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年讓一生改變》

《哪一年讓一生改變》

作者:姬流觴著\n出版社:朝華出版社\n出版時間:2008-4-1 \n字數:235000 \n版次:1 \n頁數:377。

基本信息

基本資料

作者:姬流觴
出 版 社:朝華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08-4-1
字數: 235000
版次: 1
頁數: 377
印刷時間: 2008/04/01
開本: 大32開
印次: 1
紙張: 膠版紙
I S B N : 9787505418868
包裝: 平裝

編輯推薦

悅讀紀,女性閱讀專業出版,晉江TOP榜上引發百萬讀者爭議的小說,引領08年都市小說最勁辣話題:有愛的婚姻不能長久,無愛的婚姻又往哪裡走?
愛碎了,我們修補愛;愛去了,我們修補自己。
留不住,算不出,看流年如水,哪一年讓一生改變?

內容簡介

一份契約,一年情人關係。從老婆變成情人,從情人還能變成老婆嗎?男人換了女人,女人換了男人,眼花繚亂的都市,傷心過後,愛情可以是喜劇!
同樣受到離婚傷害的草草和沈備,一個只想找位同居密友,另一個只是需要情人關係——他們卻在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當初建立情人關係,是草草主動提出來的;現在沈備求婚,他自以為走得很快了,沒想到草草又早他一步!為什麼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每次的要求都如此大膽前衛呢?
他們能互相扶持走出過去的陰霾嗎?但是,這是生活在一起的理由嗎?這是他們再次結婚的原因嗎?
愛情的婚姻不能長久,沒愛情的婚姻會往哪裡走?有生之年,終不能倖免,手心長出糾纏的曲線……

目錄列表

楔子 往事獨白
卷一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卷二 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
卷三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卷四 紫薇星來不及說再見
卷五 手心長出糾纏的曲線

書摘精彩

楔子 往事獨白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為了自尊,為了孩子,為了已經丟失的,為了所有追不回來的東西,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我坐在酒吧的沙發里,腰背有些僵硬。這是我第一次來酒吧,並且是在離婚以後。
從前我一直想像酒吧的樣子,想像自己夾著一支細長的香菸,在裊裊輕霧裡眯縫著眼睛的樣子。
當然是迷死人的。
但是我一直沒機會。
上學、工作、結婚、生子……
生活就像一個陀螺,沒有出軌的機會。
後來,按照生活的規律,我開始走下坡路——事業停滯,面目蒼黃,丈夫出軌,婆媳不和。我像一條瀕死的魚,鼓著白肚皮,在黑綠色的死水裡奄奄一息。儘管這處水塘有茵茵碧草,紅頂白房,寶馬仆傭……可是,它們就像凝固的畫,而我就是被封進陶俑里的活死人。
死亡的時刻最終來臨,比我預想的要早。
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認為妻子總是最後一個知道丈夫不忠的人。其實,那么多年的肌膚相親,彼此都已經滲入對方的骨血和大腦——妻子應該是最早知道的一個才對!只不過,她不想知道罷了。就像那個丈夫,在被捉姦前始終固執地認為自己算不上出軌。
那個女孩子肯定是年輕、美麗、精明且可人的。畢竟那個看上她的男人曾經看上了我,他的眼光不會太差。我從那個女孩子身上依稀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也許只是最後一點兒自我安慰。
記得那天天氣很暖和,我拎著迪奧MaxMara的手提袋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邊,看著前面手挽手逛街的兩個人,像個傻子一樣張大了嘴巴。男的英俊瀟灑,雖然有些發福;女的嬌俏可人,雖然有些幼稚。那時候,我的世界沒有下雨也沒有打雷,就是有點兒冷。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大概是叫住了他們,於是真相大白了!
幸運的是,大街上大家都很體面,沒有衣不遮體。
當然是很噁心的感覺。
你發誓,我廝守,卻半路違約。這不是突如其來的不可抗力,你有充足的時間醞釀和決定,那么可不可以在決定之前告知我一聲?
後來的兩個月像噩夢,我不停地哭,有時候還會罵,做足了一個悲慘的棄婦。直到有一天我突然記起來自己似乎還有一個孩子,已經很久沒見他了,這才突然覺得那個男人不是生活的全部。
離婚的時候,他堅持要孩子,並且給了我一大筆錢。其實這筆錢只是絕對值大了些,和他的總資產相比還有距離,但是足以表明他的“慷慨”和對我的“照顧”。但是我需要照顧和慷慨嗎?我是他的妻子,我和他攜手時彼此一無所有。按照公正到無情的法律,我們應該平分;考慮到他的過錯,我應該占三分之二!最重要的是:我不需要“慷慨”,更不需要“照顧”!
要么給我孩子,要么就要他傾家蕩產!
或許是報應,就在我們為孩子的歸屬權爭吵的時候,小孩在鄉下因為意外而死亡。
吐出濃濃的煙霧,我的視線模糊了,也模糊了往事的形狀。
應該是件好事吧?對那個孩子而言。天堂沒有爭吵,天堂繁花似錦,天堂有無數的天使——可愛的、白胖的天使,還有和藹的天父,那才是我的孩子應得的。
我承認,我不配做母親。
就像那個男人和大家所指責的。
煙霧裊裊,從鼻孔鑽進肺里。有點痛,有點酸,有點苦,然後便是難以言喻的High!
那個男人啊!我的良人
從那時開始,他便喋喋不休地指責我,憤怒得幾近瘋狂地數落我沒盡到母親的職責。仿佛那是他的孩子,他是真正的受害者,而我——是不折不扣的兇手!
我覺得好笑。
他只是貢獻了一滴“水”,提供了金錢,現在卻來教訓我這個疼痛了十個月,為教育孩子而自毀前途、因為丈失的不忠而陷入混亂的母親!
我的體內還有節育環。
我已經三十了!
我怎么能如同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般輕鬆地說:“再生一個!“
那天,他終於放棄了指責,開始辦理手續。
那天,他頭髮凌亂,衣衫褶皺。
那天,剝掉“精英”的外衣,他還是那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還是那個土頭土腦的毛頭小子。
那天,我從包里掏出一包煙,當著他的麵點燃,輕輕地吸了一口。
第一次吸菸是七歲的時候在大院的養豬場,第二次就是在他面前。
我和豬永遠那么有緣。
剩下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程式問題。
走下法庭的台階,寬大的足有百米長的台階讓我想起羅馬著名的西班牙台階。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我們都很年輕,依偎在一起,看著身邊形形色色的男女,什麼也不說,兩顆心像太陽下的牛奶糖融在一起。
可是現在——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為了自尊,為了孩子,為了已經丟失的,為了所有追不回來的東西,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離婚了,沒了家沒了孩子。
我以為自己會活不下去。
離婚分來的錢足夠我生活了,還有一處經濟適用房。我在裡面住了一年,足不出戶的一年。
頭半年,我以為這裡會是我的墳墓。
但是我活下來了,並且減肥成功。
後半年,我以為這裡會是瘋人院。
但是我還能控制情緒。
年底,我找到一份工作。
往事不可追憶。離開了一種生活,投入另一種生活,只要珍惜自己,就會發現生活其實沒有那么絕望。比如現在的我,每天都可以發自內心地笑出聲來。
不過我從不接近小孩。
後來,我毫不猶豫地把到期的房子賣了出去,小掙一筆。這筆錢和離婚時分的財產都交給銀行打理,即使按照最保守的收益率,也可以讓我衣食無憂了。但是我不打算用它們。它們於我,只是被鎖進保險柜里的記憶。
電台里說得對,既然活下來了,就找個事情,很困難的事情去做,然後會慢慢想開些吧?
什麼是最難的?
對我這種四體不勤、被人寵壞的女人而言,掙錢養活自己恐怕最難吧!
還有一樣,我馬上就想到了——司法考試!
年底是招聘的高峰,終於有一家律師事務所開恩,收了我這個荒廢正業多年的人做助理。老闆和我同齡,而且有些淵源。
走出大屋子,才發現原來別人過得那么精彩!
比如這個老闆,他的業務剛開拓,更多的時候需要自己去打通人脈,於是辦公室的工作留給了我。
每月的工資維持在比這個城市的平均水平高一點點的地方,沒有保險,沒有公積金,沒有醫療。我已經夠倒霉的了,所以上天破例給了我一個還算健康的身體。靠著它,我租了一處房子,性價比很好,而且沒有蟑螂。
老闆是典型的南方人,個子不高,臉面還算白淨,架著一副無框樹脂眼鏡。他說:“鄧草草,你知道現在人的眼睛多挑剔嗎?上次我見的那個客戶就問我,'這眼鏡不便宜,施樂的吧?'唉,現在不裝修門面都不行了!“
一副施樂要五千塊,相比我的收入已經是不可企及的了,說明這小子掙了不少。不知道我這個新人能不能年底的時候多拿些獎金?
一個人待著也是待著,我終於如願以償地進了酒吧。
除了回憶,不,我是沒有回憶的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像我這樣的女人,為什麼來這裡呢?
一場艷遇,一夜激情,醒來後各奔東西?
那是我唯一能承擔的吧!
今後,男人於我將是怎樣的一種生物?
在韶華未逝時,我還能奢望曾經擁有過的美好東西嗎?
現實是殘酷的。
我坐在角落裡,沒有艷遇,沒有愛情。看著陌生人來來往往,在午夜十二點之前離開。
不是因為水晶鞋,而是因為過了十二點計程車要漲一塊錢,而且,明天還要上班。
離婚了,生活還要繼續。我這條半死的魚的另一部分重生了!這就是上帝在玩我的證據——不管多艱難,我有活下去的理由。
卷一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Chapter 1
他永遠也忘不了車窗外草草的那張臉,在路燈和雨簾中顯得愈發柔美嬌俏,烏溜溜的眼珠好像貓咪一樣看著他,水潤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
國貿附近大樓林立,進進出出的人或艷麗、或莊重,但是眉眼之間總有一分得意,就像有人以自己的血統為貴,有人以自己的學校為榮,這裡的人因為出入這個地段而得意。仿佛國貿附近的乞丐也會來一句:“我在國貿,你呢?“
鄧草草的律所就在這些大樓中。昨天晚上從酒吧一無所獲回來,卻因為熬夜頭疼得起不了床。終於認命地放棄了這種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請了半天假,下午才來。
小老闆姓孫,叫孫南威。喊起來很威風,就是看見真人有點兒寒磣——一張長不大的娃娃臉,白白淨淨地掛著一副眼鏡,他那勉強一米七的身高,每天都讓鄧草草有種喊錯人的感覺。
“草草——”孫老闆在屋裡喊人。草草正托著腮幫子打盹兒,聽到喊聲一下子立了起來,“來了!”
“這裡有個客戶,剛從美國回來,想開一家獨資企業,你幫著辦一下吧。“年輕人無精打采地遞過一份卷宗,裡面只有薄薄的幾頁紙。草草翻了翻,等到辦完了,將會是厚厚的一摞,其實就是走流程,可是……
“孫律,”草草還是忍不住問,“不舒服啊?要不要上醫院?”
根據她的經驗,老闆這種無精打采的狀態應該是某種心病的徵兆。
果然,孫南威忍不住開口說:“草草啊,你知道小雯她……唉,她想吃我做的飯!“
天!這簡直是自殺
孫南威八面玲瓏,唯獨和灶王爺犯沖,雖勇於嘗試,卻屢戰屢敗。身邊同事認為,孫南威做的飯可以列入法分論,保證具有足夠的震懾作用。
草草倒吸一口冷氣,但還是沉默著等他陳述完畢。
“她說,馮尚香都吃過,她卻沒有吃過。如果我不做給她吃,那就是我和尚香有曖昧!”孫南威說到最後興奮起來,“我倒是想呢!人家讓嗎?”
草草低頭看卷宗。馮尚香是所里的頭牌大律,年輕女性,在合伙人里算貌美如花嬌艷無敵。
草草記得,自己剛來的時候本來應聘的是馮尚香的助理。可是坐在馮尚香旁邊的孫南威看著她的簡歷,又看看她本人,突然插了一句:“啊!你比尚香還大?唉呀,真看不出來!“
氣氛立時變得很尷尬。
馮尚香原本容光煥發、充滿同情的表情立刻穿上不屑一顧的“貂皮大衣”,看得草草心裡一陣陣發毛。一個多年養尊處優的家庭婦女,最大的苦惱就是減肥;而她們在外面打拚,披星戴月,再如何年輕也招架不住青春透支。四歲的差距不會有多么明顯。
所以,能接到所里的Offer,草草很意外。
孫南威也直言不諱地說:“其實你的年齡是不太合適,我也很抱歉,不該那么講。但是你的履歷和個性非常適合做助理。“
後來草草才知道,孫南威說了那句話以後,馮尚香立即生了恨意。草草前腳走,馮尚香後腳就要拒絕。孫南威知道不是馮尚香有多喜歡他,而是她的小心眼兒被觸動了。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來了七八個面試的,都因為年輕未婚被她pass,現在已婚的也pass,所里還做事不做事?
總的來說,孫南威還是很公平的。雖然神遊萬里,但是草草的表現他心裡也有數。最重要的是草草是個大美女——一個離過婚的大美女。他可以一邊欣賞,當做一道美麗的風景;一邊向女友保證,絕對對離婚的女人沒興趣!通常人們都信。
馮尚香也是美女,但是看久了也會審美疲勞,更何況她那種小孩子脾氣也該殺殺了。
所以,孫南威毫不猶豫地給了草草offer。
這些故事,都是草草來了以後,助理小王告訴她的。
小王是北外的高材生,政法雙學士,法律事業的狂熱冬粉,最大的夢想是成為最高法院的大法官,或者嫁給大法官的兒子孫子都行。目前是所里唯一的行政總監(自封)、翻譯、臨時前台(前台不在時)、“不管部長”(別人不管的她都管),還有新聞部長。草草在所里是業務助理。每個大合伙人都有自己的業務助理,但是馮尚香的業務助理被她氣跑了,孫南威的業務助理回家生孩子了,草草來了正好補缺——這也是孫南威敢發Offer且不算越權的原因所在。對草草而言,唯一虧的地方是乾兩個人的活兒拿一個人的錢。但是所里說會儘快再為馮律找一名助理,一切都是臨時的。
孫南威說:“其實你的年齡是不太合適,我也很抱歉,不該那么講。不過你的履歷和個性還是非常適合做助理的。鄧小姐,你還可以考慮一下。“
這話是說草草並不合適,可是草草剛從家裡出來,反應慢了點,很開心地說:“不用了,我很開心。“
“哼!“有人不屑地哼了一聲,草草扭頭一看,是馮尚香。她笑一笑算是打招呼,繼續滿懷期待地問孫南威:“孫律,我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回憶到此為止,草草覺得唯一的教訓就是人不可以太聰明,裝傻是最好的辦法。老闆對馮尚香又愛又恨,自己最好不要摻和。雖然他現在有女朋友了,可也不能說明心裡就一乾二淨了,對吧?
孫南威眼睛一亮,“啊呀,草草,我就知道你善解人意。那個……你去超市幫我買點白菜蘿蔔豬肉牛肉,然後我給你我家的鑰匙,你去幫我收拾好東西,就弄到我只需要扔到鍋里煮熟、炸熟、炒熟,別的什麼都不用做的程度就好了!“
啊?!草草連忙推辭,“我……我還有工作呢!“
“工作?這就是你的工作。今天下午不用上班了,這些東西明天再弄吧。這是信用卡,去家樂福。“
草草無奈地接過來,屁也不敢放地去買菜。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後面扯著嗓子喊:“要特價的啊!“
就算污染嚴重,晴天和陰天還是能分辨出來的。第二天,小老闆吹著口哨進來的時候,草草看了眼旁邊的落地玻璃窗——光滑的玻璃反射出一張模糊的人臉,可以看見它的嘴角微微地牽動了一下。
“草草啊,謝謝你啦!”孫南威拍拍草草的桌子,“對了,那個註冊公司的事情要抓緊,客戶催得急。”
草草應了一聲。幸虧自己有先見之明,昨晚加班把公司章程趕了出來。老闆是什麼?老闆是最善忘的人了。除非你讓他痛了,比如虧本出錢什麼的,否則他才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嗯,孫律,我先約一下,看看什麼時間註冊名稱。“
“啊!草草你真能幹。儘快啊,儘快。“孫南威扭頭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剛走兩步又折了回來。這次,他神秘地趴在草草的桌子上,說道:“草草,小雯的叔叔的一個老部下是個轉業軍人,現在也是事業有成了,離異單身,你要不要見見?“
一隻烏鴉從落地窗上方飛過,草草想:老闆介紹對象,要不要去看呢?
約定的時間是周五下午七點。小雯說那人是企業老總,時間非常緊張,為了這次的約會專門抽出時間見面,實屬不易。所以,本來打算周五回去做面膜的草草也只能忍痛割愛,放棄最喜歡的面膜,頂著暑天的太陽,去會一會不知道第幾次的相親。
今天與客戶開會,散會以後就沒時間回辦公室換鞋了。草草拎著米色的電腦公文包,踩著五厘米的白色Le Sounder高跟鞋,在路上一歪一扭地走著。地面是漂亮的紅磚,磚縫之間的空隙足以夾住草草的鞋跟。
草草踮著腳尖,也避免不了匆匆忙忙趕路帶來的敲擊聲,細細的鞋跟像把鋼錐般一下下地在地面鑿著洞。
從朝陽門捷運出來到豐聯廣場還要走一段路,中間有一個不大的十字路口。幾百米的路,看起來卻那么的遙不可及!
好不容易來到十字路口,過了這個路口就是目的地了。草草伸手理了理垂下來的碎發,兩個小時前剛下過陣雨,路邊是一大片來不及流入市政下水道的黑水。
“嘩——”一輛鐵灰色奧迪疾馳轉彎,水花濺起半人高,草草躲閃不及,白色的小西服套裙上多了些許黃褐色的點子,有幾滴甚至濺到臉上。草草嚇得向後一退,“哎喲”一聲穩住身子,腳卻怎么也動不了。
鞋跟卡進下水道的鐵柵欄里了!
草草覺得好像掉進火洞裡,身上臉上火燒火燎的。動動腿,卡得結結實實,腳丫子都出來了,鞋還在那兒。周圍好像有人在笑,草草一慌神,也顧不得地上的髒水,單腿蹲下,使勁兒拉扯那隻鞋,一邊拉,一邊遷怒於人——死小孫,介紹狗屁對象啊!有你這么當老闆的嗎?
“沒事吧?“那輛肇事奧迪倒了過來,水面波紋輕輕漾開,自動車窗滑下,一個男子的聲音飄過來。
草草臉紅脖子粗,耳朵眼兒似乎變成了煙囪,一股股地向外冒青煙。別說回答了,頭都抬不起來。渾蛋,不會自己看嗎?
套裝的裙子在膝蓋靠上的位置,草草很彆扭地蹲著,沒穿鞋的那隻腳終於支撐不住地落在地上,腳尖點著潮濕的地面,兩腿緊緊地攏在一起,免得泄露春光,那樣子難堪得很。幾個閒人湊在路邊嘀嘀咕咕地指著她說話;有白領模樣的女子從旁邊經過,“嗒嗒”的鞋跟聲沒有半分遲疑;若是有兩人做伴的,草草能聽到她們低低的訕笑。
車如流水馬如龍,草草恨不得抱著那隻鞋就此沉入下水道,永世不再超生!
那人似乎也沒什麼誠意,問了一句見草草沒有答覆,連車也不下,就不耐煩地說:“沒事我先走了?“
草草眼淚都快出來了,混亂中只來得及說一句,“沒事!“
麵皮薄的草草只想先把那人打發走,免得引來更多人。那人倒也不客氣,一聽這話,發動機“嗡”的一聲,就跑沒影兒了。
地面上的污水蕩漾著拍打著馬路,不斷有更多的污水湧進水井。終於,咬牙一拔,“嘎噠“一聲鞋跟出來了,鞋底鑲著的那塊小皮子晃了晃掉進污水井裡。
草草勉強穩住身子,看著手裡已經變成黑白花的皮鞋哭笑不得。套在腳上,一隻高,一隻低,腳底的絲襪部分已經吸滿了水,踩在鞋裡咕嘟咕嘟的。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趕緊見面,然後回家換衣服!
豐聯廣場的星巴克咖啡廳臨街而立,落地大窗戶透出裡面橘紅色的燈光。時間已經是傍晚,北京的夏日透著悶氣,地面白花花的似乎還保留著正午的陽光,連櫥窗里的模特兒都顯得無精打采。
走進咖啡廳,草草環顧四周,屋子裡沒什麼人,冷氣開得涼颼颼的,幾個服務員在吧檯里低頭小聲地說笑,看了草草一眼,又像沒事人似的低下頭去。在西北角有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三十六七的模樣,肩寬背厚,端坐在小桌一邊,一本正經地拿著本《瑞麗》,一邊翻頁一邊皺眉頭。草草仔細看了一眼那本雜誌,果然是約好的那一期。
他的神情讓草草想起了去世的爺爺——仿佛他一開口就是一頓訓斥。
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西服裙上點點污漬,有點丟人。
草草心想,反正也不指望什麼,見過這一面,給小孫交差就行了。脖子一挺,腦袋一昂,想像著白天鵝的姿態,扭著身子“擺渡”過去。
“沈先生?“草草耷拉著眼皮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名男子,頭微微低下,小心肝一顫一顫的,腳尖慢慢地向後飄。
相過那么多次親了,她始終沒有學會放開。
沈備一眼看見面前“花哨”的西服裙,更加不滿地皺緊眉頭——什麼儀容嘛!他想起上午面試的那幾個人里,有一個女孩子也是白衣服,如果她敢穿成這樣,絕對不可能有見到他的機會!
但是,相親面前人人平等。更何況他的目的不僅僅是相親,其實他沒啥立場挑剔別人。
所以,沈備勉為其難地看了第二眼。
鄧草草是那種娃娃臉的人,小小的臉兒略微有些豐滿,下頜尖尖的,有些多餘的肉,看起來圓圓潤潤。如果她低著頭,從側面會看到一條漂亮的雙下頜線,和70年代的一個女明星馮寶寶挺像,只是沒那么明顯而已。
孫南威和同學聊天的時候曾經感嘆過,“其實女人有個雙下頜挺性感的。“就是在草草去了他的律所後發出的感慨。
沈備看見的就是鄧草草的下頜,橘黃色的燈光下,白皙細膩的肌膚泛著珍珠般的光澤。他心裡一動,第一關草草已經過了。
“不錯。鄧小姐?“沈備站起來,習慣性地握手。
草草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但她是個音盲,不僅唱歌走調,聽聲音也不大靈光。所以,知道自己不可能辨認出來,乾脆也不去辨認。
“是的。“草草露出一個職業性的微笑。她的夢想是做一個威風八面的大律師,不管什麼人都匍匐在她面前向她討教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實際上,她笑起來總像前台接待,不管什麼人都能對她吆五喝六。簡言之,就是親和力太強,沒有權威感!
沈備是個很嚴肅的人,但是並不意味著他不識抬舉。儘管今天公司剛剛丟了一個大標,而且來的路上又堵車,還差點遲到,面對草草略帶諂媚(草草自己的評價)的笑容,還是禮貌地回了一個微笑,“幸會,請坐!“
沈備腰桿筆直,本就寬闊的雙肩完全打開,西服穿在他的身上非常的妥帖。草草下意識地想,他肯定穿不了日韓系的西服。
雙腿併攏,微微斜著貼在沙發下緣放好,完美的坐姿,更襯出西服裙上不完美且醒目的泥點,草草努力讓自己視而不見。
“鄧小姐要點什麼?”沈備很紳士地問,服務員已經立在旁邊。
“蘇打水,謝謝。”草草正在減肥。三十歲了,加把勁兒還能抓住青春的尾巴轉兩圈。
其實草草很委屈,她不過是離婚而已,人還是嬌美如花的,卻已經非常沒有市場。有時候草草就想,早知如此還不如不結婚同居算了,至少“簡歷”是清白的。小雯經常問她為什麼不去做大款的情婦,那樣事情就簡單多了!
小雯不僅是孫南威的女朋友,還是草草的大學同學,只不過疏於聯繫。所以,小雯從孫南威嘴裡聽到鄧草草的名字時幾乎是跑來所里驗證的。
從此以後,草草又多了一項任務——監視孫南威。按照孫南威的條件,草草不認為會有正常的女孩子看上他。但是小雯說過,小孫非常有個人魅力,尤其是工作的時候,就連身高都會長高了!
草草心裡胡思亂想,沒注意沈備說什麼。
沈備看著眼前這個眼大走神的女子,撇了一下嘴,免得自己拍桌子。他也有自己的麻煩事兒,一定要壓住脾氣。
“鄧小姐,鄧小姐?”沈備重複了一遍,“你沒事吧?”
草草猛地回過神來,她再音盲,這幾個字還是能聽出來的!
“呵呵,沈先生是開什麼車來的?”
虛榮的女人!沈備不屑一顧地想。不過這樣更好辦,用錢就可以解決。
“喔,我開著公司的車,是奧迪。”
“是嗎?什麼顏色的?”
草草的眼睛眯起來,彎彎的好像一輪月牙兒,特別的甜美。沈備仔細看了兩眼,回答道:“灰色的,嗯……顏色有點深。”
草草沒說話,直接彎下腰。沈備不知道她要乾什麼,但是看見草草上衣向上收起,露出一段小蠻腰,白花花的,有點刺眼。低頭喝了一口白水,這個女人條件不錯,他有點打退堂鼓了。他從來沒包養過情婦,所以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被包養。印象里,情婦應該是風情萬種的漂亮女人,然後還要愛錢,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但是,他也不想就這樣答應喬小芮。他記得前妻說過,有時候性衝動會讓人以為那是愛情。他犯過一次錯誤,現在不想犯第二次了。所以,這次相親他的目的很明確:找個情婦,解決生理需要!
“啪——”清脆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一抬頭,桌上赫然多了一隻白色的高跟鞋,上面有些黃色的暗斑,而且,鞋跟正歪歪地衝著他——那是個壞了的鞋跟。
“沈,先,生!”草草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原來是你啊!”
沈備皺起眉頭。草草整張臉變成深深淺淺的粉紅色,漂亮的杏眼因為皺眉有向三角眼發展的趨勢,但是這並不影響她作為女性的魅力。
沈備像面試一樣暗中評估著草草:這個女人粗魯缺乏教養,但是顯然並不擅長吵架。而且沈備覺得,草草生氣的時候也挺賞心悅目的。他微微歪著頭,帶著幾分無賴的目光從草草和鞋子上掃過。
“沈先生,”草草覺得自己非常猙獰,而且那隻鞋擺在桌子上的時候,她才想起來這樣似乎不太雅觀,手指動了動,想把鞋子拖回去,又不想沒了氣勢,只能儘量挺直脊背擺出理直氣壯的樣子,“記不記得您曾經很不小心地連累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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