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
我以前提過我愛我們坂仔村里的賴柏英。小時候,我們一齊捉鰷魚,捉螯蝦,我記得她蹲在小溪里等著蝴蝶落在她的頭髮上,然後輕輕地走開,居然不會把蝴蝶驚走。我們長大之後,她看見我從上海聖約翰大學返回故鄉。我們倆都認為我倆相配非常理想。她的母親是我母親的教女。她已經成長,有點兒偏瘦,所以我們叫她‘橄欖’。橄欖是一個遇事自作主張的女孩子,生的鵝蛋臉兒,目似沉思狀。我是急切於追求新知識,而她則堅持要孝順祖父,這位祖父雙目失明,需要她伺候,片刻不能離。她知道在漳州我家什麼都有,最好的水果、魚、瓜,美麗迷人的山。後來,長衫兒流行了,我姐姐曾經看見她穿著時興的衣裳,非常討人喜歡。”——摘自本書。內容簡介
本書為林語堂的自傳體小說。賴柏英原型是作者的初戀情人。新洛與賴柏英青梅竹馬,長大後產生了深篤的戀情。賴柏英因為種種原因未能同新洛一同出國。
新洛在外國對初戀情人的刻骨相思,常使他魂不守舍。叔叔的姨太太荒唐地愛上了他,但終未如願;吳太太的女兒苦苦追求他,終於無成而自殺。在一片迷惘中,新洛愛上了美麗的混血女郎韓沁,並與她瘋狂地相戀。後韓沁受一妓女影響,去追求歐洲男士的肉感和金錢。
在經歷了相思、狂戀、失戀、困擾等一系列精神掙扎後,新洛終於又再次與賴柏英團聚,找回了曾經美好。
作者簡介
林語堂(1895—1976)福建龍溪人。原名和樂,後改玉堂,又改語堂。1912年入上海聖約翰大學,畢業後在清華大學任教。1919年秋赴美哈佛大學文學系。1922年獲文學碩士學位。同年轉赴德國入萊比錫大學,專攻語言學。1923年獲博士學位後回國,任北京大學教授、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教務長和英文系主任。1924年後為《語絲》主要撰稿人之一。1926年到廈門大學任文學院長。1927年任外交部秘書。1932年主編《論語》半月刊。1934年創辦《人間世》,1935年創辦《宇宙風》,提倡“以自我為中心,以閒適為格凋”的小品文。1935年後,在美國用英文寫《吾國與吾民》、《京華煙雲》、《風聲鶴唳》等文化著作和長篇小說。1944年曾一度回國到重慶講學。1945年赴新加坡籌建南洋大學,任校長。1952年在美國與人創辦《天風》雜誌。1966年定居台灣。1967年受聘為香港中文大學研究教授。1975年被推舉為國際筆會副會長。1976年在香港逝世。
媒體評論
記憶中純潔幼稚的往事,歲月中至死不渝的愛戀。
這份愛,此生相隨,如山高遠,似水綿長。
柏英,就像坂仔的山和水,純樸、自然。
尋著大師的足跡,尋找他心目中的賴柏英。
文摘
第一章
天還沒亮,新洛高大的身子蜷伏在白色的床單上,腦子裡一片茫絮雜亂。床上罩著一頂白色的細網蚊帳,帳子掛在彩球似的圓形竹框上曳曳垂下。在這新加坡炙熱的夏夜,他半身赤裸只穿了一條短褲,身上蓋著一塊長約四尺,對徑一尺的硬枕頭,有人叫它是“竹夫人”。既可以避免肚子著涼,也可以用來擱腳,比起薄被單蓋在身上粘嗒嗒的要舒服多了。
由於整夜都沒睡好,新洛照例伸手掏了根香菸點上,睡眼惺忪望著窗外的走廊。廊內草簾半卷。街道上仍然燈光明亮。不遠處就是新加坡港外的珠灰色大海,此時港內的海面,浮雲洋溢一片寧靜。平時到了五點左右囂叫齊唱的海鷗,此時還沒開始活動呢!
拉出塞在床褥子下面的蚊帳,把它捲起甩到床頭板上,頂頭的圓框也隨之擺搖動盪。外頭的空氣正涼得沁人,再過個把鐘頭炙熱的陽光就將輻照大地。到時候大海便會像融熱了的銀層或像熱玻璃鏡子一樣,照得人眼花繚亂。
新洛頭痛得要命,嘴巴也苦澀難過……顯然這是昨天晚飯吃得太撐的結果。黎明前半醒半睡,一切都顯得有點飄渺、不真實……就連劇烈的頭疼也變得麻木了。他知道過一陣子就會好的。現在連韓沁那異國烈酒般的一吻,也好像如夢如幻。四周的牆壁,書桌,半卷的草簾,甚至大海,都像夢囈中的幽靈似的,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虛幻而又飄渺不定的形影。
他感覺到,自己是完全不屬於現在這種新加坡式的生活。並非他對這種生活方式感到倦怠,而是一則自己體力過旺,再則個性過於多愁善感,以致常使情緒無法穩定下來。所以他的叔叔——這間屋子的主人,才會說他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