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籥集

’因出蟹水中攜之而走不十數步為蟹所蟄賣蟹於路人而去。 ’余請用藥之法先生曰:‘施之五行無有不宜計子之藥當得百千萬億。 而中規矩引繩墨者曾不獲與則孔子之五倫直以治夫外境而已道不止於倫也。

著者

明·宋懋澄

朝代

書目提要

《九籥集》十卷。明·宋懋澄撰。宋懋澄,明藏書家、文學家。字幼清。華亭(今上海)人。好詩文,以富藏書知名,所藏書多有秘本、手抄本及名家所校本。建有書樓名“九龠樓”,藏書充棟。與王圻、施大經、俞汝楫為明萬曆間上海四大藏書家。該書所收小說中,內容豐富。《陶真人》、《李福達》等篇,記述明代皇帝迷信方士,道士炫奇於世的情形;《海忠肅公》、《分宜》等篇,記當代名人逸事,影響及於後代的一些公案小說;《呂翁事》九則,寫八仙之一的呂洞賓遊戲人間,耍弄權貴的故事,大概取於民間傳說;《負情儂傳》、《珍珠》等取材於現實生活創作的小說故事,為平民立傳,洋溢著人道主義精神,故事情節生動曲折,人物性格鮮明,不僅是《九?集》中的代表作,也是中國小說史上的名篇。是書向無刻本。今人藏有舊抄本,收入《續修四庫全書》中。清初吳偉業又編選《九?別集》。今有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年排印本。

版本

續修四庫全書本

卷數

10

內容選讀

余自辛卯粗聞宗旨往來得失之間。丙申秋始因我師發明心印若所謂神仙者復絕意六七年矣。季冬初六夜夢入深山見一蟹跳躍行人擊之墮其半螯白血迸出蟹入於水。人謂予曰:‘以飼白牛當得金無?。’因出蟹水中攜之而走不十數步為蟹所蟄賣蟹於路人而去。路人復邀余行中道亦毒於蟹謂余:‘子握之。’乃代之握蟹遂帖然。因至一所精舍兩廛有二鹿一純色一白質而有微黃覆其上大小如狐謂余‘舍蟹於白則事成於黃則絕望矣。’舍之則蟹化為黃虎高不盈尺白鹿以舌舐虎虎入鹿口中頃之不見二鹿有一先生出捧藥數斗留其半以半畀余乃漉之澗中藥成白片大如雪花持斤許授路人余以相贈不覺盈溢衣襟。余堅辭藥而訴生平軻先生笑曰:‘子受藥已後都無憂矣。’余請用藥之法先生曰:‘施之五行無有不宜計子之藥當得百千萬億。’路人少之餘為請益先生復掬藥合許更以一囊相授。余稽首而起則身在枕上矣。夫禪也而仙蟹也而虎牛也而鹿鹿也而先生不令德而靡於財不利人而自利夢亦幻矣余亦妄矣。
世以侯生成信陵之救趙為報信陵。是不然也。趙、魏唇齒之國趙朝滅則魏將夕亡而生終不能諭夫魏王之畏秦也故因信陵之急趙遂成其事以存魏而自刎於至軍之日蓋恥夫竊國柄盜師徒越國以成名與徼天幸而貪功者等也。則生之死乃報魏也。然則何不刎於破秦之日秦破則魏且德我我烏死死則似畏夫魏之斬我以謝過而說夫秦者耳。設不死則必倚公子而有心於無君者況俟勝而死是前者不能料軍行之勝敗而觀望以圖徼幸者也。彼夫計刎頸而度破秦若刺肥珍而飲醇醪也故侯生之舉可以延魏存趙可以抑強秦而安九鼎可以寬諸侯之急可以警謀事者勿高貪名稱以陷人死地畏自討而長不臣冀一於萬終顧望以傷知人之哲又可以明己之無利而迫於義也則侯生之俠也?安周室安天下也不特報魏也。余痛俠士局於行而心與功不見諒於天下。天下視其所樹高卑之而俠士竟不屑顯其深心致天下坐享大賜而??無聞蓋代不乏也。然粵古之授受惟俠以基之而心本於福蒼生祚萬世彼俠士非澤世利民則潔身遠引而已。若夫溺酒色而激於意氣或徇知遇棄身劍戟與殉不逞於匹夫者烏足道也。
●卷四
●卷七
華亭靈官殿左有賣筆人褚甲萬曆中得瘵疾數年不瘳常就名醫診視醫雲鬚服人參數斤褚知醫調之竟不服藥惟淹淹待盡。時喻南昌邦相為松太守每見褚妻與婢翼褚起座骨立無人形必止前導勿呵聽其自便。一日褚坐間忽有道人過之笑謂褚曰:‘汝病可起能出錢二千文為我辦一齋當愈。’褚自度無生理謝以好言。褚兄與嫂異道人乃代之出適數丐者過道人持錢分施之隨於壺瓢中出藥七粒聚褚指甲中大如胡麻曰:‘汲新水服二粒當起起後更二粒將如平人余供佛前俟人乞。’褚蔑藥小意欲併吞道士力禁乃止。服二粒使兩手翼上雀然起矣一門盡嘩觀者如堵。更進二粒行步如無病人。於是合家競拜道人笑而出酬之錢不受叩其寓雲住姚藩臬家。去經靈官廟見一道士癭大於升道人癭蒂再三應手而墮市人爭看落癭道人託言洗手不知所在。褚數日後至姚氏第訪道人都無此客適閣上偶開褚登閣拜謁則呂翁像也儼然與道人無異始知呂翁暫來人間蓋數數矣。佛前藥為許侍御乞去褚抱筆時過余家向人述此且華亭人親炙更不一也。
生平作詩而不解作詩澄也。然而自喜不已迨先慈亡而口不成吟亦絕不喜作矣今雖偶一為之直馮婦耳非真好也。憶昔真好之時詩來觸意非有意搜詩搜之第成韻耳豈可雲詩乎然此境見於未解之時及解無之矣。京房善《易》之語豈欺我哉。己酉春將游四方苦無羔雁檢笥中有《南雲小言》一卷。乃辛丑歸省道中作也情其為絕筆之詞故先梓之並以識余之於詩未嘗解如此。澄居恆自病多情而不解好色語韻而不解作詩世有同病者必賞吾之能自知矣。
溯春濤兮洶以清霈春膏兮五穀生?蘩薦兮侑旨酒人民協兮和且平。
●卷六
嘗聞養內養外之說於莊生矣養其內而傷其外備於外而傷其內養烏何可恃哉不以養之可恃而無役我志焉志無弗適矣以適養其志則死生我往返耳窮達我夢寐耳賢愚我電影耳何足膺我適哉釋氏之五戒孔氏之五倫道家之五賊械吾境而梏我志又何可以言適也彼特為下學言耳。琴張之狂原壤之放夫子取之次於中行游於方外繼顏氏而興思蓋三致意焉。而中規矩引繩墨者曾不獲與則孔子之五倫直以治夫外境而已道不止於倫也。叔父華年膺薦落魄仕津有夜郎之冤而勿為悲在柴桑之高而弗為樂眾之所是道或有非叔父忘之;人之所非道或有是叔父忘之;老於行而不悔率其性而不回不以賢愚之名而生趨避不以窮達之境而生悔尤不以死生之幻而生恐怖其殆倫戒之所不能拘而浸淫於琴張、彗可之流者乎所謂或是或非人莫能識一從一橫惟志之適而五行之所不能賊者耶然則柱史之西入流沙而不顧其叔父之遠放也;蔥嶺西還而遺只履其叔父之東歸也;尼宣之入趙而抵河游楚而厄陳、蔡其叔父之循流天下也。己弗養焉人弗養焉而天養其內外焉。游則有山川以娛之風波險阻以警之珠玉綺繡以為其文章若出絲竹而奏之有昆仲為之後而終於寢簀以歸於窀穸而祖宗之雖我一二三叔父暨我先人實有羨焉亦莫與比夫適志焉豈叔父之所能為哉天也。假令游於方內養內而傷外養外而傷內如莊生所言未必正寢如今日也豈非天哉昔晉之季而有為達人之言曰:‘人生貴適志耳。’其叔父所與游九京者乎!
忠肅公之批麟也世廟震怒繞殿行竟夕拔面上肉刺都盡召華亭定議斬之華亭請其疏下遲數日不擬上督促至再華亭俯伏泣曰:‘臣豈敢成陛下殺諫臣之名。’上怒始解忠肅深德華亭。後開府江南為華亭處分田宅實君子愛人以德也。第奉行者稍過遂致華亭不堪四郡士大夫鹹為華亭解紛謂忠肅曰:‘聖人不為已甚。’忠肅拂然曰:‘諸公焉知海瑞非聖人耶’縉紳悉股慄而退。公初為尹御史按下邑視驛傳弗辦者輒坐以不職。至公縣界公惟具不借百雙而身請負船辭曰:‘敝邑偏小故也。’使者不宿而去。後別官它省有御史怒某縣令縣令密使嬖兒侍御史御史邇之甚遂竊其符逾牆走明晨起視篆篆篋已空心疑縣尹而不敢發遂稱疾不治事。忠肅往候御史御史素聞忠肅有吏才密告之以故。忠肅令御史夜半於廚中發火火光燭天群屬悉來救援御史持篆篋授縣尹令多官各有所護及火滅縣尹上篆篋符宛在中央矣。余叔父季膺君官江右驛傳時當忠肅拜御史大夫道出江右與諸藩公燕畢復具公贐中有銀杯十二兩忠肅獨拜登群公皆咤其異於平日。三月後附一書於江右公役且還前負益以子金乃知公於江右時直囊無一錢耳。及卒諸公檢其遺裝惟俸錢數十緡身尚臥藁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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