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本書文章大多以自己的所經所歷,以隨筆的文體,通過生活中的點滴物象,折射人生真諦,記錄對生活和生命的感悟。全書共含三方面內容:一是對過往的回憶;二是感悟生活百相;三是瑣記生活情趣。全書共編入文章94篇,約15萬字。以自己的齋號四方樓取書名為《四方樓散記》。該書於2014年11月由中國文化出版社出版。
作者簡介
劉創華字德良,四方樓主號克非。一九五三年陰曆四月十六生於湖北洪湖。華中師範大學畢業。從事教育和新聞工作近四十年,曾任《洪湖日報》副總編輯。“為人作嫁”之餘,亦有新聞理論文章、散文、報告文學等作品見諸各級報刊。好以書法、二胡、盆景用作“餘事”,以求自樂。現為湖北省書法家協會會員
基本信息
作者:劉創華
出版:中國文化出版社
總編審:中國文化出版社國內編審處
地址:北京市豐臺區六里橋北里甲1號
責任編輯:徐榮
印刷:中國文化出版社印刷廠
開本:797×1092mm1/16
印張:18
版次:2014年11月第1版第1次印刷
定價:38.00元
作品導讀
我從廢墟中走來
2008-11-0712:27:26
知道我的命是“撿”來的,還真有段故事。
小時候,跟我說這事最多的應該是我的祖母。我祖母是個地道的封建社會末班車上過來的人。她一雙菱角小腳,走起路來絕對的外八字步,顫顫巍巍的,兩隻手臂為了身體的平衡,總是象小槳一般往前划行。我經常調皮的躲在她的身後,套著她的一雙尖頭油鞋,亦步亦趨的學著她走路的樣子。她溺愛我,特惱火我的調皮時,也就只充滿愛意的朝我吼:“你這個沒教養的小東西,真不該把你撿回來!”
“呵呵,未必我真的就是撿回來的,不信!”
“不信?”“不信你照照鏡子去!”
“照就照!”
為這事,我還真照過一回兩回鏡子呢。
鏡子裡,我一動,鏡子裡的我也跟著動,我一笑,他也跟著對我笑。沒什麼呀。後來我發現,我的鼻樑上好象比我弟弟他們多了一個東西——是個疤痕。
這有什麼呀,我早就知道了,我媽不是說過嗎,我命惡,上克姐姐,下克弟弟,怕我不好養,怕閻王爺叼我去,給我做的記號嘛!過5歲的時候,外婆還特意給我打了一個銀質的狗圈,圈在我脖子上,說是要把我好好圈住呢。怎么跟撿我回來有關係呀?哼!
知道我臉上那東西是多餘的,長著不好看,是青春萌動的時候了,那是學校要我演節目,老師給我畫妝,就覺得,那個疤是有點不怎么雅了。蓋了那么多的油彩,卻還漏著餡昵。彆扭!回家就纏著奶奶問。靠在她身上,就象是在聽她講述別人的故事。
那是甲午年初秋的事了,那年江北淹大水了,村里人都逃到了武昌縣山里,我一歲就跟著逃出去了。等大水退盡了,就回到了一貧如洗的家。為了一個安身之處,父親揀來一些磚塊,搭建一個窩棚。牆碼到一人多高的時候,他用一快木板搭起了腳手架,站在架上專心的做著他的話。父親是個做事特別仔細的人,而且要做得盡善盡美。他似乎發現牆有點歪,就拿一個小板凳敲敲打打,想做些矯正。
故事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懵懂的我就在他的腳手架下玩耍。突然間,轟隆一聲,沒有灰口的牆說倒就倒了。父親被打到了一邊,倒下的磚塊瓦礫把他站腳的那塊木版打斷了。他哪裡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就壓在裡頭呢。
“孩子呢?”“孩子在裡頭呀!!!”
奶奶的喊聲有點帶哭腔了。一家人都慌了神。“快刨啊!!!”廢墟里,一個還沒有記憶的生命正在聽天由命.幾雙慌亂的大手,把一個脆弱的生命終於給刨出來了。——一個血淚滿面的孩子。
“快找毛蠟燭!(一種能止血的植物)”
“快去刮鍋底灰!”大人們忙作一團。
“快送到軍醫那裡去吧!”村前的小河上就有省里派來救災的醫療船。不知道是誰急切的提醒。才倖免了鍋底灰紋下的黑疤。
父親顧不得自己的傷痛,抱起我就拚命的跑。經醫生查看,算我命大,還好,只鼻樑與眼角受了皮肉之傷,全無大礙。連針也沒縫,打上補巴總算是平息了一場災難。
奶奶說我小時候特鬧,傷口快要好的時候,也許是生肌痒痒吧,老喜歡用小手去撓,說好不撓,可是一會又撓上了。就這樣好了又壞,壞了又好,感染了,化膿了,好久好久傷口才癒合,這就留下了一個永恆的紀念了。說著總是心疼的拿手給我摸摸。
更逗的是,隔壁的一個小阿姨她喜歡逗我玩。夏天的夜,小河邊總有熱得不想進屋睡覺的大人們乘涼,我就成了阿姨和大人們的開心果。她總喜歡問我:“小東西,你的疤在哪呀?”我就會拿小指頭指著自己的鼻樑。她總會翻著法子說:不對!然後,捏著我的小手,指向漫天的星斗:“在那呢!”無垠的夜空,我不知所措,只有星星們看著我,眨著他們的眼睛,好象也是在逗我玩。
奶奶早已過世了。小時候的事,我再也沒有與之刨根的機會了。想想那動人心魄的場面,真有說不出的滋味。
只是今年看汶川地震新聞的時候,還真給我參照了一回,我曾經遐想過的我自己受傷的經歷。那些個慘不能睹的場面,分明是在明晰著我朦朧的想像。也許,我跟他們不同的是沒有那樣的驚天動地。但是,傷痛應該是一樣的。只是我沒有絲毫記憶而已。
人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是我的傷,就傷在緊挨"窗戶"的邊上。不過,平常的日子裡,也沒曾想起過,自己臉上還多了個與眾不同的東西,只是忽然在某一天,會突然想起,想一陣,也就有一種莫名的,不可言狀的茫然。這時,會想起母親說過的話。會有更多的假想:你說,這人要是在還沒來得及有記憶的時候就死了,不也是件很不痛苦的事么?那么,這世上就該沒了我了,沒有了我,它不照樣還叫人世么?花兒不還照樣開著么?鳥兒不還照樣叫著么?父母不還照樣忙著他們的生計么?太陽不還照樣天天從東邊升起,又天天從西邊落下么?
更有好多的假想:要是就那樣夭折了,那就是在我人生剛剛拉開帷幕的時候,就急速的給謝幕了。那也就沒有現在這么多事跟我有關係了。什麼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世態炎涼,陰情冷暖,百事都與我沒有干係了吧。想想,也應該說,不一定就是件不好的事呢。
可是,上帝之手偏偏就有那么大的神力,他托起那些亂磚碎瓦,偏偏就叫閻王爺刁我不走。這樣,我的生存,是不是就比別人多了一份色彩呢。起碼,叫大難不死吧.至於厚福嘛,就不好說了。什麼叫厚福呢?好象沒有仔細想過,也許,活著就是一種幸福。至少,因為我還活著。是把邁進閻王殿的一隻腳又縮回來的活著,讓我感受著萬紫千紅的世界,正在享受著我自己的享受,享受著自己平平淡淡的衣食住行,至少,還在眨巴著眼睛。
既然還活著,那就該好好活著。因為還活著,這世上也沒因我有個傷疤,而多了我一個就嫌是多餘了。我也未曾天天去揭自己的傷疤,去構想自己當時的痛,好象一點也不痛,因為我壓根就不知道該不該有我的存在。何痛之有呀?!
俗話說,人生如夢。我的人生,還真應了這句話。沒有任何痛苦的傷,不就是一場夢嗎?就這樣,我從廢墟中走來,真象一場夢。就這樣,我在這個世上默默的存在,存在得跟我當時如果夭折一樣。而且還要存在下去,直到有一天,真的就不存在了。這一天,肯定會到來,那不是意願所能左右的事,是從被“撿“回來的那天就注定的。只是不可預測,只是或早或遲罷了。一切盡在自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