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橋草》

《過橋草》

《過橋草》是由鵬鵑創作的短篇小說,該作品2008年入駐網站。

基本信息

作者:鵬鵑

《過橋草》《過橋草》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書籍簡介

一個閉塞的山村修一條扶貧路,村里一名女教師在與從城裡來的施工隊里的頭接觸時候,萌發了一段戀情,她發現幾十年來自己的一顆女人的心居然一直是封閉著的.面對撞開自己心扉的男人,她道出了對過橋草的獨到的理解……

文章截選

翠兒終於鼓足了勇氣,洋洋灑灑寫了二十來頁,裝在一個大號的信封里鼓鼓的、沉甸甸的。當然沉甸甸的,裡面滿是翠兒的心事。翠兒的心事如同環繞著山坳的峰巒般厚重,就像村邊小河打形成到現在所流過的所有的水那么悠長……她靠在椅背上,雙眸盯著工工整整擺放在桌面上的那封厚實的信封看了一會兒,又把裡面的東西抽出來,將空的信封重新在桌面上撫了六下,是七下,然後在收信人處寫上陳昊天。半年前,村里要修一條扶貧路,就打百里外的洛城來了一幫人,從此村旁的小河邊就熱鬧起來,轟隆隆的機器聲一下攪沸了寧靜了不知多少年的山村。村裡的男人和女人爭著去工地上找活兒。孩子們也不安份了許多,放了學就急不可柰地都到那兒看稀奇去了。翠兒是村裡的一名老師,往日裡無從聽到的隆隆聲也使她騷動著遏止不住的亢奮。她又嫌太吵,那聲音擾亂了她們學校的秩序。翠兒家也在小河旁,距工地很近,不過她有自己的事做,從不到那兒看熱鬧。信封上寫的那個陳昊天就是工地上的一個頭兒,長得黑黑的,眼睛不大,額頭上頭髮不多,個頭不高;牛仔褲,掖下總夾著一個黑皮夾。翠兒聽著自己男人在裡屋均勻的鼾聲,頓了下,把信封好了放在明天的講義里。她翠兒想她自己末了末了,三十好幾的人了咋會有這一段艷情、重新浪一次的欲望?感情這東西很傷人,很無奈。她有二十年沒動筆寫信了……她在信中寫到:親愛的陳,你會笑我吧,笑我這個年齡的女人,在給自己男人以外的相處時間不長的另一男人,用這么一個肉麻的艷詞稱呼?隨便吧。一個被情燃燒著的女人沒那么多的顧慮了,就讓自己徹底釋放一次,真正的做一次自我。明知這種燃燒之後不會有結果,或許就此成了一掬灰兒,還是讓我在這裡做一次浪蕩女人吧。其實我也在問自己,你憑什麼讓我一個女人的心徹底打開,是地位?大款?小白臉?你都沒有……這些天,翠兒發現她的這顆女人心幾十年來居然是一直封閉著的。這一發現不打緊,她越發覺得天是那么地開闊,山是那么地蒼翠,流過門前的那條河天天在唱著歌。翠兒說不準女人心是啥時為陳打開的,思來想去,故事應該是從他給她搬磚,她為他洗衣服開始。村里修路時正趕上翠兒家準備蓋房。翠兒跟她家男人拉了一大車磚正要進院,路不平,很吃力,翠兒抬眼看到在河邊石頭上一個人在洗衣裳,火燒的夕陽在他的背上染上一抹紅暈。她喊:“喂,喂,那洗衣裳的。”聲音很好聽,一點都不象三十多的人。陳昊天在石板上搓衣服,一邊扭頭看去,一個穿小格子襯衫的清瘦女人在沖他喊:“叫你呢。河裡不能洗衣裳。來推下車。”陳昊天忙把手摔了摔,幫著把車推進院落。陳昊天就住在這家的後院,主家是翠兒他男人的姑姑。倆人平日裡各忙各的事,沒太在意。翠兒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問你是修路的。他說是。翠兒說你替我搬磚我替你洗衣裳吧。他說中。話中他全當打哈哈,女人卻徑向河邊去了。“放著吧,我過會兒洗。”喊聲出了口,就像被門前的小河滌得乾乾淨淨。陳昊天覺著山裡的女人真實在。別看陳昊天個不高,有一身的蠻勁,一般小伙子掰不過他的手腕。兩個男人卸完磚的時候女人也洗妥了,擰擰水,展開來抖落展了,搭在前院扯的一條涼衣繩上。翠兒端出兩杯水,水上漂著翠綠的草葉,翠兒說那不髒,是過橋草,清熱敗火的。天漸漸暗淡下來。兩個男人在院中一邊喝水一邊閒聊。翠兒又端來兩盆熱水叫燙燙腳,陳昊天很不好意思的推辭,翠兒的男人說燙了舒服。山里天黑得早,生活又單調,沒有什麼好調劑,飯後還沒八點人們都爬到床上睡覺去了。陳昊天精力充沛得很,平時睡得都晚,這晚飯後的一段時間可就是他最難捱的時候。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到小河邊溜達溜達。時間一久,倒也覺得比起城裡來,這兒也有其獨到的好處。四周被幽暗的峰巒環抱著,較白日裡顯得小得多的天幕下面,汩汩流淌的小河水泛著依稀的亮點。這裡很清淨,空氣也像這小河裡的水,很清很純,是個天然大氧吧。翠兒晚上她都要在燈下給孩子們批改一會兒作業。完了打算提夜壺回房睡覺,拉開門正看到打門裡瀉出的一道光亮處走過的陳昊天。她們已經熟識,就打了個招呼:“還不歇著?”“睡不著,隨便走走。”後來連著幾次都碰見陳昊天一人到外邊溜達。白天翠兒又見著告他說傍晚若睡不著,河的對面倒有個消遣時日的地方,是村裡的幾個不很安分的人聚在一起打打麻將。陳昊天說是嗎,只是不知道地方。翠兒偶爾也去玩一次。不遠,說她可以領他去摸摸地兒。河儘管不大也不寬,河上還是有一座圓木搭的便橋,圓木上還帶著褐色的半脫不脫的樹皮,與這個環境渾然一體,像一幅歐派的油畫。陳昊天白天過來過去,覺得很有點小橋流水人家的原生態的意思。山里人麻將打得不大,一宿下來,輸贏也就是十塊八塊。陳昊天十分感謝翠兒給他找了這么個消遣時日的地方。之後,翠兒沒事也就常與他一起去打回麻將,遇到輸了,陳昊天就把錢給她拿出來還了。翠兒開始堅決推辭不要,陳昊天說你家正要蓋房,陪我出來玩再叫你出錢,這不是我的作風。後來翠兒也就接受了。黑咕隆咚的小路上就走著他們倆,翠兒輕車熟路,陳昊天一腳深一腳淺。陳昊天問:“那天水裡漂的草葉,叫過橋草的,山里多不?”翠兒說滿山都是。陳昊天說草的名字很好聽,只是不認的。翠兒說哪天帶你上山里薅去。陳昊天環視了四周幽暗的峰巒,說:“你們這的環境真好,山也很神奇。我沒錢,有的話會到這兒來投資,搞旅遊開發。這資源很好。”“我們支書說了,等路一修好,就想辦法引資搞旅遊。還叫村裡有門路的想辦法把房子蓋起來,好迎接先行進山的遊客。”“你們支書的思路挺開闊的。”“開闊又咋樣。山里閉塞。村里出去打工的一年到頭帶不回幾個錢,聽說老闆都挺黑的,欠著工資不給,誰能蓋得起?俺家的料都備了一年了,還沒備齊。”這段路不長,倆人每晚如約就這么走個來回,陳昊天對這個女人有了種莫名地好感。山裡的夜很涼,也叫人感到格外地爽。他們每夜往回走的時候,都已經很晚,整座山都在沉睡中,散落在山坳里的農家院落沒有一處光亮。陳昊天問你家的房子有圖紙沒。翠兒說農家人要啥圖紙,沒那講究,有個高度,蓋上去上個梁就成。陳昊天說那咋成,這是百年大計。我找人給你設計設計,保證遊客都往你家跑。翠兒笑了。心想八字沒一撇,啥都沒著落哩,都往我家跑。“我說的是真的。”陳昊天一本正經的說。“沒說不是真的。”翠兒還在笑。陳昊天一字一板地說:“我說的是正經話。”翠兒收斂了笑。“誰不正經了?”陳昊天繼續說著:“我看了,你家的水泥沙子差不了多少。還是儘快動工吧,不夠到路上去拿。”翠兒在前面走著,這會兒噶然在古樸自然的圓木橋邊收住了腳步,兩眼盯著夜幕下陳昊天那張模糊不清的臉。“啥意思?那不是差幾袋,是幾噸。你想我會隨便就接受?”“老天下次雨,剁在下邊的水泥就有好幾噸結成塊。在路上這個數算個啥?對你們就……”“不同了。——陳老闆,我們也有自己的原則。”翠兒抬腿上了橋。“就算借給你的。”“借給我?”翠兒停在橋上,回頭看著陳昊天。山坳很靜,只有橋下流淌的水聲就像打鋼琴上流過的音符。“噯。旅遊開發的機遇可是不等人。要不,算我的股份,掙錢了就給我分點紅。”“我家的房你有一份?”“我又不給你簽約,你可以賴掉的。”翠兒扭頭過了小橋。陳昊天在後面張了張嘴,悻悻地跟著進了院子。沒多久,翠兒家的小樓動工。陳昊天,村支書都到了,非常熱鬧。轉眼倆月過去,滿山的栗子炸口落果了。栗子是腎之果,有乾果之王的美譽,古時屬五果之一而成貢品。陳昊天懂點養生,尋思上山去拾些回來,出門遇見過星期的翠兒,就喚上一路沿河溯水而行。山里人這幾年也精明多了,從自家院刨一條壕直通河沿,埋上一根塑膠管子探到河床內,用一台小型水泵把水提上來,接到屋內,就像城裡人的自來水樣方便。水卻比城裡的自來水乾淨得多,聽說自來水都是經過漂白的河裡的污水和池塘里的雨水。這條小河的水可是山里石縫裡滲出來的泉水,很澈很涼。既是泉水就很金貴,不如其他河裡的水那么滿,它幾乎沒不住河床上的石子,在石子鋪就的河床上留下一層細微的白色水花。大熱天裡,在河床上刨一個坑把啤酒放進去,過會兒提出來,徹心透涼,比城裡的冰櫃要強出好幾倍。倆人離開河向林子裡深處走去。翠兒突然想起了什麼,說:“你不是問過橋草?瞧,那就是。”陳昊天順著看過去,在一塊巨型石頭上有一簇翠草頑強地生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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