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簡介
帽子對你來說是么?是避風擋雨遮太陽的工具?是打扮自己的小裝飾?體現個性的物件?還是把自己隱藏起來的面具和牆?
對Philip Treacy——這個現在時裝界最炙手可熱的帽飾設計師,被稱為“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帽子魔術師”的人來說,它是自己創作的武器,想像力的具像,是賴以成名的名片,是換取榮譽於財富的砝碼,也是結交Isabella Blow,從此一鳴驚人的契機。
Philip Treacy出生於西愛爾蘭一個小村落Ahascragh,1972,只有5歲的Philip Treacy就開始學起了縫紉,從那時起,他就會為姐姐的玩具娃娃做衣服,屬於他的第一件作品是在年少時靠收集母親飼養的雞的羽毛來作素材,從此,羽毛就成了這位帽飾設計師的最愛。1985年Philip Treacy就讀於都柏林國家藝術設計學院,同年他跟帽子設計師Stephen Jone學藝六個星期,開始了專業設計的闖蕩歷程。1988年Treacy前赴倫敦皇家藝術學院,主修帽子設計,並獲得時尚設計的碩士學位。Philip Treacy人生軌跡的改變在於他1989年將自己設計的一頂帽子送到了著名雜誌《Tatler》的時尚編輯Michael Roberts,並從此結識了與他相伴至今的著名時尚評論人Isabella Blow。這位在倫敦時尚圈中地位舉足輕重的人物,這位同樣對帽飾痴狂迷戀的女士甚至讓他將自己家中地庫作為制帽工場,為這位時尚界的紅人製作與眾不同的結婚帽飾。Isabella Blow更是身體力行地在出席在任何場合時都佩戴Philip Treacy的帽子,在媒體前推廣宣傳,令他的知名度大增,成為Philip Treacy最好的宣傳和推廣者。
Philip Treacy真正嶄露頭角是應Karl Lagerfeld邀請(也是Isabella Blow的推薦),為Chanel的1991年春夏高級定做服設計帽子。此後Philip Treacy便平步青雲,和有影響力的品牌與設計師合作,作品被大公司訂購,自己的專賣店也有聲有色,為一些名流設計,像Victoria Beckham、Madonna、Naomi Campbell、Kate Moss等都是他的客戶。再取得了商業成功的同時,Philip Treacy還陸續獲得了一系列有分量的獎項:年度英倫飾品設計師獎、年度英倫最佳設計獎以及時尚界的重要獎項“The Dream Weaver Award”。現在這位身材高挑,面龐瘦削,表情憂鬱的帥哥,已經成為最具人氣和商業價值的“帽飾王子”,風頭不亞於任何一位頂尖設計師。
設計特點
Philip Treacy設計的最突出特點,就是讓帽子不僅僅是帽子,甚至根本不是帽子,Philip Treacy將他的作品當成裝置藝術陳列,“它們是那種半是建築物、半是帽子的東西。確切地說,是某種建築物、手工藝品、再加上某種魔力成分的混合物。”這是他對自己作品準確的描繪。這因為有這樣的創作思路,Philip Treacy的作品才會具有如此強烈的衝擊力和裝飾風格,帶有如此明顯的個人風格標籤。首先是材料的選擇上,孔雀羽毛、雉雞尾毛、紗網、膠片、紙張、鐵片、水晶玻璃、壓克力、藤蔓及木材,不一而足,但卻很少看見傳統材料的身影。造型上更是如此,他大量擷取未來主義、超現實主義意想,海底生物、動植物的外觀造型,再將它們拼裝組合,構成帽飾的基本輪廓,然後將那些突破傳統的材質填充進去,形成一種獨特的視覺語言。概括來說,反傳統的材料和抽象性造型構成Philip Treacy作品的個人簽名。
在種種制帽的材料中,Philip Treacy最偏愛的是羽毛,這很可能與他童年的經驗有著密切的關係,要知道Philip Treacy第一件作品就是在靠收集母親飼養的雞的羽毛來作素材,那時他還沒有成年,這在他設計生涯中有啟蒙意義的作品對其後來的創作一定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按Philip Treacy自己的解釋:說:“我很愛羽毛。它們是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材質,它們像是某種有生命的、會呼吸的物質。雖然輕,但是其實是很強的。它們看上去精緻柔弱,但卻在一隻鳥的身體上頗生長了一些年,包含了生命的基礎元素,遠比我們想像的更強有力。”他在帽子中對羽毛的使用,很對得起自己的評價。雖然羽毛在人類服裝史中作為頭飾的地位從來沒有動搖過,從原始文化到維多利亞時期皆是如此,但你在現代服裝設計中,看到過一根羽毛構成的帽子么?Philip Treacy的確給了羽毛無上的地位,幾乎在他的每一次發布中,我們都能夠找到羽毛的身影,他將這種隨處可見的素材推陳出新,96年的復古面具型裝飾,97年仿佛頭頂開花般的黑帽,98年黑白對比,宛如阿拉伯數字7的造型,20年開場時配合黃綠色基座的一柱擎天,這些都是Philip Treacy給予這種古老材質的新生命。
仔細觀察Philip Treacy的製作材料,我們將饒有興趣的發現,除了羽毛這個當仁不讓的主角,這位先鋒設計師很少運用其他的柔軟舒適的材料,更多的是選擇那些堅硬冷酷的元素,金屬紗網、膠片、鐵片、水晶玻璃、壓克力、藤蔓及木材這些都稱得上死硬派,雖然是帶在頭上,沒有穿在身上那么難受,但是也給人一種強硬有力的感覺。Philip Treacy最熱愛的羽毛同樣有這種特性,輕卻堅韌,有很強的塑性效果又容易製作,正好是兩種不同傾向——柔弱與強硬的結合。綜觀Philip Treacy的設計,都是這樣毫不靦腆,咄咄逼人的姿態。這位五歲開始學縫紉給娃娃做衣服,長相陰柔的設計師居然有如此堅硬的創意,是因為求學中所受的薰陶,受風尚的影響,還是因為其本身就是個畸零人士呢?雖然和他前後出道的不少設計師都走同樣的路線,但我更傾向於相信後者。Philip Treacy通過這些素材在標明著自己的強勢,他再也不是那個被同齡人視為異類的做針線活的小男孩,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依然是敏感而脆弱的,但那一切只能被所有異常堅硬的的東西包裹住,不被允許外露,不論是他自己還是追捧他的人,都不能允許。
支持這觀點的另外一個論據,是Isabella Blow。從她瘋狂追捧Alexander McQueen的行為多半可以看出,這位女士也是個畸零人士的愛好者。Philip Treacy與Alexander McQueen有些相似之處。雖然兩人一個生活在寧靜安詳的愛爾蘭鄉村,一個生活在嘈雜破舊的倫敦貧民區,但是他們都是傳統生活的背叛者。Alexander McQueen嗜好挑戰卻同時擁有一顆敏感的心,所以仿佛精神分裂般,他的作品中一面充斥了對侵略、掠奪、憤恨的描繪,一面又滿是甜美的精靈、溫柔的神話和對夢幻的嚮往。Philip Treacy又何嘗不是如此。那些用鐵絲彎成的海螺水母,捆綁在一起的羽毛,銅片織成的“柔軟”披肩,是不是也表達出設計者對生命認識的分裂呢?我想是的,同時我認為這也是為什麼兩人可以一拍即合,而且可以合作的如此完美的原因和基礎,因為兩人對本源的認識其實就是一樣的。
而分析Philip Treacy帽飾的造型,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到,現代化崇拜的傾向相當明顯。幾乎所有他的帽飾,都在向上,向兩旁拓展身體占據的空間,仿佛直插雲霄的摩天大樓,極盡鋪張的雄偉廣場,這一切和作者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有關,但更像一種符號。現代化最基本的評價標準,就是資源的有效占有,所以在競爭中,能夠最大限度占有資源的個體,就是強者。Philip Treacy在設計中極力想滿足的,這是這種不可遏止的占有欲望。所以在傳統意義上應該被框定在身體甚至頭部範圍內的帽子,不斷溢出裁定的輪廓以外,這些占領其他空間的帽飾似乎成了其主人顯示自己權威的隱喻,我是強者,所以便可以肆無忌憚的侵略本屬於公眾和他人的空間,不但不能被指責,反而會被頂禮膜拜。也許這正是Philip Treacy倍受追捧的深層原因,人人都想成為競爭中的勝利者,如果難以在現實生活中做到,那起碼在想像的空間裡高人一等。
先不論Philip Treacy的指導思想如何,單就設計本身而言,也不是毫無可指摘之處。在不遺餘力向高度、廣度擴展的同時,Philip Treacy似乎忽略了一塊也許更值得開發的空間,那就是向下的空間——身體。也許Philip Treacy是將自己的創作當成裝置藝術,但和裝置藝術不同的是,人體在帽飾展示中的作用和裝置藝術中的底座完全不同,後者只是藝術品擱置的平台,而前者卻應該成為藝術服務的對象和重心。必須要指出的是,Philip Treacy的設計中有許多令人嘆為觀止的作品,如果去掉頸部以下的人體,本身就可以成為一件完整到堪稱完美的藝術品,可是如果不去掉頸部以下的人體,問題就出現了:帽飾奪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人們忽略了身體的存在。這讓我想到了一個關於羅丹的故事,這位蜚聲世界的大雕塑家在創作自己的代表作《巴爾扎克》時,毅然鑿掉了塑像的雙手。當朋友問起時,羅丹的回答是:這雙手太完美了,以至於可以脫離雕塑獨立存在。羅丹的潛台詞是說所有的細節都不應該影響主題,年輕又才華橫溢的Philip Treacy卻沒有重視這一點,他把自己的想像力全部都用在創造美妙的作品上,卻忽略了作品紮根的泥土。人們會為了衣服選帽子,也會為了帽子選衣服,但絕對不會只帶帽子不穿衣服,Philip Treacy的天才讓可以他在這個方向上行進,只為了細節來設計,將細節做到完美,但代價是有時細節壓倒了主題,使得Philip Treacy的作品難於達到理想的高度。
不過在2001年秋冬的發布會上,我看到了設計師可喜的轉變。在那一季的發布上,Philip Treacy的作品明顯內斂了很多,雖然“向上、向上、再向上,擴張、擴張、再擴張”的情況依然時有出現,但設計師開始更多地將觀眾的視線從高高的天際和遙遠的地平線收攏過來,集中在帶帽子的人身上,帽子和人終於合而為一(至於2003年那場向流行文化致敬的秀,反而因為作者的態度太過單一強調而失去了討論的價值)。這樣的改變無疑是令人欣慰的,作為一個才華出眾的藝術家,跳出窠臼是應該與必須的態度,不論這窠臼是保守傳統還是標新立異都沒所謂,因為只有在不斷挑戰自己,否定自己,超越自己的過程中,藝術才能永遠保持新鮮潑的生命力。