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要概述
事件地點:現在的科爾沁右翼前旗察爾森鎮的居日很山一帶,就是當年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導火索——“中村事件”的發生地。
中村其人:中村震太郎,日本關東軍陸軍大尉,1897年生於日本新縣。日本侵華戰爭期間,他在日本關東軍情報二部供職,直接受關東軍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領導,負責蒐集中國軍事情報工作。
事件產生:1931年6月,日軍參謀部大尉中村震太郎,奉命到中國東北執行秘密軍事偵察任務,隨同者有一名旅居東北的日本退伍騎兵上士、一名蒙古人和一名白俄人。他們化裝成中國農民,到興安嶺索倫山一帶進行軍事地理調查後,在準備經洮南返回途中,於6月26日在興安區葛根廟附近蘇鄂公爺府被當地駐防的中國屯墾軍第三團(團長關玉衡)所部拘獲。經搜查,在“他們的行囊和中村的棉褲中搜出調查筆記、軍用地圖甚多,並查出寒暑表、指北針、測繪儀器和一支南部式手槍”。中村“用地圖對照現地,加以糾正改繪,凡他所經過的地區,關於雨量、氣候、村落、居民、土質、水井以及可容駐的兵力等都記載很詳”。他們的間諜罪證確鑿無疑,團長關玉衡遂下令將中村等人處死。
借題發揮:中村,因其從事特務活動而理所當然地被中國人民處死了。然而,日本陸軍總部卻避開其特務活動不談,於1931年8月17日發表了所謂《關於中村大尉一行遇難聲明》,聲稱這是“帝國陸軍和日本的奇恥大辱”。日本內閣會議也認為,如果中國方面不能迅速調查,“則日本軍事當局與外交當局應會同決定對付行動”。日本以賊喊捉賊的伎倆,反誣中國軍隊無故開槍打死“大日本臣民”,對其特務活動閉口不說,以此作掩護,佯作交涉。關東軍石原莞爾參謀提出加派一個步兵大隊為基幹部隊,以保護洮索鐵路開往洮南,以武力威脅為藉口,暗中做好發動“九·一八”事變的準備。
事件由來
1931年春,日本關東軍特務機關交給中村震太郎一項特殊任務:化裝潛入海拉爾、洮南地區,蒐集興安屯墾區軍事情報;調查日軍在橫切滿蒙時,在宿營、給養、供水以及交通等方面可能遇到的情況;秘密聯絡當地親日蒙古王公,準備策應日軍進占。
6月5日,中村以“日本帝國東京農業學會會員 ”的名義,從洮南來到齊齊哈爾進行所謂土壤學調查。中村同井杉延太郎(退役的關東軍騎兵曹長,精通騎術,中村的助手)、一名白俄翻譯、一名嚮導,一行4人騎馬上路。他們離開齊齊哈爾,先是經昂昂溪、免渡河,西行至海拉爾,然後又途徑伊列克得南下,翻過索倫山,直奔王爺廟(今烏蘭浩特),準備與在洮南接應的另一名特務片倉衷會合。
6月25日清晨,興安屯墾區公署第三團一營三連的哨兵,發現4人騎馬鬼鬼祟祟地由北向南馳來,連長寧文龍立即帶著一個班的戰士沖了上去。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逼住了中村一行。中村做夢也沒想到會在察爾森的深山溝里遇到麻煩。他滿臉堆笑地對連長寧文龍說:“弟兄們,我們是日本農業學會的,到貴國東北進行土壤學調查。”說著,順手從皮包中掏出一包海洛因遞過去,然後交出了護照。寧文龍仔細地看完護照後,抬頭看著眼前的這幾個人。他從中村一行滿不在乎的神情中,隱隱感到了一股殺氣,覺得這幾個人不像是什麼科學家,反倒像是訓練有素的日本軍人。為了搞清這幾個人的真實身份,寧文龍決定把他們帶回團部扣押起來。他把手槍往上抬了抬,頗為客氣地說:“實在對不住各位。你們沒有進入興安屯墾區的檔案,我們也沒有得到上級的命令,你們得先跟我們走一趟。”“大大的混蛋!”中村聽到這話臉色驟變,粗野地罵道,“我們是大日本國民。快快地放我們過去!”說罷,他習慣地把手伸向了腰間。“你還敢在我這罵人!”寧文龍氣得咬牙切齒。他眼睛一瞪,發出了命令,“上!都給我捆起來!”周圍的士兵聽到命令一齊沖了上去,七手八腳地將中村4人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押送到團部。
聽說抓到幾個日本人,而且他們還帶著武器,正在外面操練部隊的第三團團長關玉衡大吃一驚。他想,日本人帶槍跑到我這裡乾什麼?情況緊急,不容多想,他急忙策馬趕回團部。桌子上擺滿了繳獲的物品,有軍用望遠鏡一架,三八式馬槍一支,南部式自動手槍一把……關玉衡一件件地察看完之後,順手拿起南部式手槍,“咔嚓”一聲推上子彈,自言自語地說道:“好槍。”
中村等4人被押走後,關玉衡再次察看被繳獲的物品。他把日文十萬分之一軍用地圖和中文十萬分之一軍用地圖並排攤開,發現兩張地圖上的某些同一地點都有鉛筆勾畫的痕跡,這表明這些地方他們都已經實地考察過了。三本表冊中,有兩本分別記載著某些地方的自然情況和旗縣人口、物產、軍民分布等情況。令人吃驚的是第三本表冊,上面清楚準確地記載著興安區屯墾軍的兵力分布、槍炮種類和口徑、官兵人數、將校姓名職務、部隊駐紮地點、營房容量及堅固程度等內容。看著這一件件物證,關玉衡陷入了沉思。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他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關團長,”跟在身邊的副團長董平輿開了口,“這些東西就是確鑿的證據,充分說明他們是日本軍事間諜。”對。”關玉衡果斷地說,“先審問,後處理。”至於到底怎樣處理這伙軍事間諜,他一時還拿不出主意來。
6月26日上午。團部內外衛兵林立,戒備森嚴。辦公室里,關玉衡表情嚴肅,一言不發,目光炯炯地盯視著站在他面前的中村。中村,中等身材,滿臉橫肉,身穿俄羅斯式皮夾克,頭戴火車頭式皮帽,腳穿短筒皮靴。他抬頭挺胸,目不斜視,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經過嚴格訓練的軍人氣質。審訊一開始就出現了僵局。“姓名?”不答。“國籍?”還是不答。狡猾的中村搖頭晃腦,以不會漢語為理由,拒絕回答問題,妄圖掩蓋其從事軍事間諜活動的罪行。我就不信撬不開你個小日本的嘴巴!關玉衡暗自在心裡說。他隨即命令改用日語審訊。“你到我們東北執行什麼任務?目的是什麼?”中村沒想到對方會有這一招,只好按事先編好的供詞應付審訊:“調查土壤,考察農業,研究農業發展方向……”“胡說!”關玉衡態度一變,打斷了中村的回答,一針見血地說,“為什麼攜帶武器和軍事地圖,收集軍事情報?”中村知道,一個中國軍隊的小小團長手中沒有多大權力,不敢把他怎么樣。因此,他態度蠻橫,聲嘶力竭地為自己辯護,拒不回答實質性問題。審訊只好暫時停下來。審訊井杉延太郎的過程非常順利。在軍官們威嚴的目光逼視下,井杉延太郎眼裡掠過驚慌的神色,無言以對,只好低下了頭。他吞吞吐吐地供述:“我們是軍人。中村震太郎是陸軍大尉;我是曹長,中村的助手。我們此行的任務是……”
證據確鑿,真象大白。如何處置日本軍事間諜呢?關玉衡焦急地思考著。關東軍在瀋陽、旅順口、海城等地駐紮著大批軍隊,對東北早已經垂涎三尺,此時派遣軍事間諜進行偵察,用意是再明顯不過了。若放了他們,就等於放虎歸山;若不放了他們,日本在中國東北享有治外法權,一旦走漏風聲,日本人會設法要回中村,後果同樣是不堪構想。事關重大。關玉衡作為團長,在這緊要關頭,只有徵求部下軍官們的意見了。他喊來了通訊員,下達了 “傍晚召開連以上軍官會議”的命令。
黃昏,如血的夕陽仍然散發著灼人的熱浪。團部辦公室里,關玉衡用鎮定自若的目光掃視著20多個連以上軍官,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意見。董平輿副團長態度明朗地說:“按照國際法,外國的軍事間諜是可以處死刑的。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們秘密處死。”一營營長認為這樣處理有理有據,表示贊同。軍官們討論後一致認為,處死中村,理在我方。會議一致決定:待取得中村口供後,立即將他們一行4人秘密處死。關玉衡馬上下令二審中村。
中村面對滿屋子怒氣衝天的軍官,根本沒有想到會死到臨頭,氣焰更加囂張,不但死不認罪,反而破口大罵。突然,他飛身直撲身邊一個士兵,妄圖奪槍進行反抗。奪槍不成,他便徒手與士兵格鬥起來。“給我打!”關玉衡氣得拍案而起。官兵們一擁而上,拳腳相加。中村瘋狂地進行反抗,不顧一切地同軍官們拚命廝打。“唰”的一聲,關玉衡抽出了指揮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逼向了中村。軍官們也都掏出手槍,“咔嚓咔嚓”地推上了子彈。中村頓時驚呆了。一瞬間,他的精神已完全被摧垮,像一具木乃伊似地僵立在那裡。時間飛快地流逝。中村一口氣交待完從事軍事間諜活動的罪行後,偷偷地瞅了一眼腕上的“三道梁”牌手錶,知道已是時至深夜。他心裡不安起來,布滿腥紅血絲的眼睛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中村從事軍事間諜活動事實清楚,物證確鑿,本人也對其罪行供認不諱。命令罪犯在供詞上籤字。”聽到這話,中村預感到自己已經到了人生旅途的最後關頭,心裡又怕又恨。借簽字之機,他突然一拳朝身邊的軍官打去。由於用力過大,腕上的手錶頓時脫手而飛。一看他在進行垂死掙扎,官兵們蜂擁而上,幾槍托就把他打得昏倒在地。三連司務長李德保站在門口,瞥見中村的手錶飛落到門口,趁混亂中無人注意,手疾眼快地撿了起來,溜出屋子。
“立正!”隨著齊唰唰鞋後跟的磕碰聲,團長關玉衡儼如一個法官,威嚴地宣布:“第三團團部令:成立以第三連連長寧文龍、第四連連長王秉義為隊長的行刑隊,立即執行對日本軍事間諜中村震太郎大尉等4人的槍決任務。團部副官趙衡為監刑官。”
深夜,萬籟俱靜。寧文龍、王秉義指揮行刑隊把中村等4人秘密押到察爾森後山溝里,於6月27日零點30分下達了射擊命令。“啪啪啪……”槍聲響過,趙衡馬上指揮士兵把屍體和行李等澆上了汽油,劃火點燃。熊熊燃起的火光,把刑場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很快一切都化為了灰燼。
6月27日一早,關玉衡團長帶著警衛員,趕到駐在洮南府的興安屯墾區公署。他向代理督辦高仁紱匯報了處理軍事間諜中村的詳細情況,並出示了重要罪證。當日,興安屯墾區公署就把情況以快郵代電的形式,向正在北平的東北軍副司令長官張學良作了匯報。張學良將軍馬上就做出了指示,立即電令關玉衡“妥善滅跡,做好保密”。
遵照張學良將軍的電令,關玉衡在部隊中實施了嚴格的保密措施。但遺憾的是,不久之後,泄密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泄密的原因就出在中村那塊“三道梁 ”牌手錶上。
事後,日本特務機關採用種種辦法,從李德保處得知了中村被處死的詳細情況。於是,日本駐瀋陽領事館總領事林久治郎和陸軍參謀本部的森糾,一同會見了奉天省省長臧式毅,以那塊手錶為證據,宣稱東北軍屯墾三團士兵因圖財害命而殺死了中村。日本內閣也就“中村事件”進行專門討論,並對中國政府進行威脅。
9月13日,東北軍憲兵司令陳興亞奉張學良將軍的命令,帶領憲兵20人前往興安屯墾區調查。東北軍參謀長榮臻秘密派人將關玉衡團長接到瀋陽保護起來。然後,東北軍公開宣稱已將屯墾三團團長關玉衡逮捕,令其聽候處置。
引發事變
事實上,日本早已在尋找武裝侵華的藉口。“中村事件”只是他們蓄意挑起事端的一個小小理由罷了。
就在9月17日,日本公使重光葵還向中外發表聲明,說因為“中村事件”而“盛傳日本軍隊有動員計畫說,全系無稽之談”,目的是以此麻痹中國當局。24小時之後,日本軍隊就突然向東北軍駐地瀋陽北大營發動襲擊,炮轟瀋陽城,發動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
九一八事變不久,日本關東軍在原科爾沁右翼後旗北居日很山頂為中村震太郎立一石墓碑,並在墓前建一座小廟。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後,當地農牧民憤怒地推倒墓碑,扒掉小廟。墓碑遺址至今留存,成為一處重要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