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態的季節》

《失態的季節》

話語、歷史與意識形態評王蒙長篇小說《失態的季節》【作者】王春林關於長篇小說,在《大家》創刊號上,作家王蒙曾講過這樣一段話:短篇小說是真正的藝術。長篇小說也是藝術,但尤其不是藝術,是非藝術,是人生,是歷史,是陰陽金木水火土,是靈肉心肝脾。

基本信息


簡介

作者:王蒙著
《失態的季節》《失態的季節》

叢書名:失態的季節
出版機構:人民文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3 -09
ISBN:7-02-004298-8
中圖分類:文學>中國文學
頁數:408頁開
本信息:32紙書
定價:CNY23.00

內容-簡介

本書是《王蒙文存》的第五卷,收入長篇小說《失態的季節》。

作者簡介

姓名:王蒙著
作者簡介:王蒙(1934——),當代著名作家。原籍河北南皮,生於北平。十四歲入黨,20世紀50年代初從事青年團工作。十九歲開始文學創作,後被錯劃成右派,“自我流放”新疆十六年。新時期復出後引領文壇二十餘年,以至言說新時期文學不可不說王蒙。曾擔任《人民文學》主編、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文化部部長等職。 王蒙是當代中國文壇成果最豐、最有探索精神和創造活力的作家之一,以小說名世,又廣泛涉筆散文、雜感、隨筆、報告文學、新舊體詩、學術雜俎、文學評論、文化批評、文學翻譯等領域,著述逾千萬言。他的作品見證了共和國五十多年的歷史,反映了當代知識分子心靈變化的軌跡。被譯成二十多種文字,在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出版發行,曾獲義大利蒙德羅文學獎等國內外文學獎二十餘次。代表作有《組織部新來的年輕人》、《布禮》、《蝴蝶》、《活動變人形》、《季節四部曲》、《青狐》、《半生多事》(文學自傳)等。有《王蒙文集》十卷、《王蒙文存》二十三卷行世。 作品:《圈圈點點說文壇:訪談錄對話錄》《冬之丟失:散文隨筆雜文(一)》《欲讀書結:專欄文章》《一嚏千嬌:中篇小說(二)》《堅硬的稀粥:短篇小說(三)微型小說》《躊躇的季節:長篇小說》《失態的季節:長篇小說》《狂歡的季節:長篇小說》《行雲流水》《2002中國最佳詩歌--太陽鳥文學年選系列》《活動變人形》《2006中國最佳隨筆》《2006中國最佳短篇小說》《神鳥》《王蒙說·人行天地》《王蒙說·藝文味道》《王蒙說·智趣從容《王蒙散文》《109位大作家教中學生寫作文(敘事卷)/頂級示範》《109位大作家教中學生寫作文(議論卷)/頂級示範》

《失態的季節》人物解析

小說中右派們下鄉接受改造的權家店村,無產階段老貧農,百歲老人權行忠,聽到右派們深更半夜還互相攻訐,你揭我,我揭你,一點沒有正經,就把他家“一家十四個豬生下來頭天就死了仨”,認定“就是讓這些個王八蛋日的給妨的”。他這樣臭罵這些既可殺又不殺的右派們“這些狗日的雜種,天天鬧、天天鬧,鬧得我家的母豬也跟著鬧!只要你們一吵吵母豬就嗷嗷地叫。狗日的(指右派)一宿宿不睡,這是發的哪種畜類的情啊!”權行忠並不懂得最高領袖的“陰謀”導致了右派們不情願地來到了權家店,他只是憑直覺斷定了他們這群人亂鬨鬨吵鬧是不祥的兆頭,他們把他家的豬崽子妨死了。老貧農大概預料不到好戲還在後頭了。他一輩子聽說過一兩年餓死四千人的朝代嗎?聽說過大饑饉之後由於領導人的煽動,文革烈火差點沒有把中國燒成灰燼嗎?

鄭仿:湖中的浮萍

在《失態的節季》鄭仿是一個具有喜劇色彩的人物。他出身於名門大戶,畢業於名牌大學,身高一米七十八,眉清目秀,鼻連線埠正,說不上風流倜儻,也算得上儀表堂堂,他不但文字能力強,而且英語也學得不錯。他是國民堂立法委員的兒子,解放前夕,已是共產黨員的鄭仿通過做其父的工作通電起義。反右運動以前他是一家兒童學期刊的主編,他是因為倡議組織一個兒童文學研究會被揪出來的,被定性為擺脫黨的領導,企業與共國產分庭抗亂。共產黨最怕有人與其分庭抗亂,反右運動開始,全國有名的大右派如羅隆基就是因為提出要與共產黨輪流坐莊而揪出來的,得以死地的。以暴力打的天下——是成千上萬顆人頭換來的,當然不肯放棄。共產黨在這個問題上過於敏感,而鄭仿並不是共產黨的對手,他充其量是一個思想單純的如同兒童一樣的書生。他善良柔弱,他身上沒有大惡,他雖為知識分子,但他並沒有思想,他對被打成右派沒有內心的反感,他身上有很多浪漫,他使這種浪漫變成一種淺浮,一種自輕自賤,他身上有小資情調,他同時能適應各種苦難,他是一個黨齡十多年的共產黨員,一個革命者,但他身上從沒有共產黨員具有的剛硬性格,他在現實面前無可無不可,他不深遽、不明澈、不尖銳、不爽朗、不自重,他是湖中一株湖來湖去的浮萍。
小說中右派們下鄉接受改造的權家店村,無產階段老貧農,百歲老人權行忠,聽到右派們深更半夜還互相攻訐,你揭我,我揭你,一點沒有正經,就把他家“一家十四個豬生下來頭天就死了仨”,認定“就是讓這些個王八蛋日的給妨的”。他這樣臭罵這些既可殺又不殺的右派們“這些狗日的雜種,天天鬧、天天鬧,鬧得我家的母豬也跟著鬧!只要你們一吵吵母豬就嗷嗷地叫。狗日的(指右派)一宿宿不睡,這是發的哪種畜類的情啊!”權行忠並不懂得最高領袖的“陰謀”導致了右派們不情願地來到了權家店,他只是憑直覺斷定了他們這群人亂鬨鬨吵鬧是不祥的兆頭,他們把他家的豬崽子妨死了。老貧農大概預料不到好戲還在後頭了。他一輩子聽說過一兩年餓死四千人的朝代嗎?聽說過大饑饉之後由於領導人的煽動,文革烈火差點沒有把中國燒成灰燼嗎?
鄭仿:湖中的浮萍
在《失態的節季》鄭仿是一個具有喜劇色彩的人物。他出身於名門大戶,畢業於名牌大學,身高一米七十八,眉清目秀,鼻連線埠正,說不上風流倜儻,也算得上儀表堂堂,他不但文字能力強,而且英語也學得不錯。他是國民堂立法委員的兒子,解放前夕,已是共產黨員的鄭仿通過做其父的工作通電起義。反右運動以前他是一家兒童學期刊的主編,他是因為倡議組織一個兒童文學研究會被揪出來的,被定性為擺脫黨的領導,企業與共國產分庭抗亂。共產黨最怕有人與其分庭抗亂,反右運動開始,全國有名的大右派如羅隆基就是因為提出要與共產黨輪流坐莊而揪出來的,得以死地的。以暴力打的天下——是成千上萬顆人頭換來的,當然不肯放棄。共產黨在這個問題上過於敏感,而鄭仿並不是共產黨的對手,他充其量是一個思想單純的如同兒童一樣的書生。他善良柔弱,他身上沒有大惡,他雖為知識分子,但他並沒有思想,他對被打成右派沒有內心的反感,他身上有很多浪漫,他使這種浪漫變成一種淺浮,一種自輕自賤,他身上有小資情調,他同時能適應各種苦難,他是一個黨齡十多年的共產黨員,一個革命者,但他身上從沒有共產黨員具有的剛硬性格,他在現實面前無可無不可,他不深遽、不明澈、不尖銳、不爽朗、不自重,他是湖中一株湖來湖去的浮萍。
鄭仿說話是那種江南官話公鴨嗓。並不熱衷整人的錢文在鬥爭會上談體會時,首先把對於鄭仿說話的腔調的反感就在會議上講開了。錢文認為鄭仿說話的嗓音和聲調就不對勁,一聽就是反動。鄭仿竟然信以為真,十分真誠地讓錢文幫助他分析為什麼一聽聲調就反動。由於他是有思想、有言論、有組織、有行動的反動分子,又由於他給幾個熱愛黨、熱愛社會主義的幾個兒童故事作者退了稿,他的民憤極大,他被二收處理,每月只發十八元工資,比起其他的右派,他受到的損失更重。這使他被憐惜、被輕視,他在接受改造時更積極、更認真。 他有談論國際形熱有愛好,這使他顯示博聞強記、才華橫溢的一面,這是他的浪漫和天真。他此時尚沒有結婚,又顯出他很不務實,成為難友們污損他的一個攻擊點。革命時期沒有親情,不能享受性雖然不算罪過,卻可能給大家提供取笑的話題,鄭仿為此受到了各種各樣的挖奪,卻沒有回擊的能力,他就退一步,面對耳赤地向大家介紹自己正在談的兩位女朋友,他甚至拿出了她們的來信。他面對身上的傷口,不能將其醫治,只能讓別人在身上的另一個部位再割一個傷品,往上撒鹽。鄭仿對難友們對他的奚落耍戲並不反感,也不反對,他沒有這樣的勇氣。他的故事給雖人沉悶的時光帶來樂趣,帶來刺激,他似乎是願意的,他失去了維護自己的能力,他冷鍋冒熱氣,經常出風頭,作者將鄭仿的這個習慣稱為犯騷情。他的出風頭有代價,就是使人們對他更加不屑,他的輕賤是自找來的,反映出他因受大的傷害而帶來的心理上的扭曲。人們談起勞改隊長曲風明夫妻因性生活不和諧,妻子提出離婚時,鄭仿鬼祟地討好曲風明,要通過他當幹部的堂巡邏隊幫他找一些藥。當肖連甲北戴河自絕於人民,大家對他義奮填膺地進行批判的時候,鄭仿卻提出說他還欠著肖連甲十元錢與會議氣氛十分不協調。當右派分子的勞改生活告一段落,準備到底北京更近一點的南郊接受鍛鍊的時候,人們高興得不得了,只有鄭仿說了反對的話,他說“玉思還沒有種完,我們撂下說走就走了,這不太好吧!”他表現的是依依不捨,他是為了討好領導。他自知自己的話不能扭轉大局,他的話接近於一種無聊者的插科打趣。當杜沖正色說道:“你這是乾什麼呀,無組織、無紀律,在哪兒勞動改造,這是由我們自己挑的嗎?”鄭仿自討沒趣碰了壁。鄭仿對生命理解的淺浮,在性與愛情上也有表現,他表白與兩個女人相好,但以從來沒有啃過她們進行表白,經此證明他的純潔,真正的愛情沒有親吻、擁抱等過激的運作嗎?鄭仿沒有這樣的信心,他不把與女友的感情做為性的吸引來看,而是相信,這是建立在革命基礎上的,女人愛他,是人民對他的鼓勵,是人民沒有拋棄他這個右派,當杜沖告訴差仿,愛一個女人就要啃這個女人時,鄭仿似乎又很快大徹大悟,為了這句話睡夢中驚醒。鄭仿的單純有時令人可笑,曲風明有一次開會,將革命幹部與右派分子合在一塊開,曲風明張口就是“同志們”,之後表示了對右派分子的希望,鄭仿竟激動地嗷的哭起來。“一面放聲痛哭,一面拚命壓低自己的哭聲”,即象痛哭又似飲泣的哭聲十分慘烈動人。鄭仿屬於那種少兒沒肺的知識分子,如果說給這些人定右派,有錯劃的,鄭仿肯定錯劃了。因為他沒有個人的頭腦,也看不出這個人在知識背景上有什麼可以依憑的,這使現在的人對這些人的知識能力和精神品位不能評價過高。今天,他們中的人能以此做為光環向人炫耀的話,實在不能認同。如果說當年毛澤東是把他們當做敵人和對手來蔑視他們,那么,現代知識分子也可以以這批右派中的相當部分知識儲備太少,眼界太狹窄,性格太柔性,而小視他們。他們內心的卑微和渺小給政治領袖以秋風掃落葉般的魄把他們異得七零八落創造了條件。當然我們在此還要配服最高領袖的鐵血政治手腕。因為賣騷還挨過一次批判,以後鄭仿每次挨批與第一次的緣由都差不多一樣。事情來自一次,歌頌當下幸福生活的會議。本來會議氣氛少有的祥和,大家競相發言,紛紛感到了那種終於重新沐浴在真理之光中的快樂,你教育著我,我教育著你,你相信著我講的,我相信著你講的,你贊成我講成,我贊成你講的,各種意見水乳交融在一起,統一在一起,共鳴在一起。勞改隊副隊長代表大家表達了自已的幸福體驗。他歌頌了敬愛的黨,歌頌了曲風明同志這樣的好領導,甚至歌頌了徐大進犯過的錯誤也是右派但正帶領大家奮勇前進的好任長。鄭仿這時就忘乎所以了,他隨著起鬨著:“太好了,太好了,蘇聯小說家尼古拉耶娃寫過蘇聯的生活好比是一個不沉的湖,在這個湖裡你是沉不下去的,現在我們也是生活在不沉的湖裡了!多么幸福呀!”鄭仿這下子象是捅了馬蜂窩,一下子引起了眾怒。因為這時蘇聯已經不屬於社會主義陳營的老大哥了,以蘇聯小說家的比喻,歌頌今天的中國,性質就嚴重了,無異於犯騷犯到了地雷上。肖連甲、章婉婉、錢文、費可梨、徐大進、杜沖等等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展開對鄭仿的轟擊。鄭仿不僅表示完成同意大家對他的批評,並且自己對自己所謂“不沉的湖”一說也進行了批判。他否定自己,貶低自己,作賤自己的表現讓大家開心,自己似乎也開心。當別人作賤自己,自己不能解釋——這會導致罪加一等,還要自己往自己傷口上撒鹽的時候。這樣的右派應該是被改造到家了。
鄭仿也有揭露別人的時候,接受改造的右派緊盯別人的言行漏洞,是他們的權利也是他們的義務。鄭仿對杜沖的一次揭發是他聽說過杜沖稱徐大苗、苗二進——這兩個右派中的領導人是弼馬溫,杜沖顯然倒了楣,返批時被定為攻擊黨的領導。做為一個雜誌的主編,鄭仿的專業特長是寫詩歌,象一個淫蕩的女人,他的激情特別容易被調動起來,他多次圍中心工作開展文藝創作,大躍進時,他歌頌糧食豐收,創作了“摘下雲彩擦擦、搬個梯子能上天”的名句,其氣魄與“小小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如出一轍,他歌頌人民公社用“嫦娥也要下凡來,公社遠勝廣且寒”讓人聯想到“家喻戶曉的春風揚抑千萬條,六億神州盡舞堯”。浪漫主義精神令人如吃了興奮藥,魂飛天外,進入幻覺世界。曲風明給右派開會解釋什麼叫幸福和高尚,他稱幸福就是對歷史規矩的學制,高尚是按照歷只規律的要求做出自己最好的貢獻。鄭仿聽後興奮地即席賦詩。他用歌頌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方式歌頌曲風明:“領導一席話,金光萬道開……”。在勞動改造後期,興嘉腦袋一熱,想搞一部歌頒右派接受改造的劇本,鄭仿又指定“起草一個反映黨的改造右派分子的政策的偉大勝利的話劇劇本”,鄭仿對此感動不已,點燈整夜、焦頭爛額,創作一個所謂改造的右派典型,雲山霧罩、胡編亂造、概念先行。在一次次討論、匯報到、指示、再指示,起草再草之後終生自生自滅了。愛國主義精神愛好者常掛在口頭的一句話是: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鄭仿做為一個帶有喜劇色彩的人物形象,具有一定的世界意義,如果在全球化日益向我們的生活逼進的時候,我們不能向世界史右的餐桌提供五、六十年代中國知識分子生存相和心靈歷史的一盤菜,這不使外國人感覺到中國的歷史有過斷檔嗎,鄭仿在《失態的季節》里,鄭仿這個從五十年代初期就系領帶、物質生活一直優裕的布爾什維克,在革命的熔爐有過多閃因物質上的缺乏給他帶來的身體折磨。當然,面對這種折磨,鄭仿體驗到的是一種快感——而是性交那樣的快感,而是是一種受虐的“道德快感”,當受虐變成一種享受的時候,首先應該感謝施虐者,在對施虐者和暴力擁有者卑躬屈膝成為一種民族文化性格的時候,占有權力的人才能成為最安全的人。對於鄭仿來說,能吃上一頓飽飯根本沒有可能,他每天以喝糝子粥度日,他常常餓得腸翻肚攪,全身一陣陣地痙攣,額頭落下黃豆粒般的汗珠,他把身體縮成一團,哆嗦個不停,“人之大患在有吾身”,鄭仿期盼什麼時候能夠舍掉這罪惡的身軀,由於腸胃的虛弱,鄭仿一連五天拉不出屎,一用力肛口如同刀割,鄭仿只好下手去摳,肛門上的硬塊抽回卻摳出一把血來,像女人來了月經。對於鄭仿,每天或隔一天拉一次00,是多么幸福呀!之後不久,鄭仿又飢餓,身體浮腫,臉龐把眼睛都擠沒了。在餓得無法忍受的時候,他在大隊部一個破敗的院落里,在一間雜亂的辦公案里,聞到了大蒜的臭味——餓呀,罪該萬死也還是餓呀,就是死,也得先吃一頓呀!鄭仿吃進了幾頭蒜,已經精疲力盡的難友們聞鬥起舞,已經半死不少在的鄭仿又遭到了畫急風暴雨般的批鬥。鄭仿大難不死,竟然順利地脫過一劫。他為之而熱淚滿面,他心悅誠服,五體股地感謝黨的不殺之恩。在小說的最後,鄭仿進一步收到組織的信任,擔任夜裡看護莊透的重要工作,他望著明月和星星,經常浮想聯翩,詩興大發,他陶醉在大工業自然的懷抱里唱革命的歌曲,借著手電的光這讀《唐詩三百首》、《李白詩選》,體味著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鄭仿雖然被錯劃了右派,但在他身上體現的打死我、煮了我也不變的九死而不悔的忠心,已經超過了屈原,如果毛主席有知,必定使老人家對發動無產階段文化大革命帶來信心。

李福宏:工人右派代表的本色

反右運動是對著思想活躍的知識分子而來的。右派帽子好比唐僧給孫猴子的金箍咒。用杜沖的話說,“只要有了帽子,什麼思想問題都好解決”。李福宏被打成右派有點無辜,他在本部小說中是唯一的來自工人階級的反動分子。分本來是個理髮師,老家在河南農村,開展大辯論的時候,他對農村形勢發表了一些意見,就被帶上了右派帽子。李福宏的右派身份是不是具有象徵意義;不管你的出身如何,胡亂說都是不允許的,所謂言論自由,都是不能當真的。李福宏當右派身上流露出工人階級的本色。他參加鬥爭的時候習慣直來直去,話語尖刻、生硬,如面對鄭仿喜歡賣異博聞強論,議論與已無關的事,他就批判說:“你他媽的一個右派分子,整天研究國際形勢乾什麼,哪國的事有你的份”。他喜歡用實用的標準要求別人,鄭仿至今沒有女人,他就說:“連個媳婦還沒娶,就成右派了,你真是枉為人也,白活了”。直到大家說的哈哈大笑。費可犁挨批時,哭得出了聲音,李福宏譏諷費可犁背一簍子烘,喘得就跟日狗似的。還罵費可犁“什麼做(讀揍)相”。李福宏的話語基本能人表中國的國罵,體現了民間社會人與人的相互敵視,絕不柔情的本相,是社會生活和社會心理的真實反映,李福宏似乎對“似”比較精通,他很有力地做鄭仿的性啟蒙工作,使鄭仿在小說結束之前終於結婚。他也有自己的可愛處,就是對改造的配合。右派們在權家店村呆了已經九個月了,他和章婉婉等幾個人找理由鬧騰著要回北京休假,引起徐大進對他猛地一通大道理:“你對誰不滿,農民勞動一年有假嗎?給公室養豬的、餵馬的,你想休豬和牛能休嗎?”接著徐大進又甩出幾頂政治大帽子,就把李福宏鎮住了。經過幾年的改造,李福宏象徒弟拜師,竟然也學了會了領會上司意圖,滿嘴胡云了。一九六0年全國物資齊缺,電池也成了衡罕物,李福宏說他有個舅舅,舊社會是跑“口外”的,常常去外蒙跑買賣老年間一個手電筒外加兩節電池拿到蒙古包里就可以換一匹駿馬,蒙古牧民把手電筒視為神物。這么一說,電池脫銷也是大好形勢的徵兆了。大家聽了都覺得很有說服力,連杜沖也夸李福宏講得好,真是進步了。至此,中國人從知識分子到民間把奉迎主流意識形態、說假話當成一種生存技巧。毛主席初步實現了對中國人心靈的初步改造。

高來喜:帶刺的玫瑰

在《失態的季節》里,有三個性情女子,錢文、東菊夫婦,再就是高來喜。錢文的性格怯懦、敏感,遇事聯想豐富,在時而遭到政治話語大炮猛烈轟擊的同時,有時被迫也對別人發起不痛不癢的攻擊,他具有明顯的小資產階級情調,如喜歡下館子,喜歡旅遊,喜歡和愛的人廝守在一起,對女人有較多的依戀,他象一隻受傷的鳥一樣期盼回到棲息的家。而東菊是個愛上至上主義者,對外面的風風雨雨一言不發,不揭發別人,別人傷害了她,她獨自吞咽下生命的苦果,有些內向,實在堅持不住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她被逼得精神病了,她因為丈夫的問題受到牽連。她的母親和繼父厭棄了她和錢文,她毅然逃回自己破爛的小家,東菊是一個很主主見,很有實力的女人,她身上有一種高貴的品質和十分人性化的品位。他的眼光具有十分強的判斷力和穿透力,也是一個性情中人。他天真、爽朗、磊落、坦蕩蕩,反右鬥爭使人變的狡猾、複雜和心理陰暗,而高來喜心靈幾乎沒有受到污染,他還是直來直去,他不卑瑣,不兇惡,不滿嘴的政治騙們常用的話語。他對自己的事似乎看得開、放得下,他是因為給區委書民的講話挑錯字被打成右派的。老書記把向同志們的0以衷心的感謝,念成了哀心的感謝,高來喜年輕幼稚,不懂得尊重領導,指出了領導的錯誤。如果在一個文明有理性的國家,官員念錯了一個常用字,這是一個不光彩的事,人民為什麼選一個對文化半生不熟的人當領導呢,有文化的人有的是啊,沒有文化的人領導有文化的人會造成什麼結果呢,區委書記人家是老幹部、老革命,天下是人家打下來的啊,念錯了字又有什麼,問題在於高來喜的耍聰明傷害了領導的自尊心,他們在有知識、有學問的人們面前是多么脆弱、多么不堪一擊,說他不識字,不僅冒犯了他的威嚴,而且意味著他做為領導者的不合理性,乃至讓人聯想到政權建設的非理性。高來喜想不到這么多,他腦子裡絕沒有民主神聖的意識,沒有現代政治的理念,他也不明白接受這樣的政權就須有壓抑個人,性情和個人心智的代價。他成為右派之後,他的女朋友劉麗芳沒有安慰他、同情他,反而給他落井下石,對他進行揭發批判,最後與他脫離戀愛關係。成為右派之後的高來喜,認罪態度並不很好,他沒有適應當右派的生活。經過了反右的大風大浪之後,他沒有像其它右派那樣唯唯喏喏,哆哆嗦嗦,他反而受到刺,受傷害了。他與人談起他所熟悉的被打成右派的人,他總是帶著冷笑,他似乎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荒唐,曾經年輕無知,揭發過周碧雲,周碧雲沒有被打成右派,而他成了右派,他是被息輥經的女朋友卞迎春揭發出來的,他認為這是對自己的報應之後,他除了揭發錢文被妻子坐火車送他下鄉勞改點,他沒有再揭發別人,他絕對不象一個叫章婉婉的女人到處亂咬,但也沒有咬出一個結果。相對來說,高來喜保持了一個有良心的人的本色。當一個又一個女人棄他而去的時候,他傾聽了身體的呼喚,當看右派享受了一個人享受的肉體生活,他娶的女人雖然僅僅是一個鄉長的女兒,但他這種絕不拖泥帶水的選擇並沒有錯,他的婚姻方式在右派圈了里是從來沒有的,這反映了他自作主張、自由自在、我行我素,不依附別人勢和而生活的性格——後來,他的前女友劉麗芳結婚時在王府井路口挨了打,污陷高來喜組織社會上壞小子所為,本來已經被拘捕的高來喜通過其岳父在京的上級關係把打人證據不確鑿的高來喜救出來,他也明了高來喜的婚姻選擇不錯。
當然,最能展示來喜的的性格魅力的是,他結婚回來,他的“難友”們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高來喜結婚的訊息,懷著各種心態談論高來喜的婚事,有的是眼饞,有的是嫉妨,有的想敲竹槓,有的與他開玩笑。而高來喜對結婚一事守口如瓶,對於自以為是的友好的詢問,他否認,如果追問,他一笑置之,再追問乾脆裝聾作啞,把你放在眼裡。對於勞改隊領導要求匯報式的審問,他的回答是:“我同原單位組織上請示過了,領導上已經同意我的請求,沒有和你們談的必要”。他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堅決,令所有的人驚訝,也令所有的人吃癟者毫無辦法。沒有脈脈含情,沒有起碼的社交禮節,沒有對任何人的討好,用不著把一夥人看成一個集體。用不著對所有的人有任何真誠和友誼,用不著考慮民眾關係,不相信有什麼階級友誼,同志愛護,你的也用不著相信我,高來喜看透了一會兒互相關心,一會你咬住我、我咬住你不撒嘴、扣帽子、告密、找貧子,無所不有。高來喜的做法令冷眼觀查和杜沖豎起了大拇指,稱他“有兩下子,真正稱得上大徹大悟”。後來,在勞改組限制右派分子休假,用休假時間召開座談會時,遭到過高來喜的嚴辭拒絕,再一次顯示了高來喜的性格。
在西方文明社會,公民對政治的不服從是一種個人的權利。在政治上具有理性的國家裡,國家權力來自於民眾的授予,任何政治人物都不能憑著個人意志個人理想強姦民間意,為非作歹。政府理念和政府行為來自民眾。民眾普遍反對的就是政府不能作為的。民眾個人在法律範圍內具有言論自由,同時對政治權力,如果其不具有法律上的正當性,又有服從的自由。高來喜的所做所為不僅在五十年代的中國有些另類,既使在進入二十一世紀以後,這種理性的個人主義,自由化地決定自己的命運的表現也是少見的。高來喜能夠最終活下來,逃過反右乃至文革這一個又一個的劫數,簡直是少有的特例。高來喜是中國的政治生活和源遠流長的、中國文化中一株少有的鮮艷、美麗的玫瑰。

當代著名作家王蒙作品

當代著名作家王蒙,男,河北南皮人,祖籍河北滄州,1934年10月15日生於北京。中國當代作家、學者,其作品反映了中國人民在前進道路上的坎坷歷程。

王蒙作品集

長篇小說
《青春萬歲》《活動變人形》《暗殺—3322》《季節四部曲》《戀愛的季節》《失態的季節》《躊躇的季節》《狂歡的季節》)、《青狐》《尷尬風流》
中篇小說
《布禮》《蝴蝶》《雜色》《相見時難》《名醫梁有志傳奇》《在伊犁》系列小說
小說集 《冬雨》、《堅硬的稀粥》《加拿大的月亮》
詩集 《鏇轉的鞦韆》
作品集 《王蒙小說報告文學選》《王蒙中篇小說集》《王蒙選集》《王蒙集》
散文集 《輕鬆與感傷》、《一笑集》,文藝論集《當你拿起筆……》、《文學的誘惑》、《風格散記》、《王蒙談創作》、《王蒙、王乾對話錄》
專著 《紅樓啟示錄》《王蒙評點紅樓夢》《王蒙話說紅樓夢》、《王蒙講稿》、《王蒙新世紀講稿》
自選集 《琴弦與手指》以及10卷本《王蒙文集》、23卷《王蒙文存》(2003年)等
自傳 《半生多事》《大塊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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