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叫無聲》

《嘶叫無聲》

有大師說,生活是面鏡子,能清晰地映出人的靈魂。我原本很希望自己也是這樣,可實際情況卻令我沮喪。我實在無力評價我和我們這代人所經歷的生活,更無法洞穴那種叫靈魂的東西。這話聽起來有點裝孫子,可我真這操性。

基本信息

內容簡介

兩年前在飯館吃飯丟了包。報案的時候人家自然就問,裡邊兒都有什麼呀?喲!還真記不清了。人家數落我,就你這號的,活該!怎么沒把你自個兒也丟了呀?
回過頭想想,有的時候人是有這毛病,東西丟多了就難免習以為常,連丟了什麼和怎么丟的都忘了。

精彩書摘

看見牛大姐和小喬都跟見了賊似的盯著自己,林儀才意識到說走了嘴,趕緊現編了一套說辭往回圓。儘管後來話題轉到別的上邊兒去了,這二人也都沒再抻這茬兒,林儀還是略感後悔。
其實,當年肖學方神色詭秘地拿回葡萄糖的時候,她也曾問過,可丈夫虎著臉不說,她就沒再追究,只是心裡暗自覺得可疑。
那陣子,摔不死的肖紅兵越來越神氣。儘管她不知道大伙兒為什麼對自己如此好奇,但她能從別人的眼神和語氣中感覺到自己受關注的程度。她擺出一副更加愛答不理、趾高氣揚的架勢,甚至學會了背起手走路,肚子腆得老高,舉著下巴,耷拉著眼皮,學著幼稚園園長的腔調,開口之前要加個拖長了的“哎”字,說完了又要“啊”的一聲。總之,在小朋友們眼裡,肖紅兵更像個司令了。
不過,該例外的還是例外。不可一世的紅兵司令,到了姐姐肖紅軍跟前便像換了個人似的,依舊是溫順乖巧。
其實自從目睹了妹妹摔下煙囪的那一幕後,肖紅軍心裡一直覺得挺彆扭。儘管她不認為自己在這場意外中有什麼過失,可畢竟眼瞅著妹妹經歷了一場生死突變,這讓她多少感到有些後怕。她隱隱覺得似乎該對妹妹好一點,起碼像個做姐姐的樣兒。於是每逢班裡有誰膽敢拿肖紅兵的事兒說笑,她就跟誰瞪眼拉臉子。霍強對此也是心領神會,每每叉腰站在她身後助威。班裡的人本來對不苟言笑的肖紅軍就有點犯怵,再加上個腦瓜頂長著仨旋兒的霍強,更沒人敢隨■這攤渾水,對肖紅兵的事兒全都避而不談。
本來肖紅軍在班裡有個對頭,叫趙泉,他爸是附中的校長。趙泉心思活躍,大家公認他腦子和嘴一樣伶俐好使,平時逮誰損誰,就連生性冷峻的肖紅軍也不放過,一有機會就拖著長腔挖苦她幾句。可這會兒見她眼神里那種少見的凶光,又有個不善言辭卻出手很重的霍強,他便也留了個心眼兒,絕口不提肖紅兵的事兒。那些天,教室里忽然沒了樂子,大伙兒都覺得挺悶。好在沒過多久,身邊更新鮮刺激的話題多起來,不僅沒人再念叨肖紅兵,恐怕就連這件轟動一時的神奇事件,也得留待十幾、二十年後才有閒心去回憶了。
那年的秋天很短,天忽然一下就冷了,可自打夏天開始就熱鬧起來的學院卻顯得更加熱鬧。
起初,肖紅軍只看見大家來去匆匆、交頭接耳,後來就成群結隊、吵吵鬧鬧,跟著又不斷有壞人被抓出來,綁到操場或禮堂讓大家批判鬥爭。幹這些事兒的多是學院和附中高年級的學生,也有教師和校工。讓人覺得蹊蹺的是,他們不知從哪兒猛地變出那么多軍裝來,雖然新舊成色不一,但戴上帽子繫上皮帶,還都挺像回事,起碼也跟當年井岡山上的紅軍差不多,看著就知道是支隊伍。
肖紅軍對這些大孩子服裝上的突然變化並不知曉內情,後來看見他們胳膊上都戴了袖章,才知道這支隊伍叫“紅衛兵”。至於袖章上那些不同的編制,某某司、某某兵團什麼的,按她的理解,大致就像當年一方面軍與四方面軍的區別。
到了冬天,院子裡的隊伍更多了,各種新奇、好聽的名字冒出來,尾巴上都掛著“戰鬥隊”仨字。其中聲勢最大的要數“風雷”和“紅纓槍”了。和夏天的時候比,這些隊伍有了變化,不再是清一色的學生兵,很多青年教工成了主力,而且也不僅是整天打嘴仗了,動不動就要刺刀見紅。其實這兩撥隊伍的目的也很簡單明了,“風雷”是學院現任革委會主任扶持起來的嫡系,任務就是擊潰一切針對其權位的陰謀,捍衛革命陣地。而“紅纓槍”認定學院現任領導班子是頑固堅持修正主義教育路線、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必須徹底砸爛。“風雷”和“紅纓槍”旗鼓相當,針鋒相對,擺開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勢,很快就打紅了眼,真刀真槍地往上招呼。結果“風雷”受傷了倆,“紅纓槍”弄躺下仨。雙方為此分頭召開動員誓師大會,會上群情激昂,喊聲震天,都發誓要為戰友報仇雪恨。那情形很像是在悼念王成。這兩次大會肖紅軍都混進去了,還都被感動得熱淚盈眶。可會後又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們哪撥兒是志願軍,哪撥兒是美李匪幫啊?看著全不像,聽著也全有理,都說為保衛毛主席,捍衛無產階級司令部。無奈之下只好回家問父親。不想,肖學方一聽之下眼珠差點兒蹦出來,抬手就給她一嘴巴,不要命啦?再敢去,我扯斷你腿!
父親的態度完全出乎肖紅軍意料,在她記憶里,這是第一次挨他打,還挨得不明不白。
接下來有一天,肖紅軍剛跑出家門,就跟一紅衛兵撞了個滿懷。她抬頭一看,原來是霍強他爸。
霍光德在棉襖外邊套了身軍裝,扎著寬大的武裝帶,頭上還扣了頂軍帽。肖紅軍知道他當過兵,對他這身打扮倒也不覺吃驚。可不知是衣服縮水還是他長胖了,被武裝帶一系,直露出罩在裡面的工裝棉襖。褲角也吊著,粗線襪上的補丁一覽無餘。軍帽頂在頭上,只遮住天靈蓋上一圈,粗硬的頭髮沿著帽圈兒朝外支棱著,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露餡兒的粽子。 “幹嗎去呀?猴兒急猴兒急的?”霍光德問。 “上學晚了。” “還上個■呀?傻閨女。昨兒夜裡‘風雷’那幫人把你們校長及老師全都關起來了,學校哪兒還有人吶?” “關啦?幹嗎呀?” “什麼幹嗎?批鬥唄。這幫兔崽子,手腳還真麻利,搶到我們頭裡了。”霍光德邊往下拽自己的衣襟邊憤憤地念叨。
肖紅軍莫衷一是地點點頭。
霍光德挺直腰板剛要走,霍強從屋裡追出來。
霍強看見肖紅軍顯得很興奮,“紅軍,我爸他們‘紅纓槍’要去揪斗附中那姓趙的,咱一塊兒瞧瞧去?”
肖紅軍一愣,“附中的?是趙泉他爸嗎?” “沒錯兒,帶勁吧?瞧這小子以後還狂不狂了?”
肖紅軍正猶豫,霍強拽起她的胳膊,跟在霍光德身後就走。
趙泉家住在宿舍區西北角上的一棟樓里,緊挨著教職工浴室。P2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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