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松柏》屬短篇小說,由作者思月紫藤 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作者介紹
作者:思月紫藤
寫過多篇短篇小說《憂鬱的紫藤》, 《大山深處的童話》, 《七老婊》等。
文章簡介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節選
劉松柏
(1)故事發生在川東某偏僻小鎮。從六月底到七月初,瓢潑大雨、綿綿小雨像討債鬼一般纏上了這個群山綿延的地方,天氣預報里每天都離不開一個“雨”字,大雨、小雨、暴雨、陰雨……,讓人心裡鬧騰得慌,政府專門發文提醒大家要注意特大山洪的襲擊。傍晚,天空又是陰雲密布,風夾著雨“呼呼”地吹著,街上靜得不見一個人影,大家好像都被這鬧人的霉雨折騰得沒了精神,或躲進屋裡做著自家的事,或鑽進被窩裡溫暖舒適地做著美夢,也有閒不住的,趁著這什麼事都不能做的鬼天氣,往麻將館裡鑽,讓自己過上一把賭癮。劉松柏,40歲左右,中等身材略顯佝僂、稀拉眉毛旁已有了刷把般細密的皺紋,一雙略顯不甘的眼裡總是藏著從未消失過的倦意。劉老師,你可要注意休息呀,關心他的人見著時總要叮囑一句,沒事沒事,生命不息戰鬥不止,呵呵,他總是這樣回答著好心人的叮囑。一家人靜靜地吃完晚飯,兒子在電視機前猶豫片刻後,終於還是沒敢拿起桌上的搖控板,極不情願地回到自己的屋裡做作業,耳邊還不時響著老爸的諄諄教誨,我們家就靠你了,你老爸沒出息,混到40多歲了,也只不過是個國小教師而已。80老父放下碗筷又摸索著拿出了他要命的菸袋,點燃了老辣的蘭花煙,叭嘰兩口之後,滿屋子都溢滿了嗆人的蘭花煙味。媳婦冬花雖然已聞慣了,但今天卻顯得有些嬌氣,咳嗽著放下手中還沒有吃完的飯,跑到裡屋去了,一會出來了,也不管還在吃飯的劉松柏是否吃飽了,自顧著開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劉松柏心中有氣也不好發,索性不吃了,冬花看都沒看他一眼,端著那沒吃完的半碗飯朝豬圈走去。劉松柏來到窗前,看著下得正歡的雨發獃。冬花不說話,收拾碗筷的聲音很響,一會兒是什麼東西掉地上了,一會兒又好像是鍋鏟使勁敲打著鍋邊的聲音,這聲音劉松柏聽得多了,也練出了聽慣不驚的功夫。父親打開電視,新聞聯播已播完了,又是該死的天氣預報,“四川東部、華南大部……”,又是播音員煩人的大雨小雨陰雨綿雨暴雨的預報,這種聲音劉松柏不要聽。(2)雖然夏至才過沒幾天,但因連日的陰雨,黑夜也接著來得早了許多,還不到8點,黑色就像塊大幃布,把小鎮完全圍住了。劉松柏頭上打著雨傘、背上披著蓑衣、腳上穿著雨鞋,褲腳挽得高高的,慢騰騰地向磨坊國小走去。劉松柏一來因為自己是本周的值日老師,又遇上這樣的天氣,有事無事在學校里呆著總沒有錯,二來也不想在家裡看冬花那總是比下雨天還陰沉的臉,他總是藉故有事無事地朝學校跑。他知道冬花為什麼總是這樣對他,他也不恨她,誰叫自己沒有出息,混了40多年,也沒混出個樣子來,沒能讓她在親戚朋友面前露露臉,特別是她的母親,當初就不同意他倆的婚事,她說請人暗中看過了,劉松柏印堂不寬,鼻樑不挺等等,總之說他這輩子不會出人投地,更不會有飛煌騰達的一天。那時,他和冬花都年輕,冬花也不信她娘的那一套,劉松柏也雄心勃勃,不信命運就不會垂青於他,千迴百轉之後,他們終於幸福地結合在一起了。77年高考恢復那年,劉松柏就去參加了,雖然沒有考上,但他並沒有灰心,第二年他又去了,還好,他被一個師範校錄取了,終於跳出了農門,成了村里、鄉里的紅人,成了令人羨慕的對象,丈母娘也轉變了對他的態度。劉松柏的最高願望並不是當老師,他認為自己至少也要混個鄉長之類的官來噹噹,才不至於枉然活一回人。既然老天爺讓他當老師,那就先當老師吧,以後再想辦法轉行當官,來個“曲線救國”也未嘗不可。可是,一切並不是朝著他設計的方案發展,一次又一次的轉行,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自己雖然沒有失去信心,但最可恨的是時間不等人,一混就四十多歲了,轉行當幹部已基本不可能了,於是,他讓自己習慣了看冬花的臉色,對丈母娘無情的奚落,他已練出了刀槍不入的硬功夫,好幾回想要同丈母娘擺開陣勢一見高低的,但看在冬花的面上,看在這日子還要過下去的大氣候上,他發揮出宰相肚裡能撐船的大肚量,同丈母娘一笑而過地,躲到學校去,等丈母娘離開了,家裡不會有暴風驟雨了,他才會回去。丈母娘雖然走了,她的話卻固執地留在了劉松柏的內心深處,本來就不死的心也常常折騰得他越來越多地失起眠來,近兩年頭髮也掉得越來越多了,禿了頂的他,再也追不回半點青春的影子,最後,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興許兒子可以實現他的願望,所以,管好兒子,兒子成不成器也成了他的心病。透過昏暗的街燈,劉松柏踩著街上不斷流淌著的雨水,不斷發出噼叭噼叭咕嘰咕嘰的聲音,這聲音同麻將館裡傳來的嘩嘩洗牌聲混合在一起,好像在唱著一首雨天小鎮上極不諧調的歌,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只有扯天扯地的大雨無休止地延伸著,從他的身旁一直延伸到遠方黑漆漆的夜幕中。(3)聽著陣陣稀里嘩啦的洗牌聲,劉松柏的心不禁顫抖起來,躲在蓑衣後面的手也禁不住冒出一層薄薄的毛毛汗,他清楚地記得那是去年放寒假的時候,學校剛剛開完總結會,劉松柏模著口袋裡的500元教學質量獎和500元的過年錢,心裡樂滋滋的,心裡想著冬花有了這1000元錢後,可以比較順心地安排張羅過年了,一定會有了好臉色,也一定會在床上好好地溫柔溫柔他的饑渴了,不免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劉老師好呀!”剛剛跨出校門,幾個平時愛在一起的哥們就叫住了他。“嘿嘿,還好!托哥們的福呀!”劉松柏拱手作揖地說。“平時你太忙,我們哥幾個也不好來打擾你,今天怎么樣?有時間了吧?”“嘿嘿,哥幾個不是知道的嘛,今天放假了,不過,我得回去,冬花正等著我哩。”“呵呵,你和嫂子都老夫老妻的了,還這么粘糊著,說出來也不怕別人笑話,走,咱哥幾個今天玩玩,晚飯我請客,怎么樣?”大家連推帶搡地把劉松柏弄到了一家館子,吃喝到尾聲的時候,有人提議今天機會難得,大家索性玩個痛快,只有劉松柏不表態,他知道索性玩個痛快的意思是什麼,在這樣的地方,文化生活極度缺乏,大家都空虛得很,只有玩麻將,才能填補這空虛的大腦,劉松柏因為家庭原因,一般不敢玩大的,過年過節只同幾個退休老人們玩玩一角兩角的,一、兩元錢解決一下麻癮,有時也覺得一個大老爺們,連玩玩麻將也這么窩囊,心裡也難勉憋悶得慌。“你們別這樣盯著我,你們要打就去打,反正我是不去的。”見大家都盯著他,劉松柏慌了。“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真是沒勁。”“老劉呀,你一個大老爺們,怎么怕老婆就怕到這個份上了,這樣活著真是沒有意思。”“不是我怕……”“算了!算了!我們走!”“我說老劉呀,你別這樣掃興好不好!……”走了兩個,還有一個沒走,在好言勸著劉松柏。“走吧,玩就玩吧,我就不相信我一定就是輸!”“這就對了,說不定你的手氣最好,今天讓你的錢翻番也未可知。”出來的時候,那倆個並沒有走遠,他們站在電桿下抽著煙,好像在等著劉松柏,勸劉松柏的那個給二位遞了個眼色,四人向他們先就訂好了的茶樓走去。上得桌來,打的是血戰,劉松柏雖然已玩過,但那是什麼概念,今天是什麼概念,是過去的一百倍呀!首先他自己就慌得不行,第一盤就把自己打成了相公,如果他不說出來還好,誰知他又說出來了,除了前面胡了的那人外,還有兩個怎么也不胡牌,劉松柏只好陪著摸牌,一直摸完最後一張牌,人家都有“叫”,只等著他摸錢了,他賠兩家,一家清一色極品,80元,一家對子胡,20元,一百元錢就這樣出去了,一年12個月的獎金去掉了兩個月的。劉松柏說不打了,可人家說一個大老爺們,才輸100元就輸不起了,就要拆罈子,真是太不夠意思了,人家還說,這是第一盤,看得出什麼呀?風水輪流轉,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哩,人家又說了,走來輸一百元就走了,那一定就輸定了,你總還是應該撈撈吧。劉松柏想想也是這個理,他又接著玩了下去,手氣果然好了起來,最好的時候他贏了1000元,可是不能走,大家訂的時間是玩到天亮,玩到天亮時,劉松柏不但把贏的1000元吐出去了,還倒輸了500元,12個月的教學質量獎全沒了,怕回去交不了差,一大早跑到他開小賣部的妹妹那裡求爹爹告奶奶般地借了600元填上,還千叮嚀萬囑咐地叫他妹妹保密,不要給冬花說,也不要給任何人說,他保證半年之內一定還錢。回到家裡,他如實對冬花說他昨晚打牌去了,冬花一聽說他打牌去了,當時就氣得臉鐵青,恨不得將手中的正在掃地的掃把給他砸了過去,可是當劉松柏把1100無錢交給她時,她發現多了一百元,她以為這是劉松柏贏的,馬上高興地給已經睡熟過去了的劉松柏做早飯,兩個荷包蛋加一個饅頭。為了還清那600元錢,劉松柏可是把什麼招數都使出來了,他中午藉故不回家吃飯,以此為藉口每月可得到100元的生活費,但是他每天中午都餓著肚子,一直到晚上才回家吃飯,好在他沒有食言,半年他就還清了錢,只是這更加的讓他覺得這社會的不公平了,假如他當了官,他還會這樣嗎?那些所謂的哥們還敢這樣隨便贏他的錢嗎?(4)從此恨死了麻將的劉松柏,在雨幕中穿過一條不長的青石板路,就走完了小小的磨坊鎮。劉松柏工作的磨坊國小就在小鎮盡頭,就在散沙溝溝口的左側,只要散沙溝發洪水,學校就成了首當其衝的衝擊對像,每每讓學校的老師和學生家長們處於驚恐萬狀之中。每當雨季到來時,磨坊國小都是縣委縣政府直接點名的重中之重,每年人大常委會的議案里都提出來要搬遷磨坊國小的校址,但就是沒見最後搬遷的那一天。他媽的,當初也不知是誰選擇了這個地方作為校址,簡直就是他媽純粹的白痴。劉松柏來到學校,先到生活老師那裡去了一趟,然後又來到還在上晚自習的六年級教室門口,同學們在上晚自習,趕著在統考前進行著最後一輪的全面複習,教數學的張老師在講桌前批改著孩子們的作業,旁邊站著一個孩子,認真地聽著張老師的指點。劉松柏繼續在校園四周轉著,隨手輕輕關上了一年級一班沒關的窗戶。他又到住校生宿舍里挨個查看了沒有上自習的幾個孩子。劉松柏是愛孩子們的,看著這些來自於高山遠寨的孩子們,就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心中常常充滿了無限的愛憐。劉松柏尋查完後,確信沒有什麼問題了,來到辦公室,記錄下今天的值班日誌,寫完之後,從椅子上站起來,深深地做了一個深呼吸,輕輕地捶了捶有點脹痛的腰。來到窗前,推開窗戶,一股濃濃的潮濕空氣撲面而來,雨還在不依不饒地下著,除了淅淅瀝瀝的下雨聲外,夜幕下的磨坊鎮顯得出奇的安靜,在這安靜的表面現象下,仿佛隱藏著什麼令人不安的危險,讓人的內心深處有一種隱隱的焦躁不安,難道雨不會停下來?難道更大的暴風雨即將來臨?劉松柏深深地吸了一口飽含氧粒子的空氣後,又笑自己是不是有點太神經質了。(5)正當劉松柏關好辦公室準備離開時,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幾聲巨響,這聲音震天動地,格外的振耳,讓人不寒而慄。聽老人們講過散沙溝在40多年前曾發生過特大山洪,那情境真的是慘不忍睹。難道今天歷史的悲劇真的要重演了嗎?憑著劉松柏在山區幾十年的生活經驗,他敢斷定這聲音就是特大山洪來了發出的。特大山洪來了,這個大家極不願看到的事實終於來了,想到地理位置相當危險的磨坊國小,劉松柏的神經緊張得提到了嗓子眼上。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命令,容不得多想,他立刻向一樓的住校生宿舍奔去。“教師們快出來!快出來!特大山洪來了!特大山洪來了!”他邊跑邊大聲地呼喚著。住校生宿舍里已經進水了,有幾位跑得快的老師也同時到達了。“快!把大點的孩子們組織起往樓上帶,小一點的就背著上樓。”此時的劉松柏沒有慌張,反倒顯得很鎮定,作為當時在場的歲數最大的老師,他理所當然地擔當起了指揮者的角色。特大山洪攜帶著亂七八糟的垃圾已經衝進了校園,校門被衝倒了,洪水瞬間就衝到了校園裡的操場上,正兇狠地向住校生宿舍衝來。孩子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情境嚇壞了,有的站在床上動不了,有的不知道穿衣服,還有的哭著喊爹叫娘,還有一個同學嚇得尿了褲子。“快!大家趕快撒到樓上去。”在劉松柏的呼喊下,孩子們從惡夢中醒來,在教師們的帶領下,相互幫助著向教學樓撒去。劉松柏從住校生宿舍撒出來時,左右手各牽著一個孩子,背上還吊著一個。孩子們被安全地轉移到學校教學樓上,馬上清點人數。不好,少了兩個女學生。大家還在萬分著急不知該怎么辦時,劉松柏已經衝下了教學樓,迎著特大山洪第二次衝進了住校生宿舍。他踩著洪水,頂著暴雨,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都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一塊隨著山洪衝來的木板撞在他的腰上,讓他感到一陣巨烈的疼痛,他咬緊牙關堅持著,終於進了學生寢室,終於找到了那兩個在床上嚇得不知所措的學生,時間不能耽擱一分一秒,他像一隻敏捷的雄獅,沒有半點猶豫,衝到床前,抓住一個甩在背上,攬過另一個抱在懷裡,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走出了學生寢室,這時,已有兩個男老師來到門口接住了他們。一個都不少,大家終於舒了口氣。雨,還在不停的下著;山洪還在不斷地湧進校園,眼見得教學樓也不安全了。劉松柏和教師們又把學生們轉移到鎮上地勢較高的老供銷社,第二次點名,在這個危急關頭,一個也不能少。雨,還在不停的下著;山洪還在不斷地向下肆無忌憚地衝來,顯示著它的無窮威力,好像要把整個磨坊鎮吞噬了一般,全鎮的人都亂了,跑的跑,哭的哭,叫的叫……劉松柏這時也想起了家,他也好想回家看看,雖說家裡房子的地理位置比較高,但在這樣的情境之下,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誰的心裡不會牽掛呢?然而,在這個危急關頭,他怎么能離開學生,離開大家呢?校長在縣上參加緊急會議,走之前專門給他打了招呼的,說把磨坊國小就全權交給他劉松柏了,他要是在這個時候離開了的話,不是臨陣逃脫嗎?不是對不起校長嗎?不是對不起黨對自己的培養了嗎?劉松柏不再想其它的事情了,現在雨還在下,山洪也不見減小,他不斷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變化,不行,老供銷社已經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現在必須把孩子們轉移到位置更高,離散沙溝更遠的磨坊中學去,他聯繫上了中學,中學的老師們也在尋找他們,在中學師生的幫助下,被困的孩子們安全轉移到了中學,對學生進行了第三次點名,一個也沒有少,也沒有一個孩子傷亡。(6)第二天,雨終於停了,特大山洪也終於停止了它那肆無忌憚的踐踏,太陽出來了,照在那受災之後狼籍的土地上,這次特大山洪使磨坊國小受到了致命的衝擊:學校廚房被夷為平地,學校教學樓、學生宿舍樓底層幾乎被衝垮,學生寢室內的設施被全部沖毀、保管室內的財物也蕩然無存、學校的幾位教師也無家可歸。然而,學生一個都沒有少,老師一個都沒有少,沒有一個師生傷亡,這幾乎成了一個神話,劉松柏就是這個神話的焦點,他成了這個神話中的無愧英雄。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飽含熱淚,將一塊寫有“天地君親師”的牌匾送到劉松柏的家裡,感激他救了她的孫子。接著,縣長來了,校長來了,緊緊握著劉松柏的手,激動得老淚縱橫,各大新聞媒體來了,該來的省縣級報社、電台、記者都來了,劉松柏同各個大人物們照像,各大報刊都登了他同各級領導人物的照片,各級電台一次又一次地報導了他的事跡,接下來就是參加各級各類的表彰大會,再接下來是劉松柏到各種類型各種級別的英模會上作報告。最讓劉松柏難忘的是那次省長的親自接見,省長當著大家的面說,這樣的英雄不用我們用誰?這樣的英雄不提拔我們提拔誰?這兩句話讓他一直激動著,讓他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回到小鎮,他仿佛聽到小鎮上的人們都在悄悄地議論著他要提升的事,回到家裡,冬花少有的溫存也讓他幸福得幾乎窒息。人們每每談起他要提升的事,他總會笑呵呵地說,這是哪裡的話呀,我只是做了點我應該做的事,哪能做點事就拿來作為本錢,向黨和人民要官做呢?再說,組織上已經給了我足夠的榮譽了,我還好意思再要?!那是!那是!人們附和著。劉松柏嘴上這么說,心裡可急著哩,本以為老天給了這次機會,自己幾十年來的宿願該實現了,幾十年來的夢該圓了,幾十年來的惡氣也該一吐為快了,這是蒼天有眼,天不負我也!可是事情並非他想像的那么簡單。他耐心地等待著,也親自到組織部去打聽過,人家把他當英雄接待,提出什麼要求都熱情地幫著解決,唯獨說到提升的事,話就陷入困境,要不就是支吾敷衍著他,後來劉松柏就再也不願意去了,他不願去接受那種沉默尷尬、令人難堪的局面。人們也不願不敢再提起這事,因為從那以後,誰提他就同誰急。不過,他在心底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等待著,一月、兩月……,過去了,一年、兩年……,也過去了,學校的學生走了一茬又一茬,來了一批又一批,學校也終於搬遷了,搬到了比磨坊中學還要高的地方,唯獨劉松柏沒有等到他要等待的。從不喝酒的劉松柏開始喝酒了,上課時什麼都不講,只講他的特大山洪,還要繪聲繪色地手舞足蹈一番,惹得學生們哈哈大笑。學校只好讓他管收發,守大門,可是只要有時間,他就開始象祥林嬸那樣到處找人聽他講那次可怕的的特大山洪……(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