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
宴長江曹操賦詩 鎖戰船北軍用武
簡介
龐統告徐庶以脫身之計。
操於大船之上置酒設樂,大會諸將,持槊作歌,刺死劉馥。
操試調遣。西北風起,大喜,程昱、荀攸提醒曹操防備火攻,操言隆冬只有西北風不會有東風南風,不能為意。
周瑜見操軍中旗被風吹倒,旗角於瑜臉上拂過,想起一事,口吐鮮血昏倒。、
正文
卻說龐統聞言,吃了一驚,急回視其人,原來卻是徐庶。統見是故人,心下方定。回顧左右無人,乃曰:“你若說破我計,可惜江南八十一州百姓,皆是你送了也!”庶笑曰:“此間八十三萬人馬,性命如何?”統曰:“元直真欲破我計耶?”庶曰:“吾感劉皇叔厚恩,未嘗忘報。曹操送死吾母,吾已說過終身不設一謀,今安肯破兄良策?只是我亦隨軍在此,兵敗之後,玉石不分,豈能免難?君當教我脫身之術,我即緘口遠避矣。”統笑曰:“元直如此高見遠識,諒此有何難哉!”庶曰:“願先生賜教。”統去徐庶耳邊略說數句。庶大喜,拜謝。龐統別卻徐庶,下船自回江東。
且說徐庶當晚密使近人去各寨中暗布謠言。次日,寨中三三五五,交頭接耳而說。早有探事人報知曹操,說:“軍中傳言西涼州韓遂、馬騰謀反,殺奔許都來。”操大驚,急聚眾謀士商議曰:“吾引兵南征,心中所憂者,韓遂、馬騰耳。軍中謠言,雖未辨虛實,然不可不防。”言未畢,徐庶進曰:“庶蒙丞相收錄,恨無寸功報效。請得三千人馬,星夜往散關把住隘口;如有緊急,再行告報。”操喜曰:“若得元直去,吾無憂矣!散關之上,亦有軍兵,公統領之。目下撥三千馬步軍,命臧霸為先鋒,星夜前去,不可稽遲。”徐庶辭了曹操,與臧霸便行。此便是龐統救徐庶之計。後人有詩曰:“曹操征南日日憂,馬騰韓遂起戈矛。鳳雛一語教徐庶,正似游魚脫釣鉤。”曹操自遣徐庶去後,心中稍安,遂上馬先看沿江旱寨,次看水寨。乘大船一隻於中央,上建“帥”字旗號,兩傍皆列水寨,船上埋伏弓弩千張。操居於上。時建安十三年冬十一月十五日,天氣晴明,平風靜浪。操令:“置酒設樂於大船之上,吾今夕欲會諸將。”天色向晚,東山月上,皎皎如同白日。長江一帶,如橫素練。操坐大船之上,左右侍御者數百人,皆錦衣繡襖,荷戈執戟。文武眾官,各依次而坐。操見南屏山色如畫,東視柴桑之境,西觀夏口之江,南望樊山,北覷烏林,四顧空闊,心中歡喜,謂眾官曰:“吾自起義兵以來,與國家除凶去害,誓願掃清四海,削平天下;所未得者江南也。今吾有百萬雄師,更賴諸公用命,何患不成功耶!收服江南之後,天下無事,與諸公共享富貴,以樂太平。”文武皆起謝曰:“願得早奏凱歌!我等終身皆賴丞相福蔭。”操大喜,命左右行酒。飲至半夜,操酒酣,遙指南岸曰:“周瑜、魯肅,不識天時!今幸有投降之人,為彼心腹之患,此天助吾也。”荀攸曰:“丞相勿言,恐有泄漏。”操大笑曰:“座上諸公,與近侍左右,皆吾心腹之人也,言之何礙!”
又指夏口曰:“劉備、諸葛亮,汝不料螻蟻之力,欲撼泰山,何其愚耶!”顧謂諸將曰:“吾今年五十四歲矣,如得江南,竊有所喜。昔日喬公與吾至契,吾知其二女皆有國色。後不料為孫策、周瑜所娶。吾今新構銅雀台於漳水之上,如得江南,當娶二喬,置之台上,以娛暮年,吾願足矣!”言罷大笑。唐人杜牧之有詩曰:“折戟沉沙鐵未消,自將磨洗認前朝。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曹操正笑談間,忽聞鴉聲望南飛鳴而去。操問曰;“此鴉緣何夜鳴?”左右答曰:“鴉見月明,疑是天曉,故離樹而鳴也。”操又大笑。時操已醉,乃取槊立於船頭上,以酒奠於江中,滿飲三爵,橫槊謂諸將曰:“我持此槊,破黃巾、擒呂布、滅袁術、收袁紹,深入塞北,直抵遼東,縱橫天下:頗不負大丈夫之志也。今對此景,甚有慷慨。吾當作歌,汝等和之。”歌曰:“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皎皎如月,何時可輟?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依。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歌罷,眾和之,共皆歡笑。忽座間一人進曰:“大軍相當之際,將士用命之時,丞相何故出此不吉之言?”操視之,乃揚州刺史,沛國相人,姓劉,名馥,字元穎。馥起自合淝,創立州治,聚逃散之民,立學校,廣屯田,興治教,久事曹操,多立功績。當下操橫槊問曰:“吾言有何不吉?”馥曰:“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依。此不吉之言也。”操大怒曰:“汝安敢敗吾興!”手起一槊,刺死劉馥。眾皆驚駭。遂罷宴。次日,操酒醒,懊恨不已。馥子劉熙,告請父屍歸葬。操泣曰:“吾昨因醉誤傷汝父,悔之無及。可以三公厚禮葬之。”又撥軍士護送靈柩,即日回葬。
次日,水軍都督毛玠、于禁詣帳下,請曰:“大小船隻,俱已配搭連鎖停當。旌旗戰具,一一齊備。請丞相調遣,克日進兵。”操至水軍中央大戰船上坐定,喚集諸將,各各聽令。水旱二軍,俱分五色旗號:水軍中央黃旗毛玠、于禁,前軍紅旗張郃,後軍皂旗呂虔,左軍青旗文聘,右軍白旗呂通;馬步前軍紅旗徐晃,後軍皂旗李典,左軍青旗樂進,右軍白旗夏侯淵。水陸路都接應使:夏侯惇、曹洪;護衛往來監戰使:許褚、張遼。其餘驍將,各依隊伍。令畢,水軍寨中發擂三通,各隊伍戰船,分門而出。是日西北風驟起,各船拽起風帆,衝波激浪,穩如平地。北軍在船上,踴躍施勇,刺槍使刀。前後左右各軍,旗幡不雜。又有小船五十餘只,往來巡警催督。操立於將台之上,觀看調練,心中大喜,以為必勝之法;教且收住帆幔,各依次序回寨。
操升帳謂眾謀士曰:“若非天命助吾,安得鳳雛妙計?鐵索連舟,果然渡江如履平地。”程昱曰:“船皆連鎖,固是平穩;但彼若用火攻,難以迴避。不可不防。”操大笑曰:“程仲德雖有遠慮,卻還有見不到處。”荀攸曰:“仲德之言甚是。丞相何故笑之?”操曰:“凡用火攻,必藉風力。方今隆冬之際,但有西風北風,安有東風南風耶?吾居於西北之上,彼兵皆在南岸,彼若用火,是燒自己之兵也,吾何懼哉?若是十月小春之時,吾早已提備矣。”諸將皆拜伏曰:“丞相高見,眾人不及。”操顧諸將曰:“青、徐、燕、代之眾,不慣乘舟。今非此計,安能涉大江之險!”只見班部中二將挺身出曰:“小將雖幽、燕之人,也能乘舟。今願借巡船二十隻,直至江口,奪旗鼓而還,以顯北軍亦能乘舟也。”操視之,乃袁紹手下舊將焦觸、張南也。操曰:“汝等皆生長北方,恐乘舟不便。江南之兵,往來水上,習練精熟,汝勿輕以性命為兒戲也。”焦觸、張南大叫曰:“如其不勝,甘受軍法!”操曰:“戰船盡已連鎖,惟有小舟。每舟可容二十人,只恐未便接戰。”觸曰:“若用大船,何足為奇?乞付小舟二十餘只,某與張南各引一半,只今日直抵江南水寨,須要奪旗斬將而還。”操曰:“吾與汝二十隻船,差撥精銳軍五百人,皆長槍硬弩。到來日天明,將大寨船出到江面上,遠為之勢。更差文聘亦領三十隻巡船接應汝回。”焦觸、張南欣喜而退。
次日,四更造飯,五更結束已定,早聽得水寨中擂鼓鳴金。船皆出寨,分布水面,長江一帶,青紅旗號交雜。焦觸、張南領哨船二十隻,穿寨而出,望江南進發。卻說南岸隔夜聽得鼓聲喧震,遙望曹操調練水軍,探事人報知周瑜。瑜往山頂觀之,操軍已收回。次日,忽又聞鼓聲震天,軍士急登高觀望,見有小船衝波而來,飛報中軍。周瑜問帳下:“誰敢先出?”韓當、周泰二人齊出曰:“某當權為先鋒破敵。”瑜喜,傳令各寨嚴加守御,不可輕動。韓當、周泰各引哨船五隻,分左右而出。卻說焦觸、張南憑一勇之氣,飛棹小船而來。韓當獨披掩心,手執長槍,立於船頭。焦觸船先到,便命軍士亂箭望韓當船上射來。當用牌遮隔。焦觸捻長槍與韓當交鋒。當手起一槍,刺死焦觸。張南隨後大叫趕來。隔斜里周泰船出。張南挺槍立於船頭,兩邊弓矢亂射。周泰一臂挽牌,一手提刀,兩船相離七八尺,泰即飛身一躍,直躍過張南船上,手起刀落,砍張南於水中,亂殺駕舟軍士。眾船飛棹急回。韓當、周泰催船追趕,到半江中,恰與文聘船相迎。兩邊便擺定船廝殺。卻說周瑜引眾將立於山頂,遙望江北水面艨艟戰船,排合江上,旗幟號帶,皆有次序。回看文聘與韓當、周泰相持,韓當、周泰奮力攻擊,文聘抵敵不住,回船而走,韓、周二人,急催船追趕。周瑜恐二人深入重地,便將白旗招颭,令眾鳴金。二人乃揮棹而回。周瑜于山頂看隔江戰船,盡入水寨。瑜顧謂眾將曰:“江北戰船如蘆葦之密,操又多謀,當用何計以破之?”眾未及對,忽見曹軍寨中,被風吹折中央黃旗,飄入江中。瑜大笑曰:“此不祥之兆也!”正觀之際,忽狂風大作,江中波濤拍岸。一陣風過,颳起旗角於周瑜臉上拂過。瑜猛然想起一事在心,大叫一聲,往後便倒,口吐鮮血。諸將急救起時,卻早不省人事。正是:一時忽笑又忽叫,難使南軍破北軍。
畢竟周瑜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三國演義》中有三次大戰最為注目,依次是官渡,赤壁,彝陵,而這也確實是漢末三國歷史上除了魏滅蜀,晉滅吳之外具有重要意義的三次大規模的會戰。而演義中對這三次戰役的描寫以官渡最為簡略,彝陵次之,而赤壁之戰則最為詳盡,但是若從三次戰役的歷史地位上說,則完全不同。
先說彝陵之戰,演義之中將彝陵描寫為又一次以少勝多的戰役,不過實際上遠非如此,彝陵之戰前劉備失去荊州,而孫權則得到荊州,實力此消彼長,劉備所能調配出來的兵力對陸遜軍兵力相差無幾,(三國史中認為陸遜統兵五萬來援助前線,而劉備與陸遜對峙的兵力大致在四萬,不過或許在戰力和士氣上略好)遠沒有達到官渡時袁紹和赤壁時曹操那樣的強勢地位。而且最關鍵的是,彝陵之戰的戰略意義不大,彝陵之戰對於蜀漢方面來說固然是實力大損,無力再奪回荊州,只能在蜀中發展,隆中對也不能實現了,但是對於勝利的東吳方面則是一場單純意義上的保衛戰,戰果固然很大,殲滅蜀軍數萬,促使了蜀漢不再對東吳用兵。保住了荊州,但是由於擔心曹魏,卻沒有擴大戰果,實力並不見很大的增長,相比之下,赤壁之戰後劉孫聯軍趁勢奪得荊州部分,實力大增,官渡後曹操更是趁勝追擊,扭轉整個局勢,對比這兩次戰役,彝陵之戰只是單純的勝利,戰略意義大打折扣。
而且即便彝陵陸遜戰敗,也只能說劉備能奪回荊州,但是說滅了江東則未必,畢竟東吳還有後備力量,劉備奪回荊州一時也不會對孫權如何,甚至可能暫時休兵,關鍵是曹魏的態度,假若曹魏和劉備一同進攻孫權,江東必滅,而曹魏假若和東吳一起,對付劉軍,江東則安全許多。
但是官渡和赤壁不同,官渡時曹操已經傾其全力,而且軍中已有人暗與袁紹相通,一旦戰敗,潰敗的危險極大。赤壁則更是如此,曹操擁有大軍,而劉孫聯軍兵力少之不說,內部也有投降的聲音,一旦赤壁戰敗,江東則八成歸曹操所有,所以官渡赤壁兩戰的勝利來說是相同重要的。彝陵之戰便就說到這裡,而同為以少勝多的官渡和赤壁兩戰呢?這兩戰的戰略意義也是不同的,一般評價說官渡之戰是曹操統一北方的重要戰役,而赤壁是使曹操統一計畫破滅,天下三分的起點。從這點便可以看出來了,官渡之戰不但是一次保衛戰,而且還是一次重大轉折,曹操在官渡得手後對袁軍占得了先機,而赤壁之戰雖然殲滅大量曹軍,而且奪得部分荊州,但是主動權依然在曹操這邊,曹操依舊擁有最多的土地,人口,資源,兵力,依舊在不停的發動進攻。(當然,也可以說,之後的劉備入蜀,在漢中擊敗曹操,孫權進攻合肥,關羽進攻襄樊,都是赤壁之戰後劉孫聯盟對曹操的反攻,但是且不說劉孫聯盟的破裂,就算不破裂,反攻的時間也拖得太長,赤壁之戰的成果已經消失殆盡了。)
所以在我看來,赤壁就好象莫斯科保衛戰,而官渡之戰則可說是莫斯科保衛戰加史達林格勒戰役的合體。雖然羅貫中因為人物塑造的關係,對赤壁之戰極為偏愛,但是三大戰役中官渡戰役的意義要遠遠大於赤壁大戰。
那為何會產生如此的不同呢,其關鍵的問題還是在實力。
袁曹作戰,袁紹占據河北,曹操占據中原,雖說袁紹對曹操確實占有優勢,但是尚達不到輕易便可滅之的地步,所以袁紹對曹操的戰爭乃是雙方傾巢而出,傾盡全力搏殺的大決戰,對於曹操來說,一旦官渡戰敗便意味著整個戰局面臨著潰敗的現實,但是對於袁紹來說,官渡之敗也不是輕易便可承受的打擊,在兩強決戰的情況下,官渡這樣的大決戰就成了勝負手。
而赤壁不同,此時的曹操已經控制了中原和河北,乃是有席捲天下之勢的霸主,孫權只是占據江東一地的地方性諸侯,甚至曹操南征的第一目的是荊州,而江東只是他南征的副產品而已,而即便是面對南征的第一目的荊州,也並不是可與當年官渡袁紹相比的敵人,如此強弱懸殊的對抗曹操自然也不會傾其全力,他在北方還擁有大量的生力軍,這是赤壁遭到慘敗的曹操依然可以保證北方穩定的最大前提。(其實象淝水之戰後前秦那樣的崩潰是很少見的,以前秦的實力來說,即便淝水慘敗,但是東晉實力不足,之後的北伐也不算很順利,再怎么也不至於讓前秦亡國的地步,前秦的亡國主要還是歸因於內部的問題,而曹操這點上沒有問題,或許說,如前秦這樣龐大卻又內部不穩的政權才是少見。)
而且在荊州一役中,劉琮不戰而降,使得曹操的軍力並未遭到大量的損失,這使得曹操無須再從北方調集更多的兵力而只依賴原本的部隊便可以發動對江東的進攻,這樣一來對曹軍的損失又大量減輕了。
而且曹操雖然在赤壁損失了大量兵力,但是他南下的全部兵力並非也在赤壁,如在南郡的曹仁部,這些留守的生力軍未遭遇赤壁那般的遭遇,數量也為數不少,能夠為曹操阻擊劉孫聯軍。
而相對曹操方面,江東的實力卻並不雄厚,已經是全力出動,但是比較擁有整個北方作為後盾的曹操還是相差太遠,雖然和劉備乘勢奪下新附曹操的荊州,但是對於曹操勢力的其他地區則無力染指。
一旦大勝之後不能乘勢追擊曹操,獲取更多的土地,在形成相持局面之後,孫劉兩家尚能與占據北方的曹操這般的對抗已經是相當好的局面了,從另一個方面說,曹操之後沒有發動如赤壁那般擁有強大威勢的南征,也能說明赤壁一戰的戰果已經相當的輝煌了。
事實上如赤壁一般的以弱勝強在歷次戰爭中並不在少數,超越赤壁級別的在南北對峙中也是常見的事,但是只要在戰爭中不是一國的主力被全殲那般的慘劇,失敗的強者依靠著潛力依舊能占據未來的主動。只有當發生主力全殲的情況時,強者才會被弱者乘勢打倒,這個除了官渡之外,最明顯的便是朱元璋與陳友諒的鄱陽湖大戰了。
說句題外話,《三國演義》的作者羅貫中是元末明初的人物,據說曾做過當年一雄張士誠的謀士,(正因如此,一直有說《三國演義》有影射當時元末戰爭的說法)假如如此的話,他必然知曉鄱陽湖一戰,而號稱中國古代最大規模的水戰鄱陽湖一戰也和赤壁有些許相似,如陳友諒也曾經聯舟為陣,而朱元璋最終也是利用突然變向的火一把火把陳軍的船燒了大半,最終奠定勝局,這與赤壁中最終東南風起燒盡敵船的一幕多么的相似。只是鄱陽湖大戰這樣的主力搏殺大決戰從戰略意義看更象官渡大戰了。
雖然我認為赤壁大戰的戰略意義不如官渡大戰,但是也並非說赤壁大戰沒有地位,畢竟這是一場以少勝多的精彩戰役,也是因為這場戰役,形成了日後的三國鼎立局面,從這點上來說,這或許比官渡還要重要,官渡曹操失敗也就是換了袁紹統一北方,而假如赤壁大戰結果改變那就沒有之後的三國了,那就更沒有日後的三國演義,也不會有我在這裡碼這個《三國隨章侃》了。
好了,赤壁大戰在真實歷史上的地位說完了,那么,相對應的,下一章,就是說赤壁大戰在演義中的地位了。
回評
毛宗崗批三國
前於闞澤賺曹操一段正文之後,又有賺二蔡一段旁文以綴之;今於龐統獻連環一段正文之後,又有救徐庶一段旁文以綴之。所重在正文,而旁文不重也。然以賺二蔡帶寫甘寧,不但甘寧一邊不冷落,而又使黃蓋一邊加渲染;以救徐庶照出馬騰,不但徐庶一邊不疏漏,而又使馬騰一邊不遺忘。有此天然妙事,湊成天然妙文,固今日作稗官者構思之所不能到也。
天下有最失意之事,必有一最快意之事以為之前焉。將寫赤壁之敗,則先寫其軸轤千里,旌旗蔽空;將寫華容之奔,則先寫其東望武昌,西望夏口。蓋志不得意不滿,趾不高氣不揚,則害不甚而禍不速也。寫吳王者極寫採蓮之樂,非為採蓮寫也,為甬東寫耳;寫霸王者極寫夜宴之樂,非寫夜宴寫也,為烏江寫耳。然則曹操之橫槊賦詩,其夫差之採蓮、項羽之夜宴乎!
曹操當舞槊作歌之時,正志得意滿之時也。而歌乃曰“憂思難忘”,又曰“何以解憂”,又曰“憂從中來”,何其宜樂而憂耶?蓋樂者憂之所伏。《檀弓》之言曰:“槳斯陶,陶斯詠,詠斯舞,舞斯慍,慍斯戚,戚斯嘆矣。”淳于之諷齊王,亦曰:“樂不可極,樂極生悲。”是不獨“烏鵲南飛”為南征失利之兆,而即其釃酒臨江,固知其憂必及之耳。
古人亦有善用古人之文者。棋槊之歌,多引《風》、《雅》之句;而坡公《赤壁賦》一篇,亦取曹操歌中之意而用之。其曰“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即所謂“憂從中來,不可斷絕”也;其曰“哀吾生之須臾”,即所謂“譬若朝露,去日無多”也;其曰“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即所謂“皎皎如月,何時可輟”也。取古人之文以為我文,亦視其用之何如耳;苟其善用,豈必如今人之杜撰哉!
凡計之妙,欲使敵用我計而敗,必有不用我計而敗者以堅敵之心,則焦觸、張南之敗是也。吳所以愚操者,連環之計耳。焦觸、張南敗於無環之舟,使操知不用連環之不利,而用連環之志愈決矣。凡計之妙,我欲行此計而勝,必有不用此計而亦勝者以杜敵之疑,則韓當、周泰之勝是也。吳所欲用者,火攻之計耳。韓當、周泰勝以不火之舟,使操知東吳之不必用火,而從之用火乃為操所不及料矢。人但知前回之獻連環、後回之燒赤壁為周郎破曹之事,而此回則似乎閒文之無當於前後者也,孰知乃前後之關目也耶?
火攻之策,不但孔明、公瑾、龐統、黃蓋所知,而徐庶、程昱、荀攸之所知也。徐庶不為操言之,而攸與昱則為操言矣;為操言之,而操未嘗不知矣;知之而終不免於犯之,其故何哉?蓋操知風之不東,而不知風之可借;知火之不利於南,而不知火之可轉於北。有回天之人,而天亦不可知;有助人之天,而人亦不可知耳。
事有與下文相反者,又有與下文相引者。如操之臨江而歌,瑜之觸風而倒,此與下文相反者也;劉馥以烏鵲之詠為不祥,周瑜以黃旗之折為預兆,此與下文相引者也。不相反則下文之事不奇,不相引則下文之事不現。可見事之幻文之變者,出人意外,未嘗不在人意中。
李贄總評
阿瞞橫槊賦詩,兼他許多志得意滿之語,自當取敗,正所謂動乎四體也,可笑劉馥不知生死,白白送卻了一命也。
人各有一長,焦觸、張南用其所短,自取死也,可為炯戒。
鍾敬伯總評
阿瞞橫槊賦詩,兼他許多志得意滿之語,自當取敗,正所謂動乎四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