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紹
彭龜年(1142—1206)字子壽,號止堂,南宋乾道五年進士。
龜年七歲而孤,生性聰穎,讀書常廢寢忘食。從朱熹、張栻而學。歷官左迪功部、袁州宜春縣尉、從政郎、安福縣丞,改宣教郎主管建昌軍仙都觀,太學博士,兼魏王府教授,遷國子監丞,以侍御史林大中薦為御史台主薄,司農寺丞,進秘書郎兼嘉王府直講,吏部侍郎,並待讀。
龜年操行鯁直,數論韓仛胄權勢重於宰相,並加指斥。慶元二年被落職,嘉泰元年復原官,起贛州以疾辭。除集英殿修撰,並舉武夷山沖佐觀。開禧二年,其忠寧宋詔贈寶謨閣直學士,加贈龍圖閣學士。
龜年忠君憂國之忱,先見之識,直言敢諫之氣,皆人所難,善惡是非辨析甚嚴。所居曰“止堂”。龜年學識博廣,著有《解經祭儀正致錄》、《奏議外製》、《內治聖鑒》、《止堂集》等。
彭龜年傳
字子壽,臨江軍清江人。七歲而孤,事母盡孝。性穎異,讀書能解大義。及長,得程氏《易》讀之,至忘寢食,從朱熹、張栻質疑,而學益明。登乾道五年進士第,授袁州且春尉、吉州安福丞。鄭僑、張枃同薦,除太學博士。
殿中侍御史劉光祖以論帶御器械吳端,徙太府少卿,龜年上疏乞復其位,貽書宰相云:“祖宗嘗改易差除以伸台諫之氣,不聞改易台諫以伸幸臣之私。”兼魏王府教授,遷國子監丞。以侍御史林大中薦,為御史台主簿。改司農寺丞,進秘書郎兼嘉王府直講。
光宗嘗親郊,值暴風雨感疾,大臣希得進見。久之,疾平,猶疑畏不朝重華宮。龜年以書譙趙汝愚,且上疏言:“壽皇之事高宗,備極子道,此陛下所親睹也。況壽皇今日止有陛下一人,聖心拳拳,不言可知。特遇過宮日分,陛下或遲其行,則壽皇不容不降免到宮之旨,蓋為陛下辭責於人,使人不得以竊議陛下,其心非不願陛下之來。自古人君處骨肉之間,多不與外臣謀,而與小人謀之,所以交斗日深,疑隙日大。今日兩宮萬萬無此。然臣所憂者,外無韓琦、富弼、呂誨、司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在焉,惟陛下裁察。”
又言:“使陛下虧過宮定省之禮,皆左右小人間諜之罪。宰執侍從但能推父子之愛,調停重華;台諫但能仗父子之義,責望人生。至於疑間之根,盤固不去,曾無一語及之。今內侍間諜兩宮者固非一人,獨陳源在壽皇朝得罪至重,近復進用,外人皆謂離間之機必自源始。宜亟發威斷,首逐陳源,然後肅命鑾輿,負罪引慝,以謝壽皇,使父子歡然,宗社有永,顧不幸歟?”居亡何,光宗朝重華,都人歡悅。尋除起居舍人,入謝,光宗曰:“此官以待有學識人,念非卿無可者。”
龜年述祖宗之法為《內治聖鑒》以進。光宗曰:“祖宗家法甚善。”龜年曰:“臣是書大抵為宦官、女謁之防,此曹若見,恐不得數經御覽。”光宗曰:“不至是。”他日,龜年奏:“臣所居之官,以記注人君言動為職,車駕不過宮問安,如此書者又數十矣,恐非所以示後。”有旨幸玉津園,龜年奏:“不奉三宮,而獨出宴遊,非禮也。”又言:“陛下誤以臣充嘉王府講讀官,正欲臣等教以君臣父子之道。臣聞有身教,有言教,陛下以身教,臣以言教者也,言豈若身之切哉。”
紹熙五年五月,壽皇不豫,疾浸革,龜年連三疏請對,不獲命。屬上視朝,龜年不離班位,伏地扣額久不已,血漬鶖甓。光宗曰:“素知卿忠直,欲何言?”龜年奏:“今日無大於不過宮。”光宗曰:“須用去。”龜年言:“陛下屢許臣,一入宮則又不然。內外不通,臣實痛心。”同知樞密院余端禮曰:“扣額龍墀,曲致忠懇,臣子至此,為得已邪?”上云:“知之。”
孝宗崩,寧宗受禪,是夕召對,寧宗蹙額云:“前但聞建儲之義,豈知遽踐大位,泣辭不獲,至今震悸。”龜年奏:“此乃宗祏所系,陛下安得辭,今日但當盡人子事親之誠而已。”因擬起居札子,乞日進一通。又與翊善黃裳同奏往朝南內,因定過宮之禮,乞先一日入奏,率百官恭謝。寧宗朝泰安宮,至則寢門已閉,拜表而退。
時議欲別建泰安宮,而光宗無徙宮之意。龜年言:“古人披荊棘立朝廷,尚可布政出令,況重華一宮豈為不足哉?陛下居狹處,太上居寬處,天下之人必有諒陛下之心者。”於是宮不果建。遷中書舍人。劉慶祖已帶遙郡承宣使,而以太上隨龍人落階官,龜年繳奏,寧宗批:“可與書行。”龜年奏:“臣非為慶祖惜此一官,為朝廷惜此一門耳。夫‘可與書行’,近世弊令也,使其可行,臣即書矣,使不可行,豈敢因再令而遂書哉?”寧宗嘗謂:“退朝無事,恐自怠惰,非多讀書不可。”龜年奏:“人君之學與書生異,惟能虛心受諫,遷善改過,乃聖學中第一事,豈在多哉!”
一日,御筆書朱熹、黃裳、陳傅良、彭龜年、黃由、沈有開、李巘、京鏜、黃艾、鄧馹十人姓名示龜年云:“十人可充講官否?”龜年對曰:“陛下若招來一世之傑如朱熹輩,方厭人望,不可專以潛邸學官為之。”尋除侍講,遷吏部侍郎,升兼侍讀。龜年知事勢將變,會暴雨震雷,因極陳小人竊權、號令不時之弊。遣充金國弔祭接送伴使。
初,朱熹與龜年約共論韓侂胄之奸,會龜年護客,熹以上疏見絀,龜年聞之,附奏云:“始臣約熹同論此事。今熹既罷,臣宜並斥。”不報。迨歸,見侂胄用事,權勢重於宰相,於是條數其奸,謂:“進退大臣,更易言官,皆初政最關大體者。大臣或不能知,而侂胄知之,假託聲勢,竊弄威福,不去必為後患。”上覽奏甚駭,曰:“侂胄朕之肺腑,信而不疑,不謂如此。”批下中書,予侂胄祠,已乃復入。
龜年上疏求去,詔侂胄與內祠,龜年與郡,以煥章閣待制知江陵府、湖北安撫使。龜年丐祠,慶元二年,以呂棐言落職;已而追三官,勒停。嘉泰元年,復元官。起知贛州,以疾辭,除集英殿修撰、提舉沖佑觀。開禧二年,以待制寶謨閣致仕,卒。
龜年學識正大,議論簡直,善惡是非,辨析甚嚴,其愛君憂國之忱,先見之識,敢言之氣,皆人所難。晚既投閒,悠然自得,幾微不見於顏面。自偽學有禁,士大夫鮮不變者,龜年於關、洛書益加涵泳,扁所居曰止堂,著《止堂訓蒙》,蓋始終特立者也。聞蘇師旦建節,曰:“此韓氏之陽虎,其禍韓氏必矣。”及聞用兵,曰:“禍其在此乎?”所著書有《經解》、《祭儀》、《五致錄》、奏議、外製。
侂胄誅,林大中、樓錀皆白其忠,寧宗詔贈寶謨閣直學士。章穎等請易名,賜謚忠肅。上謂穎等曰:“彭龜年忠鯁可嘉,宜得謚。使人人如此,必能納君於無過之地。”未幾,加贈龍圖閣學士,而擢用其子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