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阿越 著
出 版 社: 花山文藝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08-2-1
字數: 220000
版次: 1
頁數: 240
印刷時間: 2008/02/01
印次: 1
紙張: 膠版紙
I S B N : 9787807552031
包裝: 平裝
編輯推薦
繼《曾國藩》、《張居正》之後,最有可能問鼎姚雪垠長篇歷史小說獎的作品!
《十字》、《權柄》、《燕雲》三部完整落成!
公元1069年,中國歷史上一個關鍵的十字路口,一次試圖扭轉的冒險……
北宋熙寧二年,宋神宗趙頊在位。中國歷史面臨著一個十字路口。畏縮和覺醒,沉淪與升華,連帶著由此而生的殘酷爭鬥,將決定整個華夏文明的最終走向……
內容簡介
北宋熙寧二年,公元紀年為1069年,著名的王安石變法開始。這是中國歷史上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全方位改革,從政治、軍事,到農業、商貿,它觸及了幾乎所有的社會問題。與此同時,王安石,司馬光,蘇軾,曾布,呂惠卿……這些北宋的傑出之士因為變法而展開了明爭暗鬥。在變法必然失敗的定數下,來自現代社會的歷史系大學生石越,不可思議地出現在宋都汴京城。在震驚平息之後,他開始運用千年的知識積澱,對這一段風雲變幻的歷史進行驚險的干涉……
作者簡介
阿越,湖南人。1980年生,理工科畢業,後考入湖南師範大學歷史學院,攻讀中國古代史碩士研究生。2004年開始動筆撰寫《新宋》,歷經數載,完成《十字》、《權柄》、《燕雲》三部。阿越的作品思想深刻,文風嚴謹,於真切翔實的歷史氛圍中創造出想像的多樣性和豐富性,是新歷史小說的代表作家。
目錄列表
第六章 “拗相公”
第七章 離間計
第八章 汴京新聞
第九章 呂氏復出
第十章 天下才俊
第十一章 再度交鋒
附錄 新宋·地理志
精彩書摘
第六章 拗相公
1
從熙寧四年的冬天開始,開封城的天氣就一直是陰沉沉的,沉悶的天氣,和大宋權力中心的氣氛一樣,讓人感到壓抑與難受,使許多人都喘不過氣來。
馮京捧著一大堆公文如往常一樣走進中書省那簡單的廳堂里,王安石請辭,王珪請了病假,現在掌印的宰相就只有他一個人了。馮京吩咐了各部曹的官員把公文按輕重緩急分類整理好交過來,自己便坐在案前埋頭開始辦公。少了王安石的中書省,氣氛也顯得格外沉悶。
馮京順手翻了一下公文,瞄了外面的天氣一眼,自顧自的說道:“看這天氣,說不定有大雪要下。要知會一下開封府,寒冬大雪的天氣,可不要凍死人才好。”
有人聽到馮京說話,便應道:“馮相,這事曾大人早就吩咐下去辦了,開封府推官斷不敢怠慢的,您儘管放心。”
馮京心裡不由閃過一絲不悅,曾布這個“檢正中書五房公事”,出了名的眼裡只有王安石,這件事雖然是好事,但是連自己這個當值的宰相都不知會一聲,就逕自施行,也讓人心裡真不舒服。
但他畢竟是久經宦海之人,心裡雖然不快,臉上卻不動聲色的笑道:“他倒想得周到。”又問道:“各地青苗法與京東西、兩浙、河北東三路試行青苗法今年的報告交上來了嗎?”
“前天就交上來了,曾大人和幾位大人合計,這件事要等丞相回來了再處置方為妥當,壓在那裡呢。”
馮京聽見這話,心裡更加不快。但又不好發作,倘是發作,倒是好像自己盼著王安石永遠不能回這中書省一樣了。他暗自苦笑一下,打量一下中書省的官員,十之八九是王安石一手提拔起來的青年俊傑,這些人辦起事頗有幹勁,辯論起來也頭頭是道,自己在中書省的作用,原來也不過是簽字畫押而已。便是王安石請辭,但是他那巨大的陰影,依然籠罩著中書省,中書省的大小官員們,小事自己下令施行,大事留待王安石回來,馮京有點不明白自己呆在這裡有什麼意義了。
把目光漫無目的投向窗外,馮京突然感覺到王安石像極了院子裡的那棵巨大的古槐樹,無時無刻不用自己的枝葉罩著中書省的院子。一股心煩意亂的感覺冒了上來,馮京突然有種無力感,覺悟到自己是沒有辦法取代王安石的。他揮了揮手,無力的說了一聲:“知道了。”便開始繼續辦公。
2
王雱一面取下披風,一面走向屋子裡。屋子裡的幾個人見他進來,都起身相迎。王雱忽然感到胸中氣血翻滾,咳了幾聲,方勉強笑道:“我來晚了。”
“公子,你已經說服丞相了嗎?”有人急切的問道。
王雱一聽聲音,便知道是在國子監事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諫官張琥,因而搖了搖頭,嘆道:“我父親不是那么容易說服的,我已托人送信給呂惠卿了。”
張琥大吃一驚,道:“元澤,你不是說呂惠卿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嗎?”
王雱苦笑道:“事急且從權,眼下只有呂惠卿能說服我父親。如果辦這件案子的是呂惠卿而不是鄧綰的話,石越演不出這齣雙簧。”
張琥恨聲說道:“鄧綰行事也是太孟浪了,如今害得我們這么被動。”
王雱冷笑道:“事後怨人,於事何益?石越這一招,我們誰又能料到?本來以為鄧綰是個玲瓏之人,做事會有分寸,才讓他去辦這件事,他是想當御史中丞想瘋了,居然這樣小看石越!”
有人笑道:“現在說這些也晚了。曾布當時首尾兩端,躊躇不決,瞻前顧後,也是石越能得逞的原因。曾布雖然捍衛新法,但是和石越私交不錯,說起來,我們也是失算了。”
王雱循聲望去,說話的卻是新上任的監察御史里行蔡確,也是御史中丞的有力候選人之一,雖然是鄧綰舉薦,但對於鄧綰的落馬,他心裡只怕是在暗暗高興。
王雱有心要刺一下他,淡淡說道:“鄧綰罷知永州,並沒什麼要緊的,他始終是禮部試第一名的進士,遲早有一天能回到開封府。”
頓了頓,見蔡確神色如常,心中不由暗暗詫異,又道:“這裡都是自己人,大家開誠布公,當務之急有兩件事,第一是說服我父親不要辭相,否則新法前功盡棄;二是白水潭案的主審官,一定要是我們的人,否則他們氣焰一旦囂張,以後就很難壓服下去了。”
張琥點了點頭,道:“元澤所言甚是。”
王雱又道:“馮京向皇上推薦的人選是范純仁,如果真要是他來做主審官,那白水潭案肯定是全部無罪釋放。”
“呂惠卿有孝在身,丁憂〈注十五〉在家,曾布雖然精通律法,但是他已經指望不上,我們現在能推出的人選又是誰呢?”張琥問道。
王雱沉吟道:“開封府出缺,我以為皇上之意,白水潭之案的主審官,肯定就是新任的權知開封府……或者,會不會交由御史台來審理?”
幾個人的目光立即熱切起來,但是很快又全部黯淡下去。
想想自己的資歷和要面對的案子之棘手,這些人都還算有自知之明的。
王雱有點失望的望了這些人一眼,說道:“開封府知府要待制〈注十六〉以上官,同判國子監李定,也許是合適的人選。我會找機會向皇上推薦,但是各位也要配合我,最好是蒐集一下白水潭不法亂制之事,各位正好順便做功課。”
有宋一代,御史諫官每個月,必須有彈劾的表章交上去,所以王雱稱之為“做功課”。
眾人哄然大笑。
王雱不知道為什麼,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噁心。
丞相府。
王安石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比起宋代官員生活的奢華來說,王安石這個背負著“斂財”之名的宰相,生活卻過得十分儉樸。
宋代官員俸祿頗豐,一般一家人平均每人,可以請三個以上的奴僕服侍起居。
但是王安石一家十多口人,請的僕人不過七、八人。
自從王安石為相之後,這樣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的時間,就越來越少。
雖然這次是王安石在仕途上遭遇挫折,但是對於王夫人來說,國家大事不是她能關心的,自己的丈夫兒女能團聚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每一頓飯她都竭力營造出快樂的氣氛。
王昉一邊吃著飯一邊偷眼看自己的爹爹,朝局之事,她並不陌生,但是做為女孩子,卻是不可以隨便說這些的。
王安石似乎顯得有點衰老,但依然強打著精神,裝出一副笑臉來。
桌上擺了七、八個簡單的菜,王夫人知道自己丈夫的習慣,把最好吃的菜擺在王安石面前。因為王安石吃菜從來沒有什麼挑剔,他只吃桌子上離自己最近的一盤菜。
王昉見王安石心不在焉的夾著同一個菜,便一面撒嬌一面給王安石碗裡夾菜,嬌聲道:“爹爹,嘗嘗這個……還有這個……”
王安石看著自己這個寶貝女兒,溫言笑道:“好,好。”
王雱回到家裡,進了飯廳,正好看到這一幕,便笑道:“還是妹子有辦法。”又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爹爹、母親。”
王安石看了他一眼,問道:“去哪裡了?快一起來吃飯吧。”
聽公公說了話,王雱的妻子連忙起身幫王雱裝好飯。
王雱應了一聲,坐下來,說道:“方才皇上召見我。”
“喔。”
王安石淡淡的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王雱遲疑了一下,說道:“皇上要我勸說父親回中書省主持政務。”
他倒不是假傳聖旨。
王安石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筷子停在碗裡。
王旁笑道:“哥,看你一回來就說公事,先不說這些吧,我倒覺得爹爹早點學張良歸隱,並不是壞事。一家人開開心心,也挺好。”
王雱半開玩笑的說道:“你什麼時候長進過,盡出些臭主意。父親一身經邦濟國之術,不把它施展出來,難道要收死在胸中嗎?況且皇上是明主,難得君臣相知,若不能有所作為,豈不為後世所笑?
“張良歸隱,那是他幫劉邦打下了數百年的基業,功成身退。現在新法變到一半,小遇挫折便說歸隱,真要被後人笑話的。”
王旁一向說王雱不過,便不再說話,只小聲嘟噥道:“何苦為了一個不見得正確的理想,把天下的怨恨都攬到我們王家身上。”
他說話聲音雖然小,坐在他旁邊的王雱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頓時勃然大怒,厲聲問道:“弟弟,什麼叫不見得正確的理想?”
他這么高聲一說,頓時全家人都聽清了,王安石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王旁從小就有點害怕自己這個哥哥,無論是自己還是周圍的人態度,都讓他覺得自己沒有王雱聰明有出息。
在過分傑出的父親和兄長的陰影下,王旁的性格與父兄竟然截然不同。
這時聽王雱厲聲喝他,便不再說話,只是悶聲吃菜。
王雱卻氣猶未盡,他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這時生起氣來,胸中氣血翻騰,竟是想要吐血一樣。
他好強的硬生生吞下那口氣血,說道:“我們是不見得正確的理想,難得那些庸庸碌碌之輩反倒是正確的?坐視著國家一日一日被那些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偽君子們掏空而無力挽救,反倒是正確的?
王旁有點不服氣的低聲說道:“我可沒有這么說。”
王雱不聽這句話還好,一聽氣又上來了,他狠狠地盯著王旁,突然冷笑道:“好啊,那你說說,我們怎么樣不見得正確了,什麼樣又是正確的了?”
王旁偷偷看了一眼王安石的臉色,見他一直沉著臉,原來就挺黑的皮膚,更顯得黑得可怕。他哪裡敢惹父親生氣,就打定主意退一步算了,當下低著頭不再說話。
王雱見他不再說話,便轉過頭,繼續勸說王安石。
王夫人雖然感覺氣氛不對,但是這畢竟是男人的事情,她不好進言,便笑著對王雱說道:“雱兒,辛苦一天了,吃飯吧,來,看看這個兔子肉味道怎么樣……”
王雱勉強一笑,應道:“娘,知道了。”一邊繼續對王安石說道:“爹爹,你不是常告訴我們做事貴在堅持的嗎?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困難,只有堅持下去,才會有最後的成功。現在的新法,就需要你的堅持呀!”
王旁在旁邊聽得心裡很不舒服,但是他生性不願意和父兄爭執,只好默默的吃飯,狠狠的咀嚼著口裡的青菜,王安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吃過飯後,王昉把王安石送到書房,這段時間王安石難得有空,做為經學大師的他,便開始在家裡讀石越的《論語正義》、《三代之治》,並開始動手寫《孟子注》。
王雱也跟了進來,幫他整理資料。
王昉見父兄開始忙碌起來,連忙告退回自己的閨房,穿過幾道走廊,一道鬱郁的笛聲,從後花園傳來,笛聲中似有說不清的煩悶與擔心。
王昉循著笛聲走去,到了後花園的池邊,果然是二哥王旁在那裡吹笛。
“二哥,你有心事呀?”王昉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輕聲問道。
王旁嘆了口氣:“妹子。”
“是不是因為爹爹的事情?”王昉問道。
“是啊,妹子,二叔和三叔都和我說過,現在爹爹變法,把天下的怨恨都歸到我們王家身上,對我們王家很不利。”
王旁也只有在自己這個妹妹面前,敢肆無忌憚的說話。
“可是爹爹也是為了天下的蒼生呀,如果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國家變得富強,就算我們王家受一點委屈,又有什麼了不起呢?我雖是女流,卻也知道如果有利於國家與百姓,即便是對自己有害的事情,我們也不應當迴避的。”王昉理了一下劉海,嬌聲說道。
王旁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妹妹你也有這種見識,如果你是男兒身,爹爹一定喜歡你更甚於大哥。”
鏇又嘆道:“但是我沒有這種遠大的理想與抱負,我更希望爹爹與哥哥平安。你也看到了,哥哥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還要這樣爭強好勝,天天算計,這不是一件好事呀!”
王昉幽幽的說道:“二哥,你也不必自謙,你的學問才華,又何曾差了?你擔心爹爹,爹爹也是知道的。但是你知道爹和大哥的脾氣,天生的熱血心腸,雖然這一次爹爹實在有點心灰意懶,但依我看,爹是遲早要復出的。”
王旁急道:“妹子,你也希望爹爹復出嗎?”
王昉有點茫然的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個女孩,終究不明白天下大事的。”
王旁嘆了口氣,說道:“是呀,你是個女孩子,不明白,但是爹爹和大哥,卻都是人中之傑,可是他們也自處於錯誤之中而不自覺呢。只怪我沒用,不能說服他們。”
王昉有點奇怪看了王旁一眼,問道:“二哥,你怎么可以斷定爹爹與大哥身處錯誤之中呢?”
王旁苦笑了一下,說道:“現在天下士子,都知道這件事情。爹爹主持變法,青苗法上上下下議論了許久,又是試行又是設提舉官,結果搞得天下怨聲載道,叫好的人沒有抱怨的人多。
“但是石越略一改良,現在三路試行石法,成績斐然。
“前幾天聽浙江士子說,單是兩浙路,官府也沒有掏出一分錢,盡收入二十萬貫,雖然水害不斷,但是兩浙路因為改良青苗法施行得當,再加上農業合作社的施行,農時沒有耽誤,也沒有餓死一個百姓、出現一個流民,大家都能盡心盡力在自己的家鄉恢復生產。
“兩浙的百姓上書朝廷,希望允許他們給石越立長生牌位。這種事情,是爹爹的新法能想像得到的嗎?”
王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瞪大了眼睛望著王旁,她是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她父親更能幹的人。
王旁看了王昉一眼,自嘲式的笑笑,“你不相信是吧?我也不相信。但是事實如此,我不能不相信。
“現在被爹爹貶到杭州的蘇東坡,在那邊大興水利。曾布說,兩浙今天治績如此之好,新法之功不可沒,但那是自欺欺人,無人不知道那是石越的功勞!
“現在朝廷可能要派大員去那裡專責興修水利,把農田水利法貫徹好,以期標本兼治。這也是爹爹的新法唯一不引起非議的法令。
“到坊間去轉轉,百姓都在傳說石越是文曲星下凡,左輔星轉世,是幫趙宋官家興萬世太平的,便是士林的讀書人,也有許多人對此深信不疑。
“就算不信這些星相之說的,也都承認石越胸中,實有一篇治國的大文章,改良青苗法不過是牛刀小試
“還有那個關在開封府獄中的桑充國,兩年之前,尚且籍籍無名,現在替石越主管白水潭校務,同時講授《三代之治》、《化學》、《物理》等數科課目,聲望竟然不在石越之下,隱約可與程顥等人比肩,再過幾年,竟又是一個石越了……”
王旁又和王昉說起石越創建的白水潭學院的氣度與景象,關於石越與桑充國的種種故事,白水潭學院的人物風采……
他不似王雱,白水潭學院,王旁也是親身去過的,別的書院,他也去觀摩過,兩番比較,在王旁口中說出來,更顯見白水潭學院的出類拔萃之處。
一席長談,直聽得王昉悠然神往,恨不得能親自去白水潭學院看看。
注十二:偶語律,秦始皇時法家暴政,兩個人以上在一起談論詩書,便犯“棄市”之死罪。
古代於鬧市執行死刑,並將屍體棄置街頭示眾,稱為“棄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