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

《瘸子》是作者神遊虛空原創的一篇短篇小說。

基本信息

作品資料

作者:神遊虛空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書籍簡介

幾年前隨心想的一些東西,可能有點毛糙但自覺還算真切。

內容簡介

抓了抓臉,污垢層層捲起擁擠在指夾縫裡。老鼠唏唏嗖嗖地竄來竄去,忙上忙下。火車扯開嗓門“嗚……”地從橋上開了過去。

我知道,我的天亮了。借著橋上照明燈傳過來的微弱光線我找了找四周看有沒有什麼可吃的,沒有。於是直起勉強能夠支撐身體的腿離天我那半瓦破尋路下了坡。坡下一條碎石路一拐一拐的通向城裡。習慣性地由最靠近坡下的張鐵匠家門前開始一家一家的挨著拾叨的我早餐。我找吃不靠鼻子靠嘴,凡是吃著感覺能吃的我都吃。如今不象頭幾月了,天氣越來越涼快。人們都不再怎么擔心食物會很快的變質,今兒吃不完的明兒接著吃。一路上左家右家的找了老半天也沒能找到一星半點吃的東西。走到碎石路與筆直通往城裡的水泥路相連線的岔路口時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因為水泥路那邊是刀疤的地盤,我是去不得地。我最後的希望便是岔路口做燒餅的麻四的店了。一般走到這裡正好是和他同樣滿臉麻點的女兒麻妞往櫃檯上擺出今天第一鍋出籠的包子的時候。麻四是不會扔給我半點面屑的,他只會將用那雙破拖鞋扔我。希望是麻妞。別看麻四對誰都沒好臉色,象人人都拿了他東西沒給錢一樣,但對他這個醜女兒可以說疼愛得比心頭肉還要心疼。因為這個女兒是他老婆在生這個女兒時大出血歸西後留給他唯一的寶貝了,所以只要是麻妞想做的事麻四一般都依著她。而她喜歡做的事之一便是給我包子。
“瘸子!來給你包子!”麻妞見我來了高興的扔了一個包子過來,還是用塑膠袋裝著。同時我感到麻四那殺人般的目光也隨同包子一起砸在我的身上。這我不怕,一般只要麻妞在他是不會出來趕我的。
“死丫頭,還沒開張就往外扔”麻四嗔怪地責備麻妞。
“唉呀,爸。討個吉利嘛”麻妞笑著向父親撒嬌。
“那給豬也不能給他,給豬還長點肉多賣兩錢。給他頂個屁用。還天天來吃”麻四狠狠地用桿麵杖象是在抽打我身體一樣發狠地敲打著麵團。
“唉呀,爸。別這樣小氣嘛,做人活得開心點”麻妞是岔路口出了名的醜女,但在我看來她是最漂亮的,因為只有她會給我包子。其實麻妞臉上的麻點並不是天生就有的,打她小時還是一個挺清秀的女孩,但七歲那年生了場大病好了後便有了。這些都是收荒的光頭告訴我的。他是這片和麻妞一樣對我好的人。常給我吃的和我拉家常,他當我是朋友經常在沒旁人時和我談論這片的姑娘那個水靈那個又怎么樣,要是他有錢了以後要怎么怎么樣並常伴隨一陣的淫笑。不過麻妞和他二兒子正在相好呢。

有幾次我都做了同樣一個夢。麻妞讓我吃包子。我問在那。她指著自己的臉說在這。我說那是你爹攤的燒餅。她說是包子。我想她說是就是了正好我餓著呢。於是一口咬上去沒想到那張餅從麻妞臉上一下掉了下來,麻妞的臉也一下變得光亮起來。她很高興於是給了我很多很多的包子。我吃啊吃,怎么吃也吃不完。不過做這種夢的日子很少,只有在陽光特別好的中午我睡在草堆上發生過幾次。
“開心?有錢我就開心”麻四繼續狠狠抽打我的身體。
“錢!錢!錢!能買一切嗎?”麻妞癟癟嘴。
“這我不知道,但至少可以治好你的臉”麻四也說急了。麻妞不語,她知道父親是為了自己才這樣起早摸黑才越來越老才累彎了腰。父親對她的愛她知道,我也知道。
吃過早飯也該往回走了,是往常就該到處找找又沒有什麼可以給光頭拿去的東西。如果有好的東西他會給我一些吃的。不過從現在開始我要找有挺花俏圖案的那種紙,就是錢。我知道別人都是用它來跟麻妞換包子跟麻四換燒餅跟光頭換廢品。錢。對就是這種東西。麻妞對我這么好我得為她做點事,而我能做的就只有這個了。於是我開始四處沒完沒了地尋找那些印有花圖的紙給麻妞送去。麻妞給我包子我也不再要了,我知道她要用它換更多的錢去看病。後來麻妞看出了我的意思,於是她問。
“瘸子你是不是想給我錢?”我點點頭,我不能說。
“你是不是想讓我去看病?”我又點點頭,我不能說 麻妞流淚了。笑中有淚,淚中有笑。也不知是在高興還是在難過。只是知道她應該不是在討厭我。她說“你知道不知道什麼是錢?你給我不是錢,別說大小、顏色就連圖案都不一樣。錢不到隨處都撿得到的,以後別再找了”怎么分辯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些不是錢,錢也是撿不來的所以也不再找去給麻妞了。不過至那以後麻妞卻經常往我的草棚里送吃的,也常不管我答不答話一個勁的對我談論她的心思,因為她相信我不會向別人泄漏她內心的秘密。從而我知道她喜歡的人不是光頭的二子而是岔路口炒菜館的一個夥計;知道她想到城裡去做一番大事業;知道李裁縫家的窗是她砸的因為裁縫的女罵她醜八怪……很多很多,多得我記不起來。

後的天氣雨很多、很久、也很大還帶著很大、很長、很亮的閃電。象是要將整個夏天所受的壓抑全發泄出來。飄著小雨,麻妞又來了,依然帶著吃的。我埋頭吃著。雨大了起來,那於她是坐在我這半瓦破棚里和我聊天。“雨下大了瘸子”我抬起頭看著她,發現她正看著我說話於是注意聽著。她繼續說“雖然你是個瘸子,雖然你不會說話,但你心地卻比誰都要好”我知道但說不出來。“知道嗎,我並不喜歡光二蛋(光頭的二兒子)他和他父親一樣壞,我喜歡李偉(那個夥計,這是我唯一知道有姓有名的人),他心地很好象你一樣。雖然他不是很有錢,但他很聰明以後他會很出息地”看著麻妞一臉幸福與羞澀我有些興奮。這時一個身影閃了進來,是光頭。他喝醉了,至從幾年前他老婆和麻妞娘一樣駕鶴西去之後他便經常喝酒,一喝就醉,每每醉了就要找人瞎掰,久了之後能聽他瞎掰的就只剩我了。所以他現在一醉了就要來找我。是平時我早嗅到他渾身的酒氣了不過大雨阻斷了我的嗅覺。他看到了麻妞。

“呵呵,麻妞啊在瘸子的棚里做什麼呢,避雨啊”麻妞沒做聲挪了個位子讓他進來。
“對了,你和我二子在相好吧”麻妞還是沒做聲,她討厭光頭這我知道。她討厭他渾自的垃圾味和二子一樣。
“這么說將來要成了我家的媳婦羅,來讓未來公公好好瞧一瞧我未來媳婦長什麼樣”看來光頭是完全醉了。
“瘋子”麻妞大叫一聲不顧大雨要跑,光頭一把將她抓住按在棚里“瘋子,你敢這么對未來的公公說話,啊我是瘋子我就是個瘋子,我現在就要瘋讓我教你怎么瘋!”邊發著狠地說邊撕麻妞的衣服,他完全瘋了。麻妞邊瘋狂的掙扎著邊尖叫便外面的大雨使她的聲音要本傳不了多遠。
“瘸子救我,救我啊瘸子!”麻妞撕天叫地的喊著我的名字。聽到這聲音我渾身著了火了樣燥辣,一下撲向光頭。我不能咬他因為他對我有恩,是我的朋友,我只能撞撞提醒他不能欺負麻妞,因為她是我朋友也是他兒子的相好。一個大耳光扇得我幾乎暈了過去,光頭用他那力大無比的手卡住我的脖子,我感到快出不了氣脖子要斷了,光頭用血紅的雙眼瞪著我惡狠狠地說。
“他媽的,你瘋了啊你,連恩人也敢咬。你以為你是什麼啊,充什麼英雄。你他媽的不過是條狗!一條狗!!”一道閃電著火一樣燒過天空,照得陰深深的天空一片光亮。光亮中我從光頭的入魔一般的血眼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果然我真的是條狗!我長得和坡下鐵匠家的母狗一模一樣。窄窄的頭,突出的鼻子,長長的下顎,黃黃的毛,尖尖的耳朵。沒有一處不是狗的樣子。閃電過後的雷聲轟的一聲炸在頭頂。原來我是條狗!我只是一條狗!而我卻一直沒有感覺到。我是只有人思想的狗?我是個只能當狗的人?我是什麼?我一下有些迷惘。

光頭見我沒了鬥志用力一甩將我扔到棚外面的一顆樹上,齊腰斷裂的疼這下痛得我差點暈了過去,麻妞慘裂的呼喊透過雨簾傳了過來,聽得我陣陣刺痛。我只是只狗,我該和人做對嗎?麻妞是我朋友,光頭也是我朋友,雖然光頭剛才打了我但我不恨他。是朋友我該救麻妞,是朋友我不該咬光頭。但麻妞對我來說卻有一種不一樣的感受,那是什麼呢?麻妞的呼喊聲再一次傳來,象一把刀子在我心中狠狠的劃了一道無比深無比痛的口子。此刻我知道對我來說麻妞比光頭更重要,因為她需要我的保護因為她是我唯一心愛的姑娘。雖然我是狗但我也知道愛。一道閃電划過天空,我在燃燒。顫顫抖抖的站起來回到棚里看見光頭還在拔著麻妞的褲子,瘋狂的不顧一切的朝光頭黑糊糊的屁股一口咬過去。

“啊”光頭大叫一聲,轉過頭來,我看到他的眼睛更紅了,看得出他要殺了我。但現在的我無所顧及,我知道我就是死我也要保護自己所心愛的姑娘,我已經成了妄命的戰士。我瘋了光頭也瘋了,光頭操起一根棍子朝我捅了過來,一陣爆裂般的疼痛,左眼什麼也看不見了,血流了我一頭。但我仍然撲上去,只知道只要我還能動就要保護麻妞。我瘋狂的撲咬著光頭任他用棍子亂打著我的身體。

我們打出了棚子,在暴雨中泥地里,分不出身上流的到底是我的血我的汗他的血他的汗下的雨地上的泥天地一地混沌。到底我還是只是條,怎么也不是人的對手,特別對手又是光頭這樣粗壯力猛的人,被他一棍打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但我仍張著嘴在空亂咬著,仿佛他一靠近我就能撕了他一般。他沒用手而是拿著棍子在我身上瘋狂的猛抽。棍子在我身上綻出條條裂縫,骨頭內臟從裂縫出了來,皮毛一片血肉模糊。但我卻已經全然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比起剛才聽到麻妞的呼喊聲的痛楚來說這算不了什麼,突然有一種肉體的超脫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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