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牙牙
類型:武俠小說
內容簡介
秦國的風似乎永遠都不像別地那么迷亂,整齊的從東南吹到秦肆,夾帶著蓬蘞的濕潤和無邊無際的安寧,那一天的黎明太白星從正東之地領著朝暉緩慢的爬升到秦國的天空,與大片清透的南風匯成大秦國一個美麗的晨曦。在那個晨曦裡面我安靜的撫摸我的竹劍安靜的想一遍一遍的流年,流年裡盛開過的花,枯萎過的草,和走過的人。
楚歷三十七年夏,秦國,城牆下流著誰的鮮血,城牆上落了誰的眼淚。
內容介紹
引子——孤銘:蝶落天下
在落澗川,每一個人都叫我孤銘,叫她蝶落。
我記得那個時候落澗川每年都要盛開很多的櫻桃花,從每一年的早春開始,到夏末結束。期間大朵的櫻花鋪天蓋地地瀰漫開落澗川方圓一百里舖天蓋地地雪白,瀰漫開如同蝶落一樣安靜的櫻花香。蝶落曾經說,落澗川的櫻花就是落澗川的山神,沒有這些櫻花,就沒有這裡六百年來千枝百節的過往,也沒有了六百年過往中千枝百節的微笑與憂傷。
母親說她從來沒有見到過蝶落那么美麗的容貌,無論是在幽僻的落澗川,還是在大楚繁華的王都。我記得蝶落五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在一株很高的櫻花樹下面看見她。繫著粉紅的蝴蝶結,頭髮在春暮的櫻花間飛散璀燦而沒有瑕疵。她伸出手撫摸我的臉,然後就笑了,她說,我叫蝶落,你叫什麼。
在落澗川的北緣有一棵很大的櫻花木,每一年都開出滿樹的櫻花。當夏末的風開始涌盪的時候樹上的花瓣就開始大簇的凋落,如同蒼藍色的天空中下出大朵大朵的雪花,從北向南圍著大櫻樹漫天漫地地旋飛舞動。蝶落就喜歡呆在那裡,站在大風一樣洪涌的花瓣里撫摸我的臉頰,和我說話,無論我是五歲時候的孩子時,還是後來成了落澗川最快的劍手。
我有一柄劍,名字叫做蟬結,是蝶落用自己的頭髮鍛造。劍身清透晶瑩,三尺三寸,破風而沒有聲音。我在二十歲的時候成了落澗川最快的劍手,出手快而無風,在整個落澗川沒有人能擋住我十劍,我練劍的時候蝶落就會站在那棵大櫻樹下面看我,笑容溫和如櫻花,然後走上來撫摸我臉上的稜角。她曾經說,孤銘,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怎么樣呢。我笑著說,我一定會找你回來。
蝶落二十歲的時候,成了落澗川最美的女子。
在落澗川,每一個人都很淡定,而且溫和,就像我,就像蝶落。曾經有一個卜卦的人說落澗川會有一場浩劫,他說,在某一年早春剛到的時候,落澗川族人的血會染紅落澗川漫山遍野的雪白櫻花,染紅流繞在川邊的河溪和我的蟬結。但是蝶落卻不信,她撫摸著我的臉說,我的孤銘會保護我,就像櫻花木每一年都會開花。
大楚歷十五年暮秋的落澗川忽然下雨,細碎而且綿蜒。母親說在那場雨之後就是初冬,就會下雪,就會看見落澗川冬天時候的溫暖陽光。我一直喜歡冬天時候的落澗川,乾淨而無風,有時候忽然就會下幾天的大雪,下得漫天都是溫暖的彤紅,慈和,無殺氣。似乎在那個冬天的第一場大雪之後,戰破月第一次來到落澗川,踩著一指深的雪,來找我決鬥。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戰破月。
從灕水回來的人說他是灕水的王,殺敗了灕水兩岸數百里之內的所有高手,所向無敵。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和我決鬥,而且,在落澗川,每一個人都忘了該怎么去殺戮。於是在冬天午後的溫藹陽光里我對著戰破月輕輕地搖頭,說,你走吧。
大楚歷十五年的戰破月還很年輕,我記得那時侯他的臉乾淨而沒有鬍鬚,手裡始終提著那柄一百斤的重劍,劍口鋒利無比,威武而有王者之氣。他說他要成為天下最強的劍客,所以,就要先打敗楚銘川最強的劍者。我不記得自己後來為什麼會向他出劍,似乎是為了蝶落,似乎是為了落澗川。但是最後我沒能贏他,我的蟬結劍頂住他咽喉的時候他也指住了我的頭骨。然後他輕輕地笑了,說,明年的這個時候,再戰。
我一直記得落澗川的傍晚是天下最美的情節,因為有蝶落,因為有落澗那些綿延不絕的山川。在大楚歷十五年之後的那么一個傍晚戰破月就好象來時候的樣子離開了落澗川,踏著一指厚的雪,右手邊祥降的太陽火紅而暖人心神,映得他一身明耀。我在他身後看著他離開,安靜沒有聲音,蒼紅色的陽光把我的影子長長的拉在地上。蝶落說,那一瞬我看起來那么悲傷。
然後來年春天的櫻花就開的格外茂盛,綻放在從川南山巒到川北谷地的角角落落,如同年關時候鋪天蓋地的大雪,粉白地撥灑在川地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午後蝶落都在大片的櫻花叢里撫摸我的臉頰,眼神乾淨而明透,繫著長長的蝴蝶結。她總是問我說,我們認得多久了,我們認得多久了,一遍一遍地問,好像五歲的孩子。
我曾經以為這個落澗川就是整個天下,每一個人都那么淡定溫和,每一寸土地上都會盛開雪白的櫻花,每一年冬天都會下那么柔軟的雪,每一個夕陽都溫暖而孤單。但是很多年之後我發現自己錯了,而且不能回頭。一些東西只能是唯一,比如櫻花,比如蝶落。
楚歷十六年的秋天來得很早,天空開始變的藍而乾淨,沒有夏天時候白色的雲朵沒有冬雪之後天空的彤紅。立秋之後第五天一隊楚國人馬經過落澗川,長槍鐵馬,從川北的大櫻花樹下向西經過。最大的櫻花木上的最後一簇櫻花忽然凋落,緩慢而揚揚灑灑,在蝶落旁邊大雪一樣地瀰漫著飄過去。午後的陽光懶散的輝映起每一片段預告瓣的燦爛和嫵媚,映得蝶落臉上泛著氤氳的光。
馬隊停下,一個年輕的王在馬上對蝶落說,我是諺裂,我要立你為妃。
我始終記得那是大楚歷十六年的夏末秋初,陽光溫暖而洋溢,櫻樹在那一天落盡了最後一朵櫻花。在楚王諺裂的馬隊前面蝶落看著我的眼睛輕輕撫摸我臉上的稜角,她說,我只要我的孤銘,而且,只在落澗川。
那一天之後落澗川的櫻花全部落盡,只剩下漫山遍野的孤零的櫻樹。我發現天氣愈冷那些櫻樹的樹枝就越紅,於是那年的冬至來臨之後落澗的山川流溪到處都是血紅的顏色,支展在曾經若雪櫻花盛開的角角落落。而且從那以後,我一直期待的楚歷十七年的櫻花也一直沒有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