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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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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官鬧劇
五年一屆的縣級領導換屆選舉即將臨近，這意味著一批老領導將離開領導崗位，一批新領導即將產生，聽說這次領導調整要搞“一刀切”，即男滿五十二周歲，女滿五十周歲的副科級以上領導一律離崗，取而代之的是年輕的新領導，據說全縣六十多個科局級領導中有一半以上已“到齡”，這樣看來這次提拔幹部要搞大動作，至少要提拔一百來號人啊！機會難得，整個政府大院開始人心躁動，暗流起伏，又一輪跑官鬧劇正在消消拉開序幕：十面埋伏春節前夕，也就是離換屆選舉還有將近100天時間，小A認為已是開始“活動”的時候了，再說拜年是送禮最好的藉口。小A雖然和書記不熟，但也有一面之交，小A沒有“後台”為他在“上面”說話，只好自己去闖一闖了，到領導面前露個臉總有好處。一天晚上，夜幕中小A開著朋友的一輛破吉普車緩緩來到領導家門外，看到附近停著三、四輛車，小A先將車倒退在一個拐彎處埋伏起來，靜靜等待。一會兒門開了，有兩個人好像被門裡的人推了出來，隱約能聽到些嘈雜的聲音：“這是乾什麼？這我可是要批評你了！”好像是領導的聲音。“您別見外，一點小意思。”被推出來的人小聲說。“走！走！走！不然我生氣了！”門被關上了，兩人抬著一個看似很沉的紙箱，垂頭喪氣地走到一麵包車旁，嘟囔著：“不收？！”眨眼功夫面包車消失在夜色中。緊接著，從一小QQ車裡鑽出一個拎塑膠袋的人進去了。小A爬在方向盤上想睡一會兒，心想這傢伙準得半小時才能出來。剛有些困還沒睡著時，那個人很快就出來了，手裡還是拎著那個塑膠袋，看來又是失敗者。小QQ車開走後，小A正要將車開過去，不知從哪裡駛出一小工具車，下來一個人，空著手，進去了。小A納悶兒：這位是辦事的還是熟人，看不出來，等著吧。小A抽了一根煙的功夫，還沒見有人出來，又五根煙的功夫，還是沒人出來，一盒煙的功夫也沒見出來。“嘿！這傢伙，坐著不走了！臘月天氣，想把老子凍死啊！這破車連空調都沒有”小A心裡發著牢騷。夜深人靜，子夜時分，門開了，有笑聲飄出來：“別著急了，耐心等著吧，我會考慮的。”“讓您費心了！”工具車加大油門趾高氣揚地開走了。“難道是一個清官？沒見那傢伙帶什麼東西呀，不對，說不準人家懷裡揣著人民幣呢，也許真的是一個好官，也許…………管他呢，該我上了。”小A心裡嘀咕著，提著一籃土特產來到門前按響了門鈴。“誰呀？”門鈴里問道。“嚴書記，我是咱們勞動局的在辦公室的那個個子不高的臉有些圓的那個小A啊，對了，上次開大會我給您倒過茶您還記得嗎？”小A結結巴巴地說。媽的，一到關鍵時候就連話都說不順溜。小A心理罵著自己，恨不得掐自己一把。“改天吧，睡了。”真不走運，連門都沒進了，瞧這點兒出息。革命進行曲時間很快到了春節後的三月份，一天早晨，小A垂頭喪氣地走進辦公室，是啊，三個月過去了都沒見到領導一面，心情能好嗎？聽說這次幹部提拔名單將在兩天后公布，小A心想看來這次提拔又沒自己的份了。這時同事老馬走了進來，看到小A愁眉苦臉的樣子，關切地問道：“跑得怎么樣了，有把握嗎？”“沒戲，連領導家都沒進去。”“哪直接到領導辦公室見一下領導吧，給領導遞一份個人簡歷，好讓領導認識一下你，不然領導不知道你是誰又談什麼提拔。”“直接去辦公室找領導多不好意思啊。”“你看後面，從領導辦公樓出來的人都是找領導要官的，現在已是火燒眉毛的時候了，成敗在此一博了。”小A透過窗戶玻璃看到後面領導辦公樓前，果真有不少人出出進進，大多是和自己一樣的“老百姓”。“走，我陪你去，我這年齡雖然當領導已沒希望了，但能給我個副主任科員的待遇也算我工作一輩子有個交待。”老馬說著拉著小A往外走。“好吧，就聽你的，臉皮厚一點吧，不然再過五年我也老了，機會就這一次了。”小A一邊說一邊跟著老馬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縣委嚴書記辦公樓，剛一進去兩個人就大吃一驚，好傢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民眾集體上訪呢，只見書記辦公室門外擁擠著二、三十個人，都是在政府大院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熟面孔。小A心想，看來自己的思想太落後了，別人在要求“進步”方面比自己更積極更主動。“這些人都是和領導沒拉上關係的，有把握的就不來這裡擠了。”老馬還在為小A解說著。“那也就是說，這些人就沒多大希望了。”小A很沒信心地說。“就是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要爭取。”老馬接著說。忽然小A驚奇地對老馬小聲說：“那一位不是衛生局的老劉嗎？他都快到退休的年齡了還要當官啊？”“廢話！誰不想當官啊，除非是邪氣才這樣想呢。”老馬幾乎是在教訓一個不經事的小孩。“不對！那一位不是咱政府大院有名的邪氣嗎？”小A說著用手指著一個又像詩人又像哲學家又像半個精神病患者的政府大院出了名的邪才史志辦的楊幹事。看來原以為“超凡脫俗”的邪才也卷進了跑官風潮。“老兄，你也有本上奏嗎？”突然有人拍小A的肩膀，小A扭頭一看原來是已當上團縣委書記的同學小李“不、不、不，我是陪老馬來辦點事。”小A下意識地迴避著，總覺得找領導要官是一件沒面子的事。小李的爸爸是本縣副縣長，所以小李可說是青雲直上，二十五歲就升任團縣委書記。“這么多人等在這裡，也不見有人進去，也不見有人出來，書記到底在不在辦公室啊？”小A順便向這位信息靈通的同學打聽道。“秘書說書記在批閱檔案，一會兒就接待你們。”小李肯定地說。那就耐心地等著吧，不一會兒書記辦公室的門開了，沒有人進去，反而是書記出來了，後面跟著秘書，急沖沖的往外走，仿佛並沒有注意到門外這么多人，只有秘書對大家說：“嚴書記要出去開會，請大家有事明天來吧。”頓時，人群中出現一點小小的騷動，隨著書記的離去，有一大半人也失望地離開了，小A正欲跟著離去，老馬卻拽住了小A說：“再等等，說不定一會兒書記還要回來呢，這也許是一個調虎離山之計。”書記辦公室門外只剩三、五個“意志堅強”的人了，其中有計生委的馮大姐，小A看到她不由得輕蔑地哼了一下，計生委和勞動局在一層樓里辦公，馮大姐沒事常到小A辦公室聊天，小A至今還記得馮大姐常說的一句話：“我的任務就是把兒子培養好，把老公伺候好，至於當官嘛咱沒那個興趣，無官一身輕，在官場上混沒意思。”“馮大姐，你也來了？”小A走上去主動打起招呼。“唉，不得已而為之，工作了一輩子連個副科也撈不著確實讓人笑話，憑能力、憑文化、憑工作成績咱又不比別人差，提拔幹部時憑什麼不考慮我們，我今天要和書記講講道理。”馮大姐有些不服氣地說道，也不知像馮大姐這樣快言快語的人能和書記講出什麼道理來。果不出老馬所言，快到下班時間，嚴書記果然回來了，首先是馮大姐跟著書記進了辦公室，約過了半個小時馮大姐兩眼紅紅的出來了，好像是剛哭過，只見她低著頭匆匆離開了。小A見狀遲疑了一會沒急著進去，只見檔案局的小白進去了，只五分鐘就出來了，面帶微笑，小A上前問道：“怎么樣？有希望嗎？書記說什麼了？”小白高興地說：“書記說，你們我都考慮著呢，看來還是有希望的！”小A聽後只是淡然一笑，這只不過是一句哄小孩的話。就剩老馬和小A了，小A還是讓老馬先進去了，一分鐘老馬出來了，對小A說：“書記說了，不要以為來找一下領導就會得到提拔，提拔幹部是有原則的，不會亂來，不能倚老賣老，不是說誰年齡大了就給誰一個官噹噹。”“還有誰，快點，時間不早了，書記還要吃飯呢。”書記的秘書喊道。小A小心翼翼地進去了，看到書記原來想好的話一下子全忘記了，腦子一片空白，趕緊拿出自己列印的個人簡歷遞給書記，說：“嚴書記我是勞動局的小A，其實我們在一起開過會，當時我還給您倒過茶呢，您不記得了吧，我的情況簡況上都寫著呢，希望書記…………”小A的話還沒說完，書記不耐煩地說：“好了，我知道了，我會看你的簡歷的，你回去吧。”命運交響曲下班回家後，小A總是心神不定，坐立不安，便出去約朋友喝酒以消鬱悶。“你不早說，要不然局長也能給你撈一個，副局長又算什麼。”朋友得知小A的苦惱仗義相助。“你有門路？”小A沒想到朋友一個做水果生意的在政界也有關係。“我老婆她表姨夫在省政府工作，聽說是廳級幹部。”朋友神秘地說，“只要你肯投資包在我身上，這么多年你還不了解我這個人，絕不說大話。”“需要多少錢？”小A直截了當問價碼。“少說也得這個數。”說著朋友伸出三根手指頭。“這么多？”小A很明白這指的是多少錢，“好吧，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下一屆我年齡一過35就完了，就賭這一次。”小A咬著牙決定正式加入這場戰爭。當晚小A拿出了多少年積攢下的準備買房子的錢給了朋友。“很快你就是副局長了，我提前恭喜你了，到時可別忘了兄弟我啊！”朋友拿到錢興奮的樣子仿佛做成了一筆大買賣。兩天的時間真難熬啊，要知道女朋友就等著小A買了房才和他談結婚的事，若這件事辦不成損失的可不僅僅是錢哪！小A不免有些心驚膽戰。兩天后,擬提拔幹部名單在縣電視台公布了,小A仔細地從頭到尾看了十遍,共八十二人,其中擬升任正科幹部二十九人,擬升任副科幹部五十二人,但這裡面沒有小A的名字。小A只是傻傻地盯著電視，思維好像停頓了似的，半天醒悟不過來，“是不是電視台把我的名字給漏掉了？”小A想到這裡立馬拔打朋友的手機，拔打了多次都是忙音。乾脆小A打的直奔朋友家而去，雖然當時已近深夜12點。等小A費了好大勁才把朋友妻從睡夢中叫醒時，才知道朋友出門好幾天了，就連朋友妻也聯繫不上他。小A已預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妙，可見不到朋友也不能下結論。第三天，小A來到單位，所到之處，幾乎都在議論這件事：“某某當上了正科了。”“那是預料之中的事，這個人本來就有一定能力的，人也不錯，應該上。”“組織部、縣委辦、政府辦分別提拔了七、八個人，幾乎全上了。”“近水樓台先得月嘛，組織、兩辦人員優先提拔已成慣例。”“某某當副局長十八年了這次還沒上，看來沒戲了，等著退休吧。”“某某被人寫舉報信了，看來這次要受影響。”“某局那個長得和模特兒一樣的女的聽說準備到人事局當副局長了。”“領導喜歡嘛。”“某局全軍覆沒，一個都沒上了。”“聽說下一步還要提拔一批，第二批提拔的人可能要少。”小A一聽這句話一下子又來了精神：“真的嗎？不會吧，又不是搞批發，如果是真的說明我還是有希望的，說不定朋友正給我活動呢。”小A做著最後的幻想。“聽說下一批只提拔虛職。”虛職特指主任科員和副主任科員等非領導職務。小A又失去了信心，要是只弄一個虛職有什麼意思。“不全是虛職，某局還缺個副局長呢。”“朋友的手機怎么老打不通呢，真是急死人了”小A恨不得到電視台做一尋人啟示把朋友找回來問問清楚。“別奢望了，這只是領導的一種策略，給你一點希望你就不敢造反了。”小A的腦袋快要炸了，他請了一個病假提前回了家。擬提拔幹部名單公示七天后，各位新領導已陸續到崗，有的人，自己的同學突然變成了領導，有的人，原來的下級突然變成了自己的上級，有的……..不管怎樣，一切很快恢復了平靜，整個政府大院又很快進入正常運行軌道，唯獨小A沒有去上班，這些天，他瘋了似的不停地到朋友家要錢，直到朋友妻沖他大吼：“你不要來找我了，他和小姐跑了，我沒拿你的錢！”當小A知道和朋友私奔的小姐就是他的女朋友時，他向單位提出了辭呈，離開了他奮鬥十年的政府大院。後來小A的去向無人知道。(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