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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颳得更厲害了。若是在剛才尚進入洞廳之時,還僅僅是隱約聽見呼嘯之聲,那么此時風竟可穿越長而曲折的通道直襲洞廳之中而余勢不減,風勢較之剛才,似是只增不退的跡象。
風從洞廳一側的通道襲卷而來,沿著洞廳的四壁旋轉,不斷衝擊洞廳里一切阻擋著它的來勢的一切事物,洞廳之上高懸的巨大的火把,早已由方才令人眩目的靜止化為紛亂搖曳之態,洞廳之中亦是一陣忽明忽暗,讓人頗為擔心下一刻會不會被風撲滅。而那些千年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岩石,雖然能堅硬而無情的拒絕著風的通過,卻無法阻擋無形無象的風的滲透,它們穿越過那些早已經被侵蝕和蝕食而通的縫隙與洞孔。
一時間,風的呼嘯,火把搖曳舞動之聲,與盤旋穿越著洞廳四周的縫隙與洞孔的詭異之音,在這洞廳之內,竟合奏出奇特而令人驚嘆的一曲天音!
大廳之中的四個人卻似沒有半點受這強風影響,雖然衣決飛舞,卻依然神色自若。其中一名身著素色白衣的青年男子想前跨出一步,面對著空蕩的大廳朗聲說道。
“江南劍門,特來拜見死冢主人,還往多多包涵,不吝賜教。”
原本空無一人的洞廳四周的峭壁與洞穴,赫然出現無數的身影,高高低低竟有數十人之多,俱是灰衣打扮,每個人的臉上都套著如死人般蒼白的死灰面具。而洞廳的正前方,有機關開啟的轟隆之聲,從一塊雕刻得如同墓碑的巨石,緩緩的升起一座黑石雕刻而成的石椅。在火光之下是那樣的詭異卻大氣,甚至比皇城之上的那一張龍椅都顯得莊嚴與令人畏懼得多。
“哼。好大的派頭啊~”洞廳之中站著的四人之中那唯一的少女有些不屑的發出這樣的聲音,只是話音未落。周圍數十道目光瞬間如閃電般集中在她的身上,似是她再開口說出什麼不敬之語,下一秒便會血濺當場。
女子吐了吐舌頭,轉身躲入素色白衣的男子身後,不再言語,只是從背後偷偷注視著石椅的動靜。
盤旋呼嘯在洞廳四周的風忽然停了,四周霎時變的極是安靜,安靜得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石椅之上漆黑的的洞穴里有極是輕微的步履聲,雖是輕微,卻仿佛每走一下都印在人的心上,大廳中的四人卻是覺得沉重至極,連呼吸都有些艱難。
在青年男子身後偷偷注視的女子把眼睛睜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大,半是羨慕半是驚訝的看著從洞穴之中緩緩而落的身影。
似是所有的人都認定從天而降的仙女必是輕衣飄舞,白衣素雪,臉上必蒙一層輕紗遮面,舉手投足之間盈盈如水,只讓人魂不守舍,恨不得立即一睹其廬山真面目。
只是這位從天而降的女子怕不是仙女下凡。輕衣依舊飄舞,卻換成了黑衣紅紗,臉上則戴著如周圍其他人一般的蒼白色面具,從天而落直至到在那巨大的黑色石椅上坐定,舉手投足之間雖也盈盈如水,卻多了幾分凌厲之色。而那一雙可以攝人心神的美目,卻放射著令人膽寒的冷光。
青年男子自是大為震驚,能夠發出強烈之氣化散這自然之風力,已經是證明了足夠的內力修為,而同時卻又能以平常之態如此輕盈的行走,以及從空中緩緩而落那對功力恰到好處的控制與拿捏,又是證明了黑衣女子對內力的精準控制與拿捏。
放眼天下,能同時做到不以殺氣就能推動內力去抵消這風力,又能兼顧行走氣息與輕功力道的控制與拿捏。怕也是不出十人,眼前的女子,只怕與父親的修為不相上下。
當下便多了幾分敬重,立即單膝下跪,行江湖的晚輩之禮。
“劍門少主,上官風行拜見死冢主人。”
剩下兩人見少主已跪,自是跟隨著跪下,那稍年少的少女雖是不大樂意,卻也知這江湖規矩,也隨後跪下。的“劍門侍從,雲從方拜見死冢主人。”
“劍門三弟子,司徒星拜見死冢主人。”
“劍門七弟子,顏惜見過死冢主人。”
待行禮過後,三人又是一驚,死冢主人身後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名黑衣人,雖是身形看上去似為斯文書生一類,但整個人站在那裡,卻給人一種極其鎮靜與無法忽視的感覺。
這死冢還真是藏龍臥虎之地,雖然先前周圍出現的灰衣人,早已經感覺到他們的氣息,只是怕是不全估計正確,而這主人身為女流之輩,卻擁有著和自己父親不相上下的內力修為,而才行禮的片刻,這黑衣人什麼時候出現在死冢主人身後,自己卻是絲毫未察。不由得背後一陣冷汗。
死冢主人待他們站定,才緩緩開口。
“死冢向來不過問江湖之事,今日得劍門少主親自前來拜訪,本主深感榮幸。只是不知少主前來所為何事?”聲音竟極是悅耳動聽,卻聽不出她的年紀。
上官風行正色道:“劍門雖知死冢從不過問江湖之事,只收江湖歸隱之士,只是家父說此事非死冢才可辦成,因此特授意犬子前來,與死冢主人商議此事。”
死冢主人卻不答話,輕輕道:“你上前一步。”
上官風行大感奇怪,卻也只得是依話上前一步。
死冢主人站起身來,走到上官風行跟前,面具之後的眼神將上官風行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忽然爆出凌厲無比的光芒。上官風行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內力襲來,硬生生的把站著的上官風行給壓跪下去。
上官風行背後的司徒星見此情景,連忙拔劍上前,而名喚顏惜的少女更是已揮劍向死冢主人刺去。只有雲從方的眼神卻是頗為複雜。
“顏惜不可!”上官風行的話卻晚了一步,顏惜的劍尖只離主人不到一尺的距離。眼看就要刺入死冢主人體內,卻聽得清脆的兵刃交錯之聲,顏惜的劍早已經飛舞至空中,又以極快的下落之勢直插在顏惜跟前不到一寸的位置。顏惜怔怔的看著不知道何時出現在眼前的黑衣人,面具之下的眼神仍是平靜之極,而他手上方才挑飛自己寶劍的,卻只是一截黑不溜秋的斷劍。
顏惜只覺得沒有一點顏面,自己竟看不見黑衣人何時來到跟前,又是以何種方式挑飛自己的兵刃,這不是擺明著告訴她,自己還學藝不精?從來到大都是極得劍門上下寵愛的顏惜何時受過如此之氣,頓時俏臉生霜,嬌喝一聲,拔起地上的寶劍便欲攻向黑衣人。
“退下!”大廳只中響起兩聲怒喝。卻分別是來自上官風行與死冢主人。
顏惜硬生生的止住自己的去勢,轉身才想要想上官風行抱怨一番,卻見上官風行的眼神里大是責備與不滿之意,又想到門主曾吩咐過此次拜訪的關係之重大,只得嘟起小嘴,懨懨不快的退至上官風行的身後。
另一邊的情景卻沒有風行這邊如此簡單,只見死冢主人盯著黑衣人,一字一頓的說:“是誰準許你出手了的?”黑衣人卻不答話,只是低下自己的頭。
“是不是你覺得,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能力擋下那小丫頭的一劍?”
黑衣人仍是沉默不語。
“未經我的命令擅自出手,你應該知道要受怎樣的處罰。”
“知道。”黑衣人終於開口,低沉的聲音里卻無半點不滿。說完之後,只見黑衣人上前一步,死冢主人手腕一轉,一陣勁風襲向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卻不躲閃,硬生生的接下這股勁風,當下就被這勁風給擊倒數十步之遙,而面具之下的悶哼之聲已經表明那一股勁風,已經讓他受傷不小。
上官四人大是驚駭,黑衣人本是護主有功,換是在劍門或是其他門派,只會更得厚待,卻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死冢之內,如此舉動竟還要受此懲罰,原因竟是未經主人命令就擅自出手這一有些勉強的理由。看來死冢主人性格之古怪,死冢規令之嚴的傳聞倒也不是假的。
死冢主人冷冷的看著強自站穩的黑衣人,他們之間的對話又讓上官四人又是一陣驚訝。
“不錯,比上次相比,能接我一招而不倒,進步不小。你對我的處罰可有異議?”
“屬下沒有,能受主人一招,是屬下的榮幸。”
“知道就好。”
死冢主人這才轉過身來,卻似沒有看到上官四人的神色,又是以剛才極其平淡的語氣道:“向來你們是知道死冢的規矩,托死冢辦事者,需留下一人,終生為死冢之仆。不過想來……”主人在著停了一下,目光掃過上官四人,“怕只是你們門主不會讓你們四人留下,如此看來,他是要動用那金色錦囊了?”
上官風行雖早已知曉死冢主人必會知道他們將動用那金色錦囊,卻也想不到卻是一開口就說了出來。確實如此,此次前來的四人。他是劍門的少主,日後必會接管劍門,自是不可留。而雲從方則是劍門三代忠僕,也是不可以留下。而司徒星雖為三弟子,但是在劍法的天賦卻在這一代的任何弟子之上,如此天資的人,劍門當然是全力栽培,而顏惜又是劍門弟子中僅有的兩名女弟子之一,深得父親的喜愛,又是父親故人之女,也斷沒有留下之理。
本來父親還交代自己,若是有希望不動用錦囊,又不用留下任何一人就可以相求於死冢,那自然是上上之策。眼下死冢主人第一句話就已經點破,怕已經是沒有任何餘地可以迴旋。
怕是父親早已經是想到了吧,上官風行想到出行前父親臉上奇怪的神情,就已經猜測到,劍門必定與這死冢多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與關係。
待回去定向父親好好問個清楚,眼下還是先處理好此次父親所交代的任務。上官風行在心裡暗自拿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