秦道然曾以擔任禮科給事中為由,提出離開胤禟家,胤禟不允。
傳教士穆景遠先在胤禟處行走,雍正帝繼位後,他跟隨胤禟前往西寧,兩人比鄰而居。穆景遠病時,胤禟為避人耳目,常通過牆上偷挖的一個洞口,進入穆景遠屋中探望。穆景遠被押離西寧前,當眾向著胤禟的住處叩頭大哭。此刻他的複雜心緒中,也含有對胤禟的感激與依依之情。所以,穆景遠受審時,雖然辯解其上述行為,是望著天給天主叩頭,但又承認:“胤禟待我好,也是人所皆知的”。“我逢人讚揚他的好處”。
胤禟長子弘晸,生於康熙四十五年,庶福晉劉氏所生。少時,弘晟奉旨“內廷行走”,因常到皇祖宮中,遂遵胤禟吩咐,認內侍魏珠等人為伯叔。又與內侍陳福,李坤等結交。魏珠是康熙帝晚年的近侍太監,獨受寵信。弘晸身為皇孫,對魏珠等竟以伯叔相稱,這種“反常”之態,實則表明胤禟對於通過魏珠了解康熙帝有關信息,抱有很大期望。
山西貧民令狐士義,曾流落京城,四處乞食。胤禟得知,讓府中太監贈銀十兩,以做救助,使令狐士義深為感慨,誓報大恩(見下文)。
胤禟的關係圈有以下特點:
第一,結交面廣。胤禟結交之人,括及下級地方官員,文人士大夫,西方傳教士,宮中太監,京城流民等不同社會層面。雍正帝曾指斥胤禩,胤禟,胤禎等結黨營私,“凡僧侶喇嘛,醫卜星相,甚至優人賤隸以及西洋人,大臣官員之家奴,俱留心施恩,相與往來,以備其用”。所言大體屬實。不過,以結交範圍之廣論,胤禟似又超出胤禩,胤禎等人,在當朝皇子中首屈一指。
第二,與胤禟關係密切的人中,漢人占有一定比例。這從一個方面,顯示出清朝入關半個多世紀後,滿漢文化逐步交融,滿漢關係日漸和緩的社會趨勢。
第三,胤禟結交之人總體文化水準,似乎並不高。他與當時滿漢文化精英人物,似較少交誼。這既反映出胤禟在精神層面上的品味、格調。也表明他的擇友具有鮮明的實用性和功利性色彩,同太監魏珠等人的關係既是典型。
恃萬貫家財而行善事,固然是胤禟廣泛結交,博取人心的有利條件,但無可否認,其躬親禮下,平易近人,重義氣,慷慨大方等稟性作風,也是不可忽略的因素。這使他享有一定聲譽。
秦道然曾盛讚胤禟“為人寬宏大量,慈祥愷悌”,“有帝王體”。即使在受審中,依然承認胤禟“好將貨財給人,借與人全不計較”。又如固山貝子蘇努(雍正初年晉封貝勒),曾稱讚胤禟“氣象大氣”。蘇努是清太祖努爾哈赤長子諸英的曾孫,在宗室中很有威信,康熙後期任議政大臣。雍正帝繼位後被斥之為胤禩胤禟集團主要成員之一。
然而在雍正帝眼中,胤禟則是“外飾淳良,內藏奸狡”,“賄買惡棍,到處稱譽”。胤禟被拘禁保定後,直隸總督李紱所奏朱批有以下字樣:“大概不被阿其那(胤禩)、塞思黑愚弄之人,萬中無一。此二人只柔奸巨滑,世所罕見,膽量忍性,實出世人”。這些憤恨之語,是對胤禟等人具有出色結交能力的絕妙反證。
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廣東碣石總兵官陳昂上疏,奏請禁絕天主教。是年六月五日(陰曆四月二十八日)耶酥會傳教士馮秉正神父由京城發回歐洲的信中說,皇帝閱(陳昂的奏章)後即交各部審議,各部尚書奉旨會議此事,作出禁止聖教,驅逐傳教士的決定。“我們立即想到上書皇帝以證明我們無罪,困難在於如何把申訴書遞給皇帝。為此,我們向所有可以幫這個忙的朋友求援—包括太監和其他官員,但沒有任何人敢負這一責任。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巴多明神父只得想擔任大學士的一位朋友及對歐洲人頗有好感的皇帝第九子請教。他們答應去見見諸位法官,盡力使其改變判決。他們果然為我們的事情大展手腳,而且至少取得了如下積極效果:在每年(陰曆三月十八日—引者)舉行的皇帝華誕節慶活動之前,這份判決不呈送陛下。以近在眼前的這一節慶通常要延續10天。格外幸運的是,節慶剛一結束,皇帝就外出巡視了5天,所有這一切使我們有了托人疏通法官的時間………”不久,9位法官(九卿,既前文所稱各部尚書)召開第二次會議作出判決,“然而成效卻離我們希望的甚遠”。傳教士其後又採取其他舉措,從略。
上文表明,五十六年二月,胤禟曾與某位大學士(很可能是馬齊)一道,疏通,說服九卿,致使九卿等作出的第二次判決中,禁教口吻有所和緩。同時,他還促使九卿將載有判決內容的奏疏,延緩呈遞康熙帝。胤禟身為貝子,敢行“太監與其他官員”不敢行之事,這固然反映出當朝皇子的能量和權勢,也與胤禟本人講義氣,不惜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行事作風密切相連。如果換成封有親王爵位,遇事少有擔當的皇三子胤祉或胤禟同母兄胤祺,其態度與做法都會截然不同。
五十五年(1716年)秋,康熙帝由熱河返京途中,為了避邪,欲將住在暢春園近地,染患傷寒的胤禩移往城內。諸皇子奉旨商議時,惟獨胤禟激烈攔阻:“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移往家中,萬一不測,誰即承當?”此時八阿哥已經失寵於康熙,與儲位絕緣,胤禟仍然挺身為他說話,反映了胤禟的重情重義,
與康熙帝的關係
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穆景遠對四川總督年羹堯說:“胤禟相貌大有福氣,將來必定要做皇太子的。皇上看他也很重。”然而雍正四年據秦道然供稱:胤禟“是個糊塗不堪,無才無識的人,聖祖皇帝也深知道他,所以諸王子內從不曾贊他一聲,亦從不曾交他辦一樣什麼事”。兩種說法截然不同,事實又是怎樣?
四十二年後,康熙帝外出時,必指定部分皇子留守京師,綜理政務。現存滿文檔案顯示,這一時期,胤禟尚未正式擔任值守之任,但已隨同諸皇子在請安折上列名。以四十八年受封固山貝子爵位為標誌,胤禟開始接受從政訓練。此後每逢康熙帝離京,如果胤禟未得隨扈,便同部分留京皇子一起,輪班值守紫禁城與暢春園。處理包括外藩蒙古進貢在內多項政務,聯名奏報京城情況。例如,五十年夏,參與值守京師的皇子總計6人,即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礻我以及皇十二子胤祹。6位皇子分為三班,其中胤禟與長其5歲的四阿哥胤禛排在一班。
胤禟確曾受過康熙帝的斥責,然而不能據此斷言他為皇父所厭惡。即使如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等,也曾由於在辦理政務中出現疏漏,屢遭康熙帝責罵。
以下事例,或可看出九阿哥在康熙帝心目中的位置。
康熙帝好為孫輩指婚,五十八年四月,命以胤禟第三女(妾完顏氏所生),下嫁明珠次子揆方之子,侍衛永福。五十九年二月成婚,胤禟女受封郡君,永福封多羅額駙。
明珠逝於四十七年,是康熙朝前期的權臣之一。二十七年罷革大學士後,自謂“勛名即不獲樹立,長持保家之道可也”。遂廣置田產,日進斗金,很快成為當朝大臣之首富。因長子納蘭性德,幼子揆方均早逝,明珠死後,由次子揆敘掌承家產。揆敘曾任督察院左都御使兼翰林院掌院學士,五十六年病逝,無子。康熙帝先命揆方長子永壽為其嗣子,復命揆方次子永福過繼為嗣。揆敘夫人耿氏,和碩柔嘉公主所生。和碩柔嘉公主是順治帝養女,比康熙帝長兩歲,情同手足。耿氏同康熙帝為甥舅關係,平日來往密切,康熙帝對耿氏關愛有加。所以,在眾孫女中為耿氏挑選兒媳,當更慎重,而最終擇中胤禟第三女,除去慮及雙方年齡、稟性等因素外,還有其他考慮。《永憲錄》稱:“揆敘卒,無子。以所有家財八百萬獻於宮府,令九貝子(胤禟)掌之……其(揆敘)卒也,相傳欲以皇孫為之嗣,或即指胤禟子。”
將家產獻於宮府及以皇孫為嗣之事,皆無考,不過,胤禟與明珠家結親,確實為他獲取巨額財富,提供難得之機,深為眾人所羨。據秦道然供稱:“胤禟從前家私不滿二十萬,自與明珠結親之後,現銀約有四十餘萬兩,田產,房屋,生意等項約還有三十餘萬。”
胤禟僅為貝子,位居宗室爵位第四等。但是,由於與明珠家結親,迅即擁有百萬家資,一躍而為當朝皇子首富,康熙帝為胤禟之女配此良緣,若非厚愛,又當何解?
一廢太子事件中的表現
康熙朝一廢太子事件中,胤禟的若干言行及其對康熙帝復立太子所具有的作用,尚未引起人們的重視。
需要作一簡要回顧:
四十七年(1708年)九月初,康熙帝由塞外返京途中,作出廢黜皇太子胤礽的決定。胤禟與其他在京皇子,奉召趕赴行在,胤禩與胤禛留京處理政務,胤禩還奉旨署理原由胤礽的乳公凌普擔任的內務府總管。急於取代胤礽之位的皇長子胤禔,感到自己於儲位無望,便奏告康熙帝:“相面人張明德曾相胤禩後必大貴。今欲誅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這使康熙帝深為震驚,據此認為胤禩、胤禔等“結黨潛謀,早定於平日矣”。
返京後,胤禔與胤禛共同看守胤礽。康熙帝親筆撰寫廢斥皇太子的告天祭文,並讓胤禔與眾皇弟一道,拿給胤礽看。胤礽對他們說:“我的皇太子是皇父給的,皇父要廢就廢,就免了告天罷。”胤禔等遂奏告,康熙帝認為胤礽此言甚是無理,怒曰:“以後他的話你們不必來奏。”胤禔等又一同將此旨意傳達給胤礽,不料胤礽說:“皇父說我別樣的不是,事事都有,只是殺逆的事我實無此心,須代我奏明。”胤禔聽罷怒目呵斥:“旨意不叫奏,誰敢再奏!”眾皇子面面相覷,不知所措,胤禟卻向胤禛建言:“此事關係得大,似乎該奏。”胤禛就勢表態:“九阿哥說的是,便擔了不是也該替他奏一奏。”胤禔仍不肯代奏。胤禛說:“你不奏我就奏。”於是,胤禔與胤禛共同奏告。康熙帝聽罷稱讚:“你們奏的是。”下令將胤礽頸上鐵鎖解去。
是否有弒父之念並付諸行動,是康熙帝判斷胤礽罪責輕重的關鍵。胤礽就此為己辯白,也恰為康熙帝所期,對於緩和兩人的關係,至為重要。時人以為:“後來復立之意,從此而起。”
胤禔欲置胤礽於死地,自然不願代為陳奏。胤禛尚未摸清帝意,故見機行事,附和胤禟。其他皇子乃隨同而往,本可觀望不語,唯有胤禟不計利害,出此直言。
可是,康熙帝決意復立胤礽不久,命內侍傳諭諸皇子及王公、大臣:“前拘禁胤礽時,並無一人為之陳奏。唯四阿哥性量過人,深知大義,屢在朕前為胤礽保奏。似此居心行事,洵是偉人。”胤禛與胤禔一道轉奏胤礽之言,即是為胤礽保奏之始。當然,他不會向康熙帝說明,此乃接受胤禟建言而為之。此後,他又屢次為廢太子保奏,是因覺察到康熙帝的悔意,為博取康熙帝好感而採取的有的放矢之舉。然而,不僅康熙帝據此認為胤禛“能體朕意,愛朕之心,殷勤懇切”。胤禟也曾對屬下講:“四阿哥(因胤礽被廢斥)十分著急,很要救他,甚為難得。”
九月下旬,領侍衛內大臣等會審相面人張明德謀欲行刺皇太子案。一廢太子前,胤禩曾將張明德為己看相一事,告知胤禟、胤禎。之時,兩人受到領侍衛內大臣等問訊,供稱:“八阿哥(胤禩)曾語我等,有看相人張姓者雲,皇太子行事,兇惡已極,彼有好漢,可謀行刺。我(胤禩)謂之曰:此事甚大,爾何等人,乃輒敢出口,爾有狂疾耶?爾設此心,斷乎不可。因遂之去。”康熙帝對胤禟、胤禎所供表示滿意。胤禩亦供稱:“我以此語告諸阿哥是實。”問張明德,口供無異。
九月二十九日,召諸皇子入乾清宮,諭責胤禩“柔奸性成,妄蓄大志……其黨羽早相勾結,謀害胤礽”,命將胤禩鎖拿,交與議政處審理。客觀而論,將“謀害胤礽”罪名加在胤禩頭上,乃與事實不符。胤禟認為胤禩被冤屈,遂不顧康熙帝正在盛怒之中,與胤禎一起為之保奏。康熙帝斥其為“梁山泊的義氣”,並打了胤禟兩個耳光。可是,當降為閒散的胤禩被鎖拿發審時,胤禟竟與胤禎懷藏毒藥,願與同死。又攜帶鎖銬,親自隨行,以示同患之意。
胤禟向與胤禩要好,佩服胤禩的才幹,認為胤禩“極正氣”,但直至此時,他與胤禎不怕得罪皇父,為胤禩保奏,仍是出於替兄長仗義執言的哥們義氣。事過月余,胤禔因鎮魘廢太子胤礽(四十八年三月復立為皇太子)而被圈禁,胤禩則復封多羅貝勒,不久又由全體朝臣一致保舉為皇太子。保舉結果被康熙帝斷然否決,胤禟卻由此感到胤禩獲取大位有望。他與胤禩之間關係的內涵,開始發生變化,攙進更多的利益因素,同時,他逐步捲入儲位之爭,並在其中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
大力支持胤禩、胤禎爭奪儲位
五十七年(1718年)十月胤禎被任命為撫遠大將軍,率師西征。胤禟為此興奮不已,又指望胤禎立了大功,早正儲位。他對親信說:“十四爺若得立為皇太子,必然聽我幾分說話。”
胤禟利用自己特有的優勢,對胤禩、胤禎等人爭位給予大力支持。
他充分施展善於結交的才能,以增加支持者,擴充小集團的實力。於此前已述及,從略。
世人皆知,胤禟肯替胤禩、胤禎等人“使錢”,有求必應。
胤禩常召術士到家中算命,每次事畢,都由胤禟支給一二百兩,以示酬謝。胤禩亦善結交,開銷頗大,故胤禟頻頻差人往其府中送去銀兩。甚至當胤禩的師傅何焯之妻病故後,因何焯乃胤禩親信之人,胤禟隨即給何焯送去銀子,又遣人前往祭奠。
胤禎西征出發前,已得胤禟贈銀10000兩。其後,胤禟幾次差人往其駐紮地,送銀數萬兩。胤禎過生日時,胤禟派人專程送去9件金器皿,約值一二萬兩銀子。六十年十一月,胤禎由西北前線昝返京師,胤禟耗費大量錢財,將胤禎的花園修葺一新。
胤禟的慷慨解囊,使胤禩集團成員在儲位爭奪中具有較強的經濟實力,為其拉黨結派,獲取人心,提供了錢財上的保證。
胤禟不僅善於交往,且為人隨和,他在胤禩、胤禎、胤礻我等人中,起到維繫,平衡彼此關係,促進團結的作用。4人之內,胤礻我才智略低,胤禎看不起本為兄長的敦郡王胤礻我,獨與胤禩十分親密。而胤禟一向待胤礻我較好,胤礻我對此亦不否認。
胤禟與皇四子胤禛的關係,耐人尋味。
位於鐵獅子胡同的九貝子府,不僅北鄰八貝勒胤禩之府,且與位於柏林寺近旁,同胤禩府為鄰的雍親王胤禛府邸(胤禛繼位後擴建為雍和宮)相距不遠。康熙四十六年,部分年長皇子在暢春園附近修建別墅,經皇子們奏請並由康熙帝批胤,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礻我的別墅最終建在一處。三阿哥胤祉等三位皇子的別墅,建在另一處。擇鄰而居,以鄰為友,古今亦然。京邸與別墅無不鄰近,即便於交往,或許也可表明胤禛曾與胤禟、胤禩等人較為要好。前述胤禟勸告胤禛當為廢太子胤礽代奏,胤禛稱是,納而行之,以及四十七年九月,康熙帝擬鎖拿胤禩時,胤禟邀約胤禛,同他和胤禎一起為胤禩保奏等事例,也都顯示胤禟等曾與胤禛較為接近。
一廢太子時間發生後,胤禛隨即根據康熙帝之好惡修正立場,刻意與胤禟等人拉開距離,胤禟卻未看透這一點,仍視胤禛為同路。五十年(1711年)底,胤禩生母、良妃衛氏病故。治喪期間,胤禟與胤禎、胤礻我等一起,每日輪班送飯,大張筵席,車馬喧囂,人皆矚目。胤禟曾邀約時為雍親王的胤禛,一同給胤禩送飯,遭到拒絕。這也成為胤禛繼位後,他受到痛斥的事由之一。由此亦見胤禟識人不深,少有心機。十餘年後,胤禟被押往保定途中,聽聞解送人員稱述雍正帝即位以來所辦政務,冷笑曰:“他(雍正帝)從來原伶俐。”終有所悟,為時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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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朝的境遇
儲位角逐中,胤禟力助胤禩、胤禎,胤禛深為忌恨,卻藏而不露,繼位後終於有了報復之機。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康熙帝猝死,雍正帝繼位。自此,胤禟處於逐步升級的打擊迫害下,直至病勢保定。共三年又九個月。這一期間,胤禟的心路歷程,經歷了由震驚沮喪,到仍存僥倖,轉而消極無奈,以至最終絕望的曲折變化。
胤禎率師西徵啟行前,反覆叮囑胤禟:皇父但有欠安,儘早捎信告知。胤禟則選派親信太監姚子孝,為他與胤禎之間傳遞信息。
六十一年十一月初氣日,康熙帝在南苑心圍時不適,當日返暢春園攝養。初八日傳旨:“偶冒風寒,即日已透汗”。因初十日至十五日靜養齋戒,此間不理奏摺,不接見臣工。這時,胤禟擬差人給駐紮甘州(今甘肅張掖)的胤禎報信,然而從胤禎得知康熙帝死訊後難抑悲情,稱“竟出此事,做夢難料”等情況看,事前並未得到胤禟之信。或因胤禟等認為皇父之病有所好轉,暫未差出報信之人。
為胤禟所看好的胤禩、胤禎無不美夢成空,胤禛出人意料地繼承皇位。儲位之爭的最終結果,與胤禟所期相違,他的震驚失望,遠遠超過失去皇父後的悲痛。他對屬下長嘆道:“不料事情竟至如此,我輩生不如死。”為康熙帝舉哀時,他突至雍正帝前,“對坐箕踞,無人臣禮”。雍正帝責其何無眼淚,他掏出手帕爭辯:“我帕俱濕。”
元年(1723年)初,雍正帝以遵循舊制,派遣王公往赴軍前為名,將胤禟發遣西寧。胤禟託故數請緩行,未準。至遲是年二月,朝內外已有雍正帝“陵(凌)逼弟輩”等議論。是年冬,派往軍前效力的宗室賴士,參奏駐防都統圖臘、副都統鄂三與下屬人員“誹謗聖躬,捏造拘拿諸大臣,凌逼眾阿哥,縱恣隆科多,年庚堯擅權等語。”此時,胤禎在湯泉為皇考守陵,雖然受到監控,卻已加封郡王(未賜封號);胤礻我護送在京圓寂的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龕座返歸咯爾咯途中,奏稱有病,至張家口駐紮;胤禩仍為“總理事務王大臣”。所以,圖臘等人關於雍正帝“凌逼眾阿哥”的議論,首指胤禟而言。然而胤禟本人卻對前景尚存僥倖,甚至盲目樂觀。
據看守直人奏稱,胤禟赴西寧途中,“舉止泰然”,與其子副什澤,七十之子原乾清門侍衛勒什忻等一路嬉笑如常,毫無畏懼之色。甫抵西大通(今甘肅水登縣西南),隨同而往的穆景遠問他:“我們到了西寧,皇上若再叫我們出口,如何受得?”胤禟回答:“你不知道,越遠越好。”自以為遠離京師,雍正帝鞭長莫及,或可得以保全。他在具折請安時,別出心裁,自稱奴才弟,折請皇后(胤禛嫡福晉烏拉那喇氏,元年十二月立為皇后)安,亦有弟字。這一做法招致雍正帝更大的反感。數月後,穆景遠勸他向雍正帝求情,他說:“還不是時候,要等三年孝滿了的後頭,才可以求情。”仍期盼得到雍正帝寬宥。
不妨以胤禩在雍正初年的心態,與胤禟作一對比。雍正帝即位後,胤禩鏇即被任命為4位總理事務大臣之一,晉封廉親王,不久又任理藩院尚書,兼管工部事務,總理上駟院事務。然而他對別人說:“皇上今日加恩,焉知未伏明日誅戮之意!其目下施恩,皆不可信。”其福晉郭絡羅氏也對前來道賀的戚屬抱怨:“有何喜可賀?恐不能保此首領耳!”
胤禟將自己被發遣西寧,視為苟安之策,自稱“奴才弟”,以提醒雍正帝念及同胞之誼,並寄希望於三年服滿之後。相較之下,他與皇八子胤禩在作風,見識方面的不同,他在政治上的幼稚膚淺,均是顯露無遺。
胤禟赴西寧後,雍正帝密令川陝總督年羹堯,對胤禟嚴加監控。胤禟並未加意收斂,處事風格一如以往。
他將巨額家財帶至發遣地,其家人凡在集市購物,不計價錢,聽人索要,如數給予。故貿易者趨之若鶩。所以,他雖整日閉門不出,名聲遠揚,當地人皆知這裡住著一位九王爺,稱他為賢王。當其身邊太監被撤回京城時,他賞給每人金條及西洋金表等貴重之物。又常向屬下說:“倒是把我一個人怎么樣也罷了,把我這些跟隨的人都帶累在這裡,我心上很過不去。要是他他們都收回去,過一日平安日子,我就死也是甘心的。”眾人皆知,無不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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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駐地秘密與胤禎、胤礻我等人通信。與胤礻我的信內,有“機會已失,追悔無及之語”。胤礻我沒有按照事前約定,閱後立即燒毀信札。雍正二年,查抄胤礻我府邸時,此信被發現,遂成為胤禟的罪證之一。
三年(1725年)初,雍正帝以胤禟縱容下人,騷擾民間為由,命都統楚宗前往約束。胤禟得知楚宗抵達,未照接待欽差大臣之例,出迎請安。一位千總對楚宗解釋:“聞得貝子腿疼,不能動轉。”楚宗至胤禟門前,讓護衛轉告:“我奉特旨差來,貝子如何不見?”等待良久,胤禟始令進見。據楚宗奏稱,胤禟在屋中站立,行色如前,氣概強盛,無憂懼之容。他將胤禟喚出,喝令跪在院內,聆聽諭旨。聽罷,胤禟未按定例叩頭即起身,對楚宗曰:“諭旨皆是,我有何說?我已欲出家離世之人,有何亂行之處?”看來,胤禟對重返京師並獲寬恕,漸覺無望,希冀若能長久身處偏遠之地,或可免於受到重懲。雍正帝得聞,怒不可遏。對諸王大臣說:“胤禟不知感激朕恩,肆行傲慢,全無臣下事君之禮,且稱出家離世等語。其意以為,出家則無兄弟之誼,離世則無君臣之分。如此荒誕不經,朕不解其胸中是何意見也。朕受皇考付託之重,臨御以來,於國家政務悉心辦理。朕自揣精神力量,可以經理有餘,惟於弟兄之中,此數人萬難化誨,既不感恩,又不畏法,使朕心力俱困。”
在欽差大臣前,胤禟不減凌傲之氣,實際上卻色厲內荏。他背地裡對穆景遠抱怨:“與其這樣揉搓我,比拿刀子殺了我還利(厲)害。”這種表里相悖之態,實不明智,是其缺乏遠慮,好感情用事的性格使然,也為數月後被革去貝子,提供了口實。
曾經得到胤禟救助的山西貧民令狐士義,此時得知他的境遇,千里迢迢趕來,扮做買賣人,假稱有要事求見,遭到胤禟拒絕後,仍不甘心,通過胤禟的太監,投遞書帖,內稱山陝百姓都說胤禟好,又聞胤禟遭難,表示願輔有道之主,不附無道之君,欲聚合山陝兵民,以救恩主。胤禟閱後,將帖子送還,告稱:“我們弟兄沒有爭天下之理”,此後若再說這話,即差人緝拿。事後,胤禟向穆景遠轉述經過,穆景遠稱應執拿此人,交與楚宗,否則必是大錯。胤禟不以為然,說:“若拿了這人,他就大吃虧了。”
這件事反映出以下情況:
胤禟雖曾積極參與儲位之爭,最終結果非其所願,然而此時在他看來,已無可能,也無必要改變既成事實,唯求相安無事,苟全性命,隨遇而安。此其一。
他在身歷危難之際,斷然拒絕令狐士義救助,體現出顧全大局的意識及較強的皇權觀念,忠君思想。當然,這也是人心思定的社會主流觀念使然。這樣做的客觀效果,則是犧牲個人利益,維護了清朝統治的穩固與社會的安定。此其二。
所謂“我們兄弟沒有爭天下之理”,意指以往清朝數代,無論因皇位或其他事由,皇室內部皆無武力相爭之事。這一傳統,顯示出滿族所具有的較強凝聚力。此其三。
胤禟深明其中利害,卻不願通過執拿令狐士義再邀功,以減輕自身罪責。這與其重義氣,敢於擔當的一貫作風相符,從中也可看出其品性的某些特點。此其四。
斷然拒絕令狐士義的做法,也多少透露,直至此時,儘管旁人為他擔心,欲行相救,而他本人並不以為已處生死關頭。換言之,他對自己其後所受懲罰的酷烈程度,仍無足夠認識。此其五。
四年(1726年)正月,胤禟被革黃帶子,削除宗籍。三月,其名被雍正改為塞思黑(seshe),意為討厭之人。他的兒子們也被分別改名,所用之字俱為貶義。
四月,胤禟身縛三條鐵鎖,由楚宗等押解赴京。據稱,其一路“無改悔戒謹之意,談笑如常”。或因終得進京,仍抱僥倖之念。中途奉旨,留住保定,五月十五日抵拘禁地。當被押入四面加砌高牆,重兵把守的囚室時,胤禟始露驚恐之色,一再哀求直隸總督李紱及楚宗等人代其陳奏,均遭拒絕。又向看守索要桌子一張,未給。雍正帝特降旨李紱:“除下賤飲食”以轉擁送人外,“一切筆、墨、床、帳、書、字、便冰一塊,湯一盞”,亦不得給予。時值酷暑,牆高房小,胤禟鐵鎖在身,手足拘禁,時常昏迷,其家人用冷水噴漬,逾時方醒。不久,跟隨而來的4個家人被隔離關押,胤禟的處境更為不堪,六月,諸王大臣議奏其罪狀28條,內有行止惡亂,希圖儲位,奪據各處貿易,貪得無厭等項。諭令頒示中外。胤禟在備受煎熬,徹底絕望中,度過人生最後時光,歷時三個半月。
胤禟獲罪後,嫡福晉董鄂氏與長子弘晸(逝於乾隆五十二年)均被禁錮。弘晸在拘禁處度過50餘年,從翩翩少年變為古稀老翁,至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二月方被釋放。
繼三年正月痛責胤禟“外飾淳良,內藏奸狡”後,七月,就山西巡撫伊都立奏劾胤禟門下護衛毆打生員一事,諭稱:胤禟“自來舉動惡亂,結納黨援,妄行鑽營,不守本分。且人品庸劣,文才武略,一無可取。兼之居心妄自尊大,伊本無足算數之人……”四年(1726年)五月,面諭諸王大臣,九卿等,為翌月議定胤禩、胤禟等人罪款,確定基調:“塞思黑乃係痴肥臃腫,矯糅妄作,粗率狂謬,卑污無恥之人。皇考從前不比之於人數,弟兄輩亦將伊戲謔輕視……”
這些貶損之辭,同前述蘇努等人對胤禟的讚揚形成巨大反差,卻對後人評價胤禟產生了很大影響。無論何種說法,同胤禟其人其事,有多少相符之處呢?
胤禟的處事風格中,還有頗具韌性,溫良細緻,綿里藏針的一面,這與他熟讀經書,深受儒家思想浸染或有一定關係。
雍正帝即位後,胤禟等人即處於他的絕對控制下,無法改變被動地位,遑論對其同志構成嚴重威脅。正如乾隆帝所言,胤禩、胤禟等“未嘗無隱然悖逆之心,特未有顯然悖逆之跡”。可是,倚恃高度集中與強化的皇權,雍正帝可以為所欲為,而其刻薄寡恩,睚眥必報的個性,進一步促使他對忌痕者採取極端報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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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背景的影響
胤禟作為當朝皇子,在其同時代滿足貴胄中,無論從受教育條件,學習的系統性,內容的豐富性而言,都是少數幸運者之一。由於具備較高的滿漢文化素養,他能從事戰車式樣設計,以拉丁文字母拼寫滿文,編造滿文19字頭等今日看來頗具創意之事。此外,通過參與值守京城,辦理政務,他得以開闊眼界,增長見識,無論對世事的了解,從政能力以及獲取私利的手段,都較生活圈子日益縮小的清朝中後期皇子,略高一籌。
如果從個人角度看,包括胤禟在內,這些受到良好教育的皇子所擁有的發展空間相當狹小,康熙帝施教的目的,是希望他們成為文武全才,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以保王朝長治久安,而非站在皇子本人角度,考慮,重視其各自的興趣,特長,或將他們培養成為某一專門領域的專家。對於胤禟等皇子而言,雖然自幼被要求保持尚武傳統,嫻習國語騎射,並以儒家思想作為立身之道。可是,其內心深處,仍以成為皇位繼承人為最大追求目標,作為衡量一生成敗的唯一標準。在這種單一價值取向的價值觀支配下,他們儘管自幼養成讀書習慣,但讀書學習,待人處事無不具有很強的目的性,功利性。甚至連其本人也不關心,不了解自己的興趣,特長之所在。這是康熙父子所處時代環境使然。是中國封建社會沿襲數千年的教育理念,施教機制產生的結果之一,任何個人難以對此承當責任。
何圖對胤禟的揭發中,稱胤禟“看上去像是無用的人,圖受用,又好酒色”。實則反映出這位當朝皇子精神上的空虛和無奈。他雖然受過較為全面的教育,然而除去暗中爭奪與己無望的儲位外,一切坐享其成,無所事事,唯有虛度光陰而已。他的若干發明創造,其後竟被作為罪狀,公之於眾,遭到批斥。封建皇權統治下,人的個性與才智受到極大束縛,即使是康乾盛世時期的天湟貴胄,亦無例外。
胤禟生在帝王之家,卻又可悲可憐。在其得勢之時,為爭奪儲位心思用盡,受懲之際,唯求苟活而不能。他的創造潛力沒有得到發掘,才智無從發揮,其出色的結交能力,主要用於“以備大用”為目標的拉幫結派,而這一能力施展得越充分,便愈益招致競爭對手的忌痕,其最終結局也就越慘。他既對朋友貧民下人好施大度,又善敲詐勒索貪官富商,有俠道風範,他對錢財的貪慾,對權勢的熱衷,既體現出人性的弱點,也反映了皇權政治對其心靈的腐蝕。事實上,即使是雍正帝本人,儘管擁有皇權,鉗綱獨斷,但僅從對同胞手足殘酷懲治而論,其心靈豈非同樣是被皇權所扭曲?
對於歷史人物,不能只是根據皇帝的褒貶,蓋棺論定。胤禟身上,顯示出人所具有的多面性,而其貴為皇子卻無法掌握個人命運,乃至死於非命的原因,需要從他生活的時代——康乾盛世前期的社會,政治與文化中,找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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