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出逃記》是一篇網路小說。一心渴望飛離家門,卻發現只有家中才最溫暖~
作品概況
作者:瀟.璇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作品狀態:已完成
作品內容
夭夭不是第一次到火車站,但卻是第一次獨自一個人到火車站。
買票的時候感覺人特別多,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感覺到過火車站有多么多人的存在,熙熙攘攘像是同學們在學校池塘里扔下麵包屑時,池塘餵養的那些觀賞魚哄搶的場面。夭夭不喜歡這種感覺。車站的廣場上有人半臥著,有人橫躺著,有人坐著拿本雜誌或者拿份報紙在看。還有永遠少不了的一些乞討的老人和小孩。夭夭始終不明白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多的人在生活底層貧困而又無奈的掙扎著,不明白他們活著到底為了什麼,如同她不明白自己這次為什麼要出走一樣。到底是因為與媽媽的賭氣還是為了文浩的那句話。
夭夭感覺媽媽總是干涉自己的自由也就算了,畢竟她是母親,總是為自己著想的,可是她就是想不通媽媽為什麼連她選什麼專業都要管一下,如果是自己是一個什麼都不喜歡思考總喜歡順著大人鋪就的路走的人也就罷了,偏偏自己是一個有思想而且有那么一點叛逆思想的人,也難怪這次要和媽媽賭氣了。
夭夭想起了文浩,網路上認識的那個大二男生。
他們是在熱血江湖中認識的,那時夭夭還是一個剛二轉的小醫師,每天蹲在虎門那裡喊著GF求組,求組。因為級別低,根本沒有人理她。這時一個三轉的槍客走過來蹲在她旁邊就是浩了。她問,你要組我嗎?他說好,我組你,我們去練級,去打大老虎。夭夭說可我現在還不能群醫呢。他說沒關係,就咱倆組,不行的話我自己給自己加血,你不要管我只管打坐等著升級便可以了。
夭夭說你真是個好人。就屁顛屁顛的跟著他去打大老虎去了。
後來夭夭問他為什麼肯這樣去幫她,他說看她一個人在那裡蹲了那么久,路邊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理她挺可憐的,直覺想過去幫幫她。
夭夭又問,你在現實中也這么喜歡幫助人嗎?
文浩說是啊,只是有時候能力有限,所以經常只是著急卻幫不上忙。
再後來兩個人經常會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方見面,然後一起去練級。到三轉的時候,夭夭的暑假已經過了四分之一。
“來西安玩吧,我陪你去城牆玩,這裡的古城牆在夕陽下更美。”這是一次在江湖中的一個吊橋上文浩對夭夭說的。那刻江湖中的夕陽正好,落日熔金,萬物都像披了一層金色的絲,有一種朦朧而又神奇的美。夭夭感嘆於這裡美好的風景,文浩便這樣邀請她。
儘管網路上的文浩幽默風趣,溫文爾雅,但是現實中畢竟沒有見過,而從小對誰都有防備心裡的夭夭來說,這樣單獨的去赴約,夭夭不是不怕的。
所以她一直都沒有去。
可是昨天,媽媽說的話太傷人自尊了,她不知道夭夭最不喜歡聽媽媽講她翅膀硬了想飛了嗎?每次說這次夭夭都鬱悶得想吐血。好多次她多想抱著媽媽用柔聲細雨對她講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負,可是聽到媽媽為她安排好的一切,她頓時就失去了爭辯的勇氣。不是不理解媽媽的,做為一個單親媽媽,她為自己所承受的已經太多。
但夭夭還是想出去逛逛,也許只是為了舒散心中積鬱很久的悶氣。最終選擇了去古城西安,不僅因為那裡有古城牆,還因為那裡有文浩。
排隊排得幾乎失去耐性的夭夭終於買到了一張直達西安的票。十點三十五分開,還有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夭夭在候車室里等待著,她突然有點猶豫自己這次的出走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但已經來不及思考太久了,已經開始排隊進入車站了。前面的一位大叔扛著大大的一個包,包不時的撞到夭夭的頭。夭夭無耐的故意走慢一點和大叔拉開一點距離,卻沒有想到後面的卻開始催促“走過點啊。”夭夭茫然的往後看了一眼,火車站故意讓提前半個小時進站就是為了讓人們不那么著急著進,還有半個小時車才啟動,她想不通這些人那么著急著幹嘛呢?夭夭不是個喜歡爭辯的人,出門在外更是如此,因此她還是急速的往前走了幾步,再次拉近了和前面人的距離。那位大叔似乎是有所查覺,把包往肩上扛了扛,夭夭的腦袋沒有再被打到。
出了驗票口,人們像是戰爭片上敵軍來了要逃難似的瘋也似的往前沖,把夭夭弄的也緊張了,暗問自己是不是看錯時間了,要不人們怎么會如此著急?她的步伐也有點急了,咣咣咣的往前走著。
到了車廂門口,人們擠的更是厲害,似乎這火車便是洪水中的諾亞方舟,誰擠得上去便得生存,留下來者無生還的機會,列車員似乎已經看慣了這種現象,只是無力的而又機械的說著“慢點來,一個一個的上。”夭夭站在隊伍的中間,被擠來擠去的卻是最後一個上車。上車之後找到座位,看車上也沒有什麼過多的人,可是不明白剛才上車的時候怎么就感覺全世界的人都來了似的。
夭夭坐下來看到對面坐的一位母親帶著兩個孩子,一個小男孩有兩歲,另外一個小女孩大概五歲左右的樣子。那位母親旁邊靠窗坐著一個面容清秀二十歲左右的男青年,耳朵里塞著耳機,閉上眼睛嗑著瓜子,夭夭座位靠窗,旁邊是一位燙著捲髮的女青年,只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劣制的香水味與她的時尚穿著不太搭配,正拿著手機傻笑,估計是在看簡訊吧。
夭夭從書包里拿出來一本張愛玲的傳記看。她喜歡張愛玲,為著她對愛情的執著,好像是孤膽奮戰的英雄一般,有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如果是自己,斷然不會有這般勇氣的,夭夭想。如果有誰像胡蘭成那般對我,我早就棄之不聞不問了,還會對他好,簡單是天方夜譚了。
這時候突然聽到旁邊傳來“啊”的一聲。夭夭被嚇的全身一顫,抬起頭看到女青年站了起來,杏目圓睜的責問那位母親,你怎么看你小孩的,你看把我裙子弄的多髒,你看啊,你看啊。那位母親一時慌了神,邊道謙邊罵自己的小孩,對不起啊妹子,我剛才去給小孩打水喝,您別生氣~~你個小兔崽子,沒事幹嘛往阿姨身上趴,快給阿姨道謙。兩歲的孩子一看自己闖了禍,就哭了起來。周圍的旅客都朝他們看去。
不用了,不用了,女青年冒似大度的擺擺手,這還有十幾個小時呢,我還不敢合眼了,真不小心再被你孩子抓上,這衣服我還真不能穿了。
夭夭看不下去了,這位姐姐,要不我們換個座位吧。
女青年斜眼看了下夭夭,似乎在想要你扯皮管閒事當好人?夭夭趕緊扯謊,我來的時候喝水多了,怕自己上廁所打擾到你,所以我坐外面可以嗎?
女青年露出願意幫忙的樣子,和夭夭換了座位。
夭夭和小朋友聊天,她問小朋友要幹嘛去。母親說她和孩子的父親在外面打工,女兒已經到了入學的年齡,所以把女兒送回老家讀書。為了少耽誤一份工錢,孩子的父親就沒有來送。
夭夭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和媽媽一起坐火車。小時候每到放假就和媽媽一起坐火車去看在邊疆工作的爸爸。那時候生活條件還很差,為了節約錢,每次都坐硬座,而且是普通列車,就是現在所謂的“綠皮車”。炎炎的夏日,車廂里有擠都擠不動的人,還有不流通的空氣,沒有空調,只有列車頂嘩啦啦轉著像蚊子一樣嗡嗡響著卻沒有風的幾頂小破風扇,四十多個小時的路程,因為路上困了都是媽媽抱著夭夭睡覺,所以每次到了爸爸那裡,媽媽因為坐在那裡壓著不動,整條腿都是浮腫的。
夭夭忽然開始強烈的想念起媽媽,她想媽媽如果發現她不見了不知道會是反應。夭夭印象中媽媽是永遠是優雅的一位女性,隱忍而又堅強,即使與爸爸分開,她也沒有見到媽媽失態過。
媽媽一定不會著急的。夭夭這樣想著,又不那么著急了。
夭夭拉開窗簾看向窗外,窗外夏日的陽光格外的燦爛,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努力的眯上雙眼,夭夭看著窗外的田野里的綠色隨著風形成了好看的波浪,反耀著的陽光好像大海里的浪花在翻滾。下午的陽光正曬,田野里一個人影都沒有,連鳥兒也躲在窩裡不肯出來遊蕩著吧。
夭夭看向對面的那位母親,小男孩已經趴在她懷裡睡著了,小女兒躺在母親為她用報紙在地上鋪的鋪上乖巧的在看圖畫書。
夭夭想,等去西安玩兩天了就回家,以後再也不和媽媽賭氣,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媽媽,畢竟自己不再是個小孩子了,馬上就要升入大學了啊。
夭夭閉上眼睛也開始睡覺。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黑了,車廂里的燈亮著,人們也開始活躍起來,有人在打撲克,互相漸漸熟悉起來的一些人在吹牛,車廂那邊還有人在賣號稱永遠穿不破的絲襪,賣快餐的,賣水果的,賣零食的小車都在來來回回的轉著。夭夭感覺餓了,就在餐車上買了份便當吃,可沒想到吃了後就一直肚子疼,直應了那會兒扯的謊了,一晚上去了幾趟廁所才止住。夭夭想,看來龔斷經濟就是好,飯做到這份上還20元錢一份。還是聽媽媽的話,找個穩定的專業,將來在國有龔斷大企業上班,能拿一份穩定且豐厚的收入。
夭夭又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陝西境內了,她忽然就有點緊張了。這對夭夭來講幾乎是件嚴重過頭的事情,也許是受到媽媽的影響,她很受有情緒激動的時候,可現在,當真正的快要面對對她來說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陌生人的時候,她開始緊張了。夭夭想,看來自己的造詣還是不如媽媽。夭夭想著一定要冷靜,不管任何時候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冷靜,尤其是一個人出來玩。
夭夭這樣想的時候火車已經開始進站了。列車員用好聽的聲音正在說著“感謝您乘坐本次列車,下次再見。”下火車的時候夭夭又感覺到簡直又是一場浩劫,人們都擠著推著往前走,夭夭想如果可以製造一種可以讓人們平心靜氣不再那么浮躁的藥該多好,每個人都吃一些,像吃飯一樣的吃,那這個社會一定會完美許多。至少,做任何事情都不會這樣擠來擠去你推我攘的。
好不容易殺出重圍般的出了車站,夭夭一眼就看到了西安的古城牆,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她沒有想到的是世界上真的有這么高這么厚的牆,尤其是它經歷過這么多年依然能夠屹立不倒。夭夭想這該是怎么樣的一堵牆啊?那時候沒有起重機吧,那人們是怎么樣把這些石塊壘上去的呢?夭夭眯著眼睛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就聽到耳邊有人問,“你是夭夭?”
“啊!”夭夭迷茫的轉頭,看著眼前的人,穿著球鞋,牛仔褲,白T恤,不算高大,有著俊朗的臉,好看的微笑。夭夭也微笑,心開始不規律的跳了幾下“我是夭夭。你是文浩?”
文浩點頭。帶她去他學校。
夭夭跟在他身後,心裡無由來的感覺到踏實,好像又回到了熱血江湖裡面那個永遠跟在那個槍客後面的小醫師的角色,只要能看到他的背影,她永遠都能夠感覺到心裡的踏實與勇敢。夭夭這樣想著,不自覺的又微笑了。
文浩看著夭夭,也好看的笑著,你先到我們學校招待所休息一下,下午我帶你來城牆玩好嗎?
夭夭微笑著點頭,不說話。
文浩笑著揉揉夭夭的頭髮,還真是不太愛講話呢。不過比起江湖中,你似乎更沉默一些,只知道傻笑。
夭夭依然沒說話,半天才說,你和我想像中的有一點點不一樣。
那我與你想像中的有什麼不一樣?
想像中你應該會戴幅眼睛。夭夭眯著眼睛看看文浩,認真的說。
那我告訴你,你和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樣,安靜的我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夠認出來。文浩微笑著對夭夭說。
夭夭高興的笑。
不知道原因,也許只是高興自己能夠和文浩想像中的自己相差無幾,或者高興文浩和自己想像中的相差無幾。
到了文浩的學校,剛把夭夭安頓下來,他就接了個電話,他拿著手機到外面接聽,夭夭安靜的不說話,隱隱聽到他似乎在哄勸著誰,“別鬧了,乖,我有事,明天再陪你好不好~~~”言語之間全是輕切的溫柔。
夭夭突然明白了什麼,待文浩走進來,她不待文浩說話便講,如果你有事情的話,我一個人玩就可以了,你可以不用管我。
沒事的,只是最近期末考試,複習有點緊張,不過今天下午我是要陪你去古城牆玩的。文浩說,那是我對你的承諾,我不會食言。
夭夭微笑,你先去忙吧,我休息一會兒,下午你再來找我。
文浩走過來夭夭身邊,夭夭,我能抱一下你嗎?
對不起,我很累,你先去忙吧。夭夭走幾步到門口擺送客的架式。
那好吧,下午我們去城牆,別忘記了。文浩的微笑有點牽強。
嗯。夭夭依然微笑,再見。
夭夭看著文浩下樓,把門關上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她突然感覺自己選擇來這裡是錯誤的。她拉開窗簾,不經意的往遠方看,她想,那幢衣服晾得像是萬國旗幟似的樓一定是女生宿舍樓了,夭夭想,不知道和文浩通電話的是不是就是其中的一位女生呢?
這時女生宿舍樓下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閃過,那不是文浩嗎?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撲進他懷裡。
夭夭笑了,看來,那些小說中的巧事也不全是亂編的,這世界真是什麼事情都有呢。文浩一定想不到在這個房間可以看到那邊吧。
夭夭想,他到底是喜歡幫助人呢,只不過似乎不該幫的他也幫了。
夭夭突然想家了,真切的想念媽媽,她想到媽媽的懷裡哭一場,想讓許久沒有抱過自己的媽媽抱抱她,她也想好好的抱抱媽媽。
想到這裡,她重新背好包,出了校門,坐車朝火車站買了當天的火車票。
夭夭第二天到家,推開家門的時候,她簡單不敢相信坐在客廳里那個面容憔悴,衣冠不整的人是她那任何時候都從容優雅的媽媽。媽媽看到她,雙眼立刻喚發出神奇的光彩,一把把夭夭摟住,“臭丫頭,你去哪了?媽媽找你兩天快急了,以後媽媽不再逼你做任何事情,你別再這樣嚇媽媽了好不好?”
夭夭回抱住媽媽,感受著那種真切的溫暖,眼淚嘩啦就流出來了,“媽媽,女兒只是出去走走,以後再也不會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