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四韻》,是台灣詩界泰斗、著名愛國民族人士、文化名流、知名學者--余光中先生的詩歌名篇。“演奏‘鄉愁四韻吉他譜’”---《鄉愁四韻》最有特點的就是使用了大量的泛音;再有是滑音、擊弦、勾弦、琶音。還有一處輪指。
正文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那酒一樣的長江水
那醉酒的滋味是鄉愁的滋味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給我一掌海棠紅啊海棠紅
那血一樣的海棠紅
那沸血的燒痛是鄉愁的燒痛
給我一掌海棠紅啊海棠紅
給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那信一樣的雪花白
那家信的等待是鄉愁的等待
給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
那母親一樣的臘梅香
那母親的芬芳是鄉土的芬芳
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
寫作背景
已白髮蓋黑土的余光中老先生,祖籍究竟是江蘇常州還是福建永春已經無從查考,但余老先生是生於南京,九歲方離開當時的首都去四川,三年後返回南京讀大學,對於祖國,少年時的印象是最深的,四九年余光中離開大陸赴台灣,此後飄泊於香港、歐洲、北美……半個世紀以後再次蹋上大陸的土地,余光中在南京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如果鄉愁只有純粹的距離而沒有滄桑,這種鄉愁是單薄的……”
賞析
全詩採用直抒型的抒情方式。作為一位生在大陸,成名於港台的著名詩人,親情、鄉情、愛國之情成為他詩歌創作的主要方向。嚴滄浪曾說過:“詩有別材,非關理也;詩有別趣,非關書也。”。
第一章,意以象言,情以象抒。詩人選取“長江水”作為第一意象,含義深刻。
第二章,聯想自然,環環相扣。詩人索取的是一張“海棠紅”,是“血一樣的海棠紅”。是第一章意象的發展。
第三章,音韻和諧,一唱三嘆。詩人選取了“雪花白”這一富有民族特色的意象。是詩人的反思,一種新的追求。
第四章,無理而妙,富於別趣。詩人選取的意象是“臘梅香”。“來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是營造亮色。
全詩,詩人熾熱的思鄉愛國之情猶如一根紅線,將富有民族特色的“長江水”、“海棠紅”、“雪花白”、“臘梅香”四組意象有機地組織在一起。詩人選取象徵現代文明的“長江水”為第一意象。
賞析2
詩言志,歌詠情,詩歌是情志抒發的藝術,可是這種感情心志的抒發最忌諱抽象說教,空洞無物,為此,詩人們往往選取一些“情感對等物”(意象)來抒情言志,從而使詩歌具有含蓄蘊藉,韻味悠長的表達效果。
余光中的《鄉愁四韻》依次選用了四個極具中國特色和個性風格的意象來抒發詩人久積於心、耿耿難忘的鄉愁情結。
首節“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以呼告開篇,反覆詠唱,“長江水”發人深思,耐人尋味。它是自然滋潤萬物的汩汩清泉,它是母親哺育兒女的甜美乳汁,它是祖國撫慰遊子的綿長柔情。詩人漂泊天涯的深情呼喚有如穿越沙漠、久旱乾渴的旅人對於綠州和清泉的渴盼,焦灼而痛楚,執著而痴迷!
第二節的“海棠紅”和第四節的“臘梅香”極富古典韻味,很容易引發人們對於中國古典詩詞的相似聯想,也含蓄而形象地表達了詩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留戀和熱愛。樹高千丈,葉落歸根;人在旅途,魂歸故里。哪怕天涯海角,啊怕滄海桑田,文化的血脈永遠亘古如斯,一脈相連。
第三節的“雪花白”則摹色繪心,以雪花的晶瑩剔透、潔白無瑕隱喻遊子對祖國母親的赤子之心和摯愛之情。
四個意象以相同的方式呈現,多側面、多角度地抒寫了詩人對祖國母親手足相連、血肉相依的深摯情懷。
聯想自然,環環相扣
《鄉愁四韻》的高妙之處不僅僅在於精選意象,傳情達意,更重要的是,它往往圍繞中心意象展開層層聯想,由此及彼,由表及里,極大地豐富和充實了鄉愁的情感內涵。
第一節由“長江水”聯想到“酒”,由“酒”聯想到“醉酒的滋味”,再由“醉酒的滋味”聯想到“鄉愁的滋味”;其餘三節分別由“海棠紅”,“雪花白”,“臘梅香”引發聯想,思路擴展與第一節類似。這些聯想,一環套一環,層層推進,步步深入,充分揭示了鄉愁的深沉厚重、悠遠綿長的特點。第一節第一層聯想把“長江水”比作“酒”,凸現鄉愁孕大含深,至真至醇;
第二層聯想由“酒”到“醉酒的滋味”則順理成事,自自然然,展示了鄉愁撩人情思、令人心醉的特點;
第三層聯想把“鄉愁的滋味”類比“醉酒的滋味”,化抽象為具體,變複雜為淺顯,使人們特別是那些未曾離鄉背井,遊走天涯的人們對“鄉愁”有一個具體而明確的感受。
三層聯想,從屬於“鄉愁”而又突現“鄉愁”,明白有序地抒發了作者的情思。顯然,這比單一的聯想比喻更具藝術魅力,其餘三節的聯想擴展作用類似,茲不贅述。
音韻和諧,一唱三嘆
《鄉愁四韻》可以看作是一首用文字寫成的樂曲,首行詩猶如樂曲的主題旋律,而且它在每一詩節的首尾呼應,使得每一個詩節都像是一個獨立的“樂段”,四個樂段之間結構非常相似,這些相似的“樂段”反覆演奏,形成了迴環復踏、一唱三嘆的音樂節奏,使主題思想得以不斷深化,從而產生了盪氣迴腸的藝術效果。這種重章疊 句的構思,顯然是借鑑了中國民歌的迴旋曲式的特點。
無理而妙,富於別趣
嚴滄浪曾說過:“詩有別材,非關理也;詩有別趣,非關書也。”此處“別材”、“別趣”指的就是“無理而妙”的特徵,所謂“無理”是指因這種逆常悖理而帶來的意想不到的詩美、詩味。《鄉愁四韻》中,作者不說“一張紅海棠”、“一片白雪花”、“一朵香臘梅”,而偏說“一張海棠紅”、“一片雪花白”、“一朵臘梅香”,顯然,按照生活邏輯和表達習慣,“紅”不能用量詞“張”來修飾,“白”不能用量詞“片”來限定,“香”不能用量詞“朵”來衡量。但是,詩人的匠心在於:用“一張紅海棠”來強調“紅”,以突出“紅”的鮮艷燦爛,而這“紅”又與後文的“血”自然相連;用“一朵雪花白”來強調“白”,白得晶瑩剔透,纖塵不染,而這“白”字又與後面的“信”緊密相連;用“一朵臘梅香”來強調“香”,以突出臘梅的清香四溢,沁人心脾,而這“香”字又與下文的“母親”相連線。相反,如果說“給我一張紅海棠”,“給我一片白雪花”,“給我一朵香臘梅”,後面隨文就勢的自然聯想就無法展開。因此,從這反常離奇的搭配中我們是可以體會到詩人的詩心智慧的。
作者簡介
余光中(1928-),祖籍福建永春,母親原籍江蘇武進,故也自稱“江南人”。 生於江蘇南京,1947年入金陵大學外語系(後轉入廈門大學),1949年隨父母遷香港,次年赴台,就讀於台灣大學外文系。 1953年,與覃子豪、鐘鼎文等共創“藍星”詩社。後赴美進修,獲愛荷華大學藝術碩士學位。返台後任師大、政大、台大及香港中文大學教授,現任台灣中山大學文學院院長。余光中是個複雜而多變的詩人,他變化的軌跡基本上可以說是台灣整個詩壇三十多年來的一個走向,即先西化後回歸。在台灣早期的詩歌論戰和70 年代中期的鄉土文學論戰中,余光中的詩論和作品都相當強烈地顯示了主張西化、無視讀者和脫離現實的傾向。如他自己所述,“少年時代,筆尖所染,不是希頓克靈的餘波,便是泰晤士的河水。所釀業無非一八四二年的葡萄酒。” 80年代後,他開始認識到自己民族居住的地方對創作的重要性,把詩筆“伸回那塊大陸”,寫了許多動情的鄉愁詩,對鄉土文學的態度也由反對變為親切,顯示了由西方回歸東方的明顯軌跡,因而被台灣詩壇稱為“回頭浪子”。 從詩歌藝術上看,余光中是個“藝術上的多妻主義詩人”。他的作品風格極不統一,一般來說,他的詩風是因題材而異的。表達意志和理想的詩,一般都顯得壯闊鏗鏘,而描寫鄉愁和愛情的作品,一般都顯得細膩而柔綿。著有詩集《舟子的悲歌》、《藍色的羽毛》、《鐘乳石》,《萬聖節》、《白玉苦瓜》等十餘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