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令鎮州行營兵馬各守疆界詔
門下:聖人之教,先德後刑;王者之師,有徵無戰。所以體人經遠,要終貴實,導利天下,端由一人,情雖獲已,務臻斯道。朕以寡昧,嗣守丕業,威不能禁暴叛戢干戈,德不能濟生靈完物力,以至於起師戎之役,陳原野之刑,然謂有功,固以多愧。
始者逆賊李同捷,統戎專地,弄兵恃寵,不受文告,不服朝廷。本貴清淨,惟務含宏,常欲安其反側,匿其瑕穢。曾不悔禍,查用徂征。賴天地降靈,中外葉力,凶渠就戮,滄海甫安。我本興師,事止於此。言念士眾,以及里閭,並遭脅從,久陷塗炭,殺傷之外,殘瘵可哀,已各有獎錄,及令賑恤,仍委長吏,更加綏輯。王庭湊因緣同捷,遂此沈迷,及交鋒刃,益縱豺豕。今滄德既已平殄,庭湊猶未悛懲,合乘兵威,便圖攻討。然欲更令思省,未忍重有傷殘。又以行營諸軍,久勞於外,憫其暴露,且議旋歸。況兵有可用而不用,謂之不武,則失柄;有不假用而用,謂之黷武,則興亂。弛張在我,豈止一途。其鎮州四面行營兵馬,並宜各歸本界,且自休息,使耕農不廢,儲峙有常。見存者苟獲阜安,未來者亦將焉往?朕志已定,姑務保寧。
諸道縱有能指期攻取鎮州者,亦非朕意。何者?庭湊一身負累,三軍百姓,皆是吾人,豈忍非辜,罹其殺害。朕為父母,義切生成,每念迫以凶威,不得保其性命,或使役夫遠念家業,或割剝資糧,或朝夕不免於饑寒,或冤濫以致其愁痛,寢食之際,未嘗暫安。其幽州河東易定齊德昭義、魏博等道,但要保境,勿相往來。若庭湊以四郡之地,三軍之眾,率誠歸闕,翻然效順,則不獨棄其舊惡,兼亦別議新恩。以至自知計力窮盡,而能束身請命,亦當待以不死。惟此一事,與達表章,其餘並勿聽信。鎮州四面節將,或功勳已茂,或感憤方深,皆欲乘時,以圖盡敵。然國家之本,愛人為先,縱能翦平,豈免傷殺。今但環境設備,使之不能侵軼,須以歲月,自當誅除,此所謂不戰之功,不勞而定也。其應討滄州行營將士,並已遣使各加賜勞。其死事之後,傷痍之人,及濱河州縣,兵戈所聚,水潦為敗者,並有制命,令悉惠養優恤,副我意焉。然猶慮長吏未能將明,或有漏落,委中書門下準五月十三日敕,詢訪事實,務令周給。
於戲!我理天下,但恐道化未至,不慮寇孽不平。若宗社之靈,風教所及,則四夷八蠻,猶當梯山航海,慕化而來,豈山東四郡,獨能拒命。夫退修教而降崇,不戮人而克敵,予之所尚,今也其時。凡在中外,庶僚群帥,悉力竭忠,尚弼予理。宣示遐邇,各體朕懷。主者施行。
作者簡介
李昂(809—840)唐朝皇帝,唐穆宗第二子。敬宗寶曆二年(826年),為宦官王守澄等擁立。827—840年在位。在位期間,朝臣朋黨傾軋,官員調動頻繁,政權乃至皂帝廢立生殺,均操宦官之手。後起用李訓,鄭注,意欲剷除宦官.大和九年(835年),李訓引誘宦官參觀所謂“甘露”,企圖一舉將其消滅,但事情敗露,宦官大肆誅殺朝官,史稱“甘露之變”,事後,為宦官所鉗制,慨嘆自己受制於家奴,不如周赧王、漢獻帝。開成五年(840年)抑鬱病死,廟號“文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