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驚鴻》

《鄉村驚鴻》屬短篇小說,由作者雪子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基本信息

《鄉村驚鴻》屬短篇小說,由作者雪子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作者介紹

作者:雪子
寫過多篇短篇小說《為誰打翻了醋罈子》 《蛻變》《求職記》《收到絕密信件》等。

文章簡介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節選

鄉村驚鴻
林瑩年中專畢業後,分到某機關當上了公務員,端上了讓人羨慕的“金飯碗”。但美中不足的是,林瑩的工作單位在農村,家卻在市區,相距有30公里,騎腳踏車上下班很不方便,又沒順路的公車,於是,林瑩便把鋪蓋連同一些生活必需品一起搬到了單位宿舍兼辦公室。在單位伙房入了伙,安營紮寨地安頓下來。雖說林瑩單位是區、鎮政府所在地,但總不如城裡條件好一些,平日裡停電是家常便飯。而同事們多是年輕人,都耐不住那份黑黑的寂寞,每天下午便早早收工,奔回城裡的家中去。林瑩雖然也很想家,但自覺每天騎30公里的車子,身體有些吃不消,便只每星期回家一兩次。日子長了,初來乍到的林瑩反而成了在單位住宿最多的“常客”。直到有一天同事老於因為老婆生病,為方便到鎮上就醫,把老婆搬到他自己的辦公室兼宿舍,這種狀況才宣告結束。也許是年輕氣盛、不諳世故的原因吧,一開始,林瑩並不覺得男女有多大的差別,但時間一長,便漸漸體驗到年輕的單身女孩獨在異地他鄉的處境的尷尬。當然本地人的欺生是更不消說了。一天早晨醒來,看看時間還早,林瑩便沒有立即起床,仍然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儘管是夏天,但早晨還是有些冷,林瑩便拉緊了毛巾被把全身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頭。一邊躺著,一邊聽著後院掃院子的聲音。林瑩知道那是老於在掃院子。由於他老婆臥病在床,他每天都起得很早,起床後沒了事便開始掃院子。由於天熱,房間的後窗高且又釘著鐵棍,林瑩便把後窗整夜開著,只關著其中的紗窗扇,也沒掛窗簾。而後窗下正是老於他們的院子,所以,老於掃院子的聲音她聽得十分真切。然而,令她驚駭的是,正當她眯著眼似睡非睡的時候,後窗的窗紗後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臉。林瑩嚇了一跳,還沒等她看清楚,這張臉便很快地閃了下去。林瑩立刻從床上跳起來,想看看這個大白天就膽敢偷窺的男人到底是誰,她扒著後窗隔著窗紗看了半天,發現後院裡除了老於以外一個人也沒有。早上五、六點鐘,單位的大門也還沒打開,外人是不可能進來的。因此林瑩斷定,這個偷窺的男人大有可能就是老於。儘管當時捂得很嚴實,沒被看到什麼,但林瑩心裡卻油然而生出一種羞惡之感。老於,是個細瘦的背部佝僂的中年男人,人們背地裡叫他"大蝦米",他不單是面色黑紅,五官醜陋,而且還患有先天性的抽搐病,發作起來,身子抽作一團,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一旦搶救不及時,就會有生命危險。林瑩想不到這樣的男人見到女孩也會動邪念。但未婚女孩碰上了這種事一般是不敢聲張的,所以林瑩對此事也隻字未提,為的是怕壞了自己的名聲。而後過了半年的時間,老於待老婆去世後,續弦娶了一個帶著倆女兒的寡婦。寡婦婚後也曾因老於偷窺倆女兒睡覺,跟他爭吵,那時,林瑩心裡就更加肯定那天從窗戶外偷窺自己的人是老於了。這且是後話。發生了這件事以後,林瑩便採取了行動:無論天氣怎么熱,晚上睡覺前,她都要把後窗關緊,並在其間的鐵棍上別上了一張大的報紙。把前窗也拉上窗簾。這樣還覺得不夠安全,又把伙房的菜刀、火等拿來放在床頭,插上門後又把自己的腳踏車和椅子頂在門後,然後才敢睡覺。(這樣做的直接後果是,每天早上大師傅來做飯的時候都找不到菜刀和捅火的火鑹。因為只有林瑩一個人留宿,便天天早晨敲開她的門問她要,並取笑她把火鑹等當防身武器,又把這件事當作笑話四處傳揚。)再一個就是,儘量減少在單位留宿的時間,把以前每周一次變成隔一天回次家。儘管採取了以上的防範措施,林瑩的麻煩也沒有減少。騎腳踏車上下班,走得最多的是107國道。這條公路繞出了居民區,穿行在田野間,公路上多是開得飛快的機動車,騎腳踏車的行人很少。走在這條路上,除了路途的勞累就是交通安全。再有就是,林瑩是個在路上回頭率很高的女孩,經常會被不懷好意的男子跟蹤或尾隨。一個冬天的下午,她騎車走在路上,一個壞小子竟然去扯她的圍巾。一次在途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把他自己的腳踏車斜橫在林瑩的面前。逼得林瑩不得不下車。好在他並沒有別的行動,林瑩便一聲不響地把她的車子調開頭,重新騎上趕路。還有一次,也是在這行人稀少的107國道,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見林瑩一個人騎腳踏車,又是黃昏時分,便騎車挨了過來,對她說了很多猥劣淫惡的話,如“你知道兩口子晚上乾什麼,如何如何。”等等。林瑩當時想到了一句“寧少路邊錢,莫少路邊拳”的話,便破口大罵起來。心裡甚至做好了拼一場的準備。誰知林瑩的喊罵大大乎男人的意料,同時,似乎也被這個女孩的氣勢震住了,便急忙快速地騎車走了。但林瑩還是擔心他會在半路上攔截自己,就從地上撿了一塊大磚,放在腳踏車車筐里,準備隨時還擊。但沒最終沒派上用場,直到她終於安全地到了家後,這才鬆了一口氣。直到這時候林瑩才感到自己要是早學一些武術或防身術是多么重要。每每被一些男人跟蹤或尾隨時,她都恨不得自己馬上變成武林高手給那些壞男人一些顏色看或讓他們對自己望而生畏。為了避開這方面的困擾,不諳世故的林瑩曾多次找市系統領導,要求調回城。當然上述原因未能說出口,只是說路途太遠,交通安全問題及父母擔心等等。每次都被領導聲色俱厲、斬釘截鐵、態度堅決地一口回絕。轉眼林瑩已參加工作一年多了。夏天的一個下午,宿舍里只剩了林瑩一人。由於無事可做,她便趴在窗前的桌子上練字。辦公桌是緊挨著門框的,從院子裡就能看見她。剛練了沒兩篇字,在後院辦公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叫郝瑟南的男同事走了進來,看了林瑩寫的字,用手指著問:“你在練正楷字呀?”林瑩坐直了身子說:“喔,是正楷字。”話音剛落,那隻指著字的手迅速地伸到了林瑩的胸部抓了一把。令她猝不及防。可把她嚇壞了,生怕這個色狼會有進一步的動作,便急忙跑出門去,站在院子裡,不再進屋。直到郝瑟南出了她們的辦公室並看著他走出院子去,才趕緊回到屋裡,拿了鑰匙,把門鎖上,然後上了街。直到看到他與別人合騎一輛機車走了,才敢再回來。後來,林瑩看到單位的其他幾個女同事對郝瑟南也都很不客氣,辭色很不善,所以心裡猜測,很可能郝某也曾對她們非禮過。從這件事中林瑩吸取了教訓,每當下午只剩她一人時,便從裡面插上門,有人敲門,先從門縫看清楚是誰,如果是讓她覺著可信的人,就開門。如果是郝瑟南之流,便隔著門問他乾什麼,什麼事,決不再貿然開門。另外,為了減少路上的麻煩,林瑩喜歡跟其他同事結伴回家。因為她的同事中有多一半家在城裡。有一個本系統的年長的同事老郎,曾跟林瑩在一個分局待過大約半年時間後又被調到另一個小鎮做了部門領導。每當他下班回家路過林瑩她們單位時,都會下車轉一下,然後招呼林瑩結伴回家。在林瑩眼裡,他是位有長者風范的老領導,所以林瑩一向很尊重他。一天下午,別人都下班回家了,單位前院只剩下老於,後院只剩了林瑩。當時還有伙房的大師傅在菜園澆地。夏天太熱,林瑩往往要等到太陽將西沉時才騎車回家。所以,沒事便一人在屋裡看報紙。正無聊賴之時,外面傳來老郎的聲音,林瑩便打開了房門往外看。見是老於和老郎正說話呢。老郎見林瑩打開了門看他們,便笑著問:“林瑩,你怎么還不回家呀,還看報紙(其時林瑩手裡正拿著報紙)難道不想家了?”林瑩回答:“太熱了,待會兒再說。”正說著,有人來找老於,老於便轉身走了。老郎便走進了林瑩她們屋裡。林瑩其時正坐在床沿上。老郎進來後便挨著林瑩坐下來,兩人的距離甚至還不到一尺。林瑩見他離自己這么近,心頭立刻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和不安。但出於禮貌又因為以前對老郎印象還不錯,所以也就沒有再多想,也沒有馬上站起來躲避。但林瑩心目中的這位長者、尊敬的老領導,坐下了還不到二分鐘,說了沒有兩句話,便把手伸向了林瑩的大腿。林瑩心裡猛然一驚,象一隻受驚的小鳥一樣,本能地站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她一邊叫著:“好渴。”一邊端起桌上的一杯涼開水一飲而盡,並走向對面的另一張床,在床沿上坐下來。然後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問老郎:“喝水嗎?”老郎搖了搖頭說:“不喝。”這時老於又走了進來,招呼著老郎出去了。過了一會,老郎又在院裡問林瑩:“林瑩,回家不?要回咱們一塊走。”林瑩搖頭說:“不回去了,天天騎車子打來回太累。”其實以前老郎每次來,林瑩都會跟他結伴而行的,為的是避開路途中的騷擾。沒想到,還沒上路,就先受到了老郎的騷擾。讓林瑩十分反感。老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一落千丈。老郎似乎也覺察到了,但仍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你真不回去呀,那我先走了啊。”說完,便騎上車子走了。自從這件事以後,老郎再也不來林瑩她們單位招呼她結伴回家了。林瑩即使再見到老郎,也是冷冷淡淡地話也很少。兩人心照不宣地越來越疏遠。但林瑩在單位的諸如此類的麻煩並沒有完結。跟林瑩她們同一院辦公的還有本系統另一個部門的七、八個同事。其中有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叫吳來的男同事。此人向來不修邊幅,上班時經常上身穿制服、戴大沿帽,下面卻是一條帶彩色寬條紋的運動褲,有時乾脆是一條天藍色帶白色寬條紋運動褲,一副不倫不類的樣子。整天灰頭土臉的,頭髮長而且髒,常常蒙著一層塵土,象是個“在逃犯”。永遠睡眼惺松,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一天早晨,林瑩因為在單位留宿起床晚了,而伙房的大師傅卻極早地做好了早飯,封上火回家了。早飯是一張小鉻餅和炒的一點白菜。待林瑩起床後,飯早涼了。林瑩不想吃涼飯,便又捅開了火,重又煮了一包速食麵。伙房就在她們辦公室的對面,且兩房間的門是正對著開的。林瑩便把煮好的速食麵端到她們宿舍去吃。因為伙房也沒有吃飯用的桌子。這時,同事們已經陸陸續續的上班來了。同一宿舍的兩個女同事見林瑩正在吃速食麵,就問:“大師傅沒給你做飯呀?”林瑩說:“做了,我起床太晚了,飯早涼了,不想吃了。”這時吳來也在場,見林瑩如是說,便接口道:“我還沒吃早飯呢。”在場的人聽了這話,都以為他想吃。林瑩也這樣認為,於是便順口說:“大師傅給我做的,我嫌涼不吃了,你若不嫌涼,你就吃了吧。”吳來應了一聲,便去了伙房。誰知只是這么一件小事,竟給她惹下了大麻煩。讓她懊悔不已。下午的時候,吳來的老婆從城裡趕了過來。跟吳來的領導說吳來的女兒發燒,要吳來回去給女兒看病等等。林瑩因為眼睛近視,又沒戴眼鏡,加上吳的老婆在院子裡離屋裡的距離較遠(有近五十米),所以林瑩當時沒認出吳來的老婆來。也就沒上前打招呼,只在屋裡坐著。到了第二天上午,林瑩正和兩個女同事都在的時候,吳來又走了進來。其時林瑩正在晾曬這被子,就聽一個女同事笑道:“小吳,看你媳婦把你看得緊的,這么大老遠的,三天兩頭地找你來,生怕你跟人跑了似的。”另一個女同事也笑道:“那說明人家在乎你,你們夫妻感情深,…”話還沒說完就被吳來打斷了:“快別提她了,林瑩聽見了該不高興了。”林瑩這時已走進屋裡,聽了吳來這話,覺得很不對勁,便說:“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怎么會不高興?”女同事也忙說:“就是,胡攀扯人家林瑩乾什麼,人家一個小姑娘家知道什麼。”後來大家又聊了一些別的便散了。當時林瑩也沒有太在意。當天晚上,林瑩沒回家去,吃過晚飯洗漱完以後,便在宿舍里看電視。那是單位的舊的黑白電視,沒有天線,只能接收本市一個台。也沒什麼好節目,胡亂消遣一下而已。到了快九點的時候,吳來和其他幾個男同事一起回來了。見林瑩屋裡亮著燈,便敲門進來了,坐下看了一會兒電視後,其他幾個人便說:“不早了,別影響人家林瑩休息了。”說著便招呼吳來一起出去。可吳來卻一點兒走的意思也沒有。藉口說打牌沒什麼意思,不去了等等。其他幾人便都出去了(他們的家都在附近)。林瑩見其他人都出去了,吳來卻坐在自己屋裡不動,心裡不免有些打鼓。開始以為他真的想還看電視,便說:“你把電視搬到你屋裡看去吧,我不看了,我要休息了。”吳來卻說:“搬什麼搬,就在兒看吧,你也看吧,沒事兒。”他哪裡知道,因為以前有了郝瑟南的教訓,所以林瑩一見他賴著不肯走,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便一刻也不敢在屋待著,便點著了一支蠟燭,拿到對面的伙房裡(伙房裡沒有電燈),並找出了一大盆衣物,端到伙房洗了起來(自來水管在伙房裡)。儘管她洗得很慢,而且故意拖延時間,洗了將近一個半小時,但洗完後回去,卻見吳來仍然穩穩地坐在自己的宿舍,其時已過了十點半了。也沒有電視節目了。他卻仍然沒有走的意思。見她進來便說:“林瑩,電視都演完了你才過來,看不上了吧。”林瑩勉強說道:“我本來就不想看電視。”吳來說:“不看電視乾什麼,寫稿子?噢,對了,把你以前發表的作品給我看看吧。我還沒看見過你寫的東西呢。”其實,林瑩心裡早就厭煩透了,對吳來如此的無賴,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只有她一人的情形下,她並不敢發作,只好說:“我把那些東西都放在家裡了,以後再發表了,再讓你看吧。”吳來卻不甘心地說:“你這兒真的一篇也沒有嗎?有,就給我看看吧,好不好呀,啊,林瑩?”說著,就要往林瑩跟前湊。林瑩嚇得連連後退。趕緊說:“我這兒確實一篇也沒放著,以後發表了,一定先讓你看,保證讓你看就是了。”吳來說:“那有沒有寫好了還沒發出去的呀,給我看看好嗎?”林瑩忙說:“沒有,沒有,我好一陣子不動筆了。”見他還賴著不走,只好又找出一些衣物拿出去洗。其實,白天她有的是時間洗衣服,根本不用挑燈夜戰。都是為了躲開吳來。在伙房,她一邊慢慢洗著,一邊向她們宿舍門口張望,看吳來出來了沒有。洗完了又晾在外面的鐵絲架上,此時,她已把所有的該洗的和不該洗的衣物都洗完了,幾乎找不出可洗的東西了。但她仍然不敢進屋,繼續在伙房躲著。她一手拎著臉盆,一手拎著洗衣粉袋,單等著吳來出來。因為這時已過了午夜十二點了。終於,在林瑩她們宿舍獨自枯坐了近三個小時的吳來耐不住性子,走了出來,進了他自己的宿舍(兩個宿舍只有一牆之隔),林瑩見他出去了,心裡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因為她實在害怕吳來會整夜賴在她們屋裡糾纏)。見他進了他自己的宿舍,便立刻、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進了自己的宿舍,飛快的插上門,並急忙關了燈,摸著黑去搬椅子和腳踏車(她的腳踏車就放在宿舍里)頂在了門後。然後連衣服都沒脫,就先躺下了。這時已將近凌晨一點鐘了。誰知,林瑩插門的聲音驚動了吳來,他急忙開門出來了。見林瑩插了門熄了燈,便上前敲門。林瑩早料到他會這樣,便躺在床上說:“我已經睡了覺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吳來卻說:“伙房還點著蠟呢,是你的嗎?”其實這是林瑩為了迷惑他故意沒熄滅蠟燭,好讓他以為自己還在伙房。所以,林瑩說:“點著就讓它點著吧,沒事兒。”林瑩的意思是蠟燭放在了灶台上怎么也不會引起火災,所以,盡可以讓它燒完。誰知吳來卻從伙房拿來蠟燭說:“我給你拿過來了,你拿進屋去吧。”林瑩好不容易等到機會才擺脫了他,哪裡肯打開門,讓他再有機會進屋,生怕自己會動搖,便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地說:“那半根蠟燭我不要了,扔了它吧。”吳來卻說:“我給你放在窗台上了啊。”說著,就把燃燒著的蠟燭放在林瑩她們宿舍的外窗台上。隔著玻璃把屋裡照得明晃晃的。於是林瑩衝著窗外喊道:“你把蠟吹了吧!”誰知,吳來跟本就不理會,轉身進了他自己的宿舍。林瑩心想:也許是惱恨自己不給他開門,讓他再沒有機會糾纏了吧。林瑩聽見他關門的聲音,仍然不敢出去熄滅蠟燭。怕吳來會再次趁機闖入。被夜風吹著的蠟燭,在窗外跳動長長的火苗,恣肆地燃燒著,透過窗戶玻璃來,在屋裡牆上、天花板上投下面了許多猙獰的影子,而林瑩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張牙舞爪,一點辦法也沒有。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林瑩快要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的時候,又聽見了吳來敲門的聲音:“林瑩,林瑩,我要走了,回家去了啊。”林瑩含糊地應了一聲,接著,就聽見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林瑩怕他使詐,仍然不敢出去,繼續躺在床上裝睡。過了大約一、兩個小時,直到確定吳來已真正離開,即使使詐,也會因確認林瑩真的睡著而失去耐心等待而離開時,林瑩才敢起身下床,開門出去,先把快燃盡的蠟燭熄滅,再帶上手電,又從伙房拿來捅火用的火鑹作防身用,然後才去關上大門。單位的兩個辦公大院再加上一個大菜園,只有林瑩一人留宿兼值班,午夜時分出來在黑暗中行走,嚇得她心裡直打顫,但為了安全,她還是壯起膽子,走向臨街,去關大門。看到吳來由於糾纏失敗而惱怒,報復似的故意把臨街的兩扇鐵大門敞得大開,使得自己住宿的院子成了一個任何人和車輛都可以長驅直入的地方,林瑩恨得咬牙切齒。插上大門回到屋裡躺下後,林瑩久久不能入睡。她怎么也不明白吳來為什麼會來糾纏自己。難道是因為那張小鉻餅?還是因為自己沒跟他老婆打招呼?林瑩覺得都有可能。林瑩決定第二天一定找機會跟他解釋清楚。第二天上午,幾個女同事都在,吳來也在場時,林瑩故意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吳來:“小吳(大家都這么稱呼他,其實比林瑩大得多),你的眼鏡是多大度數的?”吳來回答:“五百多度的。”林瑩故作驚訝:“戴那么大度數的眼鏡,那你上學時肯定是個用功的學生。我才戴不到二百度的鏡子,因為嫌麻煩,近視得又不厲害,所以平時總忘了戴,……要不然,那天下午嫂子來,我怎么就沒認出來呢,因為距離又有點遠,沒看清是誰,也就沒打招呼,後來才聽說原來她就是嫂子。……還有那張小餅,因為涼了,我又吃了速食麵,要扔掉覺得可惜了的,……”林瑩覺得有了如此這般的解釋,吳來也許會放棄心中的邪念。然而,她想錯了,吳來對她的解釋根本不予理會,就象一隻噁心的蒼蠅緊緊盯住了她,怎么轟也轟不走。以後每到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吳來就會問林瑩:“今天回家嗎?”如果林瑩回答“回家”他就會在他自己的宿舍里等著,一聽到林瑩騎車的聲音便急忙追上來,出於對他的厭惡,林瑩往往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吳來跟她聊天,她也只哼一聲算是沒給他難看,直到兩人到市區的岔路口分開為止。(林瑩因為孤身一人在外地工作,並不敢輕易得罪他。)如果林瑩在單位留宿,吳來便也留下來,由於他不在單位吃晚飯,所以使得林瑩有機會洗漱完並早早插上門以防他進門騷擾。為防止他以看電視為藉口,林瑩把電視搬到了別人的屋子,天還沒黑下來,便把單位的大門插上了,接著插上宿舍門。吳來等人往往都是在八、九點鐘才回來。每當他們回來時,林瑩早已熄了燈。吳來來敲門,林瑩便回答:“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吳來也不好再說別的了。但每天晚上,吳來都會在午夜甚至凌晨一點多鐘的時候,舊戲重演。敲打林瑩宿舍的門叫醒她:“我要走了,回家了啊。”聽到林瑩答應一聲,才停止敲門。然後大敞開單位臨街的鐵大門。由於怕他假裝回家在黑影里埋伏,林瑩每次都會等他走了一、兩個小時以後才敢壯著膽子出去,手裡拎著手電和火鑹去插大門。因為單位三個大空院子只有林瑩一個人住宿。行走在午夜的黑暗中,林瑩總是戰戰兢兢,心裡害怕得不得了。直到這時候,林瑩才感到一個品行端正的女孩,要在這些占有欲望強烈的男人的包圍中求生存,沒有學武術是多么可怕,如果她會兩下子的話,只消在他們面前稍露兩手,可能就會把他們震住了,而現在這樣的事可能就不會發生了。為此她很後悔在等待錄取上班前閒居的日子裡,沒去學武術,她那時根本沒料到女性的生存環境是如此的嚴峻、惡劣。現在每天都要上班,想學也沒有機會了。面對沒完沒了的騷擾,她只有整天提心弔膽地嚴加防範了。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大約有半年。後來,由於吳來經常午夜裡騎車行走在最繁忙的也是車輛最過於擁擠的107國道上,終於有一天,發生了車禍並死於非命。而他對林瑩長達半年的糾纏也徹底地宣告結束。林瑩也解脫了。但他的死卻讓林瑩心悸、做惡夢持續了將近一年時間。當今社會流行一句話叫做“要經得住金錢美女的誘惑”。每當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林瑩心裡就會升起一股無明火:這分明是站在男人的立場為男人的貪財好色找藉口。男人的貪慾,對金錢和美女的占有欲,就象太陽底下發酵的麵粉,只要有(錢、權、機會等)條件就會不可遏制地膨脹起來。漢高祖有云:“田家翁多收十斛麥尚欲易婦”。從原始社會起,女人就跟財物、牲畜一樣被當作了戰利品,從來沒有過獨立的人格和尊嚴,從來沒有當作和男人平等的人而與之相提並論。所以也就不可避免地成為他們獵取的對象。林瑩記得自己第一次被非禮是在上國中時的一次運動會上,自己去擠到人群里去看跳高比賽,一個抱孩子的男人居然把一隻手從她背後胳膊肘下伸過來,努力地往她胸脯上移動。被她緊緊護在胸前並狠命夾住身體的兩隻胳膊死死擋住,然後急忙鑽出了人群。那時蒙蒙懂懂的林瑩第一次領教了男人的可怕。第二次是在上高中報到體檢時,在暗室里,英語老師兼班主任,裝作拉她看影像趁機在她胸脯上摸了一把。吳來雖然死了,但騷擾並沒有完全消除。因為機關的清閒造就了一大幫經常無所事事的閒人。每當被那些老頭子同事用色迷迷的目光緊緊盯著時,林瑩都厭煩極了,有時真想把自己毀了容算了,省得這張臉給自己招惹麻煩。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林瑩都在想:怎么辦?用什麼辦法才能保護自己免遭騷擾?匆匆找個男人把自己嫁掉嗎?但結婚之後萬一那些壞男人的糾纏更加放肆露骨呢?唉,真是紅顏禍水呀。如果自己長成醜八怪該多好!不知會省去多少麻煩。現在吳來雖然死了,但象吳來這樣的人將來還不知會遇上多少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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