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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春似水作品類型: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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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時候忽然醒來。火車剛好停下,又到了一站。
睡在硬臥的中鋪,感覺被懸掛著,沒法由始而終。大家都沉睡了,偶然從隔壁車廂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四周黑得明晃晃,走道上的燈徹夜無休地開著,只有閉上眼睛才能換來徹底的黑暗。
把塞在耳朵里幾個小時的耳機取下,悄悄地扯開窗簾——越是沒有人看著的時候,越要偷偷摸摸,仿佛真是在做賊。
火車又開始移動。光點隨著火車的加速逐漸模糊,變成了斑駁的光線,唐突地出現在漫無邊際的夜空里,好像整個天地間的希望就只集中在此處。調整姿勢,趴在枕頭上一直盯著這些不間斷的光線看。然後,入睡。再次入睡。
火車上的睡眠很辛苦。
搖搖晃晃得頭昏不說,空調也正好開到不蓋被子就冷,蓋上被子就熱的程度,並且還要時刻保持警醒,恨不得抱著身邊的包睡。
所以我時常在迷迷糊糊睡著之後又莫名其妙地醒來,接著再陷入混沌,又醒來。這種惡性循環倒是做到了有始有終。
夜晚晃蕩地離開,清晨悠閒地走來。在火車上什麼都缺乏,唯一多的是時間。
火車上的人通常都是神情茫然的。因為時間過分充裕,大部分人又無所事事,於是呆呆地看著窗外,目光飄忽得沒有著落點。看上去好像在盯著窗外的什麼不放,但實際上什麼也沒有看進去。
我們,都是心不在焉的過路人。
江西有一段路,鐵軌邊是大簇大簇的白色黃色野花,灌木叢一般的壯碩。照著我的視線,所有的花都迅速地後退,沒有一點顧慮的意思。或者說,是它們都在前進,而只是我被遺落在原地,看著它們遠離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既不希望是自己毫無眷戀地把一切拋棄,也不希望是自己被毫不在意地疏離。
在杭州站過了一些的地方,鐵軌忽然變得錯綜複雜起來。眼睛盯著鐵軌,一條又一條地出現,一條又一條地分離。再次抬頭,發現火車已改變了方向。
火車的轉向,必須通過鐵軌的交錯來進行。正如人的一切。
火車徹底調轉了方向之後,還會不會對那些默默無聞的鐵軌有一絲眷顧?大多數人都是這樣,過河拆橋不過是個好聽的說法。
鐵軌是不能斷的,但橋為什麼可以拆?
回過神來,大家還是一如既往的茫然無措。並不是所有人對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感興趣。
火車不管走得多塊,車上的人都會嫌慢。
慢火車。火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